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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唬人專家莫小姐,桃園畫匠張三爺

隨著趙雲的遠去,曹操的大軍主隊也開始前進。

「殺了五十多員將領……可怕

坐在馬上,看著被趙雲斬殺的諸多將領,曹操嘆了口氣。

他實在無法想象,自己的劍竟然會被拿來砍殺自己的將領。

但是這就是戰場,瞬息萬變,殘忍的戰場。

「劉備,真的有如此多、如此強的能人相助?」

這是曹操疑惑而欽佩羨慕劉備的地方。

倒不是說他就不如劉備,或者說,他手下的能人也不少,而且比劉備多得多。

但是,他不能明白的是,為什麼劉備這個和他似是似非的人,為什麼也能得到這麼多為他賣命的能人。

他曾經多番勸誘關羽,想要將關羽收為帳下將領,上馬金下馬銀,赤兔馬壽亭侯,他能想到的全都給了,結果他竟然掛印封金,千里走單騎也要回到劉備麾下。

而之前,火燒新野,水淹白河,先是徐庶,然後听聞現在又有臥龍諸葛在側……

劉備這樣喊著仁義口號的傻瓜,竟然也能夠吸引這麼多人嗎?

===遠處===

金屬交擊的聲音在持續,和馬蹄聲相映成曲,譜寫一曲戰歌。

虎將對良將,寶劍對大刀!

手執寶劍青釭,趙雲卻始終沒能佔到絲毫的上風。

張遼揮舞著手中的大刀,不僅將趙雲的攻勢盡數擋住,同時而時不時抽冷子反挑一刀。

他用刀的方式很奇怪,一般人用刀都是以劈砍為主,但是張遼的刀卻變化莫測,像是劍一般。

「好家伙,打了多久?」

「邊走邊打,已過百招!」

在兩人身後追逐著的,是繼續追趕的曹軍先頭部隊,其中夏侯淵和曹仁兩人帶著大軍,之前圍困趙雲的另外六人則因為負傷而退走了。

奇怪的是,理應是擋者披靡的青釭劍,卻始終削不斷張遼手中讓趙雲感覺似曾相識的大刀。

「張遼手中的……是當初雲長公留下的,上陣殺敵代替青龍刀的純鐵長刀……那麼重的大刀,他竟然氣也不喘?!」

眼尖善箭的夏侯淵驚詫地說道。

沒錯,張遼手中緊握的,就是關羽當初留在曹營的純鐵大刀。

關雲長雖然有青龍偃月冷艷鋸,但是這種寶刀一般並不是用來殺小兵的,而是用來斬殺敵將用的,所以除了兩軍對陣將對將的時候以外,關羽用的一般都是代替的純鐵刀或是隨身的青龍劍,而冷艷鋸則是立在旁邊。

借著大刀沉重的優勢,加上招式詭異的特點,張遼穩佔了上風。

「咕——!」

側身踢馬,借著馬匹轉動的沖勢,手中神劍一轉,同時身體傾斜過來,以類似寸勁一樣的發勁技巧,趙雲狠狠一劍彈開張遼橫掃來的一刀。

但是,這一個動作,也讓張遼的嘴角揚了起來。

「小子,你氣力不濟了!」

沉沉一刀,萬鈞雷霆,在趙雲手腕一抖的瞬間,張遼再補一刀,頓時手松,青釭神劍,月兌手!

「沒錯,這劍,你不配!」

大笑著,張遼高舉著手中的刀,向著趙雲落下。

即將到來的勝利,加上後仰在馬身上的動作,讓張遼沒有看到趙雲臉上一閃而過的輕松和嘲諷。

「張遼,別上橋——!」

側過交戰的身形,也讓張遼沒有看到此時所在的地方。

听到身後夏侯淵的呼喊,張遼先是一愣,胯下駿馬卻已經和趙雲的馬並列沖上了已經近在眼前的長阪斷水橋,隨即——

「對,那刀——」

在他的耳邊,響起了讓他心中一抖的聲音。

橫空而來的,是一桿黑沉沉的——

丈八蛇矛!

隨著一聲爆喝,響起的是如同什麼炸裂了一般的轟然一響。

「你也不配!給俺——滾下去!!!」

一聲「下去」,並不是將張遼頂回岸邊,而是憑著這一矛的千鈞巨力,硬是將張遼連人帶馬一起轟到了橋下河水之中,只留下純鐵刀倒插橋頭!

在長阪斷水橋頭之上,一人,一馬,一桿矛,形如殺神。

曾記得當年,虎牢關下,三個人,三匹馬,四把兵刃,殺退不敗戰神呂溫侯。

橫槍立馬,溫潤如玉的臉上遍布著猙獰的殺氣。

絕世凶神,燕人張飛,張翼德。

===跳躍地點,我們的主角登場===

「甘夫人只是有些受驚,但無大礙

糜竺嘆了口氣,向劉備報告道。

也難怪他臉色不好看,一來是因為他的妹妹糜夫人下落依然不明,二來則是……

「以子龍的本領,應可救回他們的

劉備看著奔走的災民,頭也不回地說道。

在他的身旁,一個淡紫長發的少女,推著一架輪椅,在輪椅上,一身青衣的莫求緣輕輕閉著眼楮側著耳,仿佛在听著什麼。

「你在听什麼?」

扶著輪椅的把手,霧切伸手替莫求緣揉了揉太陽穴。

她知道,少女現在這個沒有表情的狀態意味著什麼。

她在傷心,在錯亂,在糾結。

或許是從平安的世界跳躍到亂世的不適應吧,她還沒能習慣這人命不如狗的時代。

莫求緣是,她最多只需要三次就能夠把握住游戲規則,把握好游戲的心態,但是,這是她第一次參與到這個名為「征戰天下」的殘酷游戲中來。

「……什麼也听不到……笑聲,安詳、和平,都听不到……」

雖然只有一只耳朵能听見,但是听見的也全都是悲哀的嘆息聲。

舉目望去,看見的全都是苦痛。

「一直未回,仍是令人擔心……」

糜竺喃喃地說著,輕輕皺著眉。

趙雲不可信,這是劉備身邊一些老臣們的想法。

畢竟這個人過去,是曾經背叛了袁紹投奔公孫瓚,又不思為戰敗的公孫瓚報仇來投奔劉備的人。

不論什麼原因,背叛始終是背叛,污點始終是污點。

「糜先生依然對趙將軍有所懷疑?」

輕搖著扇子,莫求緣微笑道。

「不錯,如果我是他,可以假意放甘夫人回來,再騙主公二人被擄,依然可以取得信任……」

「糜竺兄,你想多了……」替趙雲說話的,是旁邊的另一名跟隨劉備多年的老臣,「斥候說,他剛剛救了公子,更孤身被困在敵軍之中了……而且,對方還使出了一個奇怪的陣勢……」

「那應該是……八卦陣?」

劉備的神色微微一凜,抬頭看向旁邊的斥候。

听到劉備的問題,斥候臉上明顯露出了「你怎麼知道」這樣的神色。

「我听說過,八卦陣強大在于善于以多欺少……但是,以萬人圍困一人,實在是匪夷所思……」

「主公,需要派人通知劉琦公子,撤出在下方的幾個大寨

莫求緣皺了皺眉,說出讓所有人驚詫的神色。

「軍師!這、這樣一來,我們就徹底失去主導權了!」

「照她說的做

「主公!?」

對于劉備的應允,眾人不由得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如今的眾人,唯一的陣地就是現在所在的地方,以及公子劉琦所把握著的幾個大寨。

將這些地方握在手中,或許還有一拼之力,但是如果撤走了的話,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逃往夏口存身了。

「我記得你說過的……八卦陣無堅不摧,極難應付……這種大陣,拿來圍困子龍一人,實在是大材小用……」

「沒錯……他們是在做給我們看,是在嚇唬我們莫求緣一邊繼續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一邊說道,「附近都是平原,一旦被追上,曹軍必然展開八卦陣,將我們全部殲滅。就憑我們這里的兵力,不論什麼計策都不會管用的……」

「好厲害……不戰而屈人之兵……按照軍師的意思,恐怕這赤壁之戰的布兵之地,也已經在他們手上緊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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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

然而,莫求緣卻微微一笑。

與此同時,一只白色的烏鴉不知從何處飛到了她的頭上,兩只爪子緊緊抓著她的帽子不肯下來。

這一幕,讓周圍的將士都不由得有些莞爾,也算是苦中作樂了吧?

不管莫求緣的臉上多麼淡然,這一幕都無比的喜感。

但是,莫求緣卻沒有露出尷尬的神色,而是順勢抬手逗弄著白鴉,同時將目光投向了白鴉飛來的方向。

「差不多了……霧切,咱們走……」

「軍師這是要去哪里……?」

輪椅的輪子壓著地上的石頭,發出吱吱的聲音。

听到身後糜竺的問題,莫求緣微笑著,抬手揮了揮,連頭也沒有回。

從河里爬起來,涉水回到岸邊,慶幸沒有被暗流沖到深水區的張遼甩了甩被水粘在頭上的濕漉漉的頭發,輕聲咒罵了一聲。

「媽的,橋太窄了,一不留神就……原本在這里的大橋呢?」

「不知道!看來已經被人拆掉了!」

岸邊的副將回答道。

現在的斷水橋,只剩下足夠兩人並肩步行,或是一人騎馬通過的空間。

在橋頭之上,張翼德面帶冷笑,威風凜凜。

「又是……這家伙……」

已經來到陣前的曹操看著橋頭上的張飛,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劉備何德何能,竟有此等虎將。

「主公,小心有詐

夏侯淵策馬靠近說道。

不為別的,就為太安靜了。

在趙雲竄進對岸的樹林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傳來。

在樹林上方,連一只鳥都沒有,也听不見鳥鳴。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似乎對這附近地勢很熟悉?」

曹仁皺了皺眉。

雙方都佔不到天時,人和自然是曹軍佔據了,但是這樣的地形明顯易守難攻,地利被張飛牢牢握在手中。

「不要緊,拖延下去也只是會對他不利而已……于禁已經領兵,準備從上流淺水渡河……」

曹洪冷笑一聲說道。

雖然說無法辨別張飛的虛實,而且也忌憚張飛的實力,但是一旦等于禁繞過了河,兩面圍攻,加上分兵繼續去追殺劉備,那麼張飛必死無疑。

陡然,憑空一個炸雷,在橋上響起。

黑衣黑甲的張飛揮舞了兩下蛇矛,發出令人感到頭皮發麻的破風聲,張口爆喝︰「呔!今有你家張三爺在此,爾或攻,或戰,或進或退或爭或斗,誰敢與某家決一死戰!!!」

一聲爆吼,仿佛喝斷橋頭,江水倒流!

隨著這炸雷一般的吼聲,在後方的樹林之中,群鳥猛然飛起。

同時,曹軍眾人的戰馬立刻如遇猛獸,紛紛不安躁動起來。

「別亂!別亂!」

「保持冷靜!」

「別亂!他只是一個人而已!別亂啊!」

曹軍陣營自亂馬腳,眾人慌忙安撫戰馬和軍士。

「韓浩,箭陣!」

「等等,距離不行!」

對于曹仁的要求,韓浩表示無能為力。

曹軍和張飛的距離,雖然也在弓箭的射程之內,但是就算射中了,箭上的威力也已經被消磨殆盡,速度也減弱不少。

「堂堂大軍,不攻不戰不進不退不爭不斗,爾等匹夫之輩,怕個什麼!!!」

圓睜二目,瞪著一陣騷亂的曹軍,張飛再吼一聲。

隨著這一聲爆喝,在最前面最靠近張飛的幾匹戰馬紛紛跳腳,將背上的騎兵摔落在地,同時沉重的馬蹄隨著慌亂的馬鳴聲落下,鮮血四濺。

「戰就戰,怕你不成!你若有種,過來!」

樂進大聲喝道,但是中氣似乎並不是那麼足夠的樣子,畢竟他武藝雖然也高強,但是終究比不上萬人敵的張飛張翼德。

原本只是一句挑釁的話語,卻得到了令所有人驚呆了的一幕。

「啪嚓

那是鞋底踩在橋上鋪著的稻草上,發出的聲音。

「啪嚓,啪嚓,啪嚓……」

一步,一步,一步,從黑馬上跳下的張三爺,孤身提槍,緩緩向著曹軍走去,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踏在眾曹軍將士的心坎上。

他瘋了嗎?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就算是要嚇唬人,為什麼還要靠近過來?

難道,背後真的都是伏兵?

難道,這人真能以一敵萬?

難道,這人和那趙雲一樣……

「好!有種!好距離!箭隊,前正中,上二,放!」

然而,曹仁卻是反應迅速,以目觀測,毫不猶豫地大聲下令。

隨著曹子孝的一聲令下,尚在震驚的曹軍將士手上卻已經搭上了箭,張起了弓,拉滿了弦!

箭,如雨!

「嘿……」

與此同時,張飛冷笑一聲,腳下輕輕一踢——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

從橋上掀起的厚厚木板,成為了張飛的盾牌,將箭雨盡數卡在了上面。

箭雨來得快,停得也快,因為不是輪射的坡度箭陣,所以僅僅只是一次密集的射擊而已。

「再來

曹仁看著毫發無傷推開木板的張飛,抬手說道。

身後的眾人開始再次裝上箭枝。

但是,在張飛的腳下,出現了讓知道張飛的眾將領心驚的東西。

那是投槍。

比一般的長槍要短一些,用于投擲為主,近身可以當做短棒來砸打用的投槍。

抬腿踢起一桿投槍,張飛一手提著蛇矛,一手拎著投槍,指向了曹軍。

「曹賊!嚇唬人,俺也會!」

大聲地吼出的,是讓曹軍眾兵士一愣,讓眾將領臉色一沉的話。

這一句話,將他們之前八卦陣的意圖完全掀了出來。

又是……諸葛亮嗎?

曹操沉吟著,面沉似水。

這個將他們的計劃全都猜到的人,讓曹操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甚至,如果把之前的趙雲換做是諸葛亮的話,他甚至真的有可能會喊出「我要活諸葛,不要死孔明,若是傷她/他性命,八十三萬人馬與她/他一人抵命」這種話來吧。

然而,張飛接下來的話語,卻讓曹操一驚,顧不上去思考「諸葛亮」的問題了。

「但是,俺比你有格調!曹賊!俺——」

手中的短槍戟指曹操,一開口便是一道道轟天驚雷。

「要作畫了!!!」

張飛,字益德,後改字翼德,幽州涿郡人氏,長相溫潤如玉,個性卻爆烈如火。只是粗中有細,最大的特點,就是在于善于繪畫,筆下丹青頗具名聲,自成「桃園畫派」風格,尤其善畫美人圖。

應當說,張飛算得上是文武雙全的才子,但是如同一位得道高僧所言,戰場之上,才子何用?

有用!

只見張飛抬腿踢起地上的一桿桿投槍,手中蛇矛插入橋面立住,雙手一抓一送之間,拋起的短槍如同破空的狂龍一般呼嘯而出。

一個!兩個!三個!

每一桿槍,必然奪走至少四五個生命,每一槍,都狠狠地刺穿一個個頭顱。

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腦袋開花,花開花落。血點滴落,隨著投擲短槍的力量掀起的狂風飛舞,如同桃花翩翩。

桃園畫家,實至名歸。

「不要亂!不要亂!」

張飛一共投出了十一桿槍,卻殺死了至少四十個人。

對于曹操的百萬大軍,或許這只是九牛一毛的損失而已,但是其中還有十數名將領,同樣被貫穿了腦袋。

失去了統領分隊的低級將領,大軍之中自然出現了一陣陣的不安和騷動。

士氣已亂。

「輪到你們前進了!怎麼,不敢來麼!!??」

張飛大聲地叱喝著,同時手中的標槍一桿一桿如同導彈一般在曹軍陣營中撕出一個又一個的口子。

「盾兵向前!封住所有的縫隙,不要給他有機可乘!」

「箭隊,跟上去!縮短和他的距離!」

然後大軍開始移動。

如同鐵塔一般,小心翼翼地向著孤身一人的張飛逼近而去。

張飛所在的位置,在弓箭的射程以外,但是他投出的標槍,卻精準地貫穿了一個又一個曹兵曹將。

就在大軍即將把張飛納入弓箭範圍之時,張飛再次有了動作。

他扭頭向後走去。

「好!他要逃走了!追上去!」

眾將領一聲令下,大軍開始沖上木橋。

而身後已經距離曹軍只剩下幾十步遠的張飛,卻不慌不忙地抬手,拇指沖下——

「倒

沒有威武的吼聲,張飛只不過是輕輕說了一句。

身後原本已經搭弓上箭的隊伍,突然開始劇烈動亂。

原本已經破舊的橋,終于承受不了那麼多的人,猛然崩塌,只留下張飛所在的那一半。

這家伙早就料到了?

就在曹操驚疑之際,身旁的張遼突然沖上來,揮刀一格——

「當!!!」

一桿標槍,險險擦過曹操臉頰,將旁邊的一名將領刺于馬下。

「曹賊!」

在橋頭之上,張飛一步一步,又走了回來,手中拎著他的丈八蛇矛。

「俺的畫,潑墨完工!」

「請曹丞相賞花

就在張飛大喝之後,忽然傳來的是一陣刺眼的光芒,和一個女子的輕靈柔美的聲音。

在樹林之中,翻飛的群鳥不知何時已經落下,一道白光緩緩而來,將原本已經有些夕陽西斜而昏暗的長阪橋頭照得燈火通明。

在豪光之中,是兩個窈窕身影款款而來。

「高瞻不見雲飛過,低頭可見手中天,曲曲彎彎聖賢路,退步原來是向前

輪椅轆轆,少女的身影從樹林的身處慢慢出現。

並未通名報姓,但是僅僅只是一眼,曹操便已經明白眼前這個手提明燈,穩坐輪椅的少女的身份。

雖然臥龍是一名看上去年方二八的少女這一點讓他感到驚訝,但是還不至于讓曹操失去判斷能力。

「還真是讓我意外的大菜

曹操冷笑著說道,同時抬手。

身後的眾將官會意,紛紛下令彎弓搭箭。

「這道菜,怕是曹丞相吃不下。吾這一肚子黑水,吃下去,是會壞肚子的

但是,莫求緣卻沒有在意一般,慢慢向前,一直來到張飛之前所在的地方。

「曹丞相的八卦陣,不差,只可惜,火候還差了點,生門太好找了些,若是再多做練習,或許再多花上一兩年,就足以將這個缺點補足了

少女微笑著,像是在評價一杯香茗一般毫不在意地說道。

「好大的膽子

「吾一向不膽小

「只身前來,難道不怕我就此殺了你?」

「吾的確是孤身前來的,曹丞相你信嗎?」

「你所圖為何?」

「吾所希望的,丞相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你認為我會這樣做嗎?」

「哈,不是要看吾認為如何,而是要看丞相認為應該如何認為啊……大可放心攻上來哦,劉備軍中的人力不多,大多都去保護百姓了,丞相還有什麼好怕的呢?難道是怕吾派伏兵襲擊後方的城池嗎?亦或是害怕吾這邊布置了陷阱和伏兵對付前鋒呢?還是說擔心吾會再次堵上這條河,以水相攻呢?」

針鋒相對的幾句對話,讓曹操沉默了。

莫求緣的語氣滴水不漏,卻隱隱藏著不安的情緒。

這一絲情緒,自然被閱人無數的曹操听在了耳中。

但是,越是這樣,就越是讓曹操感到不安。

眼前的,是從未遇到過的,恐怕也只有之前的重臣郭嘉才能夠與之比擬的強敵。

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和一個幫她推動輪椅的侍女而已。(莫莫︰霧切你冷靜點……)

但是,這幅冷靜是做給誰看呢?

在面對眼前這樣的百萬大軍,她的自信和淡然到底從何而來?

以及,剛才的那幾個對策,都是讓曹操擔心的事情。

劉備的人少,但是這並不是就意味著可以認為這不存在可能。

這條河的水流量,也似乎的確比平時要少一些。

臥龍先生絕對不是淺慮之人,這一點從之前的白河之水和博望之火就足夠凸顯了。

那麼,她的把握是什麼?為什麼要把這些弱點和計策都說出來?

她眼中的一絲慌亂是什麼?是真的沒有後手,還是在引誘曹操上鉤的誘餌?

曹操想不出來。

哪怕是一代梟雄的他,也猜不透莫求緣的後手到底是什麼。

如果只是伏兵,不可能如此有恃無恐,因為不論怎麼樣,她都是處于危險的狀態下,就算是有伏兵,也絕不可能讓她有如此的自信。

她的自信從何而來?她的慌亂從何而來?她的自信和慌亂,哪一個才是陷阱,亦或是……兩者都是?

曹操發現自己已經輸了。

在他陷入糾結思考的這個瞬間,他已經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同時,他驚覺莫求緣慢慢抬起了手。

一揮手,身旁竄起一只白鴉,如同穿雲箭一般尖嘯著沖天而起。

隨即,隆隆者起,炎炎者生。

在曹軍後方,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不止如此,曹操突然明白張飛所說的潑墨是什麼意思。

「請曹丞相賞花

隨著莫求緣的壞笑,黑色的大大小小的花,隨風而來。

那是燃燒的灰燼。

在那邊,竟然早已堆積了燃燒物。

曹操大軍所在的,是平原。

火乘風勢,一發不可收拾。

而在上游前往追擊的于禁,更是遭到了弓箭的襲擊。

由于風勢,于禁大軍的弓箭根本攻擊不到對面的敵人,而敵人的箭矢卻精準地落入于禁的陣營之中。

于禁恨恨地盯了對面一眼。

他不得不撤退,因為必須以保護主軍為主。

在對面,一名紅臉大將手提青龍刀,另一手抬起——

「放

一聲令下,箭矢如雨。

「這份是前菜,丞相覺得……胃口如何?」

莫求緣的笑容越發得意。

又沉默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曹操慢慢抬起了手。

「後退

「不送了

帶著偷腥成功的貓一樣的壞笑,莫求緣擺了擺手。

坐在馬上,曹操回首看了莫求緣一眼。

「當真是……討厭

「誠實的人,一向討人厭的

對于曹操這句咒罵,莫求緣甘之若飴地接受了下來。

「你有資格說這句話嗎?明明就只不過是區區小莫而已……(莫グヒモソ癖ズ)」

確認狀況已經平靜下來了以後,霧切伸手捏著某個說謊專家的臉頰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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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火一燒,為他們賺了多少時間?」

在撤退的軍中,曹操遙望著莫求緣和張飛的方向,問道。

「主公,看火勢,至少兩天

張遼有些沉重地說道。

兩天,足以讓劉備撤退。

「好家伙……居然能故技重施……」

這一幕,和之前火燒博望坡是何等相似。

曹操忽然對接下來的赤壁之戰,感到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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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曹軍後退,張飛大笑著將趙雲之前掉落在地上的青釭劍拔了起來。

或許是曹操發覺莫求緣這個敵人太過棘手而心神恍惚,或許是兵士們懼怕這長板橋上的「畫家」而不敢靠近,這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就這樣被留在了這里。

「小丫頭,看不出來你還有兩下子!你的後手是什麼?剛才那是什麼?」

張飛輕輕拍著莫求緣的輪椅大笑道。

但就算他自我覺得只是「輕輕」的拍打,莫求緣和霧切都能清晰地听見輪椅傳來的抗議聲。

又看了看遠處,將「盲眼」掃視了一下周圍,在確定沒有斥候了以後,少女才突然一下坍塌了下來,和剛才正襟危坐不一樣,看上去就像是犯懶的貓咪,縮在了輪椅中。

「除了這個下下策以外,我還想出了二十一條對策,包括剛才那些計策,但是每一條對策都沒辦法完全應付曹操的百萬大軍和剛才的局面,所以我只能用這一招,把一切賭在曹孟德是不是如我所料的那麼多疑……」

莫求緣干笑著說道,可以感覺到扇子的握柄上沾滿了冷汗,全身的衣服里層都被汗濕了。

放火當然是拖延時間的好辦法,但是莫求緣還有很多計策能在這里直接將曹操留下來。

看了看還在發抖的莫求緣,霧切嘆了口氣,伸手模了模少女的額頭——毫無意外的,在手套上沾上了滿滿的冷汗。

「哎?這麼說你讓俺來這里也就真的只是為了嚇唬他們嗎?」

「難道你嚇唬得還不夠爽嗎?」

莫求緣沒好氣地白了張飛一眼,轉動輪椅朝向了長板橋的另一邊。

之前用軒轅燈開路,以及那一絲驚慌,都是為了鋪開這個計策,嚇跑曹操。

但是,那驚慌雖然是故意露出來的,卻也是真實的情感。

少女沒有任何的後手,一切都只是她在虛張聲勢而已,也就是攻心為上的計策,空城之計。

剛才的爆炸,只是她派遣了十個人去引爆了事先命令別人埋下的,從戰刃那里學到制作方法的**,雖然听起來威勢驚人,但是並沒有辦法對曹軍造成多少傷害——因為太少了。

萬幸的是,曹操果然如莫求緣所想的那麼敏銳地注意到了莫求緣的眼神之中的慌亂,也如她所想的那樣多疑地誤判了莫求緣的計策。

這也是莫求緣的目的。

先是讓趙雲和張飛兩人,一個人七進七出,一個人獨守長板橋,大鬧一番。

曹軍會用八卦陣來不戰而屈人之兵,展示他們擁有多麼強的團體戰力,那麼這邊就用這種更加直接粗暴的方式,來宣告這邊的個體戰力有多麼強大。

然後,為了讓劉備能夠安全撤走,莫求緣只能親自上陣加大賭注,讓曹操不敢輕易妄動,同時再讓關羽放一把火,迫使曹操退兵。

之所以會選擇這種冒險,是因為這戰場上棋子極端的失衡。

曹操佔據了極大的兵力優勢,這種情況下,就算是莫求緣也想不出什麼求勝的策略,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求敗而不死的策略。

「略施小計,曹公數十萬大軍就這樣退走了,而我們這邊只不過是一身冷汗而已,戰場上乃至于世上的一切,真是撲朔迷離,就如同一位得道高僧所言,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啊……」

雖然是笑著在說,但是少女的冷汗卻止不住。

少女在發抖。

雖然在隆中草廬的時候說得那麼意氣風發,而且也已經經歷過和絕望殘黨的交戰,但是莫求緣說實話依然只是個少女。

雖然說情緒都會比較淡化,但是她依然存在負面情緒,這種不適應的感覺,在剛才面對曹操的時候最為尤甚。

以前和江之島盾子對弈的時候,她把握著「對未來的把握」,同時只是背負著不超過二十人的生命。但是現在,她的一個錯誤決斷,都有可能導致成千上萬個生命的死去。

在和戰刃骸共同扮演墨求緣的時候,之所以能夠冷靜地安排同伴去死,也是因為她對于自己事先布下的局有著絕對的自信,自信能夠將所有人都救回來——事實上也是這樣,一切都很順利。

但是如今,她又要如何去適應這種事情呢?

雖然說對于莫求緣來說,那些生命和她之前背負的伙伴的生命不是等價的,但是那始終還是生命,對于曾經生活在和平時代的她來說,還做不到完全無視那生命的重量。

看著還在發抖的少女,霧切伸手模著她的腦袋安撫著。

「不要怕……」

「你說……我在怕?這種感覺……就是怕嗎?」

「你在怕什麼?」

沒有正面回答少女迷惑的疑問,霧切選擇了繼續進一步的問話。

「如果這種感覺就是怕的話……我在怕死……怕自己的死,也在怕別人的死……」

「這就對了……」

低下頭擁抱住少女,雙手環著莫求緣的脖子,霧切用和平時凜然不同的溫柔聲音在她耳邊輕聲地說道。

「只有怕過,才會勇敢起來;只有害怕,才能確認自己的思考能力沒有崩壞……這一場棋局,你需要的不是盡快把握住游戲的規則——這場游戲的規則,其實你應該已經把握住了才對——更需要把握住的,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心態……」

並沒有因為殺人人殺的世界而感到迷惘,霧切的雙眼始終保持著清澈。

,雖然是偵探,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霧切就是善心過度的聖母,認為一切都要交給法律來解決。(某死神小學生中槍?)

在這個法律已經不意味著什麼了的時代,這種心態是最要不得的。

她能夠在第一時間調整心態,去懷揣著恐懼的同時冷靜地探尋那個「絕望學園」的線索,這也是莫求緣欽佩的地方——當初第一次被關進絕望學園的時候,她可是花了兩天才真正冷靜下來來著……

一個人能夠得出這些計策,而另一個人則能夠幫助這個人找到適合得出這些計策和實行的心態,平穩她本身就不大的情緒,並且幫她發現這些計策之中存在的矛盾點。

「我……對不起……」

對著霧切,莫求緣的態度第一次這樣軟化了下來。

少女抬起茫然的雙眼,用無措的表情說道︰「我不明白……到底應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這種情況……到底……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表達所謂的怕……」

安慰形式地撫模著少女的頭頂,安撫著她的情緒,霧切嘆了口氣。

「只要微笑就好了……那是你最擅長,也是最習慣的表情,不是麼?」

好一對天作之合的……狗男女……啊不對,兩個女人應該叫什麼?

在旁邊牽著馬號令其他負責偽裝成埋伏的士兵的張飛看著莫求緣和霧切的背影,不由得心中吐了個槽……

看著周圍為了偽裝成埋伏而故意打扮得很奇怪的士兵,莫求緣不由得嘆了口氣。

人力還是太少了,劉備的軍隊太少了。

她之前想出來的另外二十一條計策之中,有絕大部分是因為缺少人手而無法實行的。

還不到時候……

看著被軒轅燈照亮的林蔭小路,莫求緣的眼中閃爍著奇特的光芒。

等著吧……赤壁之戰時……看我以一敵百!

感覺到懷中少女停止了顫抖,霧切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不由得有些猶疑。

這樣的變化,對于她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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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語︰因為霧切大人的一句話,莫小姐從此踏上了徹頭徹尾的抖s的道路……咳咳……這算不算劇透呢?嘛……無所謂啦……下一章開始進入赤壁之戰,長阪坡什麼的只是用來燃一下,練習一下戰爭場面的……應該還算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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