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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節正是荷花開得好的時候,隋青瑤靠在亭邊的欄桿上伸手散了一把魚食,逗得一池錦鯉爭食。隋青瑤看著為了一口吃食爭搶的鯉魚,嘴角抿起了一抹冷笑。前幾天,因為楚紅蓮在隋鳴面前顛倒黑白,讓隋青瑤白挨了一頓責罰。雖然沒被關了起來,但隋青瑤也是做出靜思己過的模樣,不大出來。若不是听著隋婉兒出了屋子,隋青瑤實在想知道個究竟,她也不會有心思到了這個亭子中喂魚。

「姑娘你看看,那條魚為了爭食都跳起來了

說話的是隋青瑤身邊的丫頭小桃,上世小桃就忠于隋青瑤,常勸了隋青瑤要提防著楚紅蓮一些。奈何上一世的隋青瑤木的很,只當楚紅蓮是個好人。便是即將被奪了親事,隋青瑤也拿了楚紅蓮的花當真,當是她不夠好,才讓對方推了親事。直到隋婉兒在她面前說出了全部,她才知道隋婉兒這對母女對她做了什麼,對她的母親做過什麼。

隋青瑤想著上一世的往事,一抬眼恰好看到了一副失魂落魄模樣自湖那邊走過去的隋婉兒。隋青瑤眯了眯眼楮,就又抓了幾把魚食扔進了池中。魚兒不知饑飽,又搶起食來了。

這兩天,楚紅蓮本該是要誣陷隋青瑤與家丁私通的,可隋青瑤不知楚紅蓮被什麼事絆住了,竟沒對她下手,倒枉費了隋青瑤早就做好的一番盤算。而隋婉兒就更加古怪了,舉止言行都與以往不同,後來竟被打著什麼祈福的名號,困在屋中念經。隋婉兒什麼性子,她隋青瑤怎麼會不知?哪里會是一個心軟會給旁人祈福的人?怕是借著什麼祈福的名頭兒在遮掩什麼事把。

這一世發生改變了,且還不是因為她的重生而引起的,這讓隋青瑤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小桃,從蕙香那里還是套不出什麼話兒麼?」隋青瑤盯著隋婉兒消失的背影問道。

小桃點了點頭,這時雖然只有隋青瑤與她兩個在亭子中,小桃依舊低聲說道︰「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夫人與二姑娘又不是對她很好,這時她都落魄到廚房去了,她還這般為她們瞞著做什麼?」

「畏懼著這時楚紅蓮的權勢罷了,反正有的是時間,慢慢的她肯定會松動的。當初她也是伺候在隋婉兒身邊的一等丫頭,這時突然就被驅到了廚房幫工,我就不信她會一直為楚紅蓮與隋婉兒守著秘密。而且祖母也快回來了,這府中不定誰能做主呢隋青瑤笑著說道。

小桃笑著說道︰「可不是呢,老夫人最近可疼姑娘了。這還沒回來,就著人問姑娘怎麼樣了。我看啊,這府上就只姑娘能入老夫人的眼。雖還有哥兒,但瞅著也沒姑娘得老夫人的心呢

隋婉兒嘴角抿起一抹笑,心道,當真是個傻丫頭,祖母如何不會疼她的親孫子隋裕。如果沒隋裕,楚紅蓮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扶正。不過是這隋家老夫人有和楚紅蓮相斗的心,不想讓楚紅蓮太過得意,所以不敢露出太多對隋裕的寵愛罷了。

她那個祖母天生看兒媳就不順眼,對她母親這般,對楚紅蓮也是這般。不過這樣也很好,恰好給她個空隙,能在府中活下去。若老夫人與楚紅蓮一心,楚紅蓮怕是不用費什麼心思,輕易就能將她給整治死,哪還容得她想什麼復仇的事?

隋青瑤這般想著,將手中的魚食都撇在了水中,看著不斷搶食的鯉魚。隋青瑤笑道︰「小桃,你看,這魚兒這樣貪食,便是這般撐死,也是活該的

無論楚紅蓮與隋婉兒這對母女倆個有什麼盤算,藏著什麼隱情。依著她們兩個貪婪的性子,終有露出馬腳的一天。而她,隋青瑤,必然會用那對黑心母女的血和肉,去償還她上一世的恨。

臨著隋老夫人回來的日子近了,楚紅蓮心神越發不安。這天似乎更加難以入睡,只得燃了些助眠的燻香。楚紅蓮才合著眼楮,隱約有了些睡意。才剛要朦朧睡去,楚紅蓮就听著外面似乎有人叫她。楚紅蓮看了眼睡在她身邊的隋鳴,起身披了件衣服就連忙起身尋著那聲音過去。就這麼半夜出屋,不太是楚紅蓮行事方式,但她又被那喚著她的聲音蠱惑著,忍不住跟著那聲音走。

原本喧鬧的隋府,在晚上變得很安靜,連個守門的婆子都沒有。四處沒有一點兒火光,只天上還有輪干淨的月亮帶來些光亮。楚紅蓮一邊心里嘀咕著又要好好整治一番那些貪酒好賭的婆子們了,一邊不受控制的隨著喚了她的聲音往黑暗里走。

漸漸她能看到喚著她的人了,那是一抹飄忽在黑暗中的白色影子。楚紅蓮並未覺得害怕,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著快點兒走過去,快些靠近那抹影子,就連忙又向前走了幾步。那影子在楚紅蓮面前慢慢變得清晰起來,楚紅蓮深吸了一口氣,她看著眼前的影子幻化成少女的樣子。那模樣,竟然她的女兒隋婉兒的樣子。

不同于過去的隋婉兒驕橫,也不同于現在的隋婉兒痴傻,這個隋婉兒雖還是少女的樣子,卻滿目蒼涼,盯著楚紅蓮落下兩行血淚。可楚紅蓮心里卻奇怪的知道這個是她的女兒,她連忙跑過去,伸出手想去模模隋婉兒,可卻從隋婉兒身體中穿過。

楚紅蓮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對隋婉兒哭道︰「這是怎麼回事?」

隋婉兒哭道︰「我試了那麼多次卻還是改不了,我以為是我的錯,卻還是這樣……

楚紅蓮看隋婉兒哭得淒涼,以為她是恨了自己對她下毒,連忙說道︰「婉兒,我並不是故意對你用毒的。實在是那妖物逼得我,你快些回來,你回來,我就即刻給你解了毒。然後我們母女好好的,我會讓你嫁進卞府,讓你過上被人羨慕的日子。婉兒,你不知道,母親的日子過得有多難……」

可隋婉兒輕輕搖了搖頭,哭道︰「我再無能為力了,母親勿要念著婉兒了

說著,隋婉兒的那抹影子就在楚紅蓮面前慢慢消失了。

楚紅蓮哭著獨自在黑暗中喊道︰「婉兒……婉兒,母親也是為了你的,你別走……你……你別恨我……」

「婉兒……婉兒……」楚紅蓮一邊喊著一邊睜開了眼楮,猛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楚紅蓮嗓子一陣腥甜,她連忙抓起一塊帕子捂了嘴。

周圍還是一片漆黑,哪里有隋婉兒的影子,只有睡在楚紅蓮身邊無知無覺的隋鳴和一屋子涼氣。

難道是夢?

楚紅蓮在黑暗中扶著她的額頭,回想著剛才的那個夢,隱約記得隋婉兒是與她說過一些話的。但說了什麼,楚紅蓮再去回想,卻是丁點兒都不記得了。

難不成是婉兒真的沒了,才給她托夢?不,不可能。楚紅蓮才想到這兒,就抓著自己的頭發,連連搖頭。

隋鳴還睡著,發出輕微的打鼾聲。這顯得夜晚更加安靜。

楚紅蓮就這麼呆呆的坐著,一直到了天亮。待到天亮,楚紅蓮偷看了眼昨夜她用來捂嘴的帕子,卻見那帕子上她吐出來的是口猩紅的血。而那帕子,竟是隋婉兒繡給她的。頓時,楚紅蓮大痛,仿佛被人挖心挖肝了一樣,一時心里就只有隋婉兒一個。

因楚紅蓮滿腦子里裝得都是隋婉兒的事,等到天亮經丫頭們提起,楚紅蓮才反應過來今天就是隋老夫人回來的日子。楚紅蓮嚇了一跳,她沒想到自己能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她連忙掃了心中的煩事,梳妝好後,就挺直了腰忙著迎接隋老夫人回來的事情。

廚房的菜單是改了又改,府中上下早已打掃過幾遍,先前用舊了的紗窗也早就換了新的。

但楚紅蓮還是被昨天的夢擾的心神難安,待見了頂著隋婉兒臉的沈曉白過來,如以往的隋婉兒那樣對楚紅蓮行禮。

楚紅蓮更是猛然就想起了昨夜夢中隋婉兒落下的血淚。楚紅蓮心如錐刺,痛得喘不過氣來,仿佛昨夜竟是她與她女兒訣別一樣。可心中才有松動,楚紅蓮立即就把這心思掩下。她是不信她的女兒能就這麼沒了的,若是她女兒沒了,那她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女兒又是哪個?既她女兒的肉身還在,就是沒死,就是能再活來。

而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附在她女兒身上的妖物做怪罷了。

都是那妖物,是的,都是那妖物。

楚紅蓮這般想著,心緒漸漸平穩起來。她暗暗發誓,若是能喚回她的女兒,她楚紅蓮定要把這妖物附在豬狗身上,日夜鞭打,讓它生不得死不得。

這才解了她的恨,補償了她這麼些天的煩憂之苦。

沈曉白不知道她已經在楚紅蓮心里翻來覆去死了好幾百遍了,她如今看著楚紅蓮沒罵她,還暗暗松了口氣,覺得她這些天的苦沒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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