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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晴雪的極端

行走的車轎里,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隔得最近的馬夫以及菱香听到里面傳來一陣慘烈的叫聲,最後,悄聲無息。

菱香幾次想進去查看,又怕因此惹怒了王爺,只會對自家小姐不理。

忍到最後,終于到了王府,菱香守在一側,須臾,見那人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車轎的里面,沒人知道會是怎樣一番景色,只能從那王爺的面色里查看出,他不高興,或許,是濃烈至極的憤怒,卻又摻了幾抹落寞。

饒是跟在他身邊十二年,垂憐也看不清他的情緒,察覺他看過來的顏色,5o沽?嵋猓?15逃?斯?ュ?耙?!?br/>

他依舊沒什麼情緒,只低聲說了句,「去屋里給她拿件新衣出來。」

心底驀然一驚,垂憐微微睜大了眸,莫不是……

用眼神示意一邊的婢女去拿,垂憐走近了馬車,而菱香比她快了一步,剛掀起轎簾要去喚自家小姐,那里面的情形,卻讓菱香驚詫地捂了嘴……

垂憐見狀,也往里看了一眼,哪怕是意料之中,身子也禁不住顫抖一番。

爺,真的要了她,更具體地說,是強要了這側妃……

狹窄的車轎里,那人就蜷在那里,破爛的衣衫早已遮不住她如雪的肌膚,所見之處,皆是青紫一片,可以想象方才那場情事,有多激烈。

垂憐心下一凜,與那人在一起這麼久,他從未對她粗暴過,如同他溫和的性子一樣,不會逼著任何人,然而這次,他傷了穆晴雪……

心底,不知道會不會開心一點,垂憐只是看著她,目光染了同情。

終于,那雙空洞的眸慢慢抬起,垂憐對上時,一時間心底竟是一亂,避開了晴雪的那雙眼,低了頭,「娘娘,奴婢給您拿了新衣,幫您換上吧。」

晴雪沒說話,垂憐便當她是默認,和菱香一起進到車轎內,褪下她身上的衣物時,更清晰看到了那褻褲上的紅跡。

果然,這麼久,那人是第一次踫她。

垂憐沒說話,而菱香則是哭得一塌糊涂,再看晴雪,她的目光再次恢復空洞,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看哪里。

菱香見著,愈發不安起來,「小姐,您別嚇菱香,小姐……」

垂憐心軟,攔住了菱香,只道,「她如今心情不好,你便別吵她,我們一起送她回屋休息會兒吧。」

菱香咬唇點了點頭,兩人一同扶著晴雪下了車轎,卻見尉遲痕還候在那里。

雙手負後,那雙深邃的眸一直鎖在她身上,尉遲痕靜靜站著,也不主動靠近,當看到她眼底近乎死灰的顏色時,心,擰得窒息。

林靜姝一直跟在後面的車轎里,先一步下了車轎站在尉遲痕身邊,當看到晴雪身上的狼狽時,心中卻愈發得意了起來。

看吧,你之于他到底只是一時的玩物,時間久了便會厭倦。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里,有同情的,有得意的,太多太多的復雜,穆晴雪只覺得很想笑,眸略微抬起,當看到他緊蹙的眉心時,她的確這樣做了,笑得燦爛無比……

認識她這麼久,他從未見過這般笑容,眉眼彎彎,那略顯蒼白的唇也愈發動人了些,若是換一個場景,他也許會欣慰,可如今,心情反而更加沉重,當意識到什麼的時候,他眯起眸,邁出的步子卻驀然停在原地……

四周,微微有些亂了,垂憐亦是震驚地瞪大雙眸,剛剛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那側妃竟就掙開她的手,撞上王府門口的石像。

如今,她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雙眼緊閉。

垂憐失神地望向那個男人,他亦是脊背僵直地站在原地,伴著風過,連雙手都在抖……

&nbsp5a8;很好,穆晴雪,你竟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折磨我。

真的,很好。

寢房里,燭火搖曳,仿佛被風一吹就滅。

一道身影筆直地站在那里,不發一語,只剩下一雙黑眸盯著床上昏迷的女子,泛著陣陣柔和。

垂憐推門而入,見到這番景象,眼底溢出幾絲心疼,「爺,御醫們都說側妃娘娘沒事,您別太擔心,先吃點東西吧。」

他沒說話,只是走近床榻,握住了那只泛著涼意的手。

垂憐皺眉,又要說話,「爺,您……」

「本王就在這里,等她醒來再一起用膳,你們先下去。」眸光深邃,他見她額前發絲微亂,便伸手去撫弄,目光落在她額上潔白的紗布上染了紅跡,終而苦澀一笑。

他記得的,記得那時她眼底的絕望,明明對他百般哀求,他卻是不做理會,強行進入了她干澀的身體,她痛得撕心裂肺,他亦是。

現在,她一定更恨他了吧?

御醫都說不過一個時辰她便會醒來,可如今,他站在這里,等了她兩個時辰,她卻依舊閉著眼,殘忍地不給他一絲回應。

也許,她根本就不想醒來,如同她撞上石像那時的堅決。

尉遲痕垂下眸,眼底有一瞬間的無助,緊緊握著她的手,臉上的落寞也越來越深,「真的,就沒辦法愛上我嗎?」

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那股挫敗感,在她5a8身上,他幾乎花了所有的心思想討得她歡心,心情好的時候她會給他一絲希望,卻在踫上那個人的時候,全數毀滅。

從未想過在愛情里,他會敗得如此透徹,還沒開始,就仿佛已經結束。

「他,有什麼好……」值得你為他,放棄所有。

尉遲痕失笑,心里頭泛著酸楚,依舊兀自給了答案,「他對你一點也不好。如果愛你,怎麼舍得讓你嫁給我,如果愛你,又怎麼會讓我輕而易舉地從他身邊帶走你,欺負你呢?」

隨即,他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也不好,明明想要哄你開心,讓你快快樂樂一輩子待在我身邊不走的,卻還是……放任自己傷害了你。」

「我不奢望你能原諒,像我這種活在地獄里的人,也不值得被你原諒,只要你以後別再做傻事,好好活著,我便不逼你做任何事了。」

她依舊無動于衷,他卻是笑得愈發苦澀,「你應該不會再相信我了,是我自己斷送了這份信任。你要恨便恨著吧,也許過不久,我就會死在這場紛爭里,到時候你便自由了。跟著你的小叔,遠走高飛,只希望他不要像我一樣再傷害你,惹你哭了。」

「其實,真的很怕你哭,我沒哄過人,脾氣也不好,總怕自己耐心不夠,會讓你更加傷心。」也怕她的淚水,因為他的出現而愈發泛濫。

她討厭他,有時候甚至都不會去掩飾,他清楚得很,卻依舊控制不住自己去找她。

當朝七王爺,且不說實權如何,單是這身份,也會有一幫女子趨之若鶩,偏偏就只有她,眼里裝不下他一絲一毫。

為什麼,就偏偏是她呢……

尉遲痕嘆息,指月復摩挲著她的手背,門外,垂憐再次進門,見他神情失落地靠在床沿,她皺眉,端著熱湯走了過去。

「爺,不若先喝點湯,等側妃娘娘醒來的時候,您再同她一起用膳可好?」

他看也不看,眸底溢出一絲煩悶,垂憐心知他不高興,卻還是忍不住道,「如若娘娘一直不醒,那您……」

「住嘴!」冷聲打斷了她不吉利的話,尉遲痕抬起深邃的黑眸,只是一眼,讓人不寒而栗。

很顯然那邪,他不愛听,這就是他,若喜歡,外人多說一句閑話都會反感,如若不喜歡,便是多看一眼都嫌多余。

手微微顫了一下,垂憐沒敢再說什麼,目光落在床上的女子身上,她見那人緩緩睜開了眼……

尉遲痕自然也察覺到了,見晴雪醒來,他身軀一震,大掌還包著她的手心,末了,被她緩緩抽離。

晴雪微微眯了眯眼,臉色還有些蒼白,等雙眸慢慢適應房間的燭光後,空空蕩蕩地掃了一圈,隨即收回。

從始至終,都沒看他一眼。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頭還疼不疼?」不理會她冷漠的反應,尉遲痕追著她問,她卻是不想回答,干脆閉了眼。

垂憐見著,有些動氣,「側妃娘娘,爺為了您兩個時辰沒敢離開半步,您這是什麼意思?」

尉遲痕擰起了眉,反倒有些責怪垂憐的意思,垂憐咬著唇,脊5a8背挺得僵直,正待尉遲痕打算讓她離開,床上的人終于有了動靜。

緩緩睜開眼,這次,焦距終于落在了他身上,晴雪輕輕地喚,「尉遲痕。」

他心頭有些喜悅,重新握住她的手,低聲應著,「嗯,你說。」

而她隨之而出的話,卻似一瓢涼水澆在他頭頂,「你能不能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的手微微一僵,瞳孔亦是縮了縮,晴雪以為他不答應,無所謂地扯了扯嘴角,「不願意也沒關系,這里畢竟是你的寢殿,我離開便是。」

勉強撐起了身子,她的手剛停在被褥上準備掀開,面前的他驀然起了身,滿臉的陰沉,他的聲音近乎咬牙,「好,我走。」

深深看了她一眼,尉遲痕便轉身往外走,眼底斂去所有的情緒,他對她,總歸做了讓步。

晴雪這才垂眸,目光渙散開來,只察覺一道暗影遮住面前的光,她抬起頭,看到的是垂憐,此時眸光染淚,「側妃娘娘,就當奴婢求您,別再折磨爺了,全府上下都看得出他對您的好,為何您還要……」

「你喜歡他吧?」晴雪僅是出聲打斷了她,凝著垂憐淚水氤氳的目光,她苦澀一笑,「那如若有一天,他讓你離開他,去尋找更好的人家,你會離開嗎?」

「垂憐只想一直跟在爺身邊伺候他。」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晴雪淡淡一笑,點頭,「那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感受。我的心不在他身上,我愛著另外一個男人,自然也想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給我愛的男人,可是,尉遲痕卻毀了那樣東西b5o。」

以後,她又該用什麼臉面去面對她的小叔?

門外的人,亦是錯愕地停在原地,眼底藏著壓抑至極的情緒,他失神地盯著一直捏在手心的那枚玉釵,碎裂的部分劃破了掌心,有鮮紅的液體順著手腕留下,他卻是沒有任何感覺。

這釵子,是那時送她的禮物,可就在幾個時辰以前,他知道,她必定是想用這東西刺穿他的心髒,那時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恨,愈發放肆地撞擊她,也一並撞掉了她手里的玉釵,摔成碎片。

重拾回來,他是想找人修好的,就好似想要彌補自己所犯的錯。

可破鏡,終究難圓,人亦如此。

一連好幾日,晴雪皆是如願地沒看到過他,可這里畢竟是他的寢房,她幾次要求要搬離,垂憐卻堅持讓她住著,只說那人早就出了府,估計一陣子都不會回來。

多少,是跟她有些關系,哪怕這陣子她刻意去忽視,卻無法否認,他對她真的很好,除卻那次不愉快的經歷,強勢如他能夠幾次忍受她的出軌,已是難事,更何況他是朝歌上尊貴無比的王爺。

有時候,她是不是仗著他的溫柔,就愈發肆無忌憚了些呢?

晴雪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也許很多事再想一遍,便會看到很多不同的地方,正如他對她的讓步與寵溺,正如她和小叔之間過不去的那道坎……

閑在王府里的這幾日,小叔也給她寫過信,也許是真的無顏面對,她不敢去拆那信封,更別提見面的事。

幾次下來,穆靳城有些著急了,命令影深夜潛進了她的房間給她傳遞訊息,也是第一次,她學會了拒絕。

「你便和他說,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去了。」晴雪淡淡說著,等影離開後,她便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

燭火已滅,窗外的月光灑在床頭,泛著微微光亮,卻也有涼風灌入,凍得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去關窗,而恍惚間,有人替她做了這件事。

哪怕背對著她,晴雪也看得出那人絕不是菱香,也不是影,更多的,反而像是……

意識到這一點,晴雪忽而閉了眼,被褥下的雙手緊緊拽著床單,她淺淺呼吸,假裝已然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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