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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百足洞窟(三)

怎麼辦,當然是先逃再說,

眼看著火把的光都要照進來了,舒睦顧不上解釋,直接推了肖兆軒一把。

沒料到向來好脾氣的人這次居然會毫無預警地動手,肖兆軒倒下之際順手拽住舒睦。他已經作好準備迎接腦袋撞地的痛楚,但是,下一秒他卻發現自己摔進了冰冷的水底。見被自己拖下來的舒睦開始掙扎,他趕緊帶著對方浮上水面。

眼前的景象已經不再是那條走到盡頭的死路,而是一個大約只有三四平方米的低矮洞穴。洞穴一角有塊發光的菱形結晶體,肖兆軒便是借著這個光源,看清現在身處的環境。

「你早就知道這個地方,」

舒睦點點頭,示意肖兆軒暫時別說話。透過水面,可以听到一牆之隔的西里爾等人交談的聲音。

一個粗魯的聲音說︰「到盡頭了。沒有看到人啊!」

西里爾回答︰「不可能,印記就停在這里,他們肯定藏在某個地方。」

「但是,大人,您也看到了,這邊根本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除非他們能跟岩石同化。」最先說話的那人質疑著,似乎還伸手拍了拍岩壁。

這一次,西里爾沒有再接對方的話,舒睦猜測他可能在親自檢查有沒有疏漏的地方。直到肖兆軒研究完牆角那塊結晶體,轉回舒睦身邊坐下,西里爾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印記不會說謊,他們還在此地。這樣吧,讓兩個人出去拿補給品,其他人跟我在這邊守著,可以嗎?」

「一切都听您的。」粗魯聲音不太情願地說著,指派了兩個人出去搬留在百足洞窟外面的東西。

舒睦擔心的就是對方跟自己玩持久戰,听到此處,不禁暗自皺眉。

食物的話,他在儲物指環里面也放了一些,倒不是大問題。關鍵在于,通向這個狹小洞穴的入口其實並不是很隱蔽,這麼耗下去,被西里爾發現是遲早的事情。不知道西里爾留下的聖光印記持續時間是多久……

「別操心太多,大不了就是我真把賈斯汀賣掉。」肖兆軒輕聲道,「他能出名這麼多年都沒被抓,自保的本領比我們強多了,應該不會介意。」

「……」這麼干脆的出賣自己的老師,不太好吧?

覺得自己堅持到現在已算盡到了弟子的義務,肖兆軒挑了挑眉。就在此時,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仿佛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般。抿緊嘴唇,他謹慎地站起來,背對舒睦,目光一寸寸掃過整個洞穴。

看到肖兆軒的動作,舒睦默契地跟著站起,與他背靠背,然後召喚出小樂。

這個洞穴其實是以前舒睦玩恆光的時候,在滿世界挖礦的過程中,無意間發現的。由于當時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所以今天逃跑時,他才會選擇此地作為最後的藏身之處。然而,現在看到肖兆軒的反應,他卻意識到自己有些太想當然了。

以往相處的經驗告訴舒睦,每當肖兆軒一聲不吭的時候,就說明情況很嚴重。

兩人一獸已經十分防備,卻不曾想到,敵人的襲擊是來自上方。舒睦被放倒之前,只留下了一個印象——偷襲者是深藍色的某種東西。

出虎口又入狼窩,說的大概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吧?

听著周圍陌生的語言,舒睦自嘲地想。

在洞穴中遭遇偷襲後,他跟肖兆軒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再睜開眼楮時,就發現被人搬運到了一間石屋里面。而圍在他們身邊,似乎正在討論如何處置他倆的「人」,便是之前在他視野中一閃而過的那種表皮是深藍色的生物。

在恆光的怪物圖鑒中,舒睦從未見過這種半人高,深藍膚色,全身覆蓋著薄鱗的怪物。對方的長相有點像傳說中的石像怪之類的東西,但因為身體仿佛藍寶石雕琢的一般,比起石像鬼,又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不知道這些家伙吃不吃人……

見怪物們討論一會兒,轉頭看看自己跟肖兆軒,接著再度轉過頭去討論的模樣,舒睦不由得祈禱他們能爭執得久一點。要早知道百足洞窟里除了森緹佩德還有這種藍皮怪的話,他寧可被西里爾抓了,至少語言上大家還能溝通。

其中一只藍皮怪看到舒睦一直盯著它們,十分激動地揮動起雙手。

不想過度刺激對方,舒睦趕緊轉開臉。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事,就只剩下發呆了。看夠灰色的天花板和牆壁,舒睦將注意力轉移到肖兆軒身上。對方比他醒得更早,但就像中了定身咒似的,至今沒有動一下。有點擔心肖兆軒的情況,見暫時沒人注意自己,舒睦試著朝肖兆軒的方向挪動。剛挪到一半,肖兆軒忽然就看過來了。

你沒事?舒睦用口型問。

肖兆軒一笑,微微側了側身,給舒睦看他手里藏的東西——一塊很薄的石片。原來他剛才是在不動聲色地割繩子。

你的狗呢?肖兆軒反問舒睦。

閉上眼感應了一下,發現小樂在自己遇襲以後就自動回到異空間里面,舒睦松了口氣,朝肖兆軒眨了眨眼。

點點頭,肖兆軒繼續專心割繩子。而舒睦則又挪過去一點,替他遮擋。

當藍皮怪們終于結束了漫長的討論,朝肖舒二人靠過來時,舒睦立刻召喚出小樂。驟然出現的全黑大狗嚇得藍皮怪們四散開來,肖兆軒則趁此機會,拿到擺在桌上的一把石制短劍。雖然用起來沒有匕首順手,但現在也沒有挑剔的余地了。

可接下來的發展,卻讓舒睦二人有些哭笑不得。

藍皮怪們看上去似乎挺厲害,真正打起來卻完全不夠看。其中一只被肖兆軒打中以後,居然還當場大哭了起來!

肖兆軒︰「……」為什麼明明對方是個怪物,他還是有種自己在欺負小孩子的錯覺?

等到小樂開始噴火的時候,藍皮怪們更是嚇得不行,直接哆哆嗦嗦地抱成一團縮在牆角……倒像他們才是被綁架的那一方。

「怎麼辦?」面對這預料外的場面,舒睦有點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了。

肖兆軒面無表情地放下短劍,問道︰「有沒有會說通用語的?」

擠在一起的藍皮怪們面面相覷,似乎完全不懂這兩個人類在說什麼。

這樣根本就無法溝通啊!

頭疼地嘆了口氣,舒睦把小樂留下充當看守,自己走出門去——外面竟然是一個建在洞里的村落。

村子里的建築都是灰色石塊砌起來的單層小屋,每個小屋門口都插著像火把一樣的藍色結晶棍子用作照明。大概是村民現在都在舒睦身後這間屋里的緣故,他並未看到有其他的藍皮怪出沒。

粗看之下沒有找到村子的出口,舒睦只得回屋里跟肖兆軒商量。而後者听他說完外面的情況後,只答了一個字︰「等。」

「等什麼?」舒睦問。

「等抓我們的那家伙回來。」肖兆軒說著,活動了一下指關節,「那家伙塊頭比這些小東西稍微大一點,戰斗力也不錯,應該是它們的頭兒。」

「你之前看清偷襲我們的東西了?」舒睦驚訝道。

肖兆軒回了他一個理所當然的眼神,隨後,他又不太愉快地補充道︰「那家伙應該還有個同伴,本來我已經躲過他的偷襲了,忽然背後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這才失去意識的。」

聞言,舒睦立刻要求檢查一下肖兆軒的傷勢。

「沒大礙,應該是吹箭之類的東西吧,血已經止住了。」肖兆軒說完,卻見舒睦安靜地看著自己,不肯讓步。他微愣,這才妥協地月兌下上衣。

就如肖兆軒所說,他左邊肩胛骨偏下的地方,有個十字形的傷口。傷口不大,血痂的顏色看上去也很正常,應該沒有什麼毒素殘留。

「還好……」舒睦話說到一半,猛地打了個噴嚏。

百足洞窟里面的溫度本來就比外面低,他倆在地下水里面泡了一會兒以後,又被藍皮怪們直接扔地上晾著……舒睦從醒來的時候起,就覺得有些頭暈腦脹了,但那時候他以為是被打昏的後遺癥,現在才發現大概是感冒。

額頭一暖,舒睦呆呆地看著肖兆軒伸過來試溫度的手。印象里,對方似乎還是頭一回作出這種帶著關心意味的動作。

目光與舒睦相觸,肖兆軒收回手道︰「再等一會兒如果他們的頭兒不回來的話,就把這些小怪物解決掉出去吧。」

「喂喂,別這麼凶殘啊!」一個陌生的聲音忽然冒出來。

舒睦看向傳出聲音的地方,只見屋子的西牆上居然出現了一張人臉。不,或者該說,是一塊形似人臉的凸起?

「元素法師嗎?」肖兆軒道。

「噢,被看穿了。」那張「臉」上露出有些狡猾的笑容,「二位,其實把你們帶來這邊並沒有什麼惡意,咱們能不能冷靜點好好談一談?」

「在你們把我們打暈綁起來以後還說沒有惡意?」肖兆軒冷笑。

「那只是……嗯,一點小小的防範措施,因為我跟基斯有點事要外出,留下來看家的這些人又如你們所見,沒什麼戰斗力。」

這麼說倒是也解釋得通。

舒睦試著問道︰「你說要好好談一談,是怎樣的談法,能見個面嗎?」

「我也覺得面談比較方便,老實說,讓我維持這個魔法也挺費力的。這樣吧,如果你能確保你的同伴不會在我和基斯出現的瞬間,就沖過來揍我們的話……我們這就過來?」牆上的人臉笑嘻嘻道。

看來雖然雙方才剛開始接觸,他已經看穿了肖兆軒跟舒睦誰是比較心軟的那一個。

「大神?」舒睦征求地看向肖兆軒。

後者不太甘願地哼了一聲,算是勉強同意了這個條件。

于是幾分鐘後,本來已經很擁擠的房間里有多了兩個人。其中之一便是剛才透過元素魔法跟舒睦二人交談的魔法師,另一個,則是也有著深藍色皮膚,但外形跟普通人類沒有太大區別的高個男人。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元素法師格羅夫,旁邊這個看上去很凶的家伙叫基斯,是洞魚族的現任族長。」魔法師剛一落座,立刻道,「洞魚族就是這群小家伙的統稱,對了,順便提一下,他們都還未成年。」

居然真的是小孩子……

舒睦感慨了一下,卻沒有因為格羅夫的這番話,便立刻召回小樂。

叫基斯的男人見族人們在牆角戰戰兢兢縮成一團,求助地看著自己,眼中閃過一絲憂色。而舒睦看見對方這極具人性的表情,反而有些放心了。「請問,既然你們沒有惡意,又為什麼要把我們倆綁過來呢?」

「這個嘛,說起來也是巧合。」格羅夫咳嗽了一聲,「如果你們有出過這個房間的話,應該看到外面用來照明的結晶柱了吧?今天村里庫存的結晶柱快用光了,基斯就外出采集,結果剛好看見你們通過我設下的那個秘密法陣……洞魚族在百足洞窟里面已經安靜生活了上百年,忽然看到陌生人闖入,難免會反應過激。所以他就主動出手把你們打暈了。」說完,格羅夫無奈地聳了聳肩。

肖兆軒忽然道︰「你看上去也不是洞魚族的人,又為什麼會跟他們生活在一起?」

格羅夫顯然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問題,所以很快便回答︰「種種偶然導致的結果,這個不是重點,姑且不提。關鍵是,我們用有點粗暴的辦法把你們留下來,主要是因為有事相求。」

「啊?」听對方這麼說的時候,舒睦忽然想到了盤踞在百足洞窟里面的那個BOSS森緹佩德。

果然,接下來,格羅夫所求的事,就跟森緹佩德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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