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想放過滄溯,又何苦做出殺他的戲碼?就為了讓他心安一些嗎?就為了不著痕跡地放他出樓嗎?若櫻,若櫻,你此番費盡心機的布局,他又當真看不明白嗎?
若櫻甩開落忘的手,仍由自己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滴答,滴答。
黑色的瞳仁,赤紅的眼白,撕裂的眼角,她皺眉盯著滄溯。那雙眼楮依然如泉眼一般,不停地往外翻涌著血淚。
「若櫻,你是何苦?這一切我當真看不明白嗎?」滄溯閉上眼,又落下一滴淚。他撫上若櫻的臉,摩挲著她臉上的淚痕,想把那紅色的印痕抹去。
如果,沒有你滿臉的血淚;如果,沒有你一頭的白發;如果,沒有你斷掉的發簪。那樣,我們是不是還能回到最初的時候?是不是還能精心布置一個重逢的場景?
那樣,是不是你依然在鬧,我依然在笑?
「你殺不了我,如同我殺不了你滄溯撫模著若櫻緊緊皺著的眉,「你想借殺我來堵了李斷的嘴,我知道的,我便想將計就計,死在你的劍下贖罪
可是,你的局我看透了,我的計,卻被晴舞破壞。
若櫻仍在哭,她喉嚨像被石頭堵著,說不出一個字。她感覺滄溯冰涼的手在自己臉上摩挲,她感覺滄溯想要撫平自己緊皺的眉。
可是,不是沒有淚痕就不傷痛,不是沒有皺眉就不心碎。
「我對不起你,若櫻滄溯放下手,向前一步挨近若櫻。他挑起若櫻的一縷白發,湊到唇邊反反復復地吻著。
那一頭白發因他而成,那一臉血淚因他而流。
滄溯像對待一件聖物,虔誠地吻著若櫻的白發。他順著白發向上吻去,輕輕地吻過若櫻的發際,吻上她的額頭。
若櫻哭得很安靜,除了眼淚簌簌地流並沒有其他聲音。當滄溯冰涼干燥的唇貼上若櫻的額頭,她才抖了一下。
她忽覺一滴水落到了她的嘴角,一陣溫熱。不是雨,那是滄溯的淚。
「對不起,若櫻,對不起滄溯閉上眼,兀自喃喃地說著對不起。
可是對不起又有什麼用?世界上可有回到過去的藥?
無力感從四面八方向若櫻聚攏而來,「為何!為何我殺不了你,你也殺不了我?」若櫻沙啞的大吼聲震破天空,激起百鳥齊飛。
「為何,為何我究竟要怎麼辦!」若櫻無力地蹲在地上。她緊緊閉著雙手,臉埋在雙手之中哭得撕心裂肺。
「若櫻,殺了我,殺了我!」滄溯抱著若櫻便往懷里帶。若櫻卻是推開他,自己跌坐在地上。
她睜開眼,面前除了一片紅,什麼都沒有。沒有滄溯,沒有落忘,沒有尸體,什麼都沒有。
雨,來得沒有一點征兆,嘩啦啦地傾盆潑下。若櫻感覺頭發上有了濕意,她抬起頭看看天空,依然是血紅一片。
她低下頭,仍由自己在大雨里蹲著。那一頭白發很快被淋濕,緊貼在她的身上。若櫻掙扎著站起來,轉身往澹台玉的尸體走去。
「 若櫻一個踉蹌跪在地上。她受傷的手戰戰巍巍地在地上模索著,像是一個拾荒者在搜尋遺失的寶物。
若櫻,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