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小丫鬟將話說明白之後,秦綰婉也顧不得追究丹鳳她們打擾自己睡覺的責任,而是靜靜坐在自己的床上,臉色灰暗的看著院子外面的西南方向。
「哎呀嗎,小姐,這外面的官兵可就要進咱們府里來了,您看看這可如何是好?」見秦綰婉到這時候了還在發呆,丹鳳忍不住出言勸道。
秦綰婉看向丹鳳,「我當然知道官兵馬上就要進府了,這不是正好嘛。秋水那賤人處處跟我作對,哼,這次我倒是要看看誰還能保得住她。丹鳳,你去看著那賤人,別讓她跑了秦綰婉的臉上帶著些許冰冷的笑容。
丹鳳心往下一沉。
她知道自家主子對已經成為姨娘的秋水心中有恨,可是不知道已經恨到連自己的生命都不顧,也要將她至于死地的地步。
有心勸秦綰婉趕緊收拾一番,趁著那些官兵還沒有抄進來,帶著先帶著小姐和重要的物件先走。可是跟隨秦綰婉這麼多年,丹鳳也明白她只要說出了這話,就必沒有別人反駁的余地。
「是,小姐,秋水姨娘那里有我看著,您趕緊收拾一番,先和小小姐出去躲躲吧
听到丹鳳的這話,秦綰婉苦笑不已。出去躲?現在的她還能去哪里躲呢?高陽侯府嗎?
那府里現在除了自己的爹娘,只怕人人都對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吧。
「小姐,現在不是與那些小人置氣的時候。你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府里不管是侯爺還是老夫人對你那是一等一的好。大夫人和大爺就更不用說了。小姐,你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小小姐想想啊
丹鳳自然明白秦綰婉的顧慮。這兩年來,因著信陽侯和高陽侯政見不同。加上高陽侯府世子秦紹明對秦綰婉的不待見,所以除了情非得已秦綰婉極少回娘家。
所以貿然听到信陽侯府要被抄家,秦綰婉首先想到的就是借此機會除了眼中釘肉中刺。之後就覺得有些迷茫,難道自己也要跟著聞浩然那個負心漢做那階下囚嘛。
不,她還年輕,她品貌雙全,手腕了得怎能就此葬送了性命。
對,丹鳳說的不錯,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是高陽侯的嫡長孫女。現在高陽侯府因為世子擁立三皇子奪嫡有功,只怕會再上一個台階。
自己只要先回侯府去躲過這一劫。日後再徐徐圖之。總會有自己的好日子。
想明白之後秦綰婉也不用小丫鬟。自己親在將她所能帶走的錢財以及一些貴重的首飾統統都收進包袱里面。然後直接挎著包袱進了自己女兒聞綺蕾的屋子。
「蕾兒,蕾兒,快出來。隨娘親出去避避
從自己的屋子到聞綺蕾的屋子不過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可是就這短短的一條路上到處都是亂竄的家丁丫鬟。有抱著包袱匆匆往外跑的,有慌不擇路一頭栽進旁邊的小花園的,甚至還有幾個匆匆往主子的屋子里去的。
秦綰婉當然知道他們這是可能去主子的屋子里尋一些值錢的東西,好趁機帶出去。不過這時候她也顧不得去管教這些黑了心的奴才們。她此時才真正意識到,府里這是大難臨頭了。她要早些找到自己的女兒。
所以剛到聞綺蕾的小院子門外,秦綰婉便呼喚起來。
可是讓她心驚的是,平時最粘自己的閨女,怎麼在听到自己的叫喊後非但沒有跑著沖過來,反而院子里面靜悄悄的。
不會是蕾兒出了什麼事情了吧?
秦綰婉想到這里心里的擔憂更甚。聲聲喚著聞綺蕾的名字就來到她屋子前面。來不及多想,秦綰婉一把推開了屋門。
然而屋子里面的情形卻是讓秦綰婉大吃一驚。
「小姐,小姐,那秋水姨娘根本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奴婢听說……」許是在秦綰婉的屋里字面根本沒見到自己的主子,所以丹鳳直接也來了聞綺蕾這邊。
門雖然開著,可是因為秦綰婉正好站在門口擋住了屋子里面的情形,所以丹鳳一邊往這邊跑著一邊大聲向秦綰婉匯報她那邊的事情。
待跑到秦綰婉背後,看到了屋子里面的場景,丹鳳頓時愣住。
此時只見屋子里面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鬟正一手拽著聞綺蕾的兩只小手,一手捂著她的嘴巴。而另一個身姿曼妙長相清麗的女子正笑涔涔的坐在圓桌前面。
坐在圓桌前面的女子赫然就是丹鳳嘴里的秋水姨娘。
那秋水听到丹鳳的叫喚,抿嘴輕笑一聲。「瞧這是怎麼說的。妹妹還擔心這大難臨頭姐姐會把妹妹丟下獨自求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想讓姐姐把妹妹也帶出府去。倒是沒想到姐姐宅心仁厚,這時候了還想著妹妹。是妹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呢,姐姐宰相肚里能撐船,就饒過妹妹這遭如何?」
嘴里雖然說著姐妹情深的話,可是這秋水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深入眼內。就連在一旁被自己的丫鬟束縛住的聞綺蕾苦苦掙扎也是恍若未聞。
「秋姨娘,你好大的膽子,還不快放開小姐待回過神來之後,丹鳳立刻對秋水大聲斥責道。
可是秋水卻沒有將丹鳳的斥責放在心上,她只是淡淡笑望著秦綰婉。
丹鳳見她不過一個姨娘,竟然敢這般無視自己,當即惱羞成怒,拔下頭上的簪子就想沖上去。
秦綰婉眼疾手快,連忙拉住丹鳳。連卻是對著秋水。「妹妹從來都是孱弱不已,平素就連一只螞蟻也不忍心踩死。倒是我們都看走了眼,沒想到妹妹對一個小孩子也能下的去手秦綰婉出言諷刺道。
「妹妹這也是跟姐姐學的啊伸出一只比蔥心還要女敕白的縴手,輕輕撫上還在「嗚嗚」叫喚的聞綺蕾的臉蛋。秋水接著說道︰「姐姐莫不是忘了當初紅薔的孩子是怎麼死掉的吧?」
紅薔也是信陽侯聞浩然的一個幕僚的女兒,在秋水之後進府。當初進府之後也是很受過一段時間的寵愛。所以在第二年便為信陽侯生下一個大胖小子,這也讓信陽侯很是高興了一段時間,甚至在那些幕僚的慫恿下還想過將紅薔抬成平妻。
只是還未來的及這紅薔便瘋了。
因為他們的兒子竟被人活生生的給毒死了。信陽侯大怒。命人徹查,查到的結果竟是因為那女乃娘誤食了攙著夾竹桃汁水的糕點。那女乃娘是成人,所以沒什麼事情,可是嬰兒脾胃弱,他們的兒子便一命嗚呼。
府里有頭有臉的主子都知道那女乃娘是秦綰婉找來的,可是秦綰婉一個侯夫人,而且娘家也是聲名顯赫,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最後也只能由那女乃娘頂罪。
自這件事之後,秦綰婉和信陽侯的關系直接降至冰點。再也沒有緩和過。而紅薔受不了這個刺激。沒兩天便瘋了。
這件事雖然讓秦綰婉跟信陽侯再也不能如一對尋常夫妻一般夫唱婦隨。可是秦綰婉卻從來沒有後悔過。
她這一輩子子除了在秦婉淑和沈思倩身上吃過兩次虧之外,還從來沒有誰能壓自己一頭。那紅薔不過是個幕僚的女兒,居然也想和自己平起平坐。真是痴心妄想。
雖然心中頗為得意,可是這畢竟是陰私之事,無論誰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更何況是秦綰婉,她一直給自己營造的善良嫻靜的形象怎能因此被人詬病。
雖然,她現在的名聲實在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一听到秋水的那話,秦綰婉便如那被人踩住尾巴的貓一般,頓時歇斯底里大聲斥責道︰「你胡說什麼,那孩子是被她的女乃娘毒死的,這件事情闔府里哪個不知哪個不曉。我勸你還是快放開蕾兒,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咯咯。姐姐,妹妹不過是提了提那沒福氣的孩子而已,姐姐反應怎麼如此激烈。倒像是……呵呵,姐姐。咱們名人不說暗話。妹妹知道姐姐有法子出去,這眼看著外面的官兵就要打進來了,妹妹不求別的,只求姐姐將妹妹的賣身契還給妹妹即可
仿佛為了印證秋水的話一般,此時外面的喧嘩聲陡然上漲。
屋子里面的人都知道這時只怕是外面的官兵已經進了府里。
幾人臉色都是猛然一變。不過還是各自僵持著誰也沒有奪門而出。抄家自然是要從正房開始,這里離正房畢竟還有一段距離。
「我剛才匆忙之下只是收拾了一點子的錢財首飾,哪里還顧得上你們的賣身契。你快放開蕾兒,咱們現在還能逃出去,再晚大家可都出不去了嘴里說著話,秦綰婉卻是不自覺的拉了拉肩膀上的包袱。
聞浩然現在被押在大牢之內,因為只是收押還未定罪,所以現在只是抄家,而女眷們還沒有淪為賤籍為奴為婢。
這時候像秋水她們只要找到自己的賣身契將之撕碎,然後離開侯府找個地方躲起來。以後就算信陽侯真的被定了罪,她們也可以逃過此劫。所以她才冒著可能被抓的危險也要將自己的賣身契要回去。
秦綰婉知道只要自己回了高陽侯府,就鐵定沒事。所以她即便緩上一緩,也要趁此機會除了秋水。不然實在難消自己這些年的心頭只恨。
外面的喧囂聲越來越近,秋水知道時間不多了。她明白像秦綰婉這種人就算是不拿錢財也肯定會將自己的賣身契帶在身上。當即給了抓住聞綺蕾的那丫鬟一個眼神。
那丫鬟松開捂著聞綺蕾嘴的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把茶壺就朝聞綺蕾的頭上砸去。
丹鳳來不及多想,也來不及推開聞綺蕾,只好跑過去趴在聞綺蕾身上,生生替她受了這一下子。
而這時的秦綰婉也來到幾人跟前,拔下頭上的一只金簪就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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