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我看見‘查無此人’了,真的是個女孩呢,我們都錯怪她了。」蘭蘭才進門,就听見王琴在那里大呼小叫的。
「……」
難道說夏雨的估計錯誤?蘭蘭陷入了一頭霧水里。
夏雨望著媽媽沉睡的那張在他眼里絕美的臉,任歲月把自己帶進童年、少年、青年的各段記憶,母親那些溫柔的叮囑,從美麗到衰老的過程……嚙咬著他的心,讓他痛得牙咧嘴!
那一次,他第一次沒有得到獎狀。灰溜溜地回到家,把通知書放在桌子上回頭就往外跑。
晚上回來的時候,他以為媽媽一定會打他、罵他。但沒有,媽媽只是端出熱騰騰的飯菜,拉著他的小手,塞一雙筷子給他︰「快吃!餓了吧?出去這麼久才回來。」
那一年,他才十二歲,第一次考場失意,卻被媽媽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
夜色輕輕卷走了那一頁,卻又輕輕翻到了另一頁——
「媽!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你原諒我吧!」
當林梅站在電游室外,手中抓著一根不知從哪弄來的鞭子,旁邊的同學用手踫了踫夏雨,他才發現自己錯得是那麼地不應該!
林梅對著他的手狠狠地就是一頓鞭子,血印讓圍觀的群眾都心驚。夏雨沒有躲,他知道這是自己該的!
自己沒考好,媽媽都沒有打過自己,可媽媽讓他明白了人生不可蹉跎歲月,「玩物喪志」不可取!從此,直到現在,夏雨再沒有踫過那些游戲。那是他十五歲那年的事。
夜風又輕輕吹走一頁,帶夏雨走進一場綿綿細雨中——
夏鵬程抓住林梅的頭發狠狠地揪著,大聲地罵著她︰「你敢管老子?老子叫你滾!听見沒有?老子離了你!」
林梅被夏鵬程拖在地上,混身是傷,臉上滿是血跡斑斑。她似乎麻木了,任這個她曾經舍命而愛的男人拽著她在街頭上甩來甩去。
這個時候,她的心一定早死了,才會這麼不再在乎自己的死活!夏雨在學校接到好心鄰居的電話趕回來,看見這個情形心都碎了!
已經上高中的他個子有夏鵬程一樣高了!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抓起那把菜刀就向夏鵬程猛砍過去!
發了瘋似的他突然從天而降,嚇得夏鵬程面無人色!來不及躲開他的第一刀,鮮血霎時從他的手臂上流了出來。夏雨又要向他撲去時,林梅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腳!看著母親傷痕累累的臉,夏雨的心都滴出血來了,他憤怒地大喊︰「媽!你讓我殺了這畜牲!」
林梅卻抱著他淚如雨下︰「兒啊!媽可以沒有老公,但不能沒有你我的兒子啊!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讓他自生自滅去吧!我不能讓你坐牢不能讓你去償命啊!你為他不值啊!」
那是他十八歲那一年的事。
自那次以後,夏雨再沒叫過一聲「爸」;自那次以後,夏鵬程再沒打過妻!
歷歷在目的往事,你為什麼那麼狠心,不讓我的媽媽過一天好日子?她年輕的時候,受過太多太多的苦;有錢了,丈夫卻變心了;兒女大了,她卻得上了這種折磨人的怪病!不是沒有勸過她動手術,是她太固執,總說這樣的病,早點走了早點解月兌;如果非要她開刀,她就自行結束自己的生命!而今,她總算听從醫生的安排答應做手術了,可這究竟是福是禍呢?
愛的另一種感覺是心痛!
「蘭蘭,馬上請假,來醫院!」
終于來了,果然是自己!蘭蘭幸福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就站在幸福的門口啊!
听了兒子剛剛講的這個電話,林梅意識到可能她一直期待出現的那個「神秘」女孩就要出現了!她也微微有點激動起來。
知子莫若母。寒假期間,夏雨為了一個「死黨」天天關徐氣預報的表情,她一直記在心里,總感覺那個「死黨」一定是個女孩子,而且一定是夏雨的女朋友。
現在,她就要見到兒子親自挑選的女朋友了,好欣慰哦!早該想到的︰我的兒子這麼優秀……
姍姍來探望林梅的病情的來了。可是,她見到門口,就看見夏雨焦急地站在門口張望著,似在等人。
「小雨,在等伯父嗎?」
「不,在等我的女朋友。」夏雨倒率令姍姍很吃驚。
曾幾何時,他就有了女朋友呀?我恨、恨、恨……不得立刻把她撕碎!!!姍姍的臉色立刻鐵青起來,也站在旁邊不走,她要看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居然可以把她自認為非我莫屬的位置給搶走!
姍姍還沒來得及和夏雨套近乎,就見那個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子提著一些水果,匆匆向這里走來。
夏雨一見她,臉色馬上舒展開來了,一邊迎上去,一邊親昵得讓姍姍嫉妒地說︰「蘭蘭,可急死我了,還以為你來不了了呢。」
撒旦,讓她馬上死在我面前吧!姍姍恨恨地在心里說,不然,死的就是我了……姍姍覺得自己心里有一團大火,正在熊熊地燃燒起來。然而,她的白馬王子夏雨在呢!她怎麼可以破壞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呢?哼!回頭,再收拾你去,臭丫頭,敢跟我爭小雨,不想活了?
「怎麼會?老師二話沒說就準假了。」蘭蘭友好地望著姍姍笑,看見姍姍眼里射出的寒光,不由地就深吸了口冷氣︰她不是夏雪(一個姐姐,不可能用這麼狠毒的眼光看自己弟弟選定的女朋友的)!
「好了,蘭蘭,介紹一下︰她是姍姍,我的好朋友;姍姍,這是我的女朋友蘭蘭。」夏雨卻沒有更多的時間和心情去拖延時間,出于禮貌,他給蘭蘭和姍姍簡單地做了一個介紹。
姍姍冷笑著主動向蘭蘭伸出手去,蘭蘭也連忙伸出一只手來跟她相握︰「姍姍,你好!」
「蘭蘭,你好!」
姍姍好大力氣啊!捏得蘭蘭差點叫了起來,透過這一握,她也看出來了︰姍姍喜歡夏雨不遜于自己,也只有情敵之間才會有這麼大的仇恨。
「走吧,媽都等急了。」夏雨卻沒有心思去看兩個女孩子的心理戰,拉起蘭蘭的手,就往林梅的病房走。
姍姍心猶不甘地搶在夏雨和蘭蘭的前面昂首闊步邁進了病房︰哼!一個土包子!哪能跟我比啊?小雨,你怎麼這麼沒眼光……氣死我了!!!
「伯母,您快看小雨給您帶誰來了?」姍姍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等著林梅給夏雨一頓狠批呢。
不料,沒有!林梅像是早有準備,對蘭蘭慈愛地笑著。連姍姍也感覺到了林梅的微笑是何等的真誠,沒有一絲一毫的矯揉造作。
這是怎麼了?伯母,難道我的好你都給忘了?對我這樣殘酷?你不知道我沒有小雨就活不下去嗎?
夏雪姐,你呢?你該會幫我的吧?我可給了你不少好處,光給小杰買的玩具都夠開個小小的玩具店了。然而,沒有。當著林梅的面,又在這樣的生死時刻,夏雪也避開了姍姍火辣辣的目光,讓姍姍又落了空。
「小雨,帶女朋友來了?」林梅和藹地問,並向蘭蘭主動伸出一只手,「快過來。孩子。」
「媽,你都猜到了?」夏雨既意外,又開心,林梅的反應不像不喜歡蘭蘭的樣子,「她叫蘭蘭,是湖南人。」
「我就知道她是湖南人。呵呵,蘭蘭!」
「您好!」蘭蘭也情不自禁地就走過去,伸出手,和林梅的手握在了一起。她,和她生命中的第二個媽媽,一見如故……
誰也沒注意︰姍姍是什麼時候走的。
林梅、夏雪、夏雨,都集中在蘭蘭的身上了。蘭蘭在林梅的要求下,為她講故事呢。今天的故事,是她親耳听到的一個表哥與表嫂離婚的故事。那個表嫂,因為有了外遇,堅持要與丈夫離婚。
「蘭蘭,你從這個故事里得到什麼啟發呢?」林梅听完故事,沉靜地望著蘭蘭微笑。
夏雨︰听起來怎麼像是皇帝在舉行殿試啊?我知道了,媽媽在考兒媳婦呢!然而,他不著急。因為,他知道,蘭蘭一定可以順利地通過這場特殊的考試。因為,蘭蘭和母親是那麼相似的女子,都那麼善良!
果然,蘭蘭回答了︰「世間最寶貴的是什麼?愛情、親情、友情。我的表嫂為了虛幻的‘愛情’,紅杏出牆不說,還失去了最寶貴的親情,同樣也失去了鄰居間的友情,其實不值得。是我,就不會這樣做。」
林梅的臉上都笑成了一朵花︰「蘭蘭,你說得太對了!知道嗎?一個家庭能不能堅持到底,最重要的就是看這個女人!」
「嗯。」蘭蘭微笑著點點頭。突然地,她的心中就跳出這樣一句話︰人與人之間都有一片海的,而我,似乎不知不覺地就泅過了這片海,游到了我生命中的另一個母親林梅的身邊,也游進了她的心里。我一定好好珍惜這一份緣,安慰安慰我的這個「媽媽」。雖然,我現在還不能這麼早地就叫她媽媽,但在我心里,我早就把她老人家當作親媽媽了……
「蘭蘭,讓媽媽休息一下,我們到外面商量一件事好嗎?」夏雨示意蘭蘭跟他出去。
「我……走了。」蘭蘭微笑著向林梅打了招呼,就跟夏雨出來了。
兩人緩緩地來到醫院院子里的一片草地上。蘭蘭驚訝地發現︰這里滿地都是那種她最喜歡的一種名叫「死不了」的小草!當她驚喜地把這種發現告訴夏雨時,夏雨卻毫無喜意。
「一葦,看!‘死不了’!你媽一定不會有事的!這種草可以給你媽帶來吉祥!」
「蘭蘭,你真……天真!」夏雨苦笑笑,再也沒有詩情畫意來陪蘭蘭說「童話」了。
「天真?天真不好嗎?難道,你不希望你媽能順利闖過這關嗎?」蘭蘭不滿地噘起了小嘴。
要是平時,夏雨一定要親一口來安慰她了。可是,今天,夏雨卻只記得母親的事。只見他嚴肅地板著臉對蘭蘭說︰「蘭蘭,你知道嗎?媽怕她闖不過這關了,想讓我們倆明天在醫院里當著她的面舉行一個簡單的訂婚儀式。」
「開玩笑!訂婚?我們才認識多久?不行不行!起碼現在我還沒做好準備。」蘭蘭一邊擺手表示反對,一邊向後撤著。
這個笨蛋!要換周美蘭,早就喜不自勝了!明擺著的一個金龜婿嘛!還不釣?可蘭蘭就是蘭蘭,她覺得愛情是人生第一大事,怎麼可以這麼著急和草率呢?她可連家人都沒告訴啊!
「蘭蘭,老媽可能過不了這關了,連邱醫生也這麼說……」夏雨更著急了,「我也知道這樣對你不起。可是,我是真的沒辦法了。難道,老人家這點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滿足嗎?」
蘭蘭又猶豫了,她也很喜歡林梅︰「一葦,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老爸老媽都還不知道我……和你的事情呢。就算現在知道了,他們也肯定不會同意這麼草率的。」
夏雨點點頭,他也相信像蘭蘭這麼傳統和封建的女孩子家教一定是這樣的︰「那就別說好嗎?媽說過了,以後不管她闖沒闖過這關,都一定要為我們補辦一個大型的訂婚儀式,到那時一定把你爸你媽都接來。」
「一葦……」蘭蘭剛說兩個字,唇就被夏雨的唇給野蠻地覆蓋住了。
慌得她在夏雨的懷里胡亂地掙扎,一邊嬌喘著大叫︰「死夏雨!你讓我說話!」
但是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因為夏雨用他的唇把她的話也給堵住了。好一會,夏雨才放開她︰「蘭蘭,答應我,好嗎?我太愛我媽媽了,你忍心見她老人家帶著一個不滿足的心願進手術室嗎?」
蘭蘭還能說什麼呢?面對那樣一個可敬的媽媽,和一個同樣可敬的孝子,她唯有無論前面是刀山火海都閉上眼楮跟著夏雨往下跳了!何況,她根本不認為夏雨會帶她跳刀山火海呢?
緊接著,夏雨就帶蘭蘭去全南島最有名氣的婚紗店里買了婚紗,還去玉王珠寶店里買了訂婚鑽戒。當他們走到車子面前時,夏雨忽然又讓蘭蘭在車里等他一會。一會後,他拿著一條閃亮的珍珠項鏈出來了,笑盈盈地遞給蘭蘭。
「說了叫你不要買別的首飾了,你又買!」蘭蘭責備地說,「剛才的那對鑽戒,若不是為了你媽,我也不會接受的。」
「呵呵,這是仿制品,不貴。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夏雨卻淡淡地道。
「真的?」蘭蘭有點不相信。
「當然。還不到一千塊錢。不信,我們進去問?」
「算了,信了。進來吧。」
這麼大一件事,在別人,應該都要笑吧?可是,蘭蘭和夏雨,兩人臉上都沒有一點喜氣。一想到那個那麼可敬可愛的「媽媽」,可能就要撒手人間,誰笑得出來?他們都只覺得,心里在像有誰拿著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一樣,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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