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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激烈競爭競出來的眼鏡娃難道就是祖國的未來

夏之妍只在娘家住了一晚就提著一袋新鮮蔬菜回來了。**********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出嫁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在外頭待不住了,即是娘家也最多待一兩天就急急往回撲,因為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肉在召喚她。夏之妍操心女兒秦鳳的學習,父親操心他菜園的蔬菜。姐姐洗掃完畢,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匆匆吃完收拾一淨,也掛念兒子的學習,兔子似的早就蹦走了。

夏之妍推開鳳兒房門,鳳兒一回頭就撲過來,用頭擠媽媽的肚子。之妍抱起來一看,小家伙眼里噙滿淚花在笑。之妍鼻子一酸,眼楮就朦朧起來。在鳳兒粉臉上狠狠親了一口說︰「想媽媽了?媽媽看姥爺去了,你姥爺一個人好可憐噢!你想姥爺不?」

「媽媽討厭!看姥爺也不告訴鳳兒鳳兒嘟著嘴很委屈的樣子。

之妍在鳳兒小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媽媽給你女乃女乃說了,她沒告訴你媽去哪兒?」

「嗯啊!那不算,媽媽沒親自告訴鳳兒,不愛鳳兒鳳兒小嘴撅得老高,搖著身子抗議。

之妍愣住。這小家伙也懂得維護自己的尊嚴,在爭取自己的人權。難道,難道自己錯了嗎?對秦奇,那麼大一個人,自己擅自做事,他能不氣憤抗議嗎?之妍心中有些歉疚,有些後悔,可是告訴他,他能同意流產嗎?他自私著呢!算了,他如今官越大派越大,殺殺他的銳氣也好。

母女倆親熱一番後,之妍開始給鳳兒輔導作業。

鳳兒聰明伶俐,與媽媽的遺傳和胎前教育有關。之妍在懷孕前期每天晚上都要去工人俱樂部跳舞听音樂,白天還兼代初三三個班的語文課、音樂課。鳳兒在媽媽肚子里跟著音樂跳舞,和媽媽的學生們一起听課。生下來沒幾天眼楮就骨碌骨碌轉,好像能听懂媽媽的話,看懂媽媽的表情。剛滿月就會笑。之妍一有時間就給鳳兒說話,「花花、女圭女圭、狗狗、饃饃、米米、房子、桌子、凳子」等一概指認給鳳兒,鳳兒小手興奮地揮舞著,黑葡萄似的圓眼楮死死盯住,很好奇很感興趣的樣子。七個月會叫爸爸媽媽爺爺女乃女乃,剛過歲就會說清成串的話語。三歲進幼兒園時已經認識了幾百個簡單字母,背熟了一百多首唐詩,會隨著音樂節拍跳簡單舞蹈,像個小大人似的語出驚人,自己發明一些游戲領著小朋友們一起做,讓老師在一旁看得發呆。

鳳兒的優秀讓之妍心里很欣慰,但想起秦奇和他母親腦中根深蒂固的「香火」觀念,不由心里泛上一縷悲哀,有隱隱約約的疼痛感。「女娃就是培養成一只金鳳凰,也會飛走落人家窩里這是哪年哪月的話?人在新社會,思想還在舊社會。舊社會小腳女人完全是男人的附屬品,受婆婆領導。女人回一趟娘家必須有充分的理由獲得批準。直到兒女長大成家,媳婦熬成了婆,再回娘家,高堂大多已經不再,留下一種遺憾和疼痛。現今是新社會,婦女權益得到維護,男女同工同酬。自立自強的優秀女人一結婚就取得當家的地位,拐著丈夫回娘家成了家常便飯。大多數父母已經意識到兒女不在多,而在于優秀不優秀。小兩口誰優秀,誰就當家。那麼誰的父母地位就高,福分也多。所以生一個就集中力量抓質量。之妍的班上百分之七八十的孩子已經是獨生子了,父母可著勁抓孩子學習,也可著勁抓老師。家里找,學校找,渴盼老師能有什麼神力使自己的孩子考高分。

各類學習培訓班應運而生。老師班外賺外快。家長周末帶著孩子直撲補習班,各取所需。苦了的是孩子,一出生就背負家長的期望,沒完沒了的學習取代了幸福童年,嬌小的身軀上背負著蝸牛殼似的沉重書包,厚重的眼鏡片下是憂郁無奈的眼神。應試教育,千軍萬馬齊過獨木橋,激烈競爭競出來的眼鏡娃難道就是祖國的未來?之妍能撲捉到孩子內心的緊張惶恐和無助,盡量將自己的課上得生動有趣。動作、神態、表情盡量做得惟妙惟肖。孩子們可以輕松地大笑,自由提問,回答問題。課外作業不會的就做,會做的過一遍眼就可。她的課上幾乎沒有打瞌睡的孩子,孩子們喜歡夏老師,也喜歡她的課,整體成績在全縣都名列前茅。之妍從來沒有歧視過成績不好的或調皮搗蛋的學生。她認為每一個孩子都很優秀,身上都有自己的長處和閃光點。不一定成績好的孩子將來就是社會棟梁,成績不好就是社會渣滓。相反有些成績不好的孩子社會交際能力很強,走上社會如魚得水,靠廣泛的人際關系在某一方面也能成就一番事業。因此她會發現每個孩子的長處,有針對性地鼓勵啟發教導,並且為他們憧憬一個美好未來,點燃他們心中的希望。孩子們都將他當成了知心大姐。一走進孩子們中間她就陽光燦爛,魅力四射,成了孩子們目光追逐的焦點。她快樂,他們同樣快樂。每天早上一進教室,調皮的女學生會「嗨!美女!」朝她揮手打招呼。淘氣的男學生則會羞澀地撓著圓腦袋說︰「美女老師好!」她會扮一個鬼臉天真地說︰「小美女、小帥男好!」集體開心地大笑,學習的最佳狀態就此開始。

可是之妍沒有想到這種狀態被秦奇和她頭一次的決絕冷戰所破壞。兩人繼續互不理睬,背對背而眠。婆婆倒顯得比平常熱情得多,煲雞湯、魚湯、桂圓銀耳枸杞湯給之妍補身體。之妍似乎並不領情,胃口不開,沉著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周一早上,之妍趕秦奇前面起來,匆匆梳洗完,逃離似的去了學校。她想讓忙碌的工作和滿教室純淨的笑臉來沖淡她心中的陰霾。可是心里像壓著一塊石頭,始終輕松不起來。雖然她對學生們的熱情極力回應,可是聰敏的孩子們很快發現,他們的美女老師不開心,燦爛的笑容後面浮著一層淡淡的憂郁。上課時神志有些恍惚,眉眼也不像平時那樣生動,課堂氣氛也就嚴肅起來。

一堂課下來,夏之妍感覺很累。一進辦公室就將身子擲床上,眼盯著天花板愣神。同事嚴曉溪推門進來,一坐凳子上,像往常一樣長出短吁地看著她說︰「沒意思,沒意思,女人嫁人是個賭,男人玩錢是個賭,出去吃個飯有沒有地溝油是個賭,到處都是賭局,這社會……唉!臭男人!」

夏之妍知道嚴曉溪的老公又去賭錢了。每到這時候,嚴曉溪就會找到她,沒頭沒腦,雲里霧里發一通牢騷,然後,她就絞盡腦汁地尋找妥帖話語開導她,放學後一塊出去散步吃飯聊天,直到嚴曉溪雲開霧散,高興了。

今天,她沒心情,仍舊眼盯著天花板不吭聲。她在回味嚴曉溪的話︰「女人嫁人是個賭,男人玩錢是個賭,出去吃個飯有沒有地溝油是個賭……到處都是賭局,這社會……」

夫妻之間賭氣算不算賭?當然,要不發明詞組的人怎麼把這種狀態叫賭氣呢?!肯定也要決個輸贏,誰先低頭誰就輸了。好,那就賭吧!你的錯,別指望我夏之妍給你低頭做認罪狀。

秦奇沒想到之妍比她還冷硬,沒有一點想要和解的意思。這個以前溫順賢淑的小女人前後變化太大,讓他感到震驚和哀傷。他明白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太重,一時半刻放不下。可是男人的尊嚴告訴他不能低頭,誰先低頭就意味著失敗。這是夫妻倆的第一次博弈,一定要勝出。

晚上,秦奇沒有回家,住在辦公室里,公事家事攪在一起,弄得他心煩意亂,翻來覆去睡不著。夜半時分,秦奇出來上衛生間,看到秘書科的燈亮著,推門進去。幾個年輕同志正聚精會神地趴在桌子上寫著什麼,看到秦主任游魂似的進來,先是一驚,齊齊站起來問好,積極匯報加班的緣由。要在往昔,秦奇會很感動,會和顏悅色地勸告他們早點休息。可是今非昔比,秦奇正煩著,看什麼都不大順眼,沒好氣地說︰「白天干啥啦……一天周游逛四方,晚上點燈熬油補褲襠,算什麼事呢?去!關燈睡覺去!」拂袖而去。

同志們面面相覷,片刻後噴笑︰「主任沒回家?哈哈……」

「躁呼呼的,可能被老婆趕出來了,沒人給補褲襠了,跑來訓咱呢

「就是!就是!」

「嘿嘿嘿……哈哈哈……」

三天,七天,十天,冷戰還在持續……婆婆公公早就看出了兒子媳婦不說話,卻不知就里。公公只好裝糊涂。婆婆卻竊喜︰兒子在給媳婦顏色看,早該給顏色了,打到的媳婦揉到的面嘛!媳婦近來得了啥獎,奉承的人多,尾巴有點翹。還給她這個婆婆擺臉子看,順服順服也好。

鳳兒小精靈也感覺到爸爸媽媽有問題,對她也不夠熱情了。每頓飯都不讓爺爺女乃女乃下筷子,吵著要等爸爸媽媽回來再吃。老少三口圍著一桌子飯菜干瞪眼,也不見年輕夫婦蹤影。好不容易等回來,一個說,吃過了。一個說,不想吃。其實夫妻倆不想坐面對面。無話、尷尬、難堪。

之妍借給女兒輔導作業鑽進女兒房間不出來。秦奇進自己房間,關上門躺床上看書,耳朵卻敏感地撲捉房門的動靜。他已經開始想念之妍,心里慢慢柔軟下來。之妍要是這時進來,只要進門,他就撲過去抱住,不管不顧地愛個夠。他太想了,甚至鼻子發酸有些想哭。可是夜已經很深很靜,之妍一直沒有過來,一定是和女兒睡著了。秦奇失望的關燈躺下,輾轉反側很久才朦朧入睡,卻見之妍開門進來,抿嘴嬌笑著撲進自己懷里。秦奇張開膀子摟緊,閉上眼楮熱吻……卻突然听見葉蓉蓉的聲音響起︰「秦主任你很男人睜開眼一看,之妍的臉變成了葉蓉蓉的臉,嚇得渾身一激靈,醒了過來,身下黏糊糊地濕了一大片。秦奇渾身燥熱,大睜著眼楮出神,怎麼回事呢?還好!是夢——怪夢。

那邊,之妍躺在女兒小床上,懷里是女兒溫熱嬌小的身體,微微鼻息吹在脖子上癢酥酥的舒服。壁燈開著,橘紅色的微光輕紗似的罩在女兒熟睡的圓臉上,安詳聖潔得像個小仙女。之妍不由一口一口在女兒臉上輕吻,突然有一種被遺棄的同病相憐的感覺。秦奇事業的上升使其自我意識迅速膨脹,兒貴母榮,母親也跟著膨脹起來,敢公然挑戰自己的極限——自尊。之妍感到壓力,感到一個女人為男人的成功所付出的犧牲將永無止境的壓力。此消彼長形成的距離會使彼此生疏起來,這就是女人的傻,也是終究有一天被遺棄的根源所在。女人改變自己的命運,唯一使自己強大起來,**起來。之妍感到現實的殘酷和做女人的悲哀。天底下最偉大的母愛使之妍下定決心為女兒,為自己爭取一切,奮斗一切。

不到天明,秦奇從床上爬起來,在衣櫃里翻出一件舊褲頭換上,將散發著騷公羊氣味的褲頭塞進一個手提袋里,躲躲閃閃地出門,扔進街道的垃圾桶里,心里才松弛下來,但是往昔的神采已經不在,有些疲倦,有些頹廢,地上的影子有些佝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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