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司麥的腦海里有瞬間的空白。這個聲音她從來沒有忘記過。在她夢里出現了一遍又一遍的聲音。此刻終于真切地在耳邊響起。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沒有疼痛的感覺了。但她知道這不是夢。
「麥子。很冷是不是。穿上這個。」楚離將早已準備好的貂裘裹到喬司麥身上。屋里升著三個大火盆。他鼻尖已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可喬司麥的身上還是像冰一樣冷。
雲天斥說過。現在的喬司麥。特別怕冷。
喬司麥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推開楚離自己走到火盆邊。把冰涼的小手放在火邊烤著。淡淡地說︰「王爺。好久不見。」
楚離僵住了。她跟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如此冷淡……
一時間氣氛有點尷尬。喬司麥沉默不語。楚離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才好。
喬司麥烤暖了身子。淡定自若地站起來往門外走。
「你去哪。」楚離拉住她的胳膊。
「我去找玄璣豫。楚寰好不好。」
楚離嘆了口氣︰「麥子。寰兒已經不記得你我了。雲夢也是。他們到你。不會再撲過來。」
喬司麥側頭︰「你確定。」
楚離點了點頭︰「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不攔著。但是你要有心里準備。別太傷心。」
喬司麥淡淡一笑︰「忘了就好。是我讓雲天斥把他們的記憶抹掉的。我只是想求證一下。現在我放心了。既然寰兒和雲夢都不記得從前的事。我們也就沒什麼羈絆了。王爺。分手吧。」
楚離眉頭緊鎖︰「你說什麼。」
「我說。分手吧。」喬司麥清晰地吐著字。「你消失了整整五年。時間能夠改變很多東西。包括感情。我不再是以前那只呆頭呆腦的傻狐狸了。我要和雲天斥回無量黑洞去。他一次又一次救我的命。對我沒有任何要求。就算是塊石頭。也有被捂熱的時候。以後我要和他在一起。」
楚離心疼地著喬司麥。她不顧一切離開雲天斥。從今日開始再也不能壽與天齊。不就是為了回到自己身邊嗎。分手。說說而已。
他欠她太多。他知道她生氣。知道她不肯輕易原諒。是他背叛他們的誓言在先。這些他都有心理準備。所以他永遠也不會生喬司麥的氣。
「王爺你可以出去了。我還是有點困。」喬司麥不冷不熱地著楚離。
「我再去叫人給你拿兩個火盆來。」楚離寵溺地拍拍她的肩膀。「你睡吧。我在外面守著。你有事就叫我。我不會走。」
「不必。」喬司麥冷冷回過身。鑽進冰涼的被窩。
楚離沒有理會喬司麥的拒絕。很快拿來火盆。然後掀開被子。喬司麥還沒來得及反抗。懷里已經多出兩個暖暖的湯婆子。
「好好睡。我就在外面。」楚離吻了吻她的額頭。轉身出門。
喬司麥的眼淚默默地落下來。她多怕真的把楚離氣走。但又實在咽不下那口氣。所以才把雲天斥搬出來說事。因為她的情況雲天斥肯定跟楚離說起過。他不會誤會……
她只剩一百年的時間。如果楚離還敢丟下她。她就永遠不原諒他。
楚離很老實地走出門。靠著牆坐在地上。唇邊浮起溫柔的笑意。喬司麥的小脾氣他不僅不生氣。反而覺得幸福而滿足。他感激雲天斥為他們做的一切。發自肺腑的感激。
時值臘月。天寒地凍。楚離夜夜睡在門口。連玄璣豫都不下去了。喬司麥卻不為所動。
「麥子。半個月了。你不顧一切回到他身邊。就為了日日把他鎖在門外面嗎。冰天雪地的你不心疼啊。」
喬司麥匪氣地揚起眉毛︰「我又沒讓他在外面凍著。他自己要喝西北風。與我何干。」
玄璣豫灰溜溜地走了。
「端王。你就這麼由著她。」玄璣豫無語地著楚離。「鬼界的事你不管了。天天在這里裝孫子。」
他是鬼主好不好。鬼主啊鬼主。
楚離微微一笑︰「誰說我不管了。」他隨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盒子。拿出耳機塞進耳朵里。順便把另一只遞給玄璣豫。「白凌。今天有什麼事嗎。」
「沒有。這里一切都好。殿下你安心泡妞。有事我會呼你。」
玄璣豫差點把眼球子掉在地上。葉千尋的通訊器。
楚離嗯了一聲扯掉耳機。對玄璣豫聳了聳肩笑道︰「下次再把傅宛帶去鬼界。我就不姓楚。好端端的手下全給她帶壞了。」
玄璣豫欲哭無淚地笑笑︰「我沒話跟你說。你活該在這里受氣。你且慢慢受著。我先撤。」
他們倆互虐得樂在其中。他這個外人摻和什麼。
楚離笑而不語。喬司麥關了他十四天。他是該出手把她找回來了……
喬司麥照著慣例洗漱停當爬上床。被窩里有三個湯婆子。自然是某人憑借絕無僅有的輕功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塞進來的。她扮了個鬼臉躺上床去。
「麥子。半個月了。你的氣該消了吧。」屋外傳來楚離的敲門聲。喬司麥暖暖地抱著一個湯婆子。露出甜笑一聲不吭。如果她的氣沒有消。他準備怎麼樣。
區區一扇門關得住楚離嗎。喬司麥沒那麼天真。
可楚離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喬司麥豎直耳朵。只听到外面傳來一陣極輕極淺的嘆息。然後再無聲音。讓喬司麥沒來由地心慌起來。
她光著腳跑下床。偷偷模到門口。在門紙上戳了個小洞向外張望。四周空空如也。再也沒有楚離的影子。只有地上一排腳印……
喬司麥打開門。光腳奔了出去。地上積著厚厚的雪。立刻把她比雪還要***的小腳凍得發青。
「楚離。你混蛋。你敢走。你混蛋。」喬司麥奔跑著朝腳印的方向追過去。楚離走了。他的耐心終于用完了嗎。若是擱在以前。楚離絕不會走。可是時隔六年多。她對他的情從未變過。他對她的情呢……
腳印一路延伸到宮牆邊。消失在牆根處。喬司麥用力打著牆壁嗚嗚哭起來。他走了。真的走了。
「誰敢惹麥子哭。我去教訓他。」楚離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喬司麥噌地回過頭。用力過猛險些跌在雪地里。
楚離彎腰將喬司麥的鞋放在地上。用大手暖了暖她的小腳放進鞋子里。然後把披風裹在她身上︰「丫頭。下次就算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也要穿了鞋再出門。知道嗎。」
喬司麥怔怔著他。自己這是被耍的節奏。
楚離抬手將喬司麥抱起來。下一秒兩人已經一起回到了溫暖的房間。楚離邪氣地笑笑︰「現在我也會移形幻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