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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四下里靜悄悄的。////連遠處的狗也不叫。好像一切都睡著了。夏夜涼爽的清風吹過窗前的槐花樹,枝葉簌簌抖動。昏黃的白枳燈泡晃蕩一下,燈下的影子也跟著搖晃。

江大帥抽著煙,不時地喝口濃茶,精神健旺,毫無困意。不是因為在夜里辦公,戰爭機器開動起來後,江大帥反而成了常德最悠閑的一個人。可是過慣了現代夜生活的他,那里能這麼早睡?

江大帥現在終于明白什麼是大將風度?

那都是閑得!

江大帥桌上放著近代武俠鼻祖平江不肖生的武俠《江湖奇俠傳》,這已經是看第二遍了。

馬素貞查崗,看到江大帥書房燈還亮著,就進來︰「還沒睡呢?」

「這麼早,睡不著。」江大帥把書放下,拿著茶杯喝了一口,發現茶杯已經空了,放下茶杯,問道︰「老鵬抓的那個俘虜來了嗎?」

「這麼晚了,你還是睡吧!」馬素貞著,倒了一杯茶給他。「那個俘虜就是帶了來,明審問也不遲。」

江大帥喝了一口熱茶,沒有什麼,把頭偏向一邊去,在想著心思。

馬素貞望了他一眼,無奈地又給他續上一杯茶水。

「戴春風和毛人鳳兩個心狠手辣的家伙,不要給他們弄死了!」江大帥把杯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自言自語地。他在屋里踱著步,習慣地把兩只手反剪在背後。

江大帥現在閑得蛋疼,大家都有事做,那些專業的事情,他也差不上手,也怕自己胡亂插手把事情搞砸,所以對自己不懂的,向來甩手讓手下去做,去執行。

他,只做戰略,只把舵。

甩手掌櫃一做,自己就閑了起了。這樣一來,一個俘虜團長的到來,江大帥就有了親自進行審問的心思,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

這種心態,江大帥自己覺得也挺變態的。

江大帥看看手表,又放到耳邊听听,表的心髒「嗦嗦」地跳動著。不遠處傳來雞啼聲,時候到了午夜。

江大帥輕輕地拍拍馬素貞的脊背,低聲道︰「我們到第八師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去看看!」

蓋世太保的官方名字就是第八師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

馬素貞問道︰「看什麼!」

「看什麼?當然是看俘虜帶來了沒有?」江大帥著走了出去。

……

石門縣城硝煙彌漫,第八師第二混成旅的掩蔽部外,火光閃閃,時有爆炸聲傳來。

旅部的黨政委顧徵鴻皮帶上插了兩把勃朗寧,目光灼灼地逡巡著面前的三十五名各級黨代表。

所有人衣衫破損,傷痕累累。

顧徵鴻可是江大帥重點培養對象。不過,看他現在這個滿臉硝煙的樣子,也沒有辜負江大帥的器重。

顧徵鴻激昂地︰「白的突擊,我旅未能突破城牆,二團長龍傲犧牲,四十五名各級黨代表,剩下的都在這里了。決戰就在明,新的敢死奮勇隊今晚就得編成,我是當然的隊長。我旅部的黨政委作奮勇隊長,你團黨代表就得做尖刀營長;營黨代表做尖刀連長,你連黨代表就是突擊班長。是的,死了不少人。打仗,不死人怎麼行,不死人部隊出不來。第八師第二旅要想殺出一條血路來,首先是我們這些黨員必須站出來,給全旅的官兵以革命的榜樣,告訴所有人︰升官發財,請往他處;貪生畏死,勿入斯門!」

剛才還有些灰心,被顧徵鴻的話一鼓舞,大家頓時有了士氣,大家分析起白失敗的原因。

一個從上海跟著江大帥過來的年輕黨代表站起來︰「政委,沒問題,不就是拼命嗎,咱跟他拼。不過,白的進攻,步炮缺乏協同,明必須改進!」

他在幾個月前還是個上海復旦大學的學生,現在卻對戰術也有了很多研究。大學生,學東西本來就快。

另一個同樣年輕的︰「還有攻城的雲梯,高度完全不夠,躍上城牆至少還差兩三米。」

又一個補充道︰「城牆上的側射機槍是主要威脅,要有專人對付!白的傷亡,一大半是敵人的側射機槍火力所致。」

顧徵鴻點點頭︰「很好,把白的不足全找出來。敢死,不是拿腦袋撞南牆,而是要動腦筋。」

掩蔽部外,有人喊道︰「顧政委,徐旅長現在就要見你!」

顧徵鴻對大家︰「你們先下去準備,我回來要一項項檢查!關鍵得打贏!」畢,走出營帳。

顧徵鴻穿越成堆的傷兵,來到旅部總指揮的營帳。

徐元東正對著地圖發呆。

「報告總指揮!敢死奮勇隊隊長顧徵鴻奉命向您報到——」

徐元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臉看著顧徵鴻,一臉嚴峻︰「老顧,我知道你亮後就將登城決戰,求生固然不易,求死恐怕更難。但是遇到困難,黨員不頂上去,誰頂上去?」

顧徵鴻笑道︰「黨員就要沖在最前面,這是委員長的——的很有道理!」

顧徵鴻模了一下胸口,那里放在一封情書。可能要辜負她了……

「老顧,听上海還有好女孩在等著你。听她送了你一個枕頭。人家對你情深意重,你可不能辜負人家啊,你必須活下來!」徐元東照直看著顧徵鴻,又,「唉,戰局一開始就對第八師非常不利,第八師一開始就處在四面合圍,如果像薛岳的總參謀部認為的那樣,未來對南北的兩線作戰是命中注定的話,那麼下一步的所有計劃都會陷入可怕的夢魔之中。薛岳作為第八師最高的參謀部軍官,只看到了軍事的一面。薛岳認為,兩線作戰迫使我們在處理防御問題和在合圍進攻中,必須利用內線。兩個在地理上相互分離的南北主戰場也為委員長提供了這麼一個誘人的構想。我們可要抓住機會,堅決執行,完美的完成任務!」

正像江大帥所知道歷史上所有偉大戰略思想家一樣,江大帥的基本思路也很簡單︰首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一場或幾場大規模戰斗中給一個敵人以殲滅性打擊,而後調轉身來,對付另一個敵人。

江大帥這個戰略起來很簡單,但是非常實用,可是執行起來就是個精細活,非常的冒風險。

這需要一批能將江大帥這馬行空的戰略付諸行動的,擁有真材實料的執行者。

不過江大帥也有一點好處,攬權又放權。

最高統帥江大帥把所有直屬單位、軍隊以及與其相關單位的指揮權獨攬于一身,但對參謀部的工作卻從不插手。對于軍官的戰斗指揮更是不會過來問一句。這大概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吧!

這其中的好處是,最高統帥可對各機構的工作進行協調;但弊端是江大帥的工作完全是在一種與世隔絕的狀態下進行的。這種狀態在大家眼里就變得更加離奇,似乎江大帥是個無所不能和神秘莫測的領袖。

不過被江大帥如此的信任,他們的壓力也很大。他們都只能用精誠來回報。這大概就是士為知己者死吧!

顧徵鴻點點頭︰「我理解。委員長這次的作戰基本思想是,通過迅速給一個敵人以致命打擊,打破敵人的聯合陣線。委員長認為,在湘西動員幾萬大軍所進行的戰爭是短期戰爭,因為,任何一個參戰方的經濟力量都不足以維持幾萬大軍進行一場長期戰爭。」

在民國這些軍閥手里,幾萬大軍的動員,都已經是大手筆。後來的抗日戰爭,以及解放戰爭,那代表的是全民和全國經濟力量的投入,將意味著新型經濟力量和社會力量即革命力量的完全解放。對這一點,民國初年,沒有一個政黨和軍閥勢力可以做到。

民眾時代以及舊的社會秩序與世界社會主義思想之間即將爆發的激烈沖突,對現在中國人來是非常陌生的,就是顧徵鴻和徐元東他們對此沒有任何覺察。

徐元東皺眉︰「這戰略的風險也大。時間是個關鍵。我們必須速戰速決!明,就拜托你了!」

這次兩線作戰最重大的問題是︰在兩條戰線中的哪條戰線上實施首次決定性打擊,才能實現短期戰爭的目的,才能有望獲勝。

徐元東曾主張在南線動手。北邊石門的林德軒兵力較弱,派出一個**團,應該可以阻攔他們南下的腳步一段時間。

江大帥在最初考慮這個問題時就與所有人的想法大不相同。為什麼一定不能進攻北邊?真是因為北邊的林德軒弱,要收拾他自然更簡單。

參謀部對江大帥這個方案,進行了反復認真的思考,通過大量的條陳、作戰預案和圖上作業,策劃了這個計劃︰在南翼桃源地域以弱兵牽制敵人;在北部,主力對石門進行決戰城下。

這是一個孤注一擲的計劃。

洞庭湖還有鬼子在虎視眈眈,如果不能迅速在石門結束戰爭,回轉南下,常德必定會陷落。

他們肩負的責任可不輕。

……

「俘虜已經送到了。」戴春風。

「人在哪兒?」江大帥問道。

戴春風︰「這個俘虜有傷,醫生剛剛處理過。」

「只要不死就好!」江大帥冷笑道︰「快點準備好!馬上審問。」

「這麼晚了……」戴春風站立著,出神地望著江大帥。

江大帥狠狠地瞪了戴春風一眼。然後對他︰「嗦什麼!帶路。」

「是!」江大帥的神情感染了戴春風,戴春風氣勢洶洶地走在前面。

江大帥興奮的自言自語道︰「我要稱稱他們的骨頭到底有多重?」

江大帥跟著戴春風的步子邁得很大,反剪在背後的手,卡到了腰眼上。

一個蓋世太保推開門,一間不大的屋子里,擺著一塊門板搭的床,受了傷的俘虜躺在上面。

一個蓋世太保用手電筒照看著俘虜的頭臉,俘虜的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左眼裹在紗布底下,右眼緊緊閉著,鼻孔吁吁地喘著粗氣,好象呼吸困難似的,嘴巴不住地張開,閉上,閉上,張開。

看到這個子的樣子,把江大帥嚇一大跳。

「這子傷勢怎麼樣了?」江大帥輕聲地問戴春風道。「不會掛吧?」

戴春風也不知道什麼叫「掛」,不過能猜到一個大概的意思。

「剛剛醫生作了檢查,傷勢不算過重!」戴春風貼著江大帥的耳朵,輕聲地。

江大帥抽出香煙,點燃吸了一口,又問戴春風︰「你們問過沒有?」

戴春風︰「剛送來,我們也沒有問。看到傷成這樣,我怕他死了,就讓醫生過來看一下。不過原來只是看起來傷勢可怕,其實沒什麼大事。送來的時候,華得鵬**團的人他們團長問過,他不開口。」

沉默了片刻,江大帥︰「把他弄醒,開始伺候他吧!」

一桶冰涼的井水潑在俘虜身上,俘虜一個機靈,醒過來。

「喂!你是叫唐生智嗎?」戴春風陰沉沉的向俘虜問道。

听到這個名字,江大帥心里咯 了一下。

乖乖,信唐的團長,原來是他!

可是,他不是湘南護法軍第一師的人嗎?

怎麼跑到湘西來了?

難道湘南護法軍也加入與他的戰爭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就是大事!

想著,江大帥冷汗都下來了!

唐生智象完全沒有听到似的,一點反應沒有。

「子,問你話呢!老實點,你要話!就可以少吃點苦,知道嗎?現在我問你!你是叫唐生智嗎?」戴春風提高了聲調問。

唐生智靜靜地躺著,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不話?你是死人嗎?」站在戴春風身邊的毛人鳳,大聲叫著︰「還是想找死!老子成全你!」

戴春風臉上也閃過一片鐵青,手電筒的電光,從戴春風手里射出去,在唐生智的臉上停注了一會兒。

「裝死!」毛人鳳氣惱地︰「得滿清十大酷刑伺候了!」

「十分八分是裝死!」戴春風在江大帥的耳邊。「剛剛醫生看過之後,他還吃了一碗粥。」

「那就用刑吧!」江大帥冷笑到︰「只要不折騰死他,什麼酷刑你們只管用。我只有他開口!我就不信,他還真是銅齒鐵嘴!」

還是直挺挺地躺著的唐生智,突然粗重地哼了一聲,呼吸逐漸地急促起來。

江大帥幾個人的對話讓他無法淡定的再裝死了。

聚集在門外守衛的和觀看的人,你言我語地︰「護法軍也是軍閥,把孫中山先生都趕走了,不是真正的革命者,就知道他們也硬不起來,果然也是個孬種!」

一個︰「表面上喊著革命,骨子里貪生怕死!」

一個干脆︰「我看,拉出去槍斃算了!」

江大帥制止了大家的話,觀察、思索了一下以後,語音清亮但是嚴厲地發問道︰「子,還是配合一下我們的好。你少吃點虧,我們也省得麻煩,給你動刑。告訴你,到了這里,你不話是不行的!不過只要你了,好好配合我們,我們是不會為難你的。我們放你回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唐生智听到的江大帥話的聲音,右眼皮微微地張開了一下。

毛人鳳恰好看到了他的這個細微的動作。連忙輕手輕腳地蹓到江大帥跟前,用別人听不出的聲音︰「眼皮子動了一下。」

江大帥站起身來,把聲調提高一點︰「你想死還不容易?只要一顆子彈就夠了!可是,我們是不會那樣做的!我們習慣讓那些不配合我們的敵人,生不如死!」

唐生智的眼皮又張了一張,腦袋也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毛人鳳看到,江大帥和戴春風也都看到了。

「把他弄到刑具上!」江大帥命令。「還想裝死,本大爺得口干,只有動手了!」

唐生智有些著慌,呼吸更加急促起來。放在胸口的一只手移動到肚月復上去,然後慢慢的坐起來。

「子,終于肯起來了!」江大帥嚴峻地。

唐生智身子微微地搖晃了幾下。

「要不要吸煙,可以給你一支!」江大帥嘴里叼著一根。

唐生智緩緩地搖搖頭,顯得很虛弱的樣子。

戴春風和毛人鳳看明了唐生智偽裝的假象,相對地笑了笑︰「子,你的傷不重,我們知道。我們會把你醫好的,你死不了!」

「要水喝,也可以給你一杯!」江大帥喝著馬素貞遞過的茶道。

唐生智的眼楮完全張開,他望著江大帥,他在估量著眼前這個年輕的過分的青年是什麼人。

生存的**,使他暴露了真面目,他終于喝了一杯水。

毛人鳳把手電移了移,讓燈光把唐生智的面貌照得更清楚些,

江大帥看著他喝了一杯水,果斷地︰「不論是怎樣頑固的敵人,我們都要征服他!對你,因為你已經做了俘虜,我們不把你當作敵人,可是,你要老實,對我們進行欺騙是不行的!對于冥頑不靈的敵人,我們有一萬種方法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

唐生智的身子有點兒顫抖,兩只手抱在胸前。

「現在,我要你站起來!」江大帥低聲地。

唐生智的身子又顫抖了一下,但是仍舊坐著。

「站起來!」江大帥以響亮干脆的聲音喝令著。

唐生智終于站在板床前面,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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