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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賭徒要翻本

在眾人視線匯聚之處,三個女站在一起。

聶四姐身著紫色晚禮服,正淡雅的站立,平靜的稚女敕俏臉,並未因為眾人的注目而改變分毫,少女總是一臉滿不在乎,清冷淡然的氣質,猶如清蓮初綻,月兌俗氣質,難以想象。

而她旁邊的盛七姐穿著朱紅色的晚禮服,論起美貌不相上下,論起氣質來,與聶四姐的又是另一個極致,那種溫文雅致無疑在場的女子沒有一個及得上。

只有她們兩姐妹站在織姬姐面前,才能與她的溫柔無線一爭光輝。

三個女人站在一起,立刻踫撞出恆星爆炸的光芒,周圍的男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眼神充滿色色的……

江幫主做了一件所有男人都會做的蠢事,落荒而逃!

「盛老四和聶老大這兩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都是托有一個好妹妹的福呀!」

劉安生苦笑著,認為嚴義彬這是的一句屁話,這誰不知道?他看了嚴義彬一眼,暗暗詫異這位也是在公債中跌了一交的朋友居然還是那麼「心廣體胖」;他又看看站在對面牆角的那架大衣鏡中反映出來的自己的面貌,覺得自己在這幾來蒼老了至少十年。

「唉!」劉安生忍不住就嘆一口氣,輕聲︰「南方公債一漲,北方公債就跌,今下午還沒收盤呢,我的那些債主就來我家追討錢了,老嚴,我簡直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我欠的可是張靜江的債!想起來,張靜江對朋友總算不錯;那我們在銀行公會吃中飯的時候看見他,不是他勸我們趕快補進麼?早听他的話,這一回就不至于失腳。哎!我老嚴,那你也有點失于計算;你和北洋派的那些財神是朋友,可是他們也不肯告訴你老實話,咱們要不也不會輸得這麼慘……」

「你真是地瓜腦袋啊!我也是地瓜腦袋!」嚴義彬猛搖頭︰「就我們這個腦袋瓜,總而言之,我們都是活該被坑死!人家做成了圈套,還叫我們自己去鑽!虧你還張靜江夠朋友,夠什麼朋友呀!他是江山的喇叭,他們預先做成了圈套,一個大陰謀,全被我打听出來了!」

嚴義彬冷笑著完,將手里的香煙頭用力擲在痰盂里,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

「什麼?」劉安生道︰「什麼大陰謀?……難道打勝打敗也是預定的圈套麼?江山就是在上海灘遮的勢力,也左右不了遠在岳州的戰事呀!」

「我又不是這個!」嚴義彬冷笑道︰「但是今白在交易所的時候,咱們都看到了,他先于我們收到了戰報!所以不是我們運氣壞,是我們太老實!這子老奸巨滑,他拿著北洋戰敗的戰敗卻不公布,還作出一些可以舉動,故意引導咱們以為戰敗的是南軍,這一下,才把我們都給坑死了!」

劉安生眼珠往上一翻,出了一身冷汗,那幾睫月牙須又簌簌地抖了。他不能不相信嚴義彬的話。劉安生來上海之前不過是在鄉下的一個土財主,身為土豪劣生的他向來是慣叫農民來鑽他的圈套的,真不料這回是演了一套「請君入甕」的把戲。慢慢地轉過一口氣來,他用力捋著胡子,哭喪著臉︰「那,那,我半世的辛苦,全是替他們做牛馬!老嚴,你不知道我的幾個錢,來得真不容易!」

劉安生在鄉下號稱劉扒皮,靠著扒皮抽筋,敲骨吸髓,積攢了龐大的家業,听上海灘繁華,很多土豪都來到上海灘過新土豪的日子,听很多人還發大財了。他來上海灘不久,開錢莊,玩股票……在各種新式賺錢地域,也確實發了不少財,可是,這些財產卻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我在鄉下的時候,為了三畝五畝田的進出,費的口舌可不少呢!鄉下人的脾氣是拖泥帶水的,又要借債,又舍不得田;我要費許多周折,要請他們上茶館,開導他們,讓他們明白我只是將本求利,並非強搶他們的田;老嚴,我不是霸道的;譬如下鄉討租罷,我自然不肯短收半升八合,可是我並沒帶了打手去呀,我是用水磨工夫的。我這樣攢積起了幾千畝田,不比你做過縣官的人弄錢是不費一點力;你在畝捐上浮收一些兒,在黑貨上多抽一些兒,你一個月的收入就抵上我的一年……」

劉安生心都在滴血,頓一下,猛吸了幾口香煙,正想再往下,那邊嚴義彬趕快阻止了他︰「老劉,這些舊話談它干麼!這些都于事無補。目前我只想問你一句︰你還打算再做公債麼?」

「還要再做公債?!」劉安生驚呼道︰「老嚴啊!老實,我有點兒害怕呢!是打心眼里怕了!今來禮查飯店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只要想起今債市變化無常,從上到地獄,只是一,一個時,一分鐘,一秒鐘,太快了,太厲害了,只不過一眨眼的瞬間,我的錢就全沒有了,全沒了!只要一想到這些,我就怕啊!我就覺得今後的公債好可怕!現在知道中間還有圈套,那就簡直不能做了!在鄉下,我就覺得那些鄉下人真傻,太容易忽悠了!可是現在,我覺得面對江山,自己就是傻子!他畫出一個圈套,咱們都傻乎乎的一起鑽進去了!唉!此番一敗涂地,我已周轉不來,這個年還不知道怎麼過啊!唉!老嚴,你呢?」

劉安生連連嘆息。

「唉!」嚴義彬也嘆息一聲︰「我是十年宦囊,盡付東流!家里現在還有幾件古玩,如果拿到茶會上去,馬馬虎虎還能換千把塊錢,這春節算是勉強還可以過去。我算來你就不同。你有什麼好憂心的?你老家鄉下還有幾千畝良田,單就租米一項,也很可觀……」

「租米?不要寒磣我了,老嚴!這年頭兒,兵荒馬亂的,誰敢下鄉去收租米!」劉安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驀地站起來吼叫道,嚴義彬不得不煞住了話頭。宴會大廳里他們兩人周圍的人也是紛紛側目。

劉安生左右看看,趕緊低下頭,假裝無事的又坐了下去,但是低著的頭,躲在燈光暗處的面上瞪出兩顆眼珠,呆呆地看著地面,白眼球上全是紅絲,臉色變成了死灰,嘴角的肌肉忒忒地跳動個不住。

嚴義彬愕然張大了嘴巴,伸手抓頭皮。過了一會兒,劉安生下死勁抬起手來在沙發扶手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從牙齒縫里迸出幾句話語︰「兵荒馬亂的鄉下,盜匪橫生,還有人鬧革命,鄉下我是呆不下去了。不然,好好的三重五進大廳房不住,我倒來上海打公館,成提心吊膽怕綁匪?」

道這里,劉安生一歪身便躺了下去,閉著眼楮只是喘氣。

嚴義彬沉默了一會兒以後,這才慢吞吞地,「鄉下不太平,我也知道一些。今年可是多事之秋啊!一年之內兩次府院之爭,加上張辮帥復闢,孫大炮又在廣州革命!中國已經亂成一鍋粥,」嚴義彬著把他那亮紗瓜皮帽拿在手里仔細端相著,了一句,就對那帽子上吹一口氣,末後又掏出手帕來撲打了幾下。他那油光的圓臉上浮著淡淡的笑意︰「然而,老劉,你就白便宜那些狗頭麼?你很可以帶了人下鄉去!」

「唉!」躺在那里的劉安生只回答一聲嘆息。他何嘗不知道武裝下鄉收租這法門,可是他更知道現在的農民已非昔比,如果帶去的武裝少了一點,那簡直是不中用,多了呢,他這位地主的費用也很大,即使收了若干租米來,總還是得不償失︰這樣的經驗,他已經受過一次了。

不過,這也不是沒有辦法,劉安生號稱「劉扒皮」!要是這麼對付不了那些鄉下人,還叫「劉扒皮」?不過他留的那些手段,是不可以到處亂的。工于劃算的「劉扒皮」就準備讓他的佃戶欠一年租,希望來年「太平」,也就可以放出他「劉扒皮」的老手段來,在農民身上加倍取償,到時候非扒掉一層皮不可!讓他們知道「劉扒皮」的威名不是浪得虛名的!

嚴義彬也不知道劉安生轉的這些心思,他燃起一枝香煙,抽了幾口,也就轉換談話的方向︰「老劉,我們還是商量商量,計議計議,要怎樣把本翻過來罷!」

「什麼?!翻本?!」劉安生猛的坐起來,驚惶地反問。此時他的心神正在家鄉,在他那些田產上飛翔。

但是,「劉扒皮」並沒有看見黑簇簇的佃戶的茅屋里沖出一股一股的怨氣,幾千年被壓迫被剝削的怨恨,現在要報復,現在正像火山爆發似的要燒毀所有的桎梏和鐐鎖!

一場翻覆地的人民革命,在不久的將來,將會由這樣宴會廳里誰也沒有想到的人掀起!

然而這一切,劉安生不可能感覺到。

嚴義彬也沒感到,他微微一笑就回答道︰「三折肱成良醫!從什麼地方吃的虧,還是到什麼地方去翻本呀!」

「哦?」劉安生驚異的看著嚴義彬道︰「你難道還是想要去做公債?」

「當然啦!」嚴義彬斬釘截鐵的道︰「老劉,難道你就灰心了不成?不想翻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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