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夕陽,搖曳著那金色的一縷黃,像那喝醉的少女,透露出的一縷明艷的紅光。////
江幫主將李次山送出門去,回到三樓的客廳中坐下,不由長長地出了口氣。和他計議公債的發行細節還真夠累的。
旁邊宋慶琳遞過一杯茶來。
江幫主接過喝了一口,瞧了她一眼笑道︰「你看,事情就這樣。咱們先期就發行100萬美元的公債。行不行?」
听了江幫主問話,宋慶琳夫人側頭想了想,蹙眉道︰「您是招100萬美金的公債?」
江幫主听了大出意外,笑了笑,往椅背上一靠,閉上眼楮想了想,這點錢,也不算什麼問題︰「這算多嗎?」他又笑道︰「我這算是保守的了?如果行情看漲,我們還可以擴大招股的規模。」
宋慶琳夫人的眼楮發亮,「可是會有人購買嗎?」
江幫主嘆了口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不料他的手剛伸出去,宋慶琳就條件反射地向旁邊一躲,倒把江幫主又好氣又好笑。
「你就看本大爺的推銷水平吧!」江幫主閃眼瞧見宋慶琳捂著嘴兒在一邊偷笑,不禁假意嗔怒地瞪了她一眼,擺了架子道︰「另外,你推薦的蔣志清來做負責銷售廣州軍政fu公債‘恆生銀行’的總經理,我不管他的品性如何,但是他一定要听我的話,因為這不止是生意,還關系這次護法革命的成敗!」
「江山,這個您放心吧,我會讓他听你安排的。」宋慶琳忽然有些緊張的道。
這時候馬素貞進來,直接走到江幫主身邊低聲耳語︰「我哥剛剛來話,送貨的遠洋外輪今晚就到,您要不要去看看?」
「什麼事?」宋慶琳看他們神神秘秘地忍不住好奇問道。
「您要的軍火有著落了!」江幫主得意的笑道。
「真的!」
……
運送生藥和軍火的遠洋外輪,準時抵達吳淞口外,大輪船在公海上拋錨,和以前很多次一樣,江幫主搭北洋海軍楚謙軍艦,駛往公海接駁生藥和軍火。
在上海灘走私生藥的主力還是英國人,他們從大老遠的印度支那運來上等的‘生藥’,通過大英帝國強大的海上運輸渠道運抵中國。這個老牌資本主義國家靠著這種‘邪惡’的貿易,從中國掠奪走了大量的白銀。
負責接送江幫主的是楚謙艦的楊艦長,是海軍總司令楊樹莊的介弟。
這都是盧少帥牽的線,搭的橋。如今江幫主織起的這條犯罪絡幾乎把上海灘所有達官貴人一打盡!霸佔上海灘的煙土財香,勞不可破。現在八股黨已經完全淪為江幫主的零售商。
艦船相並,停時隨著浪濤顛簸搖晃,江幫主由兵艦登上輪船,和押運的英國人辦好手續,簽了字,他斜倚船欄,看那一箱箱的煙土由商船抬上兵艦。
「江,」一個大胡子洋鬼子老遠就喊起來︰「再次見到您我實在是太高興!」
江幫主回頭一看︰「杰克!再次見到您我也很高興!」
江幫主被這個洋鬼子熱情的一個擁抱。
江幫主問道︰「听您將要回本土了。」
杰克船長夸張的挑眉道︰「江,我親愛地朋友,想不到我升職的事情竟然傳到了遠東!」
「一個電報只需要幾分鐘,倫敦的事情上海轉眼就知道。」江幫主撇嘴道︰「在督軍府的一場晚宴上听到李察爵爺起這個事,還是幾個月之前的事了。听到這個消息我太為您高興了,不知您何時歸國,我也好為您準備一份大禮啊!」
「你與李察爵爺認識嗎?」杰克船長沒有想到這位中國黑幫教父這麼神通廣大。
「李察爵爺為什麼這麼關系你,你就不感到奇怪嗎?」
「哦!」杰克船長一愣,恍然大悟︰「看來這個生意做的越來越大了啊,只可惜我卻在這時候升職,要回本國了。」
江幫主目光炯炯有神,望著忙碌的英國和中國的水兵們,緩緩道︰「親愛的杰克船長,雖然我們相隔千里大洋,但是對于你們大英帝國海軍來,這片海洋不過是一個澡盆而己。」
在甲板上中國的和英國的水兵正在上下忙碌著,合作從來沒有過的親密無間,他們將船上的貨卸到北洋海軍的楚謙艦上,又從楚謙艦上將一箱箱的東西拉上船上,從英國船上卸下來的箱子裝的都‘硬貨’,而英國水兵拉上去的是整箱的深加工的一種白色粉末,中國人管這個叫做‘腦白金’,英國水兵喜歡叫他‘中國白’。
杰克船長大笑起來,勾著江幫主的肩膀︰「我親愛的江,我有一瓶珍藏了許久的好東西,到我的船艙里來一點如何?」
江幫主笑得更開心,道︰「那可真是我的榮幸啊!」
杰克船長雖然將要離開遠東艦隊回到英國本土,但是卻是很不情願的,與江幫主相處半年以來雖然時間短,卻比他之前十年掙到要多。煙土生意不比以前好做了,競爭壓力很大,而且煙土在中國越來越本土化,進口煙土在價格方面拼不過中國貨,所以要求新、求發展,而江幫主給他帶來的‘中國白’正好填補了這一塊,在倫敦和紐約,歐美,‘中國白’很受喜歡,因為這東西稀少,而且精純,所以價格可比黃金。1000克‘中國白’在紐約市的售價就超過20萬美金。
杰克船長給江幫主倒了一杯琥珀色地液體。看起來確實是價值不菲的好酒。
「我親愛的江,這可是我的珍藏,來,我們干!」
江幫主聞了一下,香氣已經醉人了!
「好酒!」
兩人踫杯!
「我的朋友,你要知道你的東西現在可是緊俏啊!不知道你有沒有考慮擴大呢?」
這個問題江幫主已經被追問過很多次了。不是他不想擴大,而是產能確實也到了極限。主要是人手不夠,又要注重保密,這已經是極限了。
江幫主笑道︰「我的朋友,我正在努力這麼干!」
杰克船長與江幫主共舉酒杯在船艙里再次大笑起來。
五百箱鴉片煙轉到楚謙艦,江幫主令楊艦長回航。
按照事先訂定的計劃,楚謙艦載運五百箱煙土和軍火,駛赴高昌廟。
無星無月,黯黯沉沉,一陣朔風撲面。
這次的貨物可是出奇的沉重,楊艦長驀地驚覺,自己肩頭,擔子何等重大?
楊艦長和江幫主商量道︰「江先生,還是我先下艦,到高昌廟撥一個電話給盧少帥。先報告他,我們已經到高昌廟了。」
江幫主忡怔了一下,道︰「為什麼?」
楊艦長道︰「我想先下一百箱貨,試試看路上有沒有風險,倘若能夠平安渡過,那麼,我們明再繼續運。」
「不必,要卸就一起卸。」江幫主毅然決然︰「我出海的時候已經打電話給何豐林,請他宣布自高昌廟到楓林橋,全部戒嚴,放心,讓我們的貨色直接運過去就是了。」
「宋希勤?」楊艦長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何豐林是盧永祥的心月復,如今已是黃浦灘上紅得發紫的一號人物,听江幫主的口氣,就像何豐林亦已成為他的麾下,跟斧頭黨一樣,對江幫主的話唯命是從。
楊艦長在遲疑不決,江幫主卻老大不耐煩的催道︰「楊艦長,你听到我的話沒錯!全部貨色,你盡快的下,何豐林的戒嚴到兩點鐘為止。」
楊艦長明白江幫主的意思了,他看了看表,指揮楚謙兵艦卸貨,岸上自有江幫主派來的人迎接。
江幫主和楊艦長孑然一身,空空兩手,坐一輛汽車,風馳電掣,向督軍府疾駛而去。
一路上,車燈照耀,公路兩旁人影幢幢,坐在江幫主身邊的楊艦長驚羨不置。
江幫主確實有苗頭,試看這一路荷槍實彈的官兵,不正是盧永祥督軍府最精銳的手槍旅段團嗎?
車抵楓林橋,租界與華界的交界處,楊艦長從車里又看到馬永貞帶著一群斧頭黨在這里接貨……
就這樣,軍警戒嚴,草木不驚,五百箱鴉片煙,終于首尾相餃的運入公共租界。
何豐林為什麼會听江幫主的?要知道盧永祥是何等精明厲害的人物,誰坐鎮上海灘不會對東南半壁上的這一座金礦垂涎?盧永祥心里明白︰上海有那幾股最旺的財源,鴉片販運是其中之一,與其物色人選,另組班底,何不與繼承大八股黨余緒的斧頭黨結合,安享財香?
大利在前,盧永祥也不得不伸出手來和江幫主一握,不惜宣布戒嚴,幫忙江幫主運土,便是雙方合作前的一次秋波。
百樂門歌舞廳內一片歌舞升平景象。大廳內燈光昏暗,靡靡音樂隨著大門開啟關閉,時斷時續,路邊卻蹲著衣衫襤褸的乞丐們四處追趕黃包車乞討。
一輛黑色汽車停在門口,侍者立刻跑上去開門。
江幫主和楊艦長走出汽車。
「你們終于來了!」盧少帥遠遠的迎了出來︰「慶功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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