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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天賜良機

更新時間︰2013-03-20

盡管有了赴死的心理準備,但並不等于,所有的問題會就此消失,困難依然像山一般橫亙在他的面前,需要他去克服。

大軍屯積于虎丘,每日都要消耗大量的糧草,就算有了楊之奇的「外援」,依然支撐不了多久。

「皇上

「何事?」

「屬下有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從此處前往炎京,並非只有一條路,或許咱們,可以繞道而行

傅滄泓眸中先是一亮,繼而黯淡——若他們想得到,夜天諍自然也想得到,必定預先設了埋伏。

「或者,借道金瑞?」張廣雷提出一個更加大膽的創想。

借道金瑞?傅滄泓騰地跳了起來!不禁走下石階,抬手擂了張廣雷一拳,笑贊道︰「真有你的!」

從未見過皇帝如此模樣,張廣雷臉上泛起絲赧色,喃喃道︰「皇上過譽

「待朕仔細研究研究傅滄泓一邊說,一邊朝懸在牆上的軍事地圖走去,目光凝注于其上,手指緩緩地滑動著,「從虎丘,轉道太蒼山,沿山腳一直前行,進入金瑞國境,繞至炎京的東方,然後橫向掩殺而至,現在璃國的兵力大量集結于彤星城一帶,後方必然空虛,恰好給了我們時機!」

傅滄泓越說,越是興奮,雙眼像星星一樣閃爍。

呼地轉身,他大聲喊道︰「傳朕旨意——」

張廣雷拱手相待,卻半晌不聞下文,不由奇怪地抬起頭︰「皇上?」

「讓朕想想,再好好想想傅滄泓擺擺手,示意他先退下去。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一直以來,他都深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需要好好地思考分析。

在桌邊坐下,傅滄泓拿過紙筆,開始認真地籌劃起來,很快,所有的一切慢慢變得清晰。

嗯,就是這樣,滿意地點點頭,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四肢,走出帳篷。

是夜,傅滄泓命後備營殺牛宰羊,整治豐盛的酒菜,與將領們開懷暢飲,所有的將領從不曾見他這樣,不由有些受寵若驚,一個個殷勤至極地向傅滄泓勸酒。

至中夜,傅滄泓方令眾人散去,各歸營帳歇息,同時宣布,明日辰時,在中帳聚會議事。

休息一夜後,軍中的將領們重新恢復了精神,聚集到一起。

「葉瑜

「屬下在

「命你率領右軍原地駐守虎丘,每日里操演軍備,馬不得撤鞍,弓不得馳弦

「是,皇上

「陳英

「末將在

「令你率領右軍,前往昌都城,駐于城下,佯裝進攻,爾後設法分成一小批一小批,悄悄撤離,改道太蒼山,準備與朕匯合

「是

「秦進

「末將在

「命你親率前鋒營所有人等,自今日夜間起,兼程趕往太蒼山,先行探路,為大軍掃平障礙,若遇金瑞軍隊,竭力避免與之發生沖突

「是

「諸將可還有歧議?」

將領們對視一眼,紛紛搖頭——不得不說,傅滄泓的計劃非常完備,讓人找不出一點瑕疵。

「即如此,且先各歸各營,傳令士兵做好準備,按令行事

「遵命!」

開始了。

這場逆轉命運的戰爭,這場征伐天下的戰爭,就這樣開始了。

走到壁前,看著懸于牆上的軍事地圖,傅滄泓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股跌宕起伏的豪情,不禁下意識地握緊雙手——

歌兒,我知道,你並不想看見生靈涂炭山河染血,可是為了我們的未來,我卻不得不如此做。

……

翠屏山。

幽靜的草廬中。

黑色的藥罐擱置于泥爐上,從細嘴處向外,騰冒著絲絲縷縷白色的水霧。

夏紫痕坐在竹榻邊,手拿濕巾,細細擦拭著夜璃歌的額頭。

「夜夫人

回頭一看,夏紫痕站起身︰「原平公

「這是絳芝草,對于清除毒素,通竅活血效用極佳,你細細搗碎了,待湯劑熬好,瀝出時喂歌兒一並服下吧

「謝原平公夏紫痕福了一福,方接過絳芝草,輕輕放在桌邊。

原平公走到榻前,伸出兩指,摁住夜璃歌的脈搏,細診片刻道︰「已經好很多了,看來再過十數日,便可醒轉

「原平公,我有一事想求教,不知當說不當說

「夫人請講

「我想在歌兒醒來之前,帶她離開

「哦?」原平公花白眉頭朝上挑了挑,「但不知,夫人想送歌兒去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在夫人看來,這天承大陸,已成是非之地?」

「是

「那麼,夫人以為,天下哪里又是無爭無擾的桃花源呢?」

夏紫痕微微一怔,只覺原平公那雙深邃的眼眸中,藏著無窮無盡的智慧。

是啊,放眼五湖四海,哪一處地方,又是真的安和寧靜,沒有半絲紛爭呢?

「唉她不由嘆了聲,「想我夏紫痕,行走江湖多年,快意恩仇,如今的心願,不過是女兒的平安幸福,可是為什麼,偏偏事與願違呢?」

「夫人為何不朝積極的一面想?」

「積極的一面?」

「對,或許這暗潮洶涌的局勢,對于歌兒而言,乃是天賜良機

「天賜良機?」

「對,夫人請仔細琢磨琢磨,以歌兒高傲不羈的個性,她真會放得下一切,去做一朵漂浮于紅塵之外的雲嗎?」

夏紫痕沉默。

「這世間,生人生物,皆有其用,人安其命,物安其然,方是順道,若是強行逆改,後果難料

「我不同意夏紫痕搖頭,「我倒是覺得,人不平則反,物不平,則鳴

這次,輪到原平公一怔,繼而笑了︰「夫人跟世間眾女子,果然不同,看來歌兒的性格,泰半隨你

稍停一刻,他又道︰「既然如此,歌兒更不會輕易棄塵,她的心,始終是屬于天下芸芸眾生的——恕我直言,將來,救濟萬民蒼生的重責大任,依然須得系于她的身上

「為什麼是她?她只是個女人

「夫人為何說這樣的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男人女人,有區別嗎?」

夏紫痕頓時語塞。

「夫人不妨再想想,倘若沒有你的支持,夜天諍能夠那麼心堅意定地留在朝中,治國安邦嗎?夜夫人不妨捫心自問,當初闖蕩江湖,號令群雄,為的,又是什麼?」

「啊?」夏紫痕微怔,隨即笑了,「還不是因為沒飯吃,不得已出來佔山為王

「那就對了,正如夫人所言,人不平則反,試想這天下間,真正富貴者有多少?而又有多少人,正在生死線上掙扎,所求的,不過是一碗果月復的米飯,倘若干戈一起,生靈涂炭,餓死的、凍死的、流落無依的,又有多少呢?夫人再想想,諸國間多年紛爭不休,造成了多少不必要的糾紛,是不是該有一位曠世雄主,一統山河呢?」

「難道,連原平公也覺得,這個人,該是傅滄泓?」

「該是誰,老朽並不知道,也不想胡亂猜測,一切,半由天命,半由人力,人力或可強為,天命卻是難講

「原平公的意思是,歌兒,也自有她的天命

「對,天命未盡,她自然就無法離開紅塵

原平公的話,夏紫痕聞所未聞,此時不由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

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疾行軍半月後,傅滄泓已經深深插入璃國的月復地,此時,他駐軍于離炎京城不到兩百里的華靈山,隱藏在深密的樹中,極目望去,便能看見炎京城高大的輪廓,如天氣晴朗,還可以看清那一條條筆直的御道,以及整齊而華美的建築。

真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城廓。

真是一處人人艷羨的風流膏紈之地,偶爾,傅滄泓眼底也會不禁掠過絲嘆息——安陽涪頊,希望你能認清時務,不要強行與朕為敵,否則——

「皇上

「情況打探得如何了?」

「安陽涪頊全無預備,一心只道我軍還在新容城,故而城防極其空虛,倘若我軍晝夜馳至城下,強勢攻城,不出三日,定可拿下!」

「好!」傅滄泓眼中閃過絲迅光——他遠途奔襲來此,為的就是出奇制勝,作戰時間越短,對他越有好處,況且他相信,安陽涪頊在他強力的攻勢下,定然會手忙腳亂,露出大量的破綻,這樣,他就能趁機攻取炎京,如此一來,就算夜天諍率兵折回,也已然不及!

……

夜色寂寂。

「啊——」

德昭宮中,忽然傳出一聲驚喊。

「皇上,皇上候田急急忙忙奔進。

「誰讓你進來的!」未料安陽涪頊抓起個枕頭,用力朝他甩過去。

候田抱住枕頭,大氣不敢喘,趕緊著退下,到殿門,卻听安陽涪頊再次喊道︰「回來!」

「皇上

「有戰報嗎?」

「啟稟皇上,沒有

安陽涪頊再沒有說話,怔怔地對著燭台瞅了半晌兒,掀被下床,候田趕緊著上前,拿過寢袍,披在他的身上。

提步走到桌案邊,仰面躺進椅中,安陽涪頊臉上閃過絲頹然——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心中一直涌動著強烈的不安,每夜噩夢不斷,夢中的影像破碎而零亂,但傅滄泓鐵冷的面孔始終閃爍于其間,他手執長劍,劍尖上還挑著顆人頭,威風凜凜地站在他面前,有如地獄閻羅一般……

他這才明白,原己對那個男人,竟然畏懼到了這般地步——縱然平日里,在朝堂上,在百官們面前,他都裝得像沒事人似的,可一旦回到寢宮,一旦要面對那個真實的自己,他便露出不盡的怯懦與軟弱來。

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有人能陪在自己身邊,哪怕什麼都不說,只是這樣安靜地相守著,也好啊。

可嘆這章定宮雖然富貴榮華,宮侍宮女侍衛無數,卻無人解得他此時的孤獨、壓抑、痛苦,和傷悲。

未來,未來會如何呢?

他實在一點底都沒有。

侍立于案旁,候田幾欲開口,卻到底壓了下去——從小陪伴安陽涪頊的他,實在太清楚這位皇帝陛下的性情,說實話,他生來是文弱恬和的,根本不喜征戰和廝殺,也不喜歡權力的紛爭和傾軋,如果不是夜璃歌,或許,他依然會過著從前那種不咸不淡的日子,雖不會有什麼大的功勛,倒也不必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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