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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英雄難過美人關

更新時間︰2013-03-27

瘋了。

全世界都瘋了。

就因為那個女人。

紅顏禍水啊,夜璃歌,你真是對得起這四個字。

站在翠雲居中,看著外面高大的梧桐樹,南宮箏雙眸沉漩。

讓璃國與北宏開戰,讓夜天諍和夜璃歌雙雙陷入困境,如果傅滄泓繼續進逼,為了保住璃國,保住安陽涪頊的皇位,到了最危急的時刻,就算打暈安陽涪頊,董太後也會把夜璃歌那個禍根送出去,而到那時,自己就可以……

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南宮箏的眉心突突一跳——難不成自己,自己真對那男人上了心?

每每想起他對夜璃歌全心全意的好,南宮箏就有種奇怪的感覺,情緒很復雜很復雜。

有點嫉妒,有點看好戲的幸災樂禍,還有些惋惜。

真是一言難以盡述。

嚴格說來,她只是對安陽涪頊感興趣,還遠沒到喜歡,或者愛的程度,此刻的她,仍然能夠安靜地置身于局外,安靜地看著事態發展。

由于大戰在即,宮內的氣氛異常緊張,反倒是她這翠雲居,愈發顯得清冷和安寧。

「三公主,三公主在嗎?」

孫貴尖細的嗓音忽然從殿外傳來。

「孫公公,」南宮箏邁步迎出,打疊出滿臉笑意,「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

「瞧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孫貴也笑意殷殷,「勞您貴足,同奴才走一趟吧

「好南宮箏也不多問,隨即跟著孫貴,穿過一條條甬道,直奔倚凰殿而去。

倚凰殿里一派靜寂,蓮花造型的香爐里,鑽出絲絲縷縷淡青色的煙,在空中盤繞。

董太後端坐于鳳椅中,右手撐著椅把,指尖輕輕地揉著緊蹙的眉心。

孫貴朝南宮箏點點頭,自個兒側著身子退下。

「南宮箏,見過太後娘娘南宮箏行至丹陛下,俯身一福,嗓音嬌嬌柔柔。

董太後微微坐直身子,睜開雙眸,視線從南宮箏那無驚無波的臉上掃過,哼了一聲,道︰「你倒是沉得住氣

南宮箏再拜了拜︰「小女這都是仰仗著太後的洪威——滿朝上下誰不知道,璃國只要還有太後在,就斷不會翻了天去

听了這話,董太後心中微覺舒坦,面色稍稍有所和緩︰「本宮要你發函,立即向金瑞帝君請搬救兵,你願,還是不願?」

南宮箏聞言一怔,繼而緘默。

「怎麼?」董太後的目光再次變得尖刻,「身為皇帝未來的妃嬪,連這點責任都不肯擔承?」

「小女,不是那個意思,」南宮箏心中飛速忖度著,思慮該如何作答。

「哦?」

「小女這就回去修書,請求皇兄發兵

「慢著!」

「太後?」

董太後此際的面色已經全變了︰「你皇兄能不趁人之危,那就不錯了,本宮哪還敢指望他援手?叫你來,不過是為警告你一句話

「太後娘娘請明示

「這段時間,你最好乖乖呆在翠雲居中,哪兒都別去!如果宮中有任何機密消息走漏,本宮,很難不疑到你身上!真到了那時,也顧不得你是公主,還是別的什麼了

垂下眼眸,南宮箏伏身再拜︰「小女謹遵太後懿旨

「你去吧董太後這才微嘆口氣,擺擺戴著金指套的手,仰頭朝天花板看了一眼。

從倚凰殿中出來,南宮箏一行走,一行深思——自入章定宮以來,她自覺諸事做得隱秘,並無疏漏處,不料董太後還是有所覺察,更為讓她警心的是,董太後似乎先一步料到她的後著,竟然有意禁止她與皇兄聯絡——她這是,想做什麼呢?

董太後想做什麼呢?

仰頭靠在天絲絨枕上,董太後卻只覺陣陣疲乏無力——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兒子,如今的行事,已經越來越月兌離她所設定的軌道。

為了夜璃歌!

為了一個夜璃歌!

他竟然不惜雞蛋往石頭上踫!

不惜拿整個璃國作賭注!

砰!

重重一拳,董太後砸在桌上,然後站起身來,轉身隱入屏風後。

「娘娘有何吩咐?」

一名身裹黑色斗篷的男子,身影隱于幽光之中,面目模糊。

「殺了,夜璃歌

「那,《命告》呢?」男子微微一怔。

「就讓它,陪著那個女人一起,下幽冥地府吧!」董太後咬著牙,字字寒戾。

「是!」

光影閃動,男子已經沒了蹤跡,獨留董太後一人,默立原地,十指交握,任長長的指套在保養得極好的皮膚上,留下道道血痕。

……

「天諍

「嗯?」

「前方戰況告急,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

「你覺得我應該著急?」

「難道不是?」夏紫痕眸中閃過絲詫色,「長期以來,你處心積慮,想要保持平靜的局面,可現在——」

「凡事總有兩面,」夜天諍擺擺手,「他們現在是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讓皇上歷練歷練,也好

「你的意思是,事情還沒有到極其糟糕的地步?」

「嗯,你想想看,外朝有一干文臣武將,內廷有董皇後,他們會任由——」

說到這兒,他的語聲忽然打住。

「怎麼了?」

夜天諍一語不答,驚跳起來,直沖向里間,但見夜璃歌仍舊好好地躺著,方才舒了一口氣。

夏紫痕跟進,看看他又看看夜璃歌︰「你在想什麼?」

夜天諍沒有說話,只是走到榻邊,細細為夜璃歌掖好被角,然後長長嘆了口氣。

……

「梆——梆——梆——」

長長的更聲響徹整條長街,因為備戰的關系,炎京城中實施了宵禁,故而往昔的繁華一掃而空,顯得格外冷清。

幾條魅影從高高的宮牆上掠出,迅速奔向司空府。

廂房之中,一燈如豆,紅紗帳里,夜璃歌靜靜地躺著。

窗扇裂開一道小小的縫,寒色亮光像螢火般稍縱即逝,一切旋即歸于平靜。

半晌,夜天諍從暗門里閃出,復至榻前,揭開被子,從夜璃歌身上取下枚極小極小的梭形暗器——還好自己早有防備,知道董太後會這麼做,否則後果難以預料。

可是,若董太後知悉伏殺並未成功,只怕會一二再,再二三地暗施毒手,為今之計,只能安排妻女暗暗潛出京城,流逸江湖。

「天諍——」一聲輕喚忽然從後方傳來。

「紫痕?」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嗯?」夜天諍面色微凜。

夏紫痕瞪他一眼︰「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

「夫人哪——」夜天諍忍不住輕嘆——差點忘記了,自家夫人的智慧,實不在他這個當朝司空之下。

「你自己小心些,別跟董太後硬踫,若實在不行,就設法離開炎京,我自有法子接應你

夜天諍臉上頓時堆滿笑意,覺得這些天來壓在心上的烏雲,忽然間都散開了。

仔細計議一番,夜天諍親自將妻子女兒送上馬車,看著馬車駛離司空府,方才定下心來,至于夏紫痕要如何離開炎京,要如何隱遁天涯,他反倒不擔心了,因為,憑夏紫痕的江湖經驗,要做到這些,綽綽有余。

現在,他可以集中精力,想想璃國和北宏之間,尖銳對立的局勢了。

那兩個男人,那兩個如上弦之箭一樣的男人,都抱著決一死戰的信念,勸說任何一方退出,都是不太現實的。

他要怎麼做,才能讓一切回到原來的狀態呢?

輾轉思復著,窗紗上已經泛起淡淡的白色。

「璃歌!」

突如其來地,外面傳來聲高喊,接著,披頭散發的安陽涪頊如一陣旋風般卷進,于房中張皇四顧︰「璃歌呢?」

夜天諍不提防這麼一出,當下站起身來,斂袖伏拜︰「微臣參見皇上

「我問你,」安陽涪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璃歌去哪兒了?」

「皇上,你先坐下來

夜天諍把他摁在椅子上,盡力用和緩的口吻道︰「微臣讓人,把璃歌送去翠屏山了……」

「翠屏山?」安陽涪頊先是一怔,稍稍安靜下來,「這樣也好……」

「皇上,」夜天諍半跪于地,用無比誠摯的眼神看著他,「微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現在與傅滄泓開戰,並不明智……」

他話未說完,安陽涪頊便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整個人跟著跳起︰「你也這麼說,你也這麼說——是不是你們都覺得,朕不如傅滄泓?朕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皇上!」夜天諍站起來,「這和皇上並無干系,實是我朝的國力,兵力,都難與北宏抗衡!」

雖然這實話讓人听人極不舒服,夜天諍還是直言道出。

「無法抗衡?」安陽涪頊轉頭看著他,目露猙獰,「那你覺得該怎麼樣?要朕向傅滄泓俯首認輸?或者,大開城關,讓他凌虐我大好河山?」

「皇上!若皇上肯退讓一步,微臣願前往虎丘城,與傅滄泓議和!微臣有十足十的把握,說服他退兵!」

「然後呢?」听聞此言,安陽涪頊稍稍冷靜下來。

「皇上應當秣馬厲兵,等待國勢強盛,再與傅滄泓一決高下!」

安陽涪頊完全沉默了——經歷如許多的磨煉後,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對世事毫無所知的貴族子弟,也深知夜天諍所言,字字句句皆是正理,可是他心中那口怨氣,無論如何,卻咽不下去!

「不!朕不能忍!朕不能忍!」安陽涪頊來來回回不停亂轉,情緒再次失控,尤其是想起大婚前夜,在碧倚樓中看見的那一幕,他便不禁陣陣心如刀割,「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寧願死在他的劍下,也不要再這樣窩囊下去!」

勸不住了。

不管自己說什麼,都勸不住了。

「那麼皇上,請給微臣一點時間吧,讓微臣分析一下敵我雙方的優勢與劣勢,制訂出詳盡的作戰計劃,在最大程度上,爭取勝利,可以嗎?」

「好!」安陽涪頊重重點頭,驀地握住他的手,滿眸熱切,「夜司空,朕知道你熟讀兵書,月復藏韜略,有你坐陣,我軍定能大贏

夜天諍唯有苦笑。

說實話,他從來不願與傅滄泓正面為敵——那個男人的可怕,只怕遠遠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從驚虹別院第一次對局起,他就深深明白,這個男人,將來定是一代豪雄。

英雄難過美人關。

所以,天底下能制得住傅滄泓的,並非他夜天諍,而是夜璃歌。

縱然傅滄泓顧忌夜璃歌,明面兒上不敢對他如何,但背地里會不會做手腳,卻實在難料。

傅滄泓是個理智的男人,但倘若做出不理智的舉動,必然是已經被逼到非常痛苦的境地。

一旦他走火入魔,天下間只怕再沒人能夠攔得住他。

和一個瘋子對決,任憑如何文韜武略,也要吃盡苦頭。

夜天諍不怕他狠,不怕他絕,只怕他,不惜一切代價,選擇玉石俱焚,到那時,動亂的將不止是兩國,而是整個天下!

若真到了那地步,他夜天諍收拾不了,傅滄泓收拾不了,夜璃歌,也收拾不了,天下間將會生靈涂炭萬民哀嚎。

可怖的畫面從夜天諍腦海里一幀幀閃過,縱然膽壯如他,也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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