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陽光的金線涌進了臥室。被陽光叫醒起床後,夏秋一如往常地先到廚房,幫忙方嫂做著早餐。
似乎昨天晚上的怒氣還沒有消,餐桌上,周鵬早上仍然陰沉著臉,不理她,只有對小小鵬才和顏悅色地說話。
吃完早飯,周鵬牽著孩子的手,進了書房。她也跟了進來,讓小翠把孩子抱走。
小翠進來抱孩子走,小心地看著兩個人的臉色,趕緊把小小鵬抱了起來,臨出門時小心地把房門關上。
周鵬也不看她,徑自忙著自己的事。
似乎下定了決心,她看著周鵬,盡量平靜地語氣,「今天是小小鵬外公的生日,回來這麼長時間,你一直都沒有陪我回過一次娘家。今天能不能和我回去一次?」如果周鵬這次不回去,會讓父親胡亂猜測,讓父親覺得自己的生日過得不圓滿。
「想在老人面前秀一下我們很恩愛?可惜,我不喜歡裝模作樣。」他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說。
「這不是裝,是禮數,是孝敬。」
「可是我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去,你告訴我,我以什麼身份去?」他緊緊地盯著她問道。
「你是小小鵬的爸爸。」
「還有呢?」他逼問道。
「是…是他的姑爺。」
「是嗎?」他站起來,臉色變得嚴肅,走到她面前,用手指牢牢抓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她的頭,讓她無法避開他專注的凝眸,她欲將頭扭向一邊,但是沒有成功,他的手指頭捏得很緊,很用力。
他緊緊地專注地盯著她的眼楮,試圖望到她的心底的真實想法,但是,似乎看不到。以前,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會信任她,能夠讀懂她。但是這一次,他發現他失去了信任她這個能力。現在,他不能了解她說的話,是真還是假。
他沮喪地放開了握住她下巴的手,並且很快的轉開了頭,不讓她看到他的表情。
「你會去吧?」她輕輕地問道。
「我考慮考慮。」他站在窗前,含糊地答復著。
「那下午下班,我和孩子直接過去,你下班之後再過來,我們等你。」似乎沒有听懂他含糊的語氣,她還是在那里和他在商量著過去祝壽的方式。
夏秋走到窗旁,庭院中,他腕上的《蝶戀花》的翅膀隨著胳膊的晃動閃閃的亮,然後是一聲發動機的轟鳴,汽車飛速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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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班後,夏秋到娘家,心神不寧地陪著嫂子和吳嬸在廚房里忙碌著,周麗和她說話,她心不在焉地應著。直到客廳里傳來小小鵬高興地脆脆地聲音喊著」爸爸」,她才放松地出了口長氣,釋懷地臉上綻放出了微笑。
「嗤,」周麗發出了輕輕地笑聲,原來是在盼著周鵬到這里,看著夏秋問道,」你們兩個過得還好吧?」
「哦,還好。」夏秋正在摘菜,愣了一下,答復道。
「這段時間,小鵬沒有情緒低落吧?」
「他怎麼了?」
「這麼大的事情,你會不知道?」
「……」
周麗責備地看了夏秋一眼,」因為訂親的事情,小鵬可能會被公司給暫時停止宏遠董事會主席的職務,爸爸說,是要給蘭總一個交代,蘭總這次非常的不滿,這個人,現在也算是宏遠的大股東,爸爸也不敢輕易得罪他,所以這次這麼處理小鵬,就當是放低姿態,向蘭總示好,再者說,蘭總和爸爸也是將近20年的交情了,宏遠的業務,一直都是那個蘭總在打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爸爸都必須這麼做。拜托你,多關心關心他好不好?」
「干嗎告訴她這些,她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只不過多個人鬧心而已。」周鵬站在廚房門口,本欲是進來和姐姐打招呼,卻沒想到听到了這些,見姐姐在責備夏秋,無意識地立即幫夏秋開月兌。
「就你一味地偏心她。」周麗用眼楮剜了一下弟弟,有些生氣。
夏秋有些尷尬,又有些心痛,他什麼事情,都不和她說,不願意和她分擔。
吃飯時,夏秋給父親夾菜,給周鵬夾菜,帶著小小鵬吃飯,自己卻一粒粒地數著米飯,望著滿桌的菜,竟然食不知味。
晚上,小小鵬被外公留下,住在了盧家,她和周鵬回到了周家。
經過湖邊,夏秋讓周鵬停下了車,
「周鵬,剛吃完飯,我們下來走走吧。」她建議道,然後下了車,等著周鵬下來。
周鵬默默地看著她,也下了車,兩個人朝湖邊走去。
八月底,夜晚已經有些發涼。空氣里有著草木芬芳的氣息。
夏秋打破了沉默,」五月說,想喝我們的喜酒。」
等了一會兒,未見周鵬有反應,」我們可以今後補給他們,不必非得現在。周鵬,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按照發生的來,你應該放寬心。」
「放寬不了,連普通人的夫妻情愛,父母親情,我都沒有隨心所欲地享受過,我只不過是他們安慰別人的一顆棋子。」
她把手放到了他的左胸口,」還記得你以前說過的話嗎?我一直都沒忘,你把你的心交給了我,你說過,‘莫失莫忘,不離不棄’,我始終都記得。這幾年,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我都能堅持下去,因為我心里總有一盞燈照著我,那盞燈就是你。我也願意做你心里的那盞燈,照著你,能夠讓你寬心。」
他用手捂住了她的那只手,眼里恍惚閃過了一絲感動,但是旋即就消失不見了,有的只是冷漠,」你的手好涼,就像我的心一樣,雖然你的這句話,听起來是這麼的虛偽,可是我還是感到一點安慰。」
「我是真心的。」她認真地莊重地說。
「你會安慰我,我很感動,所以,不想揭穿你的目的。趁著我這顆感動的心還沒有涼下來,不要再說了,我不需要你虛偽的關心。」
「我有什麼目的?」她驚訝地問他,對他的話非常地不理解。
「什麼目的?不就是想繼續把我當成傻瓜一樣地耍弄嗎!我問你,那塊胸墜呢?」
「.…」夏秋面色驚惶地看著他,他都知道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周太太,為別的男人茶不思,飯不想,居然現在又來說這樣感人的話。你說這多麼諷刺!多麼可笑!」周鵬嘴角滲出了一絲冷笑,眼里卻閃現出悲傷。
「周鵬,我沒有告訴你,就是怕你誤會。」夏秋抓著周鵬的胳膊,心痛地急急地解釋道,難道自己傷他這麼深嗎?「我會把它贖回來的,我已經申請了晚上的工作,這樣,過上兩年,不對,一年,只要一年,我就可以把它贖回來。」
「是真的?」周鵬看向她,她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是真誠。
「嗯。」她使勁地點了一下頭。
「為什麼?」
「因為那是你送我的。」
「我問你為什麼瞞著我?」他緊緊地追問道。
「因為怕你不高興,怕你生氣,怕你誤會。我們就像兩只刺蝟,在一起,要不然就是小心翼翼地不傷到對方,要不然,就是只能互相傷害。」
原來是怕他不高興,慢慢地,他的表情變得柔和了,看了她一眼,故意用淡淡的口氣說道,」你蠻著我,我才不高興。以前的事情,我不會再問,但是今後,不要再對我說謊。」
「我知道了,這次是我做的不對。」她認真地誠心地看著他,無論什麼時候,她的口氣,差不多都是不疾不徐的,就象空氣中流動的徐徐的微風,永遠能夠讓他能夠寧靜下來。
「你晚上不用去教課,我會拿錢給你,你先把它贖回來。」
「那我也要還你,我會用我自己的努力,把它贏回來。」
看著她真誠的神態,他嘴角露出了笑意。」你這悲天憫人的性子,也該改改了,不然,很容易讓人誤會。」
「那你的事情,也不許蠻我。」她眼楮里都有了笑意,話說開了,似乎一下子心情開闊了。
「你說是蘭家的事情?」
她點頭。」和我說說吧,雖然我不能幫你什麼,但是說出來,總比悶在心里好,說出來,心里會舒服些。」
「其實那個蘭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這幾年他對宏遠公司一直虎視眈眈,我擔心的是,爸爸這次的想法,是給了他一個挑起事端的機會。」
「他是爸剛開始在大陸創業時的伙伴,可以說是這邊的*。他在宏遠已經有12年時間,最開始,是作為職業經理人到的宏遠集團,後來爸爸推行股權激勵方案,使他和宏遠的管理層,都有了或多或少的股權,但是,我這幾年發現,他其實早已經把宏遠的管理層,都換成他自己的人了。」
「那爸爸就沒有想辦法阻止嗎?」
「爸爸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一時也很難找到像他這樣優秀的CEO,他做事確實穩健、謹慎,容易讓別人信任他,跟著他走。但是,我一直覺得他野心勃勃,他這些年一直在蠶食宏遠的股份,如果真要挑起事端,那麼他已經有足夠的資本了,他現在的股份已經達到了18%,加上他手下人得股份,大概有24%。如果他要興風,肯定能夠做的起浪,宏遠是爸爸這麼多年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我不可能讓他出現什麼閃失。」
「商場詭譎,有時不完全在一個‘利’字,還有權利和的交織。希望這場商戰,不會爆發。不然,有可能會兩敗俱傷,對公司也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經濟上的損失還在其次,主要是人心。如果人心散了,會大傷元氣,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夏秋看著周鵬,憂慮地說著自己的看法。
「或許是我們杞人憂天,庸人自擾。但願不會出現這麼個局面。但是,如果到時候,真的發生了,我也不會坐以待斃。我不想和別人發生戰爭,除非戰爭是維護和平的唯一方式。」望著她擔心的樣子,他反而不覺得那麼緊張了。
兩個人這麼走著,說著,已然走到了門前。
門前有一個悠長的人影,影盡頭,站著一個人——于剛。
「于剛?」夏秋驚訝地說,」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謝謝你!順便看看你和小小鵬,我想你們。我給你們家里打電話,說是你不在,我就沒有進去,站在這里等你了。」于剛不管周鵬站在夏秋的旁邊,自顧自地說。
「進來吧,別在外面站著了。」
周鵬握著夏秋的手,變得緊緊地,緊的讓夏秋感覺自己的手有些麻木。
她看了周鵬一眼,周鵬的臉色,很是冷峻。但不想把于剛拒之門外,便松開周鵬的手,彎子,替于剛拿起行李。
周鵬冷冷地看著她,然後不吭一聲地,獨自進了院子,好像于剛是透明人一樣。
「他今天遇到些事情,所以心情不是很好,你別在意。」
「他什麼時候對我有過好臉色?算了,你不用解釋,我早就習慣了。如果攆他忽然對我多雲轉晴,那我還會嚇一跳,會不習慣,會擔心發生什麼事情,就象上次你離開時那樣。」
「你別這麼說他!他的性格就是這樣,外冷內熱,你不要有什麼成見。」夏秋心里有些不悅,臉上的笑容暗淡了下來,顯得有些不開心。即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听到他說周鵬的不好,她心里也不舒服。
「原來你愛的還是他。我以為,這三年的時間,你已經不在乎他了。以為我的真心會打動你。以為,你只是被他用孩子要挾。原來,原來是我想錯了。」于剛站在客廳門口,皺著眉頭盯著她,痛心疾首。
她將行李放到客廳,看著于剛,于剛憔悴了很多。」于剛……」
「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我只問你,你過得幸福嗎?」
她想了一下,微笑著點頭。拉于剛進來,到沙發邊讓他坐下,然後幫于剛到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你來了很久了吧,肯定很渴了,先喝杯水,晚飯吃過沒有?」
「已經吃過了。」
「真的?」
「是,在機場大巴的終點站那里吃的。」
「那我給你弄點水果。」夏秋站起來說。
「你不用忙。」于剛一下子拉住了夏秋的手。
周鵬站在樓梯口,看著握在一起的那兩只手,臉上的表情變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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