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飯時,夏秋接到樂天的消息,便開始走神,以至于周鵬叫了她幾次後,她才突然間反應過來。周鵬奇怪地注視著她,問她怎麼了,她笑著說,nothing。方嫂取笑著說,姑娘大了,難免會有心事。夏秋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方姨就會取笑人。經過這麼一岔,周鵬便也沒有再細問下去。
吃完晚飯後,夏秋照例端著沏好的茶水,陪著周鵬到書房看了會書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靜靜地坐在那里,想著和盧家寶會面的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很久,站起身,自嘲地笑了笑,到時候,不就什麼都知道了?現在想這麼多干嗎?可是今夜恐怕已很難入睡,她想著,不如去跑跑步。
出了院子,跑到湖邊,繼續向前跑時,見到湖邊的銀杏樹中間,兩個人影擁在一起,在deepkiss。那個人影,那麼的熟悉!夏秋站在那里看著,果然是周鵬。見周鵬用勁推開那個女孩,那女孩趔趄著倒在地上,周鵬冷冷地轉身離開,看見夏秋,他有些吃驚,一秒鐘的停頓後,很快便急忙朝她走過來。
那個女孩子,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朝著夏秋的方向回轉身,月光下,照出她的容貌,原來是許小梅。許小梅晚上喝了一些酒,找到周家,由于沒有給她開門,而在外面大聲地吼叫,周鵬為了不打擾夏秋休息,便將她帶到了外面。許小梅壓抑不住內心對周鵬的思念,主動上前吻了周鵬,她就是喜歡周鵬的冷酷之美,那種美,讓她心醉,那種美,太過耀眼,遮蓋了她所有的視線。
夏秋看看許小梅,又看著走過來的周鵬,扭頭轉身欲離開。
周鵬緊走幾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放手!」夏秋冷漠地說。
「又見面了,別來無恙啊?!」許小梅走過來,朝著夏秋笑著說道,那個笑容,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夏秋未有理會許小梅,只是冷冷地看著前面。
周鵬輕視、冷漠地眼神看向許小梅,用厭惡地口氣說,」你走吧,這里不歡迎你。」
這個夏秋,居然又住到周鵬的家里來了,難道這兩個人同居了?許小梅恨恨地跺腳離開,跑到了自己的汽車旁,開著車,一陣風似地從他們身邊掠過。
夏秋感覺到許小梅那哀怨、狠恨、瘋狂的眼神。
周鵬仍然緊握著夏秋的手臂。
「我打擾你們了?」夏秋故作微笑。
「讓我解釋。」他急切地對夏秋解釋,他怕她會誤會。
「解釋什麼?」她仍舊笑著問他。
「玨玨?你明明知道,我們倆……,我和你……」周鵬語氣里透著急,有些不知從何說起,她的笑,讓他心里很不安。
「我該知道什麼?」笑容不見了,她冷冷地說,」一切都很好啊!」甩開周鵬的手,向前走去。自己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埋怨呢?周鵬應該找到他自己的幸福,她為什麼要這樣賴在這里呢?雖然心知如此,但是為什麼,還會有想哭的感覺?
「你在吃醋!
「你在嫉妒!」周鵬在後面輕輕地說道,面上泛起淺淺的笑容。
夏秋立刻停下了腳步。
「我沒有嫉妒!」她回轉身,看著周鵬,冷冷地說,看著周鵬那張淺笑的臉,她將頭慢慢扭向一邊,輕輕地對自己說,」是的,我在嫉妒。」為什麼不承認自己的感受呢,可是,承認了自己的感受,卻讓她變得脆弱和無助。
理智告訴她,不應該有嫉妒的情緒,嫉妒會讓聰明人也變愚蠢。
周鵬走向前,將已經變得軟弱的夏秋摟在胸前,他用手指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輕輕地抬起,看著她夢幻般的眼神,的紅殷殷的完美無瑕的嘴唇,不由得深深地吻了下去,周鵬吮吸著她的芳香,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有股淡淡的自然的香氣。他輾轉地吻著她,吻得她有些眩暈,緊緊靠在他的身上,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身上是那麼的溫暖,她喜歡這種溫暖的感覺,喜歡他身上的味道,不自覺地回應著他,想讓這幸福的時刻,延長一秒鐘,兩秒鐘。
良久,周鵬停了下來,雙手捧住她的臉,將夏秋的頭向後仰起,對她輕輕地說,」說!」
「說什麼?」夏秋輕哦著,他的氣息,吹到她的臉上,讓她有些不能自己。
「說你愛我!」他的語氣很輕,但是很急切。
「是的,我愛你!」夏秋仰著頭,迷蒙的眼楮望向周鵬。
周鵬把她緊緊地擁到懷里,如獲至寶般,喉嚨里發出了輕輕地笑聲,她的親口確認,讓他的心頓時幸福的膨脹起來,續也加快了。
「听見了嗎?」他問道。
「什麼?」
「我的心在跳舞,它現在因為幸福,跳得很厲害!」
「嗯!」夏秋輕輕地點頭,她能夠听到他咚咚的續聲。可是,上天會懲罰我吧?她下意識地想著,心里感到了害怕,怕自己的心會碎,會流血,會失去活下去的理由,想到此,她的臉色慢慢地凝滯起來。
「你知道嗎?這幾年,我的心,都在生病,因為找不到解藥,一直在生病,我以為無藥可救了。現在好了,我終于找到你了,你就是我的解藥。
「說你願意嫁給我!」周鵬輕輕地在她耳邊低語道。
夏秋的背脊立時變得僵直,下意識地將周鵬推開,」不!」
仿佛一顆炸彈,驟然間在他們之間爆炸了,周鵬挺直了身子,不信任似的看著夏秋。夏秋退後了兩步,用一種被動的神態望著周鵬。
周鵬逼近了兩步,他的眼楮緊緊的盯著她,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啞著聲音問︰」你剛才說什麼?」
「我不原意!」夏秋清晰地說,語氣變冷,臉上毫無表情,他的心也隨之變冷。
他沉默了幾秒鐘,就再趨近了一步,停在她的面前,他的手伸上來,輕輕的拂開了她面頰上的發絲,溫柔的撫摩著她的面頰,他的眼楮熱烈而溫和,他的聲音低而幽柔。
「為什麼?你以為我的求婚是不誠意的嗎?」
「與這無關。」她輕輕地退縮了一下,薄弱的說︰」總之,我不能接受。」
他的手指僵硬在她的面頰上。
「好吧!為什麼?」他忍耐的問,眼光已不再溫柔,而帶著點凶猛的神氣。
「不為什麼,就是不願意,不想嫁!」夏秋神情變得冷漠和絕情,轉身跑離。
跑回自己的房間里,望著窗外那幾竿修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外面風涼露冷,一直沒有听到周鵬回來的聲音,直到後半夜兩點鐘,才听到周鵬回來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寂寥,落寞。在她住的房間門口停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對不起!」夏秋將頭埋在枕頭里,雙手緊緊抓著枕頭的兩邊,在內心里說著,」千個對不起,萬個對不起,千萬個對不起,不要原諒我!」
夏秋懊惱著,明明早就知道,這樣住下去,遲早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可是自己還是貪戀這眼前的幸福,沒有及時抽身,現在讓周鵬更深地陷了進來。所謂的當斷不斷,必有後患,可是在感情面前,自己有時覺得真的無能為力。
眼下這一切,該如何收場?這樣想著,走到桌前,打開筆記本,寫下了」冷風吹,卷起落葉千堆。往日不可追。欲相隨,難相隨,相隨唯恐心欲碎,唯恐淚空垂,如何不傷悲。徘徊復徘徊,依依重依依,窗前翠竹千桿,對看無言,思紛飛勞燕,意闌珊。」
夏秋在給周鵬留下字條後,天微微亮就離開了周家,將自己的日常用品全部帶走。
由于昨晚睡得太晚,所以周鵬比以往起得遲了些,吃早飯時,看到方嫂拿著一張紙條,猶疑著是否要交給他,他看了一眼方嫂,方嫂將字條拿給他,說是夏小姐留在房間里的。字條上說,她不適合再在這里住下去了,要回自己的老屋去住。
急忙跑到夏秋的房間,人已經離去。他沮喪地坐在夏秋的床邊,惱恨自己為什麼會再次給夏秋加壓。
早上,周鵬路過客廳,看見方嫂欲問還休的神情,周鵬悶悶地說,方姨,夏小姐有事情,要過一陣子才會回來住。方嫂說,小鵬,夏小姐是個好女孩兒,有什麼事情,多讓著她些。然後嘴里叨咕著,真是一對小冤家,搖頭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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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早會結束後,周鵬走進辦公室,吩咐喬治去把夏秋叫過來。周鵬的臉色一直很冷峻、嚴肅,搞得早會上的與會人員,都如臨大敵般,不敢有任何造次,說話都變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看著走進來的夏秋站到自己的面前,周鵬起身走到門前,把門掩上,站在夏秋的後面,看著她,然後又轉到她的面前,喑啞地說道︰
「出來住段時間也好,不過,住在春江飯店吧,喬治會帶你去。」春江飯店,一直為周家預留著房間,周鵬將夏秋安排住到了那里。夏秋的舊家,沒有任何取暖設施,以前她父母都是生煤爐取暖,而且房間還需要打掃,水電氣線路需要檢查維修,才能入住。她一個人在那里住,他不放心。
夏秋沒有拒絕,她現在也還沒有找好住處,而且,望著周鵬那深邃的關心的眼神,她的心也不忍拒絕。早上,她把行李暫時存在了五月家里。當五月一大早接到夏秋的電話而打開房門,見到拎著行李的夏秋時,大驚失色地睜大了雙眼和嘴巴,問她是否又是偷偷溜出來的,而沒有告訴周鵬?夏秋笑著說,已經和周鵬說過了,而且她一個單身女孩,老住在他家,別人會說閑話。
晚上,當樂天幫著夏秋將行李搬至飯店的時候,一個男服務生,一直都在緊緊地注視著她。
「我們認識嗎?」夏秋從那個男服務生旁邊走過,覺得不對,又回轉過頭來。
「您不記得我了?」
「你是……」
「在南方的賓館,用開水把您的手燙傷了的那個人。」
「哦!」夏秋恍然大悟,驚喜地說,」原來是你!不過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叫劉風。我爸媽在這邊打工,我就跟著過來了。您有什麼事情,今後就直接告訴我。」小劉高興地笑著說。
晚上,樂天陪同盧家寶,到達了春江飯店,夏秋在飯店里面等候著他。
「盧先生,我想知道原因。」並沒有客氣地寒暄,夏秋直接開門見山。
盧家寶看了看樂天,樂天見狀,借口點菜,離開了房間。
看著夏秋,盧家寶從兜里小心地掏出一張照片,那張照片上,是一個小嬰兒。
夏秋接過來看著。
「是我的小妹妹,她生下來沒幾天,我就和她失散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她。」盧家寶難過的聲音說,這麼多年過去,他很少向別人提及此事,每次想到,他都會很難過,似乎心都被掏空了一樣,」自從上次在江南看到你,我就覺得你就像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小妹妹的小名,也叫玨玨。是王玉玨,是我給他起的名字。你們倆的生日都是一樣的。」
那個如鋼鐵般硬朗的男人的眼里,似有淚光在閃爍。
「我拿你當我的妹妹,把我對妹妹的感情,全部都用到你的身上。因為怕你會介意,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困擾?」盧家寶擔心地說。
「哦。」夏秋輕輕地舒了口氣,原來是這樣。
「其實真的有你這樣的哥哥,也不錯啊!」夏秋朝他安慰的一笑,以前的種種不好的猜測,全部都蕩然無存了。
「就做我的妹妹吧,即便是我找到真正的妹妹,我也會把你當成妹妹看的!」盧家寶懇切地說,他已經得到消息,夏秋已經無父無母,沒有任何親人,是個孤兒,這個女孩子可憐,而自己的妹妹,如果能夠遇到好心的人家,是不是可以不用像這樣可憐的過活呢?!
「嗯。」夏秋輕快地點頭答允。
樂天點好飯菜後就離開了。
夏秋和盧家寶兩個人談笑風生,全然不覺外面有雙冰冷的眼楮在向里面望著。
那個人是周鵬。
…………….………
………
周鵬下班後,便直接到春江飯店。
飯店的總經理很是驚詫,飯店業務一直都是周麗在打點,周鵬平時根本不會干涉飯店的運轉狀況。今天不知道這位繼承人,為何會親自光臨。
總經理欲陪著周鵬四處查看,周鵬冷漠的制止的眼神,讓他止住了腳步。
周鵬走到夏秋的房間,敲門,沒人應聲。難道她出去了?向樓層值班人員詢問,值班人員說,夏小姐到樓下吃飯了。
周鵬到樓下,看到一個男服務生,似認識他似的,朝他點頭。
「看到夏小姐了嗎?」周鵬問道,又似乎覺得不妥,他們怎麼會認識夏秋呢,自己真是急糊涂了。
誰知男服務生說,夏小姐在202包廂。
周鵬疑惑地看著那個服務生,因為急于見到夏秋,沒做過多的理會,便直奔202來。
在門口,見到夏秋有說有笑地和里面一個穿著很高檔的男人在說話,周鵬的眼楮不禁變得冷漠起來。
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到下面的大廳里,等著夏秋出來。
………
………………
大廳里,領班問周鵬是否需要用餐,周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領班立即繃緊了嘴巴,不吭聲地退到了一邊。
周鵬看著大廳里懸掛的大鐘,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著,每一秒鐘,他都覺得很漫長。
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才看到夏秋和那個男人,從樓梯上下來。
那個男人和夏秋告別時,擁抱了一下夏秋,分開時,夏秋抬頭,朝他甜甜地笑著。
周鵬似覺得五雷轟頂。
送走那個男人,夏秋朝電梯走去,他似乎反映了過來,也跟了過去。
夏秋在電梯里,看到周鵬,有些驚訝。
見周鵬只是站在電梯門口,望著她,眼看電梯即將合上,夏秋趕忙按住電梯,問周鵬︰
「上來嗎?」
周鵬木然地走進電梯,夏秋問他去幾樓,周鵬沒有回答她。
在夏秋下電梯時,周鵬也跟著她出來,跟著她走進房間。夏秋看著他的樣子,疑惑地問︰
「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周鵬猛地抓住夏秋的手臂,問她,」那個人是誰?」
「哪個人?」夏秋詫異地問他。
「不要以為我是瞎子,我全部都看到了。你是不是因為他,才不願意嫁給我?!」周鵬放開夏秋的胳膊,將她甩到椅子上,冷冷地說。
夏秋看著周鵬,他誤會她了。
「你吃飯沒有,我讓服務生給你準備晚飯。」夏秋轉身將拎包掛在衣架上,詢問周鵬。
「我不用你假惺惺地關心,你回答我的問題就好,回答我啊!」周鵬怒氣的說,深邃的眼楮似一波深潭,有著受傷的痕跡。
「我沒有……」說到這里,夏秋停頓了下來,如果誤會能夠從此讓他遠離自己,何不將這誤會延續下去,自己也該放手了,何必在眷戀這份感情。
她無力地坐到椅子上,積攢著全身的力氣,冷冷地說道。」如果你認為是,就是。」
周鵬似受傷的猛獸般,撲向夏秋,將她拽起,看著她冰冷的眼神,又頹然的放開,
「你昨天晚上說的你愛我,是假的?是哄我開心的?」他心痛地說,他還保留著她說完那句話時的感覺,當時他是多麼的高興。如果夏秋有許小梅對他感情的十分之一,他會每天為之雀躍,歡欣鼓舞的,可是她現在,依然那麼的冷漠無情。
「你這個殘忍的女人,上天會懲罰你的!」周鵬黯然地向門口走去。暗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隨後就傳來一陣砰的關門聲,夏秋隨著那個砰的聲音,身體為之一震。
「上天早就在懲罰我了。」她冷笑著自言自語。
回想起過往去尋根的那一刻,對于他的憤怒,她冷若冰霜,無動于衷。心中連痛都沒有了,或許是痛到極致,便不知道痛了。
在他住院的那段時間里,她曾經去尋找過這個宿命的根,這個改變了她生命軌跡的宿命地根,她一路打听著,在一個寒風凜冽的黃昏,她來到了母親老家的村口,在一棵大槐樹下,一個老婦人坐在那里,她坐到她的旁邊,慢慢地問著她劉家人的事情,老婦人開始慢悠悠地給她講述劉家家族故事,
「我應該從最開始講起,可其實我不知道該從她們家的哪一輩開始,不知道從哪一輩開始講起,因為你母親、你姨媽的故事就是你外婆的故事,是你曾外婆的故事,也是你姨外婆的故事,听我娘說,你外婆的曾外婆也是這樣。老貓房上睡,一輩傳一輩,這是命中注定的,燒香拜佛都沒有用,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事情。反抗也沒有用,只要生孩子,這個命運就會隨著新生命降臨。這是一種宿命,不是什麼迷信,而是她們的老祖宗給她們決定了的宿命。」
她無言地站了起來,不理會老人家的問詢,面色雪白的、失魂落魄的、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那即將落下去但陽,將她的身影投在地上,風將她的頭發吹亂在臉龐,這時,另一個人影出現了,她停下腳步,慢慢地轉過了頭,看著那個人,那是個男人,有些不懷好意,她眼神空洞地看著他,呲著牙,空洞地笑了,那潔白的牙齒在落日的余暉中閃著光,抬起雪白的手指,指著他,他被嚇壞了,」媽呀」的一聲叫了出來,嚇得扭轉身子向後面飛快地跑走了,甚至還摔了個跟頭。
那天,她不知是如何返回醫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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