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日那天,剛好是周末。
于剛一大早就來到了夏秋住宿的地方,昨天他就發簡訊給夏清秋,說是今天要把公司里的朋友們叫上,給她過生日,並且已經通知大家了。
今年不同往年,他決定要給夏清秋過生日。
最近這段時間,工作上得到公司的肯定,加上周圍朋友的不斷打氣,使他的信心滿滿,他認為自己可以配得上夏清秋了。
收到簡訊,夏秋不禁皺了皺眉頭,她不需要生日party,不需要禮物,不需要別人的注意。以往的生日,都是和五月兩個人簡單的過一下,現在,五月出嫁了,她寧願自己一個人過。
夏秋給于剛回復說,謝謝他的好意,不過,她沒打算過生日。
是啊,生日有什麼好過的?!從技術層面上來說,不過大了一歲而已。對于她而言,只是生命又延續了一年!對她想要的未來,沒有任何幫助和改變!只是更提醒了她的介懷!
而這種介懷,是她一直都想要丟掉的!失去時間感,是她對生活的最大奢望!
隨著一大早的敲門聲,夏秋打開了屋門,見獨自一人懷抱著大把的花束、站在門口的于剛,有些意想不到的驚愕,不是已經拒絕了他嗎?現在怎麼他出現在這?還這麼早?顯然,他完全無視她的回絕!
于剛不曉得如何解釋,先是把花束放到了茶幾上,挫著手尷尬地笑著,後來索性不由分說,將夏秋強拉硬拽了出來。
在游樂園,兩個人玩了一整天,于剛還拉著夏秋一起照大頭貼,一起在外面吃得午飯。夏秋由最開始時的不高興,後來看到于剛的熱情,便不好老是繃著臉,遂裝成開心,努力認真的興奮,以配合于剛的行為,但是在游樂園中,跟著很多的小朋友一起參加娛樂項目,最後倒也真心地覺得很快活。
傍晚時分,從游樂園出來的路上,于剛說,」晚上一起在KTV房唱歌吧?」
「就我們兩個恐怕不行,容易讓人誤會!」夏秋平靜地看著于剛說。
「如果我就想讓人誤會呢?」于剛熱烈的追問道。
「于部長,你這樣我會很害怕。」夏秋開玩笑似掉了挑新月般的眉,」不要說這些讓人害怕的話。」
于剛有些氣餒,或是自己太操之過急了?
「晚上的生日Party,我還請了一些公司里面的朋友。」他認真地說道,怕夏秋誤會,真的不會去。
夏秋轉了轉眼珠,微笑著說,」好,我一定去!」既然邀請了那麼多人,如果不去,應該會讓于剛下不來台吧?
兩個人在外面吃完晚飯,夏秋看到自己的電話是關機狀態,看向于剛,于剛不好意思地看向別處,原來是他搞得鬼,難怪一天都這麼平靜。
開機後,剛好接到五月的電話,說是正在家里等她,讓她快點回來。
夏秋剛好也要先回家換下衣服,便讓于剛先到KTV房等她,不要冷落了朋友。她隨後自己會去。
到家時,天色已經昏暗。
到家門口,還未等敲門,五月便已經從里面打開了房門,夏秋將自己房間的鑰匙放到五月那里一套,以備萬一發生特殊情況時使用。
「一整天都跑到哪里去了?」五月責怪似地問道,一邊接過夏秋手中乳白色的毛絨兔,于剛白天路過一家商場,進去給她買的。
「這個又是誰送的?」五月繼續盤問,她知道夏秋不會買這種東西。
「于剛。早上過來說是去游樂園,結果一出去就到了現在。你來多久了?」夏秋低頭換鞋,一邊說道。
「我倒是沒來多久,只不過有人等了你一整天了!」五月低低的、小心翼翼的聲音。
夏秋低頭換鞋,一個黑影將她罩住,她抬起頭。
周鵬站在她的面前,黯烈的眼神,看著她,臉上有著些微的怒氣、失望,和見到她之後的歡喜。早上,周鵬就來找夏秋,敲門沒有人應,打電話顯示是關機狀態。他就在樓下等著,到傍晚時,五月到來找夏秋,以前的生日都是五月陪著夏秋過,今年五月雖然結婚了,但還是買了個小小的蛋糕,過來陪夏秋。
見到周鵬站在樓下,似乎等了一整天的樣子,五月便給夏秋打電話,讓夏秋趕緊回來,她把周鵬帶到夏秋的家里,焦急地等著夏秋的歸來。
五月看周鵬那張冷峻的臉,又看看默不作聲站在那里的夏秋,識相地說,」我到樓下的商店買些東西,先出去一下,你們先聊聊。」說完,便打開房門出去,扭身對夏秋向周鵬那邊用眼色,然後將大門關好,。
夏秋看著周鵬,她听到周鵬的肚子在叫,在這里等了一整天,難道沒吃飯,就這麼傻等著嗎?
「你陪他出去了一整天?」周鵬冷漠地說道,聲音里有著一絲痛楚。他早就將她的生日禮物準備好,想早上送給她,還準備了一套白天和晚上的節目。結果她卻和于剛出去了。
「是的,昨天就約好了。」夏秋抬頭靜靜地說。雖然有些雄,但是臉上依然很平靜。
「不是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嗎?為什麼今天這個日子還要在一起?!為什麼答應我的話做不到?!」周鵬氣惱地低吼。他在這里等了一天,居然她現在還這麼冷靜地面對他,原來以前說的是普通朋友,都是在騙他嗎?
「今天和以往也沒什麼不同。你憑什麼對我大呼小叫?我沒有請你來這里!」夏秋鮮有的冒火。繞過周鵬,向里面走去,他不是已經忘記了嗎?為什麼會氣惱?為什麼傻傻地等她?為什麼就不能不管她?為什麼讓她感覺這麼心苦?
她疏遠的冒火的口氣,讓周鵬無法忍受。
他用力拽住了夏秋的胳膊,試圖攔住她。
夏秋將他的手揮掉。「放開!」夏秋冷冷地喊道。
「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周鵬痛苦地低沉的說,黯烈的眼神,帶著極度的失望。
「總經理,我們之間是什麼關系?談不上想不想看到你!」夏秋將視線轉向別處,為什麼他總是讓她想哭?過去的幾年,雖然夜深人靜時,有時也會有痛苦,但是所有的痛苦加起來,也不會像這段時間這麼的難過。
「你……」周鵬的拳頭握緊,」你難道真的喜歡上他了?」看著夏秋這麼的絕情,周鵬的心痛如絞。
「喜歡又怎麼樣?不喜歡又怎麼樣?都與你無關。」夏秋茫然地看向窗外,語氣沒有絲毫的感情。
「與我無關?明明是你將手伸給了我,難道你都忘了嗎?在廈門的時候。」周鵬說道,語氣里帶著痛苦和追憶,將夏秋的頭扳向自己,」你看著我!」
夏秋回轉眼眸看著周鵬,怕被他的眼神打敗,又急忙扭頭看向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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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廈門的時候,兩個人在街上,在鼓浪嶼,在南普陀,他們玩得都很開心。
在孤兒院,周鵬吻了夏秋,回來的路上,他一路都攥著她的手。她腳崴的時候,是他在照顧著她,讓她對他又產生了依戀。
她害怕這種依戀,直至那天他留宿在她家,她決定結束心里產生的這種情愫。否則,任由它發展下去,今後自己會萬劫不復,周鵬也會痛苦。
于是,她開始刻意地疏遠他。
………………
………………………
「廈門什麼事?我已經忘記了。」夏秋靜靜地說著,心痛如絞,臉上卻帶著淺淺地笑。
周鵬緊緊地盯著夏秋,她為什麼這麼的冷漠?難道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我不相信!」
「相不相信,我都無所謂!」夏秋向里面走去,再說下去,只能給彼此造成傷害,就這麼平靜的結束吧。
「你來這里做什麼?!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在公司解決。」夏秋淡淡地問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周鵬低沉挫敗的聲音說。
夏秋的腳步停住了,少頃,又繼續向前走。為什麼人人都要提她的生日,這個日子,和別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同。
「多謝費心!」夏秋邊走,邊極其冷淡地說。
她似乎听到了他在她背後牙齒緊咬在一起的聲音。
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他跑過來,是為了給她過生日,可是剛才自己卻那樣對待他。念及此,頓時心亂如麻,頓生的內疚感著她的心,心里的堅冰開始融化。夏秋停住腳步,為什麼一定要讓她內疚呢?為什麼不能放手?她的眼里泛起了一層薄霧。
他在這里滯留了一天,應該還沒有吃飯吧?
「你餓了吧?」她看也不看他,漫不經心地說著,隨手將五月剛才翻亂的書整理好,從哪里拿放回哪里去,五月一直沒有養成這個習慣。
周鵬將頭扭向別處。
夏秋繼續收拾著桌面,手指所到之處,皆變得井然有序。「樓下就有個餐館,可以去那里吃些飯。」她盡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波濤洶涌。
周鵬仍舊站在原地,臉上寫著失望和怒氣,倔強地望著她。
一會兒之後,仍未听見他的回話,夏秋扭頭看著他,他還是那麼的倔強。兩個人就這樣站著,時間仿佛都凝滯了,似乎站了一個世紀。
「我去給你煮飯。」最後,夏秋幽幽地嘆了口氣,敗給他了。
夏秋在廚房里忙著煮面條,她知道今天也是周鵬的生日,母親說過,過生日要吃面條,是祝願人長壽的意思。
當夏秋在廚房里忙活的時候,周鵬坐在夏秋臥室里,之前擺放著那幅十字繡的紙盒子,依然還在那里,他將盒子打開,輕輕地將里面的十字繡拿出來,那幅大鵬展翅圖已然繡好,周鵬頓時覺得像陽光照進了陰冷的心房,一掃厚重的陰霾,滿心的歡喜。
原來,她一直都在記著這個約定。
他小心地將繡品放回。這幅圖是當時在十字繡店里,老板娘介紹的最大的那幅,據說是很費功夫的,不知道夏秋繡了多長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拿出來送給他?
夏秋租的房子很小,只有一室一衛一個廚房,當夏秋把面條端到臥室時,周鵬已經饑腸轆轆了。
「吃吧。」夏秋淡淡地對著周鵬說。
「這是什麼?」
「面條荷包蛋。」夏秋平靜地看著他。
香味撲鼻而來,他舀一口進嘴里,咀嚼著,勾起對當年的記憶。記得自己過生日的時候,夏秋問他,有沒有吃面條荷包蛋,他說沒有,夏秋便說,一定要吃,面條是代表長壽,荷包蛋是祝願你今後的人生過得順利。
內心激動難抑,冷峻的一張臉,也變得柔和起來。今天給他做了這些,是表示她並沒有忘記,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好吃嗎?」她輕聲問。
他眼眶微紅,又吃了好幾口,才點點頭。
「你不吃嗎?」周鵬問她。
「我已經吃過了。」
夏秋看他大口大口地吃,內心也很激動,喉間酸酸甜甜的,哽著千言萬語。」為什麼不好好吃飯?為什麼傻站在外面等?你不用等我的。」
周鵬吃得急了,嗆咳起來,她連忙為他倒水,讓他喝下,替他輕拍背脊。
他望向她,自嘲地微笑︰」很丟臉,對吧?」
她搖搖頭。
「不過這飯,真的很好吃。」他贊賞。
「你喜歡就好。」她小小聲地應,迷蒙地睇著他。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夏秋看向電話,顯示是于剛打來的。周鵬也看到了電話上顯示的名字。夏秋有些猶豫,還是接了電話。
听著夏秋和于剛對話,周鵬吃飯的速度明顯放慢,臉上的表情又變得冷峻。
「吃完就回去吧,我一會還有事情。」夏秋接完電話,看著周鵬說。于剛在問她什麼時候會到,說大家都在等她,電話那頭還傳來其他人催促的聲音。
「是他打來的?」周鵬放下筷子問道。
「是于部長的電話。」
「晚上的時間也要和他在一起?!」
「怎麼不吃了?」
「吃飽了!」周鵬說到,感覺像是氣飽了一樣。
這時,電話鈴又響起,兩個人都向電話望去,是五月來的電話。五月說買了些東西,準備要上來了。
「上來吧。」夏秋回答道,然後掛斷了電話。
「快把它吃完,不然想讓員工看笑話嗎?!」夏秋扳起了臉,周鵬愣怔著看著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冬天,他上高三時,她做家教時,元旦留在家里吃飯的情景。
在夏秋的再次催促下,周鵬又開始吃了起來。
五月拎著很多的日常用品上樓,自從結婚後,她懂得如何照顧人了,以前都是夏秋照顧她,雖然她比夏秋大了幾歲。今天到了這里,發現夏秋很多日用品都沒有了,心里想著這個丫頭,怎麼過得日子,一邊想著該給她添制些什麼。
「看來結婚把你變勤快了,樂天肯定很幸福吧?」夏秋打開門讓她進來,一邊打趣她,一邊接過她手中的東西。
「你如果成家,會比我更賢妻良母!」五月回敬她,因為東西太多,有些氣喘。
夏秋听完,只是莞爾一笑。周鵬听著五月的話,轉過眼眸看著她。
這時電話鈴又響起,是于剛在問夏秋什麼時候會到。
「晚上還有約會啊?!」五月小聲地問道。
周鵬已經吃完,听到夏秋在和于剛的對話,冷峻著臉坐在那里。
「昨天就已經約好了。」夏秋微笑著答道,」你們走吧,我要出門了。」
五月看著周鵬冷著的那張臉,又看著他面前吃光的那只碗,心里想著,明明喜歡著周鵬,為什麼還要答應于剛的約會,還說自己是獨身主義,這個傻丫頭,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總經理和她一起去嘛。」五月向著周鵬看了一眼。周鵬未置可否。五月一直希望夏秋能夠嫁給周鵬,她知道周鵬用情夠深,雖然她不討厭于剛,但是周鵬,應該更適合夏秋,更能讓夏秋幸福。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周鵬冷冷的說,不悅的但是又企盼的眼神看著夏秋,希望她留下來,希望她和他一起過生日。只是他們兩個一起。
「我已經答應他們了,不然你先回去?」
「我不回去。」周鵬忽然像小孩子賭氣般,坐在了凳子上。
夏秋見他這個樣子,又傷心又生氣,也坐在了凳子上,臉朝向另一側,不理他。
「總經理,不然我們三個一起去吧?反正過生日嘛,人多了更熱鬧啊!」五月急忙站出來打圓場。然後用手推著夏秋,示意她說句話。總不好這麼僵持下去。
「一起去吧?」夏秋翻看了周鵬一眼。」不喜歡那些人,可以當他們不存在,啊?」
周鵬听著她的勸說,臉上的冷峻淡淡地化開。三人到樓下,周鵬開車,帶夏秋和五月一起去KTV房。在KTV房門口,五月先行進去,他攔住了夏秋,」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到這里來?因為可以看到你,可以和你在一起。」
夏秋勉強扯出一絲笑,」走吧,不然他們該等急了。」
KTV房里,早已坐了將近二十多個人,都是于剛的好朋友,于剛是陽光型的人,平時的朋友就有很多,今天來的都是公司里的同事。
夏秋一進門,就被兩旁人員噴灑的彩帶罩住了,大家都歡呼起來,喊著‘壽星來了。’
于剛也帶笑起身站在了夏秋面前,五月跟著進來,笑著嚷道,」還有兩個不速之客呢,事先沒有和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
于剛正笑著說歡迎時,見到身後出現的周鵬,臉上的笑容和嘴里的話,都戛然而止。圍鬧的眾人也都停了下來,屋子里一片寂靜。只有KTV的音樂聲在響著,那麼的清晰。周鵬是總經理,平時又不苟言笑,有夠嚴肅,讓大家覺得不可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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