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他緩緩睜開雙眸,有恍若隔世的感覺。眼楮緊眨幾下,想看清周圍的一切︰一個簡單的不大的屋子,自己躺在一張靠角落單人床上,身上蓋著碎花的棉被,空氣里有種淡淡的香氣。欠起身,竟然有些眩暈,手指不禁揉向太陽。
「媽又在做濫好人。」女孩兒的聲音似嗔帶嬌,「上次的虧已經忘了?」那可是爸爸登一天三輪的錢,人家裝可憐,就給了人家,這才隔了幾天?又把這個倒在家門口的「三色雀巢」帶了回來,應該直接叫個救護車送到醫院就好。這樣好像是她惹的禍事。似是嘟著嘴巴,「是他自己倒下去的,不是我撞的。因為他,我的車都摔壞了。」
「玨玨,你媽媽活到45歲了,一直都是這麼個樣子,連只生病受傷的小貓小狗到咱家門口,她都不會不管,不然木蘭怎麼來的?更何況一個大活人。就別怪她了。」听起來應該是個憨厚的父親,寵溺著妻女。
「媽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又要多照顧一個人,哪里能吃得消?再者說萍水相逢,打扮得又這樣怪,說不定是個游手好閑的人。」
「是好人就算幫對人了,是壞人的話,咱家家徒四壁,他又能怎麼樣?」中年男子憨厚的答道。
「你們趕緊,時間也不早了。我去看看他醒了沒。」母親並未接話,。
細碎的腳步聲消失時,房門慢慢打開,一個燙著短發、系著圍裙、中等身高的中年女人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似怕驚擾了他的好夢。
周鵬在床上欠了欠身,渾身的虛乏,讓他沒能坐起來。
「噢,你醒了?」她趕忙疾走兩步到床頭,臉上帶著溫暖慈愛的笑意。
「你是誰?」周鵬冷漠的眼神看向她。
她後面的櫃子上,有兩個一大一小的空輸液瓶。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兒沒有?」彎下腰,中年女人用溫暖的手模他的額頭。
他有種遇到親人的感覺,把他的蓄得滿滿,鼻子開始泛酸。
他想起來,她忙制止了他,「你現在身子還弱。」她把枕頭墊高了點。
「已經不燒了。來,再晾下/體溫。」她從抽屜里取出體溫計,平舉著對著窗戶看了下溫度,甩了兩下,讓他夾在腋下,然後給他掖好肩膀處的被子,
「昨天叫隔壁的張醫生給你瞧了瞧病,他說你是受了風寒,給你打了點滴。我一會再讓他過來瞧瞧你。」
等了一會兒,她看了看桌上的時間,叫他取出體溫表,看清上面的只是刻度,欣慰地笑了,「當真不燒了,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飯。」說完,便又走了出去。
早春的陽光越過了窗戶,毫不吝嗇地投進屋子,灑滿了房間。
他再次打量這間屋子,很干淨、整齊,靠牆有一張書桌,書桌上擺著兩個相框,一個是少女的照片,很溫文清秀;一個是全家福,三人全部是很溫馨、很幸福、很滿足的微笑。
陽光把相框渲染上了金色的光環。
簡單的擺設,顯示出主人簡單和安靜地生活和情趣,讓他對她產生一絲莫名的好感和向往。
「早上煮了些小米粥,放了些紅糖,還有些蘿卜泡菜,你剛剛生過病,不能吃油膩的東西。小米粥最補人了,來,孩子,起來喝了它。」中年女人端著餐盤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周鵬眼里有著隱約的淚光,將頭扭向另一側,怕被他發現自己的脆弱。
「這是我的女兒,小名兒叫玨玨。」她以為他在看相框,笑著介紹,「我姓劉,叫我劉姨就行了。你夏叔早上起得早,一大早就出去干活了。你叫什麼名字?」
他愣住,沉吟了幾秒,「我沒有名字。」
她愣怔,旋即笑道,「傻孩子。先把飯吃了。中午太陽好時,到外面曬曬太陽,對你的身體恢復有好處。」
中年女人看著他,抿了抿額前碎發,「書櫃中的書,都是我女兒的,你可以隨便看。」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周鵬看向那個書櫃,相比房間來說,書櫃顯得很大。書櫃上貼著一張作息時間表,從早上六點到晚上九點,時間都排得滿滿的;邊旁放著一支豎笛,微微泛黃,似乎用了很多年;里面有大學一、二年級的課本,還有許多哲學類、小說類、雜文類的書籍。
難道這些書她全部都看過了?他心里有些犯疑。隨手翻了幾本,書上的扉頁都寫著,夏秋購于**書店****年**月**日的字樣。他的目光不禁投向那個相框。書櫃上方放置的一盆金邊吊蘭,從那個相框里反襯了出來。
上午又睡了兩個小時,中午陽光甚好,他恢復些體力,劉姨催他到院里。
他的衣服,早上劉姨硬是叫他換了下來,穿上了夏叔的衣服。夏叔靛格碩壯,衣服很寬,加上他的紅黃綠卷發發型,似乎顯得很是不協調。換衣服時,劉姨上下端詳著他,忍俊不禁,「你這個孩子,好好地頭發,染成了《西游記》里妖怪的顏色。」
他心里似乎涌動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慈母之愛,想來就應該是這樣。
站到院里四下打量,才發現巷子兩邊盡是平房,老舊中透著質樸。夏家兩間臥室緊挨著,嘴邊上的房間既是廚房,又兼當客廳和餐廳。
由于是早春,院子里花壇的地剛剛平整好,估計主人是要種一些花草。兩株木槿枝條已然。
一條黑狗,臥在花壇松軟的土上,窗下有一個用碎磚頭壘起的窩棚,估計就是為它準備的窩。那條狗見了他,站了起來,朝他友好地搖著尾巴。
他發現,它後面的一條腿,是斷的。他蹲子,撫模著它的頭,然後又拍了拍它,它開始還配合,可是突然耳朵「豎」起來,沒2秒鐘,就像沖到院門口,歡快的搖著尾巴。
這時,隨著「吱牛」一聲,院門被打開了,女孩兒推著輛半新半舊的自行車,走了進來,略顯稚女敕的嘴角向上彎起,彎下腰踫了踫狗兒,「木蘭,我回來了,媽,我回來了,我好餓。」講話的語氣竟像是她已經重復了千萬遍。
周鵬眼前霎時一亮,她就像早上一朵含苞欲放的白玉蘭︰細高的身材,象牙白的膚色細膩光潔;鵝蛋形的臉龐,略帶一點兒嬰兒肥,漆黑的雙瞳,像春天的一灣深潭。
這一刻,感覺世界上所有的光彩都聚集在她的周圍。
而她見到他卻微怔,意思好像是,「你,怎麼還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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