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的地下室面積不小。
青陽進了門後緊走幾步,覺得自己離入口有了一段距離後才抬頭打量這個陌生的地方。
地下室沒有窗子,但是里面的空氣卻還是比較干淨的。
青陽看著四面光光的牆壁,向著離自己最近的一邊靠去。
這里人不少,動物更是不少。青陽一邊挪,一邊看。入目所及,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各種撲騰翅膀上躥下跳。
走著走著,一只黑貓突然躥出來,正好停在青陽邁開步子的方向。
青陽伸出去的腳微微僵了僵,小心翼翼地繞開黑貓的身體,落地。
「喵。」黑貓突然抬頭,跟青陽對視。
青陽的眼角幾不可見的抽了一下。
「喵。」黑貓又叫了一聲,抬起爪子圍著青陽轉了一圈。
青陽看看周圍,好在周圍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她,而且整個場地內人和寵物互動也很多。左手邊,三米遠處,一個少年正逗著水缸里的魚,那魚兒在水里不停地搖頭擺尾,還時不時地跳出水面。右手邊,五米遠處,一個女孩正逗著停在她手指上的一只小小的麻雀兒,那麻雀在女孩的手指上跳來跳去,還偶爾撲騰撲騰翅膀。
「喵。」黑貓又繞著青陽不急不緩地走了一圈,再次出聲。
青陽干脆蹲子,眼神對上那黑色貓咪的碧綠色眼楮。好在她不怕黑貓,也不覺得黑貓的眼色詭異,之前也只是因為這貓突然躥出來而有些驚訝罷了,現在早已將情緒調整好了。這貓兒似乎想和她表示些什麼,或者就是單純的找個伴——整個場地內,只有單個的人,倒是沒有單只的動物,每只動物身邊都起碼有一個人,多的甚至會圍上一圈的人。雖說貓兒並不像狗狗那樣非要人陪著,但是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周圍的動物們不管平時在別人眼里是多麼的**,現在都起碼有人在邊上,而沒有伴的它似乎也覺得不妥,所以才隨便的找了一個剛進門的人吧。青陽這麼想著,便做樣子也逗起貓來。
「喵。」那黑貓一點也不怕人,甚至在青陽伸手表示要模模它的毛的時候還主動湊過來。
青陽模著這貓咪的小腦袋,看著它露出了類似享受的表情,自己微微的有些囧。她沒有養過寵物,雖然一直都很萌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但是不管是因為條件限制還是別的什麼,都沒有自己嘗試過去和這些小可愛們交流,所以即使她這樣給貓順毛,她也對自己的順毛水準心里有數,就算她的手法再輕柔,都絕對不可能讓這貓兒舒服成這樣。
自然,被青陽丟在十六樓的小乖小朋友,因為身上沒有絨毛,最近又實在將青陽粘得有些過了,所以青陽早就將「可愛」從對它的形容詞里面剔除了。
青陽想到在她出門之前還睜大了黑黝黝水汪汪的大眼楮控訴她無情拋下它的小乖,便不由在身邊尋找起有沒有它那樣不常見的珍稀品種。目光掃過幾圈,小乖那樣的倒是沒有,但是比較少見的寵物,像蜥蜴這樣的爬行動物,還有變色龍,倒是真的看到了幾只。
「喵嗚。」黑貓察覺到青陽的走神,又叫了一聲,用尾巴纏住青陽的手。
青陽正在想小乖會不會回去又跟她發脾氣,倒是沒有注意到那黑貓愈發湊得離她近了。
貓咪純黑的尾巴纏在人類白皙的手上,那一黑一白的無聲襯托,顯然還是比較顯眼的,起碼,剛進門的田中尤里一眼就看到了那撒嬌的黑貓,還有微微出神的青陽。
田中尤里和邊上圍過來打招呼的人和動物們寒暄了一番,便有意無意地向青陽那邊靠近。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麼?那只黑貓的身份,還有它背後的那個人……
以青陽手里的黑貓為中心,周圍五米內都是空無一人一獸。田中尤里微微皺眉。這里的動物們都如此敏感,某種意義上也是變相地將青陽暴露出來了……好在現在還沒有人注意到那里,可是一旦他走了過去,那麼一直盯著他的人必然會注意到那片空白里的青陽……可是要是他不過去,那黑貓干了什麼事的話……
就在田中尤里猶豫著要不要靠近青陽的時候,一角黑衣出現在青陽身邊兩米處。
田中尤里看著那用衣領擋住下巴的人,微微松了一口氣,然後不著痕跡地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一邊和周圍過來套近乎的人們隨口寒暄著。
既然殷奕到了,那麼他也不必再緊盯著那小祖宗了……畢竟,他不過是個替補,殷奕才是人家的正牌導生……雖說,殷奕那家伙遲早也要變成替補的。但是,重點就是,他可以忙他自己的去了,青陽會有殷奕看著,不會出事。
穿著黑色大衣、用衣領擋著下巴的人正是殷奕。他站在青陽背後,淡淡俯視那只在青陽手里撒嬌的黑貓。
黑貓若有所覺,立刻抬頭。
青陽微微一愣,也跟著轉身。
殷奕站在那里不動,黑貓卻炸了毛,從青陽手里躥出,幾步就跑了。
青陽看著黑貓擠進人群瞬間不見了蹤影,有些模不著頭腦,但是很快就認出了無聲地站在她後面的人。「殷奕學長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殷奕從那只黑貓身上收回目光,淡淡回答,「來這邊看看吧。」說著便把青陽往與田中尤里離開的方向相反的地方引。
「好。」青陽慢慢站起身來,微微笑了一下。「學長把那貓兒嚇跑了。」
「我沒有那麼可怕。」殷奕的語氣有些生硬。但是青陽卻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那貓有問題。雖然說殷奕冷著臉的時候確實是比較嚇人,但是一只不怕人的貓該是不會怕他的。還有,那貓是和殷奕對視一秒之後才逃開的。本來一只黑色的貓在這會場里亂竄,沒有主人帶著就已經很奇怪了,它居然還能隨意地挑一個人來搭檔。更奇特的是,居然那麼隨意地就和它「隨便」挑出的那人建立了那麼「親密」的關系。
「你怎麼看出來的?」殷奕也不驚訝,直接開口問。
「貓對人表示信任或者依賴的動作,是用身體蹭人類的腿。」青陽收起笑容。言下之意,便是,那貓兒根本沒對她表示過信任和依賴就和她親熱成那樣,還特意用尾巴纏住了她的手,她不起疑才怪。「還有,我不是那麼容易走神的。」
殷奕點頭。青陽確實不大會走神,即使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也會很快回神,絕對不會走神走到連周圍的環境有了改變都看不出來。所以,定然是有什麼干擾了她的思維,促使她無法集中注意力而走神。
「另外,本來我周圍還是蠻有一些小動物在活躍的,那邊的那魚跳的還是蠻歡,那麻雀也是叫得挺清脆的,怎麼那貓一出現,麻雀就噤聲,魚也縮到角落里去了呢?還有,我周圍的人怎麼就看似無意地被他們看著的動物帶離開了呢?是動物發脾氣耍小性子的話,也太整齊不約而同了吧?」青陽繼續說。
「魚怕貓,貓也會逮鳥。」殷奕硬邦邦地引著青陽往下說。
「我又不傻。周圍突然空出來那麼大一片地,感覺都感覺出不對了。」青陽卻不想再對那只貓有太多的糾纏,便轉了話題。「學長今兒變得硬邦邦的了,不管是人還是語氣。」
「我一直這樣。」殷奕惜字如金。
「起碼前兩天不是這樣。」青陽語言倒也簡練。
「……」殷奕不說話了,只是領著青陽在會場里轉。
青陽也不追問,誰都有點**不是?何必問得那麼清楚呢?
會場里的動物確實種類繁多,也各有各的靈性。在殷奕簡短的介紹下,青陽很快就了解了這邊的情況,也很快對這些只是花架子的動物們失去了興趣。
「除了這些只是用來看看的寵物……」殷奕帶著青陽粗略地轉完一圈,在一個很隱蔽的角落里停下腳步,「這里也有一些實用價值比較高的動物。」說罷,他將手抵在牆上,將白白的、完好的牆壁推出一個門的形狀。
青陽看著機關一般的門的出現,微微抿了抿嘴,倒並無驚訝。在門打開後,面無表情的青陽就跟著若無其事的殷奕走了進去。
里面還是一間沒有窗子的房間,看起來到有些像密室。不過地下室本就是沒有窗子的,密封性相對又不錯,所以看起來無法避免的總歸是比較像密室。只是外面的大廳因為面積大,所以不會給人那種密室的壓迫感,而這里面的小間,不過一二十平方而已,四壁就在手邊,自然會給人不太安定的感覺。
房間里除了剛進來的殷奕和青陽,並沒有人。只是牆壁四周和房間內的桌子上面都掛著或者擺著畫卷、書本,看起來倒是學術氣息濃厚。
「這些是一些飛龍的畫卷。」殷奕將牆上掛著的畫指給青陽看,「在這以外的位面里,還是有不少的飛龍和飛龍騎士,甚至有的地方就以飛龍為代步工具,不過這些大個頭的等級區分很明顯,越是高等的飛龍就越是珍稀,飛行能力也越強,耐力等等一些方面也會比一般的飛龍好許多。」
青陽目光掃過那些畫上或是猙獰或是柔美的飛龍畫像,定在另一邊。
「那是地行龍。」殷奕注意到青陽的注意力轉移,出聲解釋,「耐力和持久力都很不錯,只是不會飛,長得也不及飛龍的平均水平,所以沒有飛龍那麼扎眼。」
青陽點頭,環視整個房間,都是那些長得像恐龍的家伙的畫像,便問殷奕︰「實用價值比較高的只有龍?還是說這個房間就是用來保存龍的畫像的?」
「不止龍。」殷奕沉聲應道,「你先別急,我們到隔壁看看。」說罷,他就走向牆壁,用和開這房間門一樣的方法,打開了另一道門。
有人聲和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從那道新打開的門里傳出來。
青陽的臉色變得有些微妙。
「這里是標本和**,進來看看。」殷奕說著,將青陽拉進了新打開的房間。
一樣是一個密室。只是面積有將近一百平方。青陽掃過房間里立著的巨大的玻璃器皿,看到里面浸泡著的東西,臉色微微有些扭曲。
「不要表現出不耐或者厭惡。」殷奕神色也是微微一變,他迅速收斂表情,輕聲警告青陽,「研究這些的人多少都有點心理扭曲,不要被看出來你的不自然。」
青陽立刻斂起所有表情,也收回了四處掃視的目光。
這是一個小型的實驗室。邊上有一些標本,還有縮小的飛龍和地行龍的仿制骨架,中間就是培養皿。培養皿里面是營養液,浸泡的是不知哪里來的飛龍和地行龍的肢體。培養皿邊上,有幾人正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麼。還有幾人,零星地站在房間里,這里模模、那里看看,似乎在檢查,又似乎在驗收。
殷奕和青陽的到來未曾給那群討論的人造成什麼影響,倒是散在邊上的那幾人看了他們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看回他們手里的東西。
青陽下意識地覺得不妙。看殷奕的表情,似乎他並不知道這個房間會是這樣。換一句話說,就是殷奕在開門的時候,並不知道門後面是什麼。然而等到門開了,他知道了這不是他想要進的房間,但是或許是開門的聲音影響到了里面的人,或許是空氣的流動告訴了里面的人有人進來,殷奕就只能進來——也就是說,這里的人,起碼這里有人,對殷奕來說,是很具有威脅性的,而且那些人,或者樂觀一些的說,是那人,對殷奕,有敵意。
想歸想,青陽卻是神色不動,由著那幾個看似收回了目光但其實視線還在殷奕和她身上打轉的人對著兩人從頭看到腳。
殷奕拉著青陽從那群圍著培養皿的人邊上繞過,目不斜視地邁步向前,走向角落里的一扇破舊的小門。
青陽感覺到好幾股算不上善意但是絕對和惡意差不離的視線在她身上轉啊轉,不自覺地眯起眼,記下了那幾人的氣息。她早已不是簡單的人類小女孩青陽了,而好巧不巧的,隨著她的成長,周圍的事物也在升級,就像這里的幾個人,也一樣不是人類——不止不是人類,青陽還從他們身上聞到了一股十分討厭的味道。
在青陽的破碎的記憶里,她對味道是十分敏感的。要是她聞到了不同于正常感覺的臭,那便是周圍有什麼不好的東西——比如,現在正在悄悄靠近包圍殷奕和她的那幾人身上,就散發出那樣讓人惡心的臭味。
殷奕也注意到了那幾人有恃無恐的靠近。他微微抿了抿嘴角,抓著青陽手腕的手漸漸收緊。是他太自負……沒有保護好殿下……若是殿下在這里出了什麼事……
青陽清晰地感覺到殷奕那邊傳來的力道。她不著痕跡地皺眉,反手回握。從有記憶開始,她似乎都沒有人近身,殷奕,是第一個踫到她手的人。
周圍的臭味漸漸濃郁,手腕上傳來的力道也愈發大了。
青陽淺淺地舒出一口氣。雖然不是很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到底她是躺槍還是怎麼的,但是,不管過程如何,她都已經在這里了——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都只能面對,而不能逃避。自然,就算想逃,青陽瞄了周圍的狀況一眼,扯開一個微微有些嘲諷的笑,哪里是路呢?又要怎麼逃?
所以啊,命運,是無論如何逃避不了的。
想通了,青陽反倒是放松了。雖說很不甘心,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連小乖都沒有抱夠蹂躪夠,但是,能在這里……也算是見世面了不是嗎?
殷奕感覺到青陽的身體從漸漸緊繃再到突然放松,倒是頗有些驚訝。
「學長,我們有路走麼?」青陽覺得殷奕的指甲都快掐進她的肉了,突然出聲。
「啊,照理說,這里該是有路的。」殷奕在瞬間明白過來青陽的意思,倒是微微苦笑了一下,「你還真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啊……雖說這路是我帶錯的,但是好歹給我個彌補的機會不是?我記得應該從那里開門進來應該就是飛龍和地行龍的寵物交流會的專用房間的,居然走錯路了……沒事,從這里過去也是一樣。」看來,即使殿下失去了記憶,她原有的那些聰慧,還有那臨危不懼的脾氣,倒是真的一點都沒變。殷奕在淡淡的憂傷之余,還是有些欣慰。在說話的時候,他甚至想到了若是無法月兌身的後果,還有青陽在死亡臨近的時候覺醒的幾率。
可惜,殿下現在還沒有恢復……殷奕悄悄卸了手上的力道,有些無奈。殿下在這種狀況下覺醒的幾率幾乎為零啊……所以說,無論如何,他都逃不了了。
「看好路,別又走岔了。」青陽感覺到殷奕松開了她的手,鼻尖聞到的腥臭味愈發的濃厚,便裝模作樣地叮囑了一句,試圖稍稍引開一些那幾人的注意力。
「我盡量。」殷奕想通了他的路無非就是那一條,倒也放開了,回答青陽的話的時候,還微微勾了勾嘴角。只是,這里離牆根還是太遠了些……果然,還是一個都躲不開啊。
此時,殷奕也不再移動,他只是虛虛地抓著青陽的手,站在原地。
「走錯路了?」組成包圍圈的一個人「哼」了一聲,「要是怎麼不在意才會走錯路啊?小子,你走路都不看的嗎?腦子用來干什麼的?」
「就是因為沒在意才走錯路了啊。」殷奕的嘴角放平,「或者說,是進錯門?反正就是我沒有看好路,進來都進來了,就不要計較我是怎麼進來的吧。」
「就是,反正都進來了,反正都沒活路走了,我們還管那麼多做什麼?兄弟們只管把他結果了就是。」一人道,聲音里盡是獵物落網的得意。
這話一出,房間內幾人盡皆變色。
組成包圍圈的幾人對視一眼。雖說之前他們縮小包圍圈是有這個意思,但是想歸想,他們卻是不敢點明的。無論如何,眼前這個人都是上面列在絕殺榜上排名很前的那個殷奕啊——且不說他身後的勢力,就是他本身,能力和實力都是不容小覷的,要是惹火惹急了他,指不定他就拼著命,發動一些什麼不為外人道的秘書,或者是他燃燒自己的精血,也能毫不費力地將他們都拉下地獄——殷家的人哪里是好相與的?
不過,既然話已經出口了,收回是不可能的。況且,他們本來就有這個意思——誰讓這個殷奕到處礙事,上面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呢?以他到處惹事的脾氣,仇家早都有一籮筐了,早晚都是要栽在別人手里的不是嗎?
想到這些,包圍圈的那幾人又恢復的略顯猙獰的面色。
「哼,」另一個人冷哼一聲,「你自走你的陽關道,怎麼跑到我們兄弟這的獨木橋上來了?獨木橋橋面本就窄小,要是站得不穩,一個不小心可是要出人命的。」
「就是就是。」又一人接腔,「我們丑話可說在前頭了,站不穩的話……」
「還不知道是誰會掉下去呢,這話放得,似乎早了些吧?」殷奕特有的低沉聲音響起在氣氛詭異的房間里,居然讓青陽有一種在快要被臭味燻死的關鍵時刻聞到清新空氣的感覺。
「不早。」開始說話的那人開了口,「這回,你死定了。」
「那麼,到底是誰腳下不穩,我——拭目以待。」殷奕輕哼了一聲,將青陽拉到他身後。
「放松些,還沒到值得你嚴陣以待的時候。」青陽被動地被拉到殷奕背後,卻是一點不慌,反倒伸手去拍拍殷奕的肩,「這些不過是一群雜碎而已。」
青陽此話一出,房內所有人又是變色,連圍著培養皿討論的人聲音都靜默了一瞬。
「可惜了這個水靈靈的人類小姑娘,跟誰不好偏要跟著這個短命鬼……」圍著殷奕的一個人愣了一下,打量了青陽幾眼,立刻將青陽含蘊深刻的話和她的話帶給他們的震懾感給拋到了腦後,反是出口嘲笑了起來。
很快,另外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就是……還不如跟著哥哥們,也好過跟著這個短命的小子……」
青陽垂下眼,並不理會那漸漸粗俗難听的笑罵。
雖說知道很多時候法律都只是用來裝樣子的,有很多很多人都是凌駕于,起碼不歸那些世俗的規則約束,但是現在看到這麼多人肆無忌憚地表示著他們要殺人,青陽心里還是一陣惡心和難過。生命是多麼珍貴的東西啊……居然就因為一些無聊的恩恩怨怨就要……
這些都是鮮活的生命啊……青陽微微嘆息。雖然他們並不是人類,但是不管怎麼說都是活生生的命啊……可是話又說回來了,雖說這些生物皮相也不是十分丑陋,但是青陽就是從心底厭惡他們。這樣一邊憐惜他們的性命,一邊又忍受這天性的對他們的厭惡,青陽自己都覺得自己糾結。
這樣是不是有點假惺惺呢……青陽捫心自問。雖然還不到惡心的地步,但是一邊是感情上的深度厭惡,一邊又是理智上對生命的尊重,她並不是聖母啊……
還沒等青陽糾結出點什麼結果出來,包圍圈的那幾人就又開始了嘲笑。
「不過也算了,雖然看起來不咋滴,但是也是可以碾碎了喂我們的寶貝,雖說有點勉強,但是也只有這個方法比較合適了……」
「就是不知道那些被嬌養的家伙吃不吃……」
「喂喂,人肉是酸的啊……」
「沒事,湊合……」
那些聲音漸漸變得粗噶,刺激著青陽的耳膜。
就在青陽感覺心神被那些粗噶的聲音刺激的有些紊亂的時候,殷奕握緊了她的手腕。「說得好像你們贏定了一樣……輕敵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果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殷奕的聲音猶如空氣清新劑,很快驅走了青陽心頭的煩躁和不安。青陽在殷奕背後淺淺地深呼吸,盡量避開外面的臭味,期盼著這樣不算深呼吸的深呼吸還能起到安定心神的作用。
好在青陽的心智本就堅定,邊上還有一個能令人迅速冷靜的沉默的殷奕,所以青陽很快就平定了心緒,還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做好了準備。
既然已經注定了要有一方的生命受到損失,那爭斗就是無法避免的。而既然有了爭斗,那麼規則就是適者生存。
物競天擇,優勝劣汰,這是自然的規律。
青陽扯開一個算是看開了的極淡的笑容,現在的狀況是,他們的生命受到了威脅,而且還處于十分被動的地位……再算上若是不反擊就只能等死的後果,還有是那邊的人先步步緊逼的事實,就算是防衛過當,那別人也不能說什麼吧……
反正有一方會死。
誰會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呢?
「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負擔。」殷奕冷靜的聲音傳進青陽的耳朵,「他們並不是人類,其實也不算是什麼人型生物,只是用了一些手段才維持了這幅樣子而已。另外……就算不馬上死在我的手里,在五分鐘之內,他們也會化為膿水。」
「呦呵,不愧是殷族的人吶……」一只人形的東西掰著手腕,吊起嗓子。「我們是只有五分鐘,所以不管怎麼樣都逃不開化為膿水那一條路,但是你就不同了……死,你舍得嗎?」
「我們啟用秘術是為了誰啊?」另一人也桀桀怪叫著靠近,「還不是為了把你永遠留在這里做主人們的培養液?識相一點的就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嘛……」
青陽微微抬頭,听出包圍圈聲音的變化,想到他們的形態也該發生了變化,想要偷偷看一眼,卻被殷奕完全擋住了視線。「不是什麼好看的東西,沒的髒了眼。」
也是……听著它們的聲音、聞著味道就知道不是什麼可以入眼的東西,還是不要看了吧。青陽依言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腳尖。
「就是……長痛不如短痛,反正都是一個死……」
「比起眼睜睜看著自己被肢解碾碎,還不如先退役等去了,什麼都看不見的干淨……」
「還有這個人類小姑娘,你就不照顧一下人家嗎,還是先送她上路比較好吧,省的人家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死了還怨著你啊……」
殷奕低笑了一聲,冷靜的聲音在嘈雜的背景中顯得尤其有磁性。「確實是一群雜碎。」
話音未落,走在最前面的兩人就已然身首分家。
青陽的耳朵捕捉到細微的東西進入**的聲音,隨後就是重物倒地的聲音。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青陽還是忍不住有點傷感。
不過,青陽頂多也只是在法治社會的燻陶下過了兩年半而已,所以有些東西並不是那麼根深蒂固,她心里的傷感也很快淡去,而且對目前形勢的判斷佔去了她大半的心思,她便完全將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拋得遠遠的了。
殷奕的動手似乎激怒了那些本來就在亢奮狀態的東西。它們嚎叫著撲過來。
青陽低著頭,只能根據听到的聲音判斷。那些東西應該已經完全變態了,起碼月兌離了人的形態,也失去了說話的功能,只能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叫聲。
又是什麼東西劃過**的聲音,隨後,伴著愈發響亮煩人的嚎叫,幾塊重物相繼落地。
殷奕將青陽保護的很好。青陽除了感覺到殷奕全身的緊繃,還有他的左手一直在動之外,感覺不到他的一點情緒。
不過,在這種狀況下,慎重總是有的。
青陽記得,殷奕說過,在這里,他們的能力是被禁用的。也就是說,殷奕並沒有使用他的能力。而對面那些生物……不知是它們本身沒有能力只能用最原始的肉搏方式,還是也被禁用的什麼能力……不過既然是遲早要死的,那麼就沒有什麼禁忌之說了。而它們確實沒有使用什麼奇怪的招數,到現在也只是用爪子抓而已,那就表明了,要麼是它們沒有能力,要麼就是能力是被外在的力量壓制的,它們自己無法將其開啟……
不等青陽有更深入的思考,一道濃重的腥臭味迅速靠近。
青陽下意識地偏頭躲過那呼嘯而來的東西,目光跟著那不明物體移動著。
那不明物體看起來顏色很難看,似乎是什麼渾濁的液體。
青陽不自覺地皺眉。直覺告訴她,那不是什麼干淨的東西,更不是什麼好處理的東西。
還不等青陽慶幸她沒有被那東西砸中,那東西就落到了牆上,並且迅速地將牆壁腐蝕,泛出大量顏色渾濁的泡沫,同時還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 」聲。
青陽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步,退離牆壁遠一些。
殷奕自然被青陽的動作驚動了,也看到了那被腐蝕的牆壁。他沉默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手里的動作愈發快了起來。
當第二道、第三道那樣的渾濁液體被射向青陽的時候,殷奕向後退了一步。「那是這些東西的唾液,有強烈的腐蝕作用,一定要避開。」
青陽微驚。雖說早就想到這些東西會有點什麼除了肉搏之外的手段,也猜到了那渾濁的東西該是那些東西的體液,但是殷奕這麼擺明了告訴她,她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它們是蛇人中比較低等的一類,但是蛇的一些特性它們都有……比如說,毒液。」殷奕一邊動手,一邊拉著青陽躲避那些飛射而來的毒液,「這些東西都很棘手……你要是怕蛇的話,最好還是不要看了,這些東西現在,比普通的蛇要難以入目得多。」
青陽十分被動的被殷奕拉著到處躲避那些四處飛濺的毒液,周圍越來越濃郁的腥臭味讓她十分不適。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分鐘,但也只是一分鐘而已。
現在讓青陽為難的倒不是殷奕話里的蛇……畢竟她雖然怕蛇但是還沒到听到就會害怕的地步,而且她看不到那些攻擊他們的東西……主要還是那些味道……
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周圍腥味的愈發濃郁,隨著殷奕躲避的動作越來越明顯,青陽感到之前被壓下去的煩躁又有了抬頭的趨勢。她皺眉,忽然意識到了一昧的躲避不是辦法。且不說那邊不遠處還有一群到現在還沒有出手一直在冷眼旁觀態度不明的人,光是現在那些發出「 」聲音、吐著毒液的東西就很讓人頭疼……還有一點,也是十分重要的一點,就是那些看似置身事外的人,他們的態度,青陽感覺他們是那群怪物那邊的。且不說那些到現在還沒有動手的「人」是不是人,或者他們的實力如何,也不去想他們是否在保存實力還是什麼,光听他們現在停止了討論……青陽微微抬頭瞄了那邊一眼,不經意之間對上了那邊一人陰冷的眼神,就覺得毛骨悚然。
那些人,不僅停止了討論將這邊的生死打斗當做戲看,而且他們的姿勢,他們的表情,乃至于他們的眼神,都擺明了他們不是中立。或許是真的想要等到這邊結束了再出手吧……青陽暗暗抽了一口氣,大腦飛速運轉。那些人不僅雙手環胸冷笑著,眼神都是陰毒的——那看她的人的表情告訴她,他們就是在看一個死人。
死人,會是誰呢?
這里看起來比較像人一點的,似乎只有青陽了吧。
青陽一邊強迫自己不要回想那令她有一瞬間失態的眼神,一邊想,到底是什麼,給了她那麼強烈的不安感。這種不安,即使是在入學前,在那謎一樣的森林里,被霧氣迷失了五官都沒有過……對了,那次的霧氣……
那次的霧氣散開後,青陽記得她看到的是一條小蛇。
……又是蛇。
還有那邊來的、很有存在感的眼神……
青陽突然想到,那讓她在瞬間失態的眼楮,似乎是豎瞳。也就是說,是蛇的瞳孔。
……原來如此。又是蛇人。
青陽呼出一口氣。怪不得這里的培養皿里會有飛龍和地行龍的殘肢。
是蛇的話,對龍是有偏執的。這麼說來,這樣偏執、令人無法接受的,甚至看起來是很有些惡心的研究方式,也就解釋的通了。
妄想變成龍的蛇類啊……
想通了之後,青陽的不安也就散去了。蛇人而已,並不是多麼難對付的敵人。雖然說蛇人和蛇一樣的記仇,但是,以現在這樣不死不休的態勢來看,這回定然是要除根的,他們的報復也就可以不要算在考慮的範圍里了。再說了,殷奕到現在,都沒有什麼特殊的動作呢。
青陽瞥了一樣殷奕的手,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一道光線一閃而過。
那是絲線。雖說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但是以殷奕到現在的戰績來看,那應該是十分鋒利的絲線,要不然也不可能將那些低等蛇人的身體隔割開。
「還剩三只。」殷奕的聲音很輕,「很快就好了,你再忍忍。」
青陽點頭,將眼神又挪向那邊還是沒有動作的蛇人。那些該是比較高等的蛇人,只是不知道會有些什麼手段。
原本只是出于防患未然的想法看著那邊的青陽,居然真的有了發現。
有一只蛇人打開了他手邊的一個培養皿。那圓柱形的培養器里鑽出了很多小型的透明蛇類。那些透明的小蛇蠕動著,似乎在迅速的長大,顏色也漸漸變深……
青陽瞳孔一縮,直覺那是和正在攻擊殷奕的一樣的東西。
「好好享受吧,殷家的小子,這只是開始而已。」那只蛇人揚起讓人不安的笑,用尖細的聲音說,「就讓我養的這些可愛的小家伙們告訴你,什麼叫做,走錯路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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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神馬的……
洛伽為了碼這一章,花了多少時間……
可以求撫模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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