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還差五分鐘，青陽下樓，到服務台交掉鑰匙退房。
「上午好，真準時。」青陽剛完成交接，就看到殷奕推門進來跟她打招呼。
「啊，殷奕學長！」服務台里那個一臉學生氣的小個子服務生听到聲音，抬起頭來。認出殷奕後，她驚呼一聲，「學長怎麼有空來這里？」
「呃，你是……？」殷奕正和青陽打招呼，卻被突如其來的驚呼打斷。他看了看這個十分面生的服務生，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但是出于禮貌，他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學長你好，我是大二人文17班的學生……」服務生的聲音因為看到偶像的激動而微微顫抖，措辭都有些不利索。「……我在這里勤工儉學……」
「嗯。」殷奕不咸不淡地點點頭，看到邊上挑著眉看他的青陽，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勤工儉學是好事，記得要注意學業。」
青陽看著那女生臉上淡淡的紅暈，再看看面無表情擺明了不認識人家的殷奕，覺得有些好玩。她這是看見校園追星的經典場景了？追星的小學妹羞答答地搭訕，被追星的學長應付地回答，小學妹由于害羞沒有在意學長的冷淡……哎喲喲，沒想到殷奕的魅力這麼大，她一直以為是田中尤里那種一副妖孽相的人最受歡迎呢。不過要是田中尤里那廝的話，遇上了搭訕肯定是笑著搭訕回去的。
「嗯嗯……」那勤工儉學的小女生低著頭應，青陽看見人家的耳根都有些泛紅了。
殷奕也不再吱聲，只是給站在一邊看戲的青陽是個眼神，示意要走。
青陽笑了一笑，抬腳向外走。
「直接去車站吧。你是住校內還是外面？我發短信告訴田中。」出了賓館，又向前走了一百米的距離，殷奕才和青陽拉進距離。
「校外。」青陽拉了拉書包帶子。
殷奕「嗯」了一聲，直接掏出手機發短信。
車站就在不遠處，沒有人在等車。青陽在站牌邊上站定，看著慢慢走來的殷奕。不得不說，殷奕這人只是平時不苟言笑了些，但人還是高大俊朗的，難怪那小女生看到他會害羞。至于青陽自己，青陽想了想，自己似乎看到殷奕和田中尤里的外貌只是覺得順眼，倒沒有覺得他們長得有多好看。但是一旦和其它人比起來，她也是知道這兩人的皮相是十分好的，不過沒有比較她就沒概念了。
自然了，人形的智慧物種，似乎很多都是美型的。不過這只是個模糊的印象，青陽的記憶根本沒有恢復，所以只能知道這些似是而非的無聊的東西。
「田中說，他給你找中小型，環境也不錯的房子，你只要回來確定房子、準備定金就好。」殷奕收起手機，站到了青陽邊上。「其實做項目大概也算一種勤工儉學，不過利潤是很豐厚的，不像那些打工的那麼辛苦。」
青陽點頭。
公交車很快到了，青陽背著書包坐到了中間的角落里，將書包月兌下來放在膝蓋上。
殷奕在青陽邊上坐下，黑色的風衣衣角劃出一個瀟灑的弧度。
一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時間緩緩流逝。
小乖縮在青陽的書包里，周圍是軟軟的毛毯和衣服。他清楚地听見青陽和殷奕的交談，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兩人交談的內容多是學術性的知識，比如文學常識、名著閱讀，他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周圍又軟和，還有車行駛的時候輕微的一顛一顛，所以稍稍有些乏困。
「說起來，啟林學院是許多行業巨頭合力創辦的，後來老校長進行了改革之後才開始向外公開招生。」小乖迷迷瞪瞪就要睡著的時候，殷奕突然轉了話題，「青陽你是怎麼知道學院的？雖然學院的名聲是不小，但是很多學生都是不知道的才是。」
小乖迅速驅走了瞌睡蟲，悄悄地豎起了耳朵。行業巨頭……啟林學院……
「啊，似乎是無意之間看到了學院的介紹，覺得學院的教學環境特別好，然後又特地上網找了資料，然後就心向往之了。」青陽編了一個還算合理的理由，將殷奕的問話搪塞了過去。她當然知道啟林的名聲不小但也不張揚，在她之前，似乎連她所在的那個高中的校領導都是不知道啟林的名聲的，後來她填了志願之後許多老師和同學才知道了啟林的存在。
「是嗎，那還真是有緣。學院的招生其實是蠻隨機的，它不像別的高校會去做廣告，似乎一般都靠著外面的人口口相傳。」殷奕笑了一笑。
「是啊，真是有緣……」青陽干笑一聲。她總不可能告訴他，她上學就是為了考啟林的吧，況且，要說她怎麼知道啟林的，她也說不上來。在她眼里，她要考啟林，就和人要吃飯一樣的自然，都是植根于大腦之中的「常識」。不過她考啟林的目的不是那麼單純就是，和人要吃飯的目的一樣的不單純。
人要吃飯，不吃會餓，吃了就是補充能量，一邊也是補充口月復之欲。但是青陽要考啟林，和這個像，但又不一樣。青陽清楚地知道她考啟林才不是為了在學業上深造，她甚至一直覺得這三年來學的東西根本就沒有用處——高中的應試教育，只是教人做題，教人考試，教人一些不實用華而不實的東西，而往後在社會上生活要用的技能卻是要在大學，甚至社會上去學的。自然，高中學的一些相關知識多少還是稍稍有些用處，我們不能過于絕對的否定，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青陽不止是覺得高中學的東西沒有用，她甚至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不管學什麼，大抵都是用不上的。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就像一只貓覺得釀酒無用，一只鳥兒覺得寫字無用，一條魚也會覺得燒水和它無關——這是直覺，也是事實。
不過青陽縱使覺得無聊，她還是學了。也許是為了打發時間，也許是實在沒有事情干，或者只是單純的體驗一下別人的生活，反正她學了。
「……學院還專門研究一些超自然的力量。」殷奕簡要介紹了一下啟林的研究領域，最後還看似無意地帶出一句，「那些力量現在的科學無法解釋，但是它們確實存在。很奇妙，是不是？」他提出問題後似乎並不等青陽回答，所以自己接了下去。「就像現在已經證實真實存在的念力和精神力這樣難以解說的奇妙力量，還有許多未解之謎……許多高等班級的學生都有參加這些研究。」
青陽垂下眼，這就是她來啟林的原因。
「普通班級，就是分人文理工什麼的，那些就是正常的專業和領域了。不過里面也會出一些專家之流的人物，只是他們不會接觸到學院的一些研究成果，和外界一樣。學院在那些神秘領域的研究成果是全部保密的……到站了，我們下車吧。」殷奕的聲音不響，只是能保證坐在他旁邊的青陽听到。但是即使是這樣，在火車站出現在兩人眼中的時候，他還是停下了對啟林專業分配的介紹。
青陽點點頭，配合地站起身來，將書包再次背到身上。
進了火車站，兩人買了車票，走進有些空蕩蕩的候車廳。
「雖說今天是星期六，但是車站里的人偏少呢。」青陽在離檢票窗口不遠處的凳子上坐下，隨口說。
「嗯，因為再過不了多久就過年放寒假了，所以最近回家的人不多了。還有就是這車站建的比較大，所以一直看起來都是空蕩蕩的。」殷奕解釋道。
「唔。」青陽隨意地應了一聲，沒話找話說。「你不是很嚴肅的人嘛，怎麼好像學院里的人對你都是又敬又畏的。」她抬腕看了看時間，還有幾分鐘火車就能到站。
殷奕有些驚訝地看青陽一眼，點了點頭，「我確實不是很嚴肅的人，只是平日里比較話少給人造成了錯誤的映象而已。但是又敬又畏這句話怎麼說？」
「感覺。似乎你這種人就是不食人間煙火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的，反正不親民。」青陽隨口道，「像前面那個大二的勤工儉學的小女生，看到你是又羞又怯的，明顯不止是因為她個性靦腆的緣故。」也許是心理年齡比較大，所以青陽叫人家大二的學姐「小女生」叫的順口的不行。殷奕也沒有糾正她。
「田中常說我有輕微的面癱，可能是因為這個吧。不過我也無所謂，不親民就不親民，還可以減少很多麻煩。」殷奕一臉的無所謂，「其實跟別的學生之間，可能是有代溝，所以距離感很強烈。」
「可是我沒覺得有代溝啊，揭開你們不食人間煙火的那層皮，其實你和田中學長都是很好相處的人。」青陽拍了拍書包。
「選擇性代溝吧，像你這樣敢靠近我們的人幾乎是沒有的，所以我們在別人眼里基本都是仰望的存在。」殷奕扯了扯嘴角，「像程遇那樣的人也不多，他還是和我共事了半年之後才和我慢慢熟悉起來的。要是換了別的什麼人，沒有程遇的好脾氣和膽量，可能和我共事個一年或者更多都過不了點頭之交的坎。」
青陽挑了挑眉，「這算是學長的威嚴？」
「算是。」殷奕不置可否，「有一點很好，就是這種威嚴可以擋麻煩、避桃花。像田中那樣成天懶洋洋一直笑的家伙，麻煩和桃花比我多多了。」
青陽了然。這麼說來，不管別人的看法，單是沖著避桃花這一點，殷奕可能在外面裝也會裝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火車到了，走吧。」殷奕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看到火車進站就先走了過去。
上了火車，青陽仍舊是把書包放在腿上。
殷奕的座位還是在青陽旁邊。青陽坐的靠窗，殷奕就是靠近走道。他在座位上坐下，看了看火車上給放行禮的地方，問︰「你怎麼老是抱著書包？」
「這樣暖和。」青陽緊了緊抱著書包的手，「如果背著的話會坐得不舒服。」
殷奕點點頭，「火車上的時間不會短，睡一覺吧。」
青陽「嗯」了一聲，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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