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看著漆黑如墨的天空,集中注意力,說了一聲「破」。
一聲清喝,宛如石破天驚。
天翻地覆。
草坪再不見一點綠色,精致的別墅也不見了蹤影。
青陽睜開眼,目光炯炯。
眼前哪里有什麼霧氣?
置身于一個濕漉漉的岩洞洞口,難怪會覺得有些冷。
不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帶起一陣「沙沙」聲。
青陽微微眯了眯眼,朝那邊輕輕一瞥。
響動立止,方圓十米,再無動靜。
青陽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轉身向外。方才破那幻術,用了一些精神力。而她平日里怕是真把自己當成普通人了,連精神力都忘記凝煉了,到現在也只是剛剛夠破了那不入流的幻術。
精神力,就是意念,為生物體腦組織所釋放的一種不可見的力量。精神力十分強大,甚至可以化形,不過那是傳說中的境界,萬年以來已經無人、無智慧生物能夠達到那樣的高度。
甩甩腦袋,青陽扶著岩洞的壁,穩了穩身體,微微緩解了眩暈的不適感。
走出兩步,再回頭看,哪里還有什麼岩洞,不過就是一塊半人高的粗糙的石頭,石頭深陷入泥土中,接縫處有一條灰色的小蛇盤踞著。
那蛇「 」吐著信子,收緊了身體,擺出一副戒備的模樣。
青陽按下胳膊上突然起立敬禮的雞皮疙瘩,往旁邊走了幾大步,繞開了那塊石頭。
繼續往前,樹林已經不像方才那樣繁盛茂密,雜亂無章,反是枝葉扶疏,疏密有致,樹枝與樹枝、樹葉與樹葉之間開始有比較大的空隙,可以看到天空。
青陽將方才的插曲丟到腦後,大步向前。
約莫十分鐘之後,青陽走到了一處像是人家的院子外面。院子外面有籬笆做的牆圍著,既不擋風又不擋人,似乎只是戳在那讓人觀賞。院子里面是小小一座房舍,精致,簡約,讓人看了十分舒適,連著那怪異的籬笆牆,也沒了違和感。
青陽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腦袋。這是什麼有點像是什麼世外高人的住處,她之前這麼亂走了一氣,怕是走歪了,跑錯地方了。
可是那什麼見鬼的考務處到底在哪里啊?這座房舍邊上,有小小的綠化帶,周圍是貴氣的別墅群——顯然不可能有考務處安身的地方。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她是怎麼到這里來的?
正當青陽思索著這個看似沒營養但是實際上很嚴重的問題的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
「這是哪里來的小妹妹?怎麼跑到這里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輕輕調侃著,還帶著笑意。
青陽順著聲音的來處看過去,不由一愣。
那是一個極為年輕的男孩子。金色的頭發,淺藍色的瞳孔,白皙的皮膚——一個極為精致漂亮的男孩子。他靠在脆弱的籬笆牆上,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
男孩柔軟的金發有些微微的凌亂,有幾撮甚至遮住了他的眼楮,搭到了他的鼻梁上,更襯得他皮膚如雪。
「小妹妹,在想什麼?覺得哥哥太漂亮了?」男孩的聲音還是帶著笑的,但是比起之前的聲音,似乎少了點什麼,又多了點什麼。
「你的頭發好好哦……就像綢緞一樣……在陽光下是不是會有透明的感覺啊?」青陽不由自主地喃喃。
「啊?」男孩一愣,顯然沒听懂青陽說的是什麼。
「還有你的眼楮,很干淨……就像三月的天空一樣……」青陽繼續失神。
男孩眼波一轉,桃花眼開始放電,「那我是不是很漂亮?」
「嗯,有點偏秀氣。」青陽下意識地點頭,「不過有點憂郁的氣質……」
男孩一挑眉,湊到青陽面前︰「憂郁的氣質?小妹妹,你確定是在說我?」
「啊——」青陽突然回過神來,用力甩了甩腦袋,有些急切地道歉,「抱歉,我剛才有些犯迷糊……」
「沒事,人總是要犯迷糊的——」男孩意有所指,還是微微笑著,「何況是小妹妹你。」
青陽一直覺得有點不對勁,這下听出來了,「等等,你叫我小妹妹?」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男孩一攤手。
「不是應該你比我小嗎?」青陽看著這個只到她肩膀的男孩,「男孩子長的一般比女孩子要快,看你身量這麼小,肯定比我小。」
男孩啞然失笑。「我只是個子矮了點,但是年紀有二十一了,比你大是肯定的。」
「啊?你二十一了啊?」青陽有些驚訝,「怪不得說我小——不過我也不小了啊。」
「嗯,正是花樣年華,不大不小,正正好。」男孩笑了一下,伸出手來,「我叫田中尤里,算起來還是你的學長,很高興認識你,青陽同學。」
青陽稍稍一愣,隨即很快笑著伸出手握住田中尤里伸出來的手︰「學長好,很高興認識你。」
田中尤里微微用力,將青陽拉離了她站的那個地方︰「別傻站在這里了,你是要去考務處對嗎?我正好順路,帶你去吧。」
「好的,謝謝學長。」青陽先是一愣,旋即一笑,也不忸怩。
「我听說了,你的面試官是殷奕那個家伙。」田中尤里拉過青陽之後,自然而然地松開她的手,側身走在青陽前面,一邊引路,一邊和青陽聊著天,「你不知道,面試的時候你的回答非常精彩,把那個萬年面癱臉氣得喲,臉都是黑的。……你是新來的,不知道,殷奕那個家伙,是學院里出了名的黑面神臭脾氣,對誰都是僵著臉,高興也是那樣,不高興也看不出來,平時極少數的時間顯得平易近人一些,其余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那樣,不討人喜歡。還有啊,他出的題目,又總是所有考官里最有難度,也最難回答的,所以他有個考生殺手的外號。今天他終于栽了,只怕學院里許多人都想好好認識你一下……」
「我倒是覺得那些題目很有挑戰性,很值得好好思考一番。雖說可能一些題目出得刁鑽了些,學長問問題的方式刁難了些,但是總體上還好。」青陽笑了一笑,無視了田中尤里沒說完的那句話,「如果答不出來,那只說是個人的學識、修養不夠,不能怪到主考官身上吧。」
「是嗎,」田中尤里一挑眉,「你真的覺得他出的題目只是有挑戰性?很多人都被那些題目問得快要精神錯亂,然後被打擊得體無完膚,一場面試下來身心俱疲……不說別的,就是那人頂著那張萬年面癱臉往前面一戳,好多考生的心肝都得顫幾顫。」
「大概殷奕學長是治學嚴謹,把這種一絲不苟的態度帶到平時的待人接物上了,所以一直很嚴肅吧。」青陽道,「沒什麼情緒波動,倒也是好事,沒有閑思紛擾。」
「那是面癱。」田中尤里的語氣很篤定,「我和他同窗多少年了,都沒見他笑過。」他又笑了,「至于有沒有什麼閑思紛擾,這個就沒人知道了。不過,據說就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波動的情緒,或者說是從來不顯示情緒波動的那張臉,到現在連一個女朋友都交不到。」
青陽微微挑了挑眉,沒有女朋友?為學業奉獻青春?倒是很值得敬佩的人物。
「也對,殷奕的題目根本沒讓你困擾,你不理解之前掛在他手上的那些學生的心情。」田中尤里看著青陽挑眉的動作,「能說說看你的面試感受嗎?我很好奇呢。」
「感受?」青陽笑了笑,「就是殷奕學長蠻威嚴的。要是心理素質不過關,也許看著他的臉就結結巴巴答不出題。」
「所以說他是黑面神嘛,有時候就算考生有了思路,也能被他給嚇沒。」田中尤里的聲音一直懶洋洋的,似乎在人背後說人是非道人長短很讓他享受。
「不至于吧,我覺得殷奕學長只是有些過于嚴肅了而已啊。可能那些學生作為天之驕子掌上明珠一直面對著外人的恭維和贊美,一直被嬌養著,從未被嚴厲地對待過,所以遇到殷奕學長那樣的人就不適應了吧。」青陽道。
「嗯,殷奕那家伙軟硬不吃是公認的……」田中尤里微微側過頭,「還有呢?」
「還有啊……」青陽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些題目真的很難,很多我只能說一個大致的思路。還有一些專業性的問題,答不上來。」
「是啊,殷奕的考試以超綱著名……」田中尤里笑了笑,「學生考完他的試,十有**是要找個地方大哭一場的。」
「不至于吧……」青陽十分驚異,「那和學生有什麼關系?很多東西都是學生自己學不到的,尤其是高中生,到哪里去學那些專業性的東西啊?」
「至于。他就是有本事讓人覺得不掌握那些知識是學生自己的錯……」田中尤里笑了一聲,話鋒一轉,「所以說啊,你這次的表現算是狠狠的殺了殷奕的威風了,那些明里暗里跟殷奕作對的人肯定想要拉攏你。」田中尤里稍稍轉開了話題,「你準備怎麼面對那些人?」
「為什麼要拉攏?又為什麼要作對?都是同學啊,就算平時有一點小小的疙瘩或者不服氣,大家放開來談一談不就好了?」青陽微微歪著腦袋,「這些不是應該是以後職場上才有的問題嗎?」
田中尤里微微挑起眉,直視著青陽的眼神。半晌,他輕笑了一聲,「誰知道呢。」
青陽垂下眼。她總覺得這個田中尤里有點奇怪,對她的態度過于自來熟,對殷奕學長也是似敵非敵、似友非友的,似乎站在殷奕學長的對立面,又似乎只是個看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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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妖孽出場~
金發藍眸什麼的刷鍋最有愛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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