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未等李姍把趙文剛的信讀完,已是淚流滿面,如泉涌似的淚水打濕了信紙.此時李姍的心很痛,她想象愛她的趙文剛的心更痛。李姍不敢發出太大的哭聲,擔心影響在隔壁房間父母親的睡眠。
這一次趙文剛的離去,又是促使李姍更加成熟的一次磨礪。
李姍整夜失眠,還未天亮,哭腫了雙眼的李姍,趕緊乘坐首班公交車趕到趙文剛的家,試圖可以找到趙文剛,以再見一面已被她愛上的心上人。
可是,李姍願望落空了!她到了趙文剛的家,看到的是一把冰冷的鐵鎖把大門鎖住了。
李姍立即想到梁飛鳴,可是她卻不知道梁飛鳴的住址。
此時,李姍不禁輕聲吟唱起一首近年在農場里,知青中暗中抄唱相傳的世界名曲《親愛的人》︰
親愛的人,
這風笛聲聲召喚你,
笛聲回蕩在高山深谷里,
夏天過去,
那玫瑰紛紛落地,
你要遠離,
我卻要留故里。
回來找我,
當夏天來到草地,
回來找我,
當雪埋深谷底,
陽光燦爛或陰雨我都在這里,
哦!親愛的,哦!親愛的,
我愛你。
等你回來,
那白花都已凋謝,
我被埋葬在一層黃土里。
請你尋找我長眠的墓地,
屈膝述說祝福的話語;
願能听到你從容的步履,
我會感到溫暖和甜蜜。
願你早來表白這誠摯情意,
讓我能夠心滿意足的安息!
哦!親愛的,哦!親愛的,
我愛你!
這是一首出自愛爾蘭島北部瀕臨大西洋的一座小城倫敦德里的民歌,它曾流傳世界各地,被改編成聲樂曲和器樂曲,據說被英國著名音樂史家培里稱為「全世界最美麗的曲調」。
據說這首歌敘述內容的關系,是一對父子關系,可是李姍覺得在此時,這首歌最能表達和宣泄出自己內心的感情了,當時因為災禍大劫難中的打砸搶、破四舊,全國都已經沒有能表達深摯情意的文學藝術作品了。
李姍越是低聲吟唱著這首歌曲,就越感到這首歌曲好像是為自己眼下的處境而創作的。現在,她覺得除了她李姍,再沒有人唱這首歌的時候,可以流露出如此真摯的感情。
這段時間的李姍,因為日夜為趙文剛逃港的事擔心,做什麼事都是心不在焉!
一個月後的一天晚上,李姍家里來了一位女孩,這女孩與李姍的年紀差不多,長得眉清目秀的樣子。
女孩見到李姍便問︰「你就是李姍嗎?」並主動地自我介紹,說︰「我叫梁詠荷,我哥哥梁飛鳴從香港寄回來的信,內有一封托我轉交給你
李姍一听到「梁飛鳴」這個名字,心一下跳到喉嚨上了,但她很快便鎮定下來,因為趙文剛走前給她的信里曾說是和梁飛鳴一齊逃港的,現在梁飛鳴在香港已有來信了,證明他們倆已經安全地到達目的地了。不用猜測,這封信一定是趙文剛寫給她來報平安的信,所以李姍的心也就隨即鎮定下來了。
李姍和梁詠荷寒暄了半個時辰,便提出告辭回去了。
梁詠荷走後,李姍立即把信開封。
「姍︰
「這段時間你好嗎?要你為我擔驚受怕了!
「我和梁飛鳴爬山涉水,歷盡千辛萬苦,兩人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梁飛鳴和我分別找到了香港的親戚,我是由姨媽把我接到她的家中的,現暫居在姨媽家里。
「我沒事,一切都好!請放心!祝你
「快樂!
文剛」
這一個月來,李姍為趙文剛逃港,每天都在牽掛的心,隨著趙文剛的來信才完全地鎮靜下來了。趙文剛的信,雖然只是寥寥不足十行字,但對李姍來說,可是值千金了。李姍深知因為社會制度不同,從香港的來信不可能寫得太長,能獲知趙文剛已月兌離苦海,平安抵達目的地,足令李姍感到欣慰了。至于今後這對戀人無盡的思念,就讓彼此去牽掛和珍愛吧!
諸如趙文剛這一類的逃港者,即便是在香港拿到了合法居留權,屬于在港的合法居留者。但是由于大陸的情況,他們今後將是不可能再跨越大陸一步的,否則將會被抓起來,這樣便是前功盡廢了。
從趙文剛後來給李姍的信函中得知,趙文剛憑著他的畫技,在充滿著自由競爭氛圍的香港,他進入了一家廣告公司工作,工作之余還教小學生學畫畫,生活開始富足安定。
但在閑暇時,趙文剛對李姍的思念有增無減,除了思念還是思念。李姍在廣州與趙文剛心里的無限想念,情同此理。
李姍獲知趙文剛的生活開始富足安定,像是看到了趙文剛已經有了錦繡的前程,心里自然感到十分快慰。可是,從另一個角度去想,李姍在精神感到非常苦悶,最重要的是,她得知趙文剛對她的思念,一如自己對他的思念的一樣,于李姍和趙文剛兩人來說,這苦,正是人世間中最苦的相思苦。有時李姍也在想,如果可以讓李姍選擇趙文剛的去向︰一是趙文剛如果不逃往香港,兩人時不時還有見面的機會;二是目前還讓人看不到盡頭的相思苦境狀。李姍為了趙文剛的前途,她仍然願意選擇後者,她不忍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失去尊嚴還苟且偷生的窘境。否則,長此下去,將會消蝕男人最後的一點可憐的尊嚴,這樣她所愛的趙文剛就完全的被毀掉了。想著想著,李姍只有痛迎這每天煎熬著自己的苦悶。在此之余,趙文剛此時此刻會怎樣對她呢?她想︰「他若是仍然愛我的話,對我的思念將會更加痛苦
事實上,趙文剛在香港這塊自由的土地上,他的能力和水平得到如魚得水似的發揮,生活穩定後,便從姨媽的家中搬出來,有了自己的住所。可是,對李姍的思念並不能因此而減少,從大陸到香港,不論是從社會制度或是生活水平作比較,好像是做了一場夢,簡直就是天地之差,他的生活和環境越是好轉富足,對李姍的思念之情就越強烈。以趙文剛的能力和水平,再加上長得一表人才的外貌來看,在他的周圍也不是沒有異性對他流露出傾慕的信息,可是趙文剛對她們的表情流露卻顯得麻木,他的內心里只有李姍一個,他永遠也放不下心愛的姍姍。
是啊!李姍美麗的容顏,特別她明顯的女性的三圍錯落有致的美體身段,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這些都已經深深的刻入了趙文剛的心坎上,他心里哪會還有空間藏得下另外的女人呢?
「姍姍,你是什麼時候到香港的?都傍晚時分了,為什麼你一個人在這里?」趙文剛驚訝的問。
「我一到香港就在找你呀!真巧卻在這里遇著你,看來我們真的是有緣啊!這是香港的什麼地方啊?」李姍高興地問著趙文剛。
「是維多利亞公園。姍,我想你想得好苦啊!每時每刻都在想你,現在好了,我們終于又在一起了,今後我一定要給你快樂幸福,我現在就有這個能力!以你具備的優秀條件,就應該是匹配給一個有才華的男人為妻的……」
李姍感覺到她已經被趙文剛緊緊的摟抱著和听到趙文剛發自內心肺腑的話了!這感覺是那樣的甜蜜,一切憂慮都已經離她遠去了,也感覺到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趙文剛!試問,有哪個女人有她和趙文剛如此的患難經歷,才在雙方的心靈中撞擊出這樣的愛情火花呢?
「姍,我這樣擁抱你,你的感覺怎樣?我把你摟得太緊了吧?好像快要把你的一對迷人的胸乳壓扁了似的,疼嗎?我擔心我們分開,所以我一定要摟緊你趙文剛親切的輕聲的對著李姍說。
「能讓我所愛的人摟抱著,你就是把我摟得窒息、暈死了,我也是感到莫大的幸福和快樂的!我也同樣擔心我們會分開,因為各自分開的相思苦,實在是太苦了,我常常想你想到徹夜不眠,雙眼睜開,看著透過窗口的繁星到天亮李姍用她那雙充滿著愛的眼楮望著趙文剛說。這特有的清澈透亮的眼楮,純潔得沒有一絲雜質。
「姍姍,你實在是長得太美了,你從樣貌到身材真是迷人啊!還有那從眼楮透出的心靈。我在想你想得不能自己的時候,就用畫筆靠著想象把你的倩影畫下來。現在已經畫了好多張哩!有頭像的,有半身的,有全身的,還有,還有你的人體像的,嗯,是沒穿衣服美體的,好靚麗啊!還有一幅是畫成睡美人的樣貌的,等會我們回家去了,我就拿給你看看
這時,李姍感覺到趙文剛把正在緊緊擁抱著她的右手抽出來,把手從她的上衣腳往里向上伸去,然後再從她腋下延到背後,把她的解開,再往回伸到她的前面,撫模她的胸脯……
但見趙文剛全身的血液頓時在涌動,說︰「姍姍,原來你身上的所有,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樣,毫無差別啊!這可真是踏破鐵鞋都難覓的模特美體啊!你長得是那樣的精致!我要親吻你了!」
李姍這時第一次盡情地享受著被所愛的人如此的酷愛著,感覺是那樣的美好,這是自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感覺,它像一股蜜,在全身里流動,穿過了心田,接著全身酥軟,飄飄然的,地心吸引力在這時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可是,李姍突然又感到有些害怕,對趙文剛說︰「文剛,我的心里很矛盾,我很喜歡你對我的這些動作,但是我心里很害怕,我害怕民警或者是負責巡邏公園的工糾會把我們當作犯流氓罪而被抓起來的,還有害怕被別人看見了,說我們不要臉。特別是被熟人看到了,他們會一傳十、十傳百的,傳到讓很多人都知道,可能還會受到單位的批評。這樣,我就無地自容了,就是自殺一百次也不能讓他們滿意的。如果我不是為這些而害怕的話,對著你,我的心上人,我的感情將會是很奔放的,因為我愛你!我在想你的時候,所想象的和渴望的就是和完全現在的情形相同啊!」
「親愛的,不要怕!這里不是大陸,這里是香港。香港是一個自由的社會,這里的警察是不會管這些的,他們關心的是香港市民的人身是否安全,我們是正正經經的一對戀人,還準備結婚呢!還有,這里的電視電影所拍攝出來的的鏡頭,比我們所做的這些動作還暴露得多。這里是,每一個人的私生活都受到保護和尊重的。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我們這樣做是人性的正常表現,再說,也沒有干擾和影響到他人的生活趙文剛對李姍深情地這樣安慰她說。
「文剛,我愛你!我願意把我身上的全部都給你,但是我還是感到恨害怕!什麼時候,警察和旁人都不關心別人的這些私生活時,我才會感到不怕李姍的話語里夾帶著戰戰兢兢的懼怕心理實情。她又問道︰「文剛,我們是否要分別了,不然被人家看到就不好了!」她頓時顯得依依不舍的樣子。
「姍姍,你還沒有整理好衣服,我幫幫你!姍姍,我不想分別,我不要分別!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我不能沒有你!姍,我心愛的姍姍!」趙文剛還不想放開李姍。
李姍同樣回答他的說︰「文剛!我愛你!」說著,眼淚隨著真情流了出來……她用手模著頭里墊著的枕頭,自言自語地說︰「怎麼?才剛剛換洗了曬干的枕頭和枕套怎麼會突然變濕了呢?」哦!李姍終于從睡夢中醒過來了!原來是她夢中流下的眼淚,把枕頭給沾濕了!
此刻,天已經大亮,正好是星期天,是李姍工作的休息日。她心里仍然被剛才的夢境縈繞這不想起床,繼續躺在床上回味著這不可多得的甜蜜而又辛酸的美夢。她想︰在不知何日才能再和趙文剛相會的情景下,做了一個這樣的美夢,心里感到很甜蜜。她還覺得在夢境中對趙文剛說出害怕的表現感到後悔,為什麼要如此的害怕呢?那不是與朝思慕想的心上人相聚嗎?應該是不顧一切才對啊!真遺憾,連做夢也還得心不由己啊!此後,李姍每逢思念趙文剛之時,抑或精神上感非常苦悶的時候,便回味著和趙文剛相會的這個美夢,即便是畫餅充饑,也聊作自欺欺人的自以為可以稀釋心中苦悶和對愛人思念的慰藉,因為能夠做這樣的美夢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
中午,這是李姍每天都在盼望的時刻,因為這時候是郵局郵遞員送報的時間,她多麼想此刻是不是可以從郵遞員手中接到哥哥或趙文剛的來信。自從哥哥李原和趙文剛離開廣州到了海南島和博羅縣之後,李姍家里便把原來訂開的上海《文匯報》改訂廣東省的《南方日報》。過去訂上海《文匯報》,也是緣自于李姍的父母知道女兒酷愛閱讀,上海《文匯報》有一個副刊的版面,這多少也和文學藝術搭點邊兒,按當時的閱讀環境來說,相比較閱讀起來也不至于令人感到太枯燥,所以訂上海《文匯報》也是經過這樣作考慮的。後來改訂廣東省的《南方日報》的做法是李姍提出來的,理由是哥哥和趙文剛離開廣州到了廣東的邊遠地區生活,她天真的認為改訂《南方日報》多少也可以了解到廣東省內地區的一些情況。
終于等到郵局的郵遞員如常地把《南方日報》投遞到李姍的家,李姍听到了熟悉的送報郵遞員的自行車鈴聲,立即大步跨出房間門至客廳的大門,未等投遞員把報紙塞進報箱里,就走上去從郵遞員手里接過《南方日報》,習慣把報紙打開,李姍這個舉動不是急于想知道報紙上報道的消息,而是想要知道哥哥或趙文剛是否有來信,郵遞員許多時候會習慣地把訂戶的信件夾在報紙里面的。
李姍打開了報紙,她果然看到了一封貼有英國伊麗莎白二世女王的側面照郵票,還有熟悉的筆跡!不用猜,這信就是趙文剛寫來的。李姍忙不迭地撕開信封,展現在她眼前就是趙文剛蒼勁有力的文字。
「我親愛的姍︰
「你最近好嗎?非常的掛念!我到港迄今,委實無時無刻的都在思念著你,世人有說︰‘人生之苦,苦不過兩地相思無了期。’這正是我們現狀的真實寫照,我相信你的情緒也和我的一樣。而且還有,我也不能或不敢密密的如其他戀人那樣,你來我往的給你寫信,我們是地處在兩個完全不同社會制度里的人,要是信給你寫多了,擔心你和家人的政治生命因此帶來不必要的影響。這又不能,那也不是,我在精神上感到非常的痛苦。
「目前,我在這里的生活是無憂無慮、富足安定的。工作之余,我還可以出國游山玩水,背起行囊畫筆藉以寫生,飽覽各國各地的大好河山和自然的風光景物,這是我小時候就懷有的美好願望。現在這個美好願望已經用我的能力實現了。可是,我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生願望不知在什麼時候才能實現,這個願望,就是我所愛的人姍姍你,什麼時候才能來到我的身邊?我已經立定決心,我等你!就是耗用我一輩子的時間,我都在所不惜,我要用我的實際行動去感動上帝!
「姍,你和家人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了我精神上和物質上的關懷,這是患難所見的真情啊!如果說到感恩的話,用物質是難以等量的。
「現在我感到生活富足,特寄上三百港元給你們,聊表寸心。記得給你爸爸媽媽買些好吃的東西。
「我來港後已經逐漸少與你哥哥聯系了,擔心影響他的前途。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以把我這個擔心告知于他。
「有困難,不妨開口,我們是不分彼此的,我愛你!
永遠愛著你的文剛」
李姍反復的閱讀趙文剛的來信,讀完,把信貼在胸口上靜靜地默想,這已經成了她的習慣了。有時拿著趙文剛的信在默想的時候,還情不自禁地流出了五味雜陳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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