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西塞羅的表情極為嚴肅,他甚至對泰羅與其他的門戶奴隸吩咐,「我名下還有七處別墅,是的這麼多年來我一向生活清貧,你和其他人趕快去將它們全都折賣掉,全都集中在福彌亞、那不勒斯等地,應該是比較便捷的,泰羅你是奴隸身份,軍團的兵士是不會怎麼為難你的,只要將你的銘牌給掛在脖子上就可以出城,越快越好,大約它們在地下緊急拍賣後,也能值得三十萬德拉克馬希臘銀幣。」
接著,幾個奴隸和廚娘,將西塞羅書齋里的信札、賬簿、書籍都扔在了巨大的火缽里,一個個抬出來,在花園里西塞羅臉色深沉,送走泰羅一行後,就蹲坐在火缽前,打著了火焰,在費比利婭的一聲驚呼里,扔在了上面,「老丈夫居然在焚燒自己這一輩子最最珍視的東西!」費比利婭急忙上前,扶住了坐在地上傷心欲絕的丈夫,親吻著他滿是皺紋的鼻子和腮幫,本能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便詢問丈夫到底怎麼了。
「不要再問了,我親愛的妻子費比利婭,不管怎麼樣感謝你最後這個時間陪伴在我身邊,讓我晚年能夠享受蘇拉一樣的愜意的**生活。下面你可以回去費邊家族,這無疑是最安全的,不要再陪在我這個盲目陷于危險的老頭身邊了!」西塞羅注視著面前的火焰,而後扶著費比利婭的肩膀。
「我不離開,我們還要去賴斯波斯游歷,我們也要並肩坐船去羅德島。看看老丈夫你年輕時游學的地方。你是害怕羅馬城會出現動蕩嗎?不用害怕我的乖乖老丈夫。費比利婭我也是帶著五十萬第納爾銀幣的嫁妝的。這些款項在以弗所、開俄斯等地都可以兌換。」費比利婭就像摟住個撒嬌的孩那般,「快把泰羅給喊回來好了,不要去折賣房產那麼大費周折,我們今晚就離開這里,帶著五千第納爾的現錢就夠租賃船只了——老丈夫你總是優柔寡斷,沒有判斷能力,這樣很容易買到次等的昔蘭尼布料的。」
西塞羅完全被感動了,他原本以為費比利婭這麼年輕貌美。原先不過是仰慕他名聲和才學的貴族少婦,他和她間也只不過是一次在書齋私人教學里的「金風玉露」罷了,恰如前妻倫夏特所詬罵的——西塞羅整天鼓吹理性和哲學,卻在某個下午與費比利婭這種嬌滴滴的年輕女學生單獨呆在一起時,按捺不住身體反應,就半推半就地佔有了她,也就來了這樁婚姻。
但費比利婭在如此關頭,卻沒有丟棄西塞羅。
西塞羅沒有想到,在他的生命已經超過六十歲後,還能與年輕的婦人來場「走就走」的冒險旅行。他趕緊將泰羅奔跑到了另外位監察官畢索的宅院里,言簡意賅地了自己的想法。畢索也沒有多什麼,很爽快地將令牌拿了出來,畢索畢竟是個寬厚為懷的長者。
取得出城門卡的令牌後的西塞羅,便急切地與費比利婭帶上些細軟,並通知了弟弟奎因都司,一行人穿戴著斗篷盡力遮蓋住各自的容貌,他害怕被軍團執勤的兵士盤問,更害怕被其余的元老發覺。
而這時,在羅馬城郊的昆塔平原上,猛然的喊聲里,無數火把將夜空照得通亮光耀,騎兵盾牌和鎧甲的反光,形成了個巨大繞著平原與沼澤的光帶,扈從衛隊高舉松明,縱貫著一路進入凱撒生前挖掘好的「艦船角斗競技場」里,接著李必達和少凱撒並轡騎著馬,利奧等人緊緊跟著身後,及大群大群的旗標和束棒,紛紛進入了這里。
在競技場的中央,原本被挖出的人工湖,已被排干,水都被當地農莊弄去灌溉了,幾艘已朽壞的船只橫在了干泥當中,仿佛還在訴著昔日大凱旋式的榮耀,接著所有人都站在了席位和柱廊下,等待著李必達烏斯的訓話。
「我們需要和羅馬城內部談判,當然現在我們並非和元老院站在同一個對等的席位上,現在的態勢是我們提出要求,而彼方必須接受。」李必達開頭這番話,就激起了所有兵士和百夫長的歡呼,「所以我宣布,即刻解除十三軍團對城內的戍守任務,而後六軍團、十二軍團一並進入,三個軍團一起執行戒嚴,先前的出入令牌統統作廢。」
接著,得到李必達命令的兩個軍團,騎兵隊伍率先踏入了羅馬城的街道,好像現在不要越過盧比孔河了,就是直接帶著武裝進入城內,也是件司空見慣的事了。民眾在蘇拉時代,還敢站在自家的騎樓上對軍隊拋擲便桶和投石,現在他們只能躲避起來,帶著孩子與老人,躲在堆積如山的盥洗罐子里。
這時候,西塞羅與家人剛剛走到山下的街區時,就听到了如雷般的馬蹄聲驚破了夜空的寂靜,而有幾個帶著難以置信神情的元老,瘋瘋癲癲地跑過來喊到,「李必達完蛋了,他的先頭軍團全部反戈,進入了城里,志願要投靠共和,接受元老院的領導。」听到這話的西塞羅,也瞬間激動起來,他似乎忘記了要逃走的事,而是一路跑,扔下了費比利婭,一下子來到了會堂的大門前,喊到「快來集會啊!快來集會啊!我有重大的好消息要宣布,要表決。」就這樣聲嘶力竭地喊著,好像全部的血液都涌上了他的臉面,他從未如此激動過。
幾個元老真的繞在他的身邊,所有人都如同昂然的塑像般,驕傲地站在元老院會堂之前,筆直筆直的,好像祖先和國家的榮耀,全部都凝結在了這個時刻。
費比利婭和奎因都司都呆住了,他們上前扶住了廊柱,呼喊著西塞羅的名字,叫他趕快離開,但長者卻毫無反應,他就在那里直直地站立者,優雅地托著長袍,眼楮目不斜視地看著遠方。
不一會兒,幾聲粗暴的吆喝聲,一隊帶著高高羽翎的騎兵,順著廣場跑了過來,他們拄著劍,很看到了有人聚集在會堂前,帶頭的便到,「盡快離開這里,馬上要全城戒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