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北風呼嘯的夜晚,天空黑漆漆一片,沒有星星和月亮。
身著日軍軍大衣的李國盛,唐新和張春蕙站在漢口北郊的公路旁。這里是岱家山日軍檢查站通往漢口的必經之路,離漢口市區大約有五,六公里。
他們身邊停著一輛汽車。汽車後面的尾燈開著,汽車的引擎蓋也打開著。
方仁先和杜興城正打著手電筒趴在汽車的引擎蓋下假裝修車。路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輛汽車拋錨了,正在修。
十多分鐘前,已經有二撥日軍卡車從李國盛的面前經過。由于這二撥卡車都是由三輛以上卡車組成的車隊,不適合采取行動,因此李國盛只好放過這些卡車。
這時,遠處又有汽車的燈光照射過來,接著傳來汽車的引擎聲。從照射過來的燈光判斷,開過來的只有一輛汽車。
由于天太黑,加上駛來的汽車車頭燈光刺眼,李國盛無法看清楚汽車的樣子。
汽車慢慢的駛近,從汽車的輪廓看,這是一輛卡車,卡車的車廂支撐著帆布篷。
李國盛走到公路當中,朝著駛近的卡車揮手,示意卡車停下。
卡車在李國盛面前幾米處停下來。汽車的大燈刺得李國盛睜不開眼。
李國盛眯縫著雙眼,朝卡車的駕駛室走過去。當他走近駕駛室時,他勉強能夠看到駕駛室里面除了一個司機之外,副駕駛位置上還坐在另外一個人。
李國盛走到副駕駛的車門邊,只見副駕駛門上的窗戶玻璃慢慢的被搖下,李國盛看清楚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是一名日軍軍曹。
「什麼事?長官。」
日軍軍曹伸出頭來問李國盛。他已經看清楚李國盛是日軍軍官,因此對李國盛很客氣。
「你好!我是佐藤少佐。我的汽車拋錨了,我想搭你們的卡車去漢口。」
說罷,李國盛指了指停在路邊的汽車。
日軍軍曹見長官要搭他們的汽車,趕緊打開車門從卡車上下來。
「沒問題,長官。請上駕駛室,其他人和我一起上後車廂。」
「謝謝你,軍曹。」
說罷,李國盛轉身對唐新等人揮揮手,用日語說道,「你們跟著軍曹上後車廂吧。」
听到李國盛的吩咐,唐新走到方仁先和杜興城身邊,叫他們停止修車。
方仁先和杜興城趕緊蓋上引擎蓋,與唐新和張春蕙跟著日軍軍曹走到卡車後面。他們注意到車廂上有三名日本兵正趴在卡車後牆板上看著他們。
車廂上的三名日本兵本來是靠在車廂里打盹的,發現卡車停下來,才起身看看發生什麼事。
日軍軍曹發現方仁先和杜興城並沒有穿日軍軍服,只是頭上戴著日軍軍帽,手臂上帶著憲佐袖標,便問旁邊的張春蕙︰
「他們是中國人?」
「是的,他們是和我們合作的中國人。」
張春蕙笑著回答。
日軍軍曹點點頭沒有再多問,然後示意張春蕙等人上車。
車上的三名日本兵伸手將軍曹和唐新他們四人拽上卡車。
見唐新他們上了車廂,李國盛才鑽進駕駛室,嘴里說了一句「準備走了」,然後重重的關上車門。
駕駛室里的日軍司機見李國盛上了車,轉過頭沖著李國盛友好的笑了笑,
「可以走了嗎,長官?」
說著,日軍司機準備啟動引擎。
正在這時,只听從後車廂接連傳來幾聲慘叫聲。
唐新他們四人上車後,馬上靠近各自要對付的目標,並在黑暗中偷偷模出短刀。听到李國盛發出行動暗號,唐新他們四人各自揮起短刀,刺向四名日本兵的胸口。四名日本兵猝不及防,突然發現匕首刺進自己的心口,不禁發出恐怖的慘叫聲。
前後只有幾秒鐘時間,四名日本兵全都被刺穿心髒,死在唐新他們的利刃下。
駕駛室里的日軍司機听到車廂里傳來的慘叫聲後不禁楞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李國盛的匕首已經架到他的脖子上。
日軍司機頓時明白過來,那慘叫聲是他的同伴發出的。他意識到自己現在遇上了武漢的抵抗組織。
如果日軍司機束手就擒,那他今晚還有可能活命。
可日軍司機發現李國盛只有一把短刀,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絲僥幸來。他認為自己有機會躲過李國盛的刀,于是決定冒險試一試。
日軍司機假裝投降,慢慢舉起雙手。
當日軍司機的雙手舉到半中途時,只見他突然猛的一側身,避開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接著順勢伸出右手,企圖抓住李國盛握刀的手腕。
可他沒想到李國盛早有準備。當日軍司機側身的時候,李國盛反應奇快,只見他迅速將匕首往回一收,接著用力向前刺出去。
李國盛的匕首堪堪避開日軍司機抓過來的手臂,朝日軍司機刺過去。
只听「撲哧」一聲,鋒利的刀刃刺進了日軍司機的胸膛。
日軍司機掙扎了一下,便死在駕駛座位上。
這時,埋伏在路邊樹叢後面的宋岳,趙雲清,汪鴻翔,華相成等人已經沖上公路,前來接應李國盛小組。
李國盛吩咐宋岳,趙雲清等人協助唐新將五具日本兵的尸體抬到公路邊的樹叢中。
將卡車上的血跡簡單的清理了一下之後,李國盛吩咐宋岳按計劃行動,自己便帶領唐新,張春蕙,方仁先和杜興城開著卡車率先朝漢口駛去。
李國盛他們離開後,宋岳和趙雲清等人將五具日本兵的尸體用枯枝覆蓋好。接著,他們四人開著李國盛留在路邊的汽車,遠遠跟在李國盛的卡車後面,朝漢口駛去。
宋岳和趙雲清等人的任務是在兵營外面的小山坡下接應李國盛小組。遇到日軍追擊時,他們負責掩護李國盛小組和三名美軍飛行員撤離。
李國盛小組救出三名美軍飛行員後,將連夜送三門美軍飛行員到一個秘密地點轉交給王家瑞,再由王家瑞的武漢特委將三名美軍飛行員護送到新四軍根據地。
十五分鐘後,唐新開著卡車來到西商跑馬場附近的日軍兵營大門前,停車接受檢查。
一名日軍哨兵走到卡車副駕駛門前,接過李國盛遞給他的證件和公函進行檢查。
公函是岡本矢一以第六方面軍司令部的名義開的。
哨兵見公函和證件沒問題,便將證件和公函交還給李國盛,然後繞到卡車後面,打開手電筒朝車廂里面照了照,看到車廂里只有張春蕙,方仁先和杜興城三人。
見沒什麼可疑的,日軍哨兵就放行了。
卡車開進日軍兵營後,根據事先熟悉過的路線,直接朝關押美軍飛行員的西二營房駛去。
此刻,日軍兵營還沒有到熄燈時間,大多數窗口還里面還亮著燈。
卡車在日軍兵營里面緩慢行駛,不一會兒就到了西二營房。
唐新將卡車停在西二營房的前面。
還沒有到熄燈時間,西二營房的大部分窗口還亮著燈。由于天氣很冷,因此所有日本兵都呆在營房里面,營房幾乎外面看不到一個人。
李國盛之前親自來這里打探過,知道三名美軍飛行員關在西二營房最東頭的兵舍里。
這間兵舍是經過改造的禁閉室,禁閉室的窗戶裝有鐵網,門也是加固過的鐵門,因此關在里面的人根本沒法逃出去。
由于禁閉室現在關押著三名美軍飛行員,因此在禁閉室門前日夜都設有雙崗。禁閉室隔壁是一間哨兵休息室,站崗的哨兵可以輪流在里面休息。西二營房的其他兵舍里住著大約二個中隊的日本兵。
李國盛,唐新以及車廂里的方仁先,杜興城,張春蕙從卡車上下來,一同朝禁閉室走去。
讓李國盛感到奇怪的是,禁閉室里面黑漆漆的沒有燈光。
難道三名美軍飛行員這麼早就都睡覺了?不過,禁閉室旁邊的休息室窗口倒是亮著燈光。
李國盛等人走到休息室門前,敲了敲休息室的門。
休息室的門馬上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的日本兵。另外一個年紀稍大的日本兵坐在休息室里一張椅子上,正抬頭看著門口的李國盛。
李國盛掏出公函,遞給門口的日本兵,
「這是司令部的公函,司令部命令我們將三名美軍飛行員押往司令部。」
門口的年輕日本兵一邊接過李國盛遞給他的公函,一邊用困惑的目光看著李國盛,然後對李國盛說,
「你們來晚了,長官。」
說完,年輕的日本兵將手里的公函遞給走過來的那名年長的日本兵。
「怎麼回事?」
李國盛听說自己來晚了,不免有些擔心美軍飛行員出事。
「是這樣的,長官。一個小時前,三名美軍飛行員被第三十四軍司令部的人帶走了。」
年長的日本兵很客氣的告訴李國盛。
「你肯定他們是第三十四軍司令部嗎?難道他們不知道第六方面司令部要帶走這三名美軍飛行員嗎?」
「我肯定他們是第三十四軍司令部的,長官,他們帶著第三十四軍司令部的手令。我的長官也知道此事,你需要我去叫我的長官過來嗎?」
「原來是這樣。行了,不需要找你的長官了。我這就去找第三十四軍司令部要人。」
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讓李國盛的營救行動失敗了。
李國盛的心情有些沮喪。可是現在情況不明,因此他只好帶領大家離開日軍兵營,回去後再想辦法。
回到家時,已經是半夜了。李國盛顧不得疲倦,連夜給重慶發報,向戴笠報告行動失敗,準備另想辦法營救美軍飛行員。
戴笠收到李國盛的密電後,也無可奈何。他同意李國盛繼續想辦法營救美軍飛行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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