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斯上尉藏在王家瑞家里,白天黑夜都不敢出門。他每天只能在屋里活動,而且必須將窗簾拉上,免得被外面的人看到。如果遇到有人敲門,向小雨必須讓他先躲起來,才會去開門。
每次向小雨出門前,都會囑咐勞倫斯,如果有人敲門,絕對不要應。
一個多禮拜後,被關在屋子里的勞倫斯上尉開始覺得心情煩躁、倍感壓抑,整天提心吊膽。他實在有些忍受不住這種牢獄般的生活,情緒變得非常焦慮,脾氣也越來越壞。有好幾次,勞倫斯上尉想趁著晚上天黑溜出去透透氣,但每次都被王家瑞和向小雨給阻止。每次被阻止之後,勞倫斯上尉都會與王家瑞和向小雨吵架,然後一個人回到自己的房間里生悶氣。
王家瑞和向小雨明白,這種牢獄般的生活,正常人都會受不了,更何況一個每天都處在精神極度緊張狀態,擔心自己落入日軍魔爪的美軍飛行員。
因此,王家瑞和向小雨一方面盡量安慰勞倫斯上尉,讓他放松情緒,另一方面,他們希望能夠盡快的將勞倫斯上尉和另外兩個美軍飛行員安全送出武漢,否則真不知道那天會出什麼事。
瑞克中尉的情況比勞倫斯更糟。
在向小雨不出門的時候,勞倫斯白天大多數時間都有向小雨陪著,還不至于那麼寂寞。
而李國盛,方仁先和杜興城白天都要去汪偽武漢行營上班,只能將瑞克中尉一個人鎖在家里。因此,瑞克中尉整個白天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有等晚上李國盛他們回到家之後,他才有機會和他們說話。這讓瑞克中尉的心情比勞倫斯更加煩躁和壓抑。
不僅如此,瑞克中尉每天中午吃的飯都是頭一天剩下的,並且是冷的。因為擔心被人發現,李國盛不讓瑞克白天用煤油爐熱飯菜。
瑞克告訴李國盛,再這樣下去,他會瘋掉。他還賭氣的說,不如干脆讓日本人將他抓住,免得躲在屋子里受盡煎熬。
李國盛他們只好盡量抽空回來陪瑞克,不然瑞克那天受不了,真的跑出去,會弄出大事來。
情況最好的是休斯上尉。
休斯上尉自從剛到教堂的第一天遇到日本兵搜查之後,到目前為止沒有遇到任何麻煩。
教堂里環境優雅,是鬧市中的清靜之地,休斯樂于呆在里面。除了禮拜天參加教堂的彌撒外,平時休斯也參加教堂的一些其他活動。沒事的時候,他可以在教堂的花園里散步,但是按照羅蒙羅神父的要求,不能擅自走出教堂。
休斯上尉心情很愜意,他都有點樂不思蜀了。如果不是想到他的戰友還在與日寇浴血奮戰,他很樂意繼續留在教堂里。
星期天上午,教堂里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那天和日本兵一起來教堂搜查的翻譯官。
這個人名叫朱元慶,他是漢口憲佐隊的日語翻譯。他來教堂的目的,並不是真心參加彌撒。他的目的是想弄清楚休斯到底是什麼人。
那天朱元慶和日本兵來教堂搜查時,雖然沒有看出什麼破綻,但他從休斯的目光中看出休斯對教堂的環境很陌生,因此,他當時就起了疑心。不過朱元慶很謹慎,在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他不敢將他的疑問告訴任何人。
三個美軍飛行員憑空消失之後,日軍肯定三個跳傘的飛行員一定藏在漢口市區。因此,憲兵隊下令動用所有人手,一定要想盡辦法找到三個跳傘的美軍飛行員。
朱元慶的腦海里本來就一直對休斯存有疑問。鑒于目前的情況,他決定去教堂打听清楚,休斯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在教堂里的。
朱元慶不露聲色的走進教堂,在彌撒廳靠後的一排椅子上坐下。他旁邊坐在兩個女信徒。
不久,彌撒開始了。
羅蒙羅神父擔任主祭,另外三位神父擔任輔祭。其中一位輔祭是休斯神父,也就是休斯上尉。
隨著進堂曲奏響,教堂的信眾們全體起立。
羅蒙羅神父走上主祭壇。
羅蒙羅神父大聲的宣告︰「因父,及子,及神聖之名。」
說完,羅蒙羅神父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
「阿門!」
信眾大聲禱告。
朱元慶不是天主教徒,以前也沒來過教堂,不知道做彌撒的程序。因此,他只能跟著其他的信眾做彌撒,這讓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滑稽。不過,他旁邊的兩個女信徒很友善,見朱元慶手忙腳亂的樣子,便主動告訴他該這麼做。
羅蒙羅神父繼續致候詞︰「願天父的慈愛,基督的聖寵,聖神的恩賜與你們同在。「「也與你的心靈同在。」
信眾們大聲的頌道。
朱元慶對做彌撒毫無興趣,因此心情很煩躁。他對于儀式中將一小塊餅和一小杯紅葡萄酒當成聖體和聖血吃掉難以接受,但他不得不忍耐著。
最後,整個彌撒在吟唱禮成詠中結束。
「那個休斯神父是什麼時候來的,我以前怎麼沒見到過他?」彌撒結束後,朱元慶指著祭壇上的休斯神父試探著問身旁的女信徒。
「喔,听說他剛來不久,大概只有兩個禮拜左右。」
兩個禮拜左右,正好和美軍飛行員跳傘逃生的時間相吻合。朱元慶心中暗喜。
「但是我听說休斯神父來教堂已經有兩,三個月了,只是沒見過他。」
「肯定沒有兩,三個月。是誰告訴你的?」
另外一個女信徒非常肯定的說,「羅蒙羅神父親口告訴我,休斯神父剛來兩個星期。」
「喔,可能是我弄錯了,謝謝!」
兩位女信徒的話,證實了朱元慶的猜測,休斯神父是美軍飛行員跳傘後才出現的。
羅蒙羅神父那天對朱元慶和日本兵撒了謊!這里面一定另有隱情。此時,朱元慶內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對休斯神父的懷疑。
這個休斯神父很可能就是跳傘的三名美軍飛行員中的一個。日本人這次可是懸賞了5萬塊一個飛行員,如果能夠抓住一個美軍飛行員,那可要發財了。想到這里,朱元慶不禁咧開嘴笑了。
不過,朱元慶現在還沒有證據。對于洋人,如果沒有證據,憲兵隊也不敢貿然動手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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