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逃進小巷子後,憑借著對巷子的熟悉,向江邊跑去。後面追趕的憲兵隊特工,一邊向他開槍,一邊緊追不放。
一顆子彈擊中小何的左臂,他負傷了,感到左臂疼痛難忍。但是他根本顧不得手臂上的傷痛,繼續向前奔跑。在巷子的拐彎處,小何借助拐角處的房屋做掩護,回頭對追來的憲兵隊特工開槍還擊,延緩一下憲兵隊特工的追趕。可是,他很快就沒有子彈了。他轉身繼續往前跑,希望能夠跑到江邊,跳進長江里面,也許可以月兌身。
憲兵隊特工狂叫著繼續追趕小何,並朝他開槍。小何的右肩膀再次被子彈擊中,讓他感覺一陣陣劇痛。他的身體踉蹌了一下,但沒有倒下。他強忍著劇痛,拼命的往前跑。他終于穿出巷子,到了江邊的馬路。穿過馬路,就是長江邊。
這時,一顆子彈擊中小何背部,他的身體像是被人猛推了一下,頓時一個趔趄,幾乎摔倒在第。這一槍讓小何傷得很重,他幾乎要倒下。他受傷的胸部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不能呼吸。
不能被他們抓住!這是小何的信念。他寧可死去,也不要活著受日本人的折磨,那樣會讓他生不如死!他現在開始後悔剛才為什麼不給自己留一顆子彈,他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
漸漸的小何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他覺得他就要快倒下了。他的機械的朝前邁動雙腿,踉踉蹌蹌的朝江邊跑去。他的神智越來越模糊,不過他終于看到了江面。他的心里頓時燃起了一片希望,這希望並不是生,而是死,他希望跳進江里淹死,也不願被日本人活捉。他傾盡全力,向長江沖去。他終于跳進江水里,然後他就昏過去了。小何是借著奔跑的慣性,跳進長江的。嚴格的說,他是栽進江水的。他的身體立刻被長江的滾滾洪流卷走。
小何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房子里。
他想從床上拍起來,可是他的傷口一陣劇痛,讓他根本無力挪動身體。他轉動眼楮艱難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房子里沒有其他人。
小何慢慢的恢復了神智,他努力的回憶起發生的事情。他記得他跳進長江之前發生的事情,可跳進長江之後的事,他就昏迷過去了。等他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時,他正在江面上漂著,他不知道漂了多久。這時,他迷迷糊糊的看到一條小船在他旁邊不遠的江面,他用盡力氣朝小船揮了揮手,想讓船上的人看到他。接著,他再次昏過去。他再次從昏迷著清醒過來時,就到了這里。
小何的傷口痛的厲害。他感覺身子很弱,全身無力。他試著想移動一體,結果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他大聲的叫喊,好讓別人听見,可是他發出的喊聲很微弱,沒有人听到他微弱的叫喊聲。
小何覺得自己喊累了,可仍然沒有人應他。他只好躺在那里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小何听見門外傳來腳步聲。他努力的將頭轉向門邊,看到兩個人走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老者和一個健壯的年輕人。老者頭發花白,面色紅潤,手里提著一個藥箱,看來是一個醫生。年輕人張著一副四方臉,濃眉大眼,身材健壯,皮膚黝黑。
二人進門之後,年輕人看見躺在床上的小何醒了,趕忙指著小何對老者說,「黃大夫,你看,他醒了。」
大夫只是點點頭,走到小何的床邊坐下,示意小何不要動。他解開小何身上的衣服,開始檢查小何的傷口。
大夫檢查完傷口之後,給小何處理了一下傷口,接著又給小何打了一針。
給小何治療傷口之後,大夫站起來對年輕人說︰「運仁,這是槍傷。從背上打進去的子彈傷了肺,有生命危險,需要送到大醫院動手術,取出子彈止住內出血,才能保住性命。」
運仁趕忙說︰「黃大夫,送他去大醫院,要是給日本人知道這是槍傷,不是一樣要了他的命?」
「救命要緊!我看還是趕快送他去大醫院吧,越快越好。不然他真的會死!」
「黃大夫,你不能給他做手術嗎?救救他吧!」運仁哀求著。
「我不是不想救他,可是我不會做外科手術。慚愧,你還是趕緊送他去大醫院動手術吧,不能再耽誤了。」
說完,黃大夫給小何留了一些藥,告訴運仁怎樣服用,就告辭了。
黃大夫離開後,小何擔心運仁真的送他去大醫院,就用微弱的聲音告訴運仁,他不要去大醫院!
運仁明白他的意思,答應他不去大醫院。不過運仁想救小何的命,這讓他覺得進退兩難。
小何問運仁,他是在哪里?
運仁告訴小何,這里是陽邏龍口村,他叫運仁。他說他和他爸常年在江里打漁。今天下午打漁的時候,發現在江里漂著的小何,就將他救上船。後來他們發現小何受了槍傷,因此沒敢帶小何進村。這間房子是他們打漁時,在江邊臨時歇息的房子。沒有人會來這里,請小何放心。
這時,外面有人來了。人還沒進門就大聲的問道︰「運仁,黃大夫來過了嗎?」
運仁回答說︰「來過了。治完傷之後就走了。」
外面說話的人走進屋里。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頭上帶著一頂草帽,穿著粗布褂子,張著一張四方臉,臉膛黝黑。他是運仁的爸爸。
運仁爸爸將手里的魚簍放在門邊,然後走到小何的床前,見小何醒了,沖小何笑了笑,然後問小何,「怎麼受的傷?」
運仁趕忙提醒他爸,小何傷得很重,還不能說話。他告訴他爸,黃大夫說小何需要送大醫院動手術,取出胸腔里面的子彈,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運仁爸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天漸漸的黑下來。運仁點亮油燈,屋里亮堂了一些。
運仁做好晚飯以後,給小何喂了一些魚湯和粥,就讓小何閉目休息。
第二天早上,運仁爸起來後,熬了點粥。然後他叫醒運仁,讓運仁給小何喂吃粥。小何吃完粥之後,運仁又給他服了黃大夫留下的藥。
運仁用手貼在小何的額頭上,試了試他的體溫,還是那麼燙。
運仁來到屋外,難過的對他爸說︰「這樣下去小何恐怕活不成。」
他爸听了,搖了搖頭說︰「看小何自己的造化吧。送去大醫院可能救活他,但是,我看他的身份不一般,像是和日本人作對的人。要是送去大醫院,保不準給日本人抓了,下場更慘。」
這爺倆正搖頭嘆氣的時候,黃大夫帶著一個年輕人來了。年輕人白白淨淨的,帶著一封眼鏡。運仁和他爸認識這個這個年輕人,他是黃大夫的二兒子,叫黃濤,是漢口仁濟醫院的外科醫生。黃家父子一人手里提著一個小箱子。
黃濤是從漢口回來看望父母的,昨晚剛到家。
黃大夫走到運仁父子身邊,問他們,「那個病人還在嗎?」
運仁回答說,「還在,不過病得更重了。」
黃大夫也不多說,帶著他的兒子黃濤就進屋去了。運仁爸和運仁跟在他們後面。
黃大夫向黃濤說明了一下小何的傷勢,黃濤點點頭。他仔細檢查了小何的傷口,然後對他爸和運仁父子說,「現在就給他做手術。」
說完,黃濤打開兩個小箱子,從里面拿出一些做手術的醫療器具和藥品。
雖然房子很簡陋,也沒有手術台,但是黃濤的兩個小箱子里面,做手術的藥品和器具齊備。消毒之後,黃濤給小何做手術,取出他身體里的子彈,然後縫合傷口。
做完手術後,黃濤給小何留下一些消炎藥和消毒藥水,交代運仁父子怎樣照顧病人。
黃濤收拾好兩個醫藥箱,和父親一起向小何和運仁父子告辭,在運仁父子的一片感激聲中離開。
小何幸運的活了下來。
一個月多月過去了,小何的傷慢慢的好起來,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打算回武漢,去找趙雲清和何慧嫻。雖然他知道趙雲清和何慧嫻肯定撤離了武漢,但他只有回到武漢,才有希望找到他們。只有找到趙雲清,他才能找到組織。更重要的是,他必須找到何慧嫻,這個世界上他最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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