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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挫折(二)

郭子賢下班了。從江岸車站出來後,他直接來到頭道酒館。今天是他按規定傳遞情報的日子。

郭子賢走進酒館之後,用眼楮掃了一下里面的人。他看到老姜坐在一張桌子前,和另外二個人一起在喝酒。

郭子賢沒有馬上過去。他站在門邊,假裝在找熟人,暗中觀察周圍的情況。見沒有人在注意自己,郭子賢這才走到老姜的桌子旁,熱情的和老姜握手,乘機將寫有情報的紙條偷偷塞進老姜的手里,然後,拍了拍老姜的肩膀,對老姜和旁邊二位陪他喝酒的朋友說,你們慢慢喝,我還有其他朋友,今天不陪了。

說完郭子賢就去了另外一桌。這一桌人多,比較熱鬧。

頭道酒館的客人越來越多,很快就坐滿了里面的桌子。

老姜喝完杯子里的酒。他對陪他喝酒的二個人說,他明天早上還要上早班接工人,不陪他們了。說完,老姜站起身獨自一個人走出酒館。

憲兵隊特高課特工河野按照伍島茂的指示,提前在酒館埋伏了特工。當郭子賢和老姜交接情報的時候,酒館里面埋伏的特工就盯上了老姜。

見老姜出了酒館,酒館里面埋伏的特工馬上跟了出去,並對酒館外面的同伙發出暗號,讓外面的特工繼續跟蹤老姜,而他自己則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酒館外的其他日本特工看到暗號之後,開始跟蹤老姜。

老姜回到家,完全沒有察覺到被人跟蹤。

第二天早上四點半,老姜就從家里出來,直接去機務段。

老姜到達機務段時,機務段已經將列車準備好了。老姜和其他兩個司機爬上火車頭,準備發車。

不一會,發車的信號出現了,老姜和他的同事駕駛著火車離開江岸機務段,去接送沿途的鐵路員工上下班。

這列火車先去孝感,然後從孝感返回漢口大智門車站,沿途接送上下班的員工。這是鐵路上一直就有的福利。

火車到達大智門的時間是早上八點。達到大智門車站之後,火車將停在車站里面。下午四點再從大智門車站發車,送員工下班。晚上八點火車回江岸機務段。因此,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之間,老姜和同事可以自由活動。

早上八點,老姜的火車到達大智門車站。

老姜和另外兩個同事從大智門車站出來後,三個人就各自分開走了。

老姜對這一帶很熟。他先到瑪領事街上的一家早點鋪過早。過完早後,他就沿著瑪領事路閑逛。他一家挨著一家的逛商店,打發時間。

老姜逛進亨達眼鏡店。他在店里東看看,西瞧瞧。他指著櫃台里面的一副眼鏡,請櫃台里面的眼鏡店老板拿給他看。老板拿出眼楮交給老姜,老姜仔細的看了看眼鏡,然後問老板價錢是多少,老板說3塊。老姜嫌太貴,將眼鏡還給老板。

老姜走出眼鏡店,繼續逛其他的店鋪。

剛才,老姜趁著將眼鏡還給眼鏡店老板的時候,偷偷的將情報交給了眼鏡店老板。

老姜在看眼鏡的時候,有兩個顧客先後進了眼鏡店。老姜離開後,其中一個顧客看中一副眼鏡,買了下來。另外一個顧客看了一下之後,就走了。

老姜向眼鏡店老板傳遞情報的過程,雖然短暫、隱蔽,但還是被跟蹤進來的特工察覺到。這個特工立刻將他的發現報告給河野。

河野立刻明白眼鏡店很可能是一個聯絡站。他趕緊到大智門車站辦公室借用電話,向伍島茂報告此事。

伍島茂听了河野的報告後心中大喜。他命令河野不要采取任何行動,他馬上趕到大智門車站,與河野匯合。

十五分鐘後,伍島茂的汽車停在大智門車站外面。他在汽車里面等著河野,沒有下車。另外,他給河野調來一輛汽車,方便河野的工作。

河野上了伍島茂的汽車。他向伍島茂詳細匯報了跟蹤老姜,以及發現老姜向眼鏡店老板傳遞情報的經過。

伍島茂建議河野去找漢口憲兵隊的重藤憲文隊長派人協助,馬上在眼鏡店街對面找一間房子作為秘密監視點,但強調千萬不要驚動周圍的住戶。

伍島茂分析說河野他們已經十分接近這個抵抗組織的核心部分。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有耐心。他相信就在這一、二天里,情報肯定要送出去。要麼有人來取,要麼是眼鏡店老板送出去。因此,伍島茂要求大家必須打起精神來,盯著這個眼鏡店和眼鏡店老板。一旦發現來取情報的人,馬上跟蹤,看他去什麼地方。跟蹤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讓取情報的人發現自己被跟蹤。

伍島茂繼續分析說,這個眼鏡店應該是情報傳遞的最後一、二個環節,希望河野一定要謹慎,不要功虧一簣。

最後,伍島茂問河野,現在有幾個人在盯著眼鏡店?需不需要增加人手?河野說,現在有五個日本特工,兩個中國特工負責監視眼鏡店。如果設監視點的話,還需要二、三個人。伍島茂說回去後就給他增派人手。

交代完畢之後,伍島茂讓河野下車,然後開車離去。

伍島茂離開後,河野立刻上了伍島茂調給他的汽車,然後驅車到漢口憲兵隊。

找到重藤憲文隊長後,河野請他派人配合特高課在亨達眼鏡店對面找一間房子作為秘密監視點。他特別強調不能驚動周圍的居民,一定要保密。重藤憲文滿口答應河野的要求,馬上委派一個小隊長帶著幾個便衣憲兵和憲佐跟著河野去辦這件事。

河野一行在大智門車站附近警察局的配合下,很快就在亨達眼鏡店對面找到一所二層樓房子。

這所房子里面住的是一個中年租戶,警察以這個人沒有合法證件為理由,將他扣起來。

房客被警察帶走後,河野在這所房子設置了監視點,並且在二樓窗口配備了望遠鏡和照相機等器材。河野讓警察在眼鏡店的後面也找了一所房子,安排二個特工負責監視眼鏡店的後門。如果眼鏡店老板從後門出去,也逃不出憲兵隊特工的監視。

不到中午,亨達眼鏡店就已經被憲兵隊特高課特工嚴密監視起來,只等抵抗組織人員來取情報。

特高課特工嚴密的監視光顧眼鏡店的每一個顧客。監視人員給每一個進出眼鏡店的人拍了照片,用來辨認此人是否以後再來眼鏡店。

眼鏡店的老板除了中午去附近的一家涼面館吃午飯外,其他時間沒有離開過眼鏡店。晚上七點多,眼鏡店老板關了店門,去對面的小餐館吃晚飯。

一整天下來,負責監視的特工沒有發現形跡可疑的人去和眼鏡店老板聯系。

吃完晚飯後,眼鏡店老板回到眼鏡店。他進去之後,在屋後面的水池邊,洗了一個澡。

洗完澡後,眼鏡店老板從店堂後面搬了一張竹躺椅和一個凳子出來,放在眼鏡店門前面的人行道上,轉身又進了店。不一會兒,他手里拿著一個茶壺,一把芭蕉扇和一疊報紙,從店里出來。他將茶壺放在小凳子上,然後舒適的在躺椅上躺下,一邊搖著芭蕉扇,一邊借著路燈看報紙。

眼鏡店老板看起來有40多數,個子不高。他的皮膚很白,身材微微發福,帶著一副近視眼鏡,有些禿頂。

鄰居們也陸陸續續的將竹床、躺椅搬出來,放在人行道上,或者干脆放在馬路邊,坐著或者躺著在外面乘涼。他們有的在看書報,有的人躺在那里小憩,有的在聊天。眼鏡店老板和鄰居們聊了一會兒,然後閉上眼楮慢慢的睡著了。

夜里十二點多,眼鏡店老板醒了。他大概是覺得夠涼爽了,就起身將躺椅和凳子等所有東西搬進店里,然後關上店門。

過了一會兒,街對面監視眼鏡店的特工看到眼鏡店二樓的燈亮了。二樓的窗戶是開著的,街對面的特工透過開著的窗戶,看到眼鏡店老板走進二樓的房間,在床上躺下,然後伸手拉了一下床邊的電燈開關線,關掉電燈睡了。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鐘,眼鏡店老板醒了。他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街道,伸了伸懶腰。他清醒了一下頭腦,才下樓去。他在屋後面的水池邊洗簌之後,來到前面的店堂。他從櫃台鎖著的抽屜里,拿了一點零錢,然後打開店堂的大門,從里面出來。他只是隨手將店堂的門關上,並沒有鎖店門。他來到馬路斜對面的早點鋪,買了一碗涼面,兩個面窩和一碗清米酒。他在早點鋪門外的一張桌子邊,面朝他的眼鏡店坐下,開始過早(吃早點)。這樣,他在過早的同時,還可以看著自己的店門。過完早後,他回到自己的眼鏡店,將眼鏡店大門完全打開,然後坐在櫃台里面開始營業。

大約早上十點鐘,韋裕國出現在亨達眼鏡店附近。他的樣子看起來是在漫不經心的逛街,慢慢的朝亨達眼鏡店走過來。

韋裕國是按規定的時間來眼鏡店取情報的。

韋裕國停下來在一家報攤上瀏覽著報紙,觀察眼鏡店周圍的情況。

確信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後,韋裕國這才走進眼鏡店。

韋裕國走到櫃台前,欣賞著櫃台里面各種款式的眼鏡,然後讓老板拿幾副墨鏡給他試試。老板照韋裕國的話拿出幾副墨鏡放在櫃台上讓他試。

韋裕國試了幾副眼鏡之後,挑選其中一副墨鏡買下。付錢以後,他戴著這副墨鏡離開眼鏡店,繼續逛街。

整個過程看起來相當自然,街對面用望遠鏡監視的眼鏡店的課特工沒有發現什麼破綻。但是他們還是按規定拍下韋裕國的照片。

韋裕國這次在特高課特工的眼皮地下取回情報,實屬僥幸。日本人這一次雖然沒有發現韋裕國,但下一次他可能就沒這麼幸運了。因為,不論是眼鏡店老板還是韋裕國,都渾然不知眼鏡店已經受到特高課特工的嚴密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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