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可能是因為心情好,承默的病沒有惡化,雖然找不到合適的骨髓,但暫時還算可以控制,以默完全接手了他在公司的事務,有人說承默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也有人說從前低估了以默的手腕,對于承默來說前者是贊美,對于以默來說後者不算太意外。
衛清音常來承默的公寓送一些吃的用的,以默開玩笑說承默完成了老媽總想生個兒子的願望。而衛清音只是認清了一個事實,這個男孩和自己的女兒很像。
在y市初雪到來的早晨,以默接到文曉印的電話,說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以默抱著電話哭了很久,而承默就站在房間的門口,臉上卻沒有預期的喜悅。以默看到他時,緊緊的抱著他,告訴他這個消息,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一下,告訴自己既然這是讓姐姐的開心的消息,他就接受吧,默默用手機給陸減發了一個時間地址。
「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
陸減這是在以默離開自己以後第一次單獨見到承默,他的氣色雖然不好,但是在面對他時,依然拿出了面對狼的氣魄。
「不為什麼,是阿衡說,朋友有困難要互相幫助
陸衡的骨髓與自己的吻合,這個消息一個月之間他就知道,可他壓下來了,誰也沒有告訴,也拒絕了骨髓捐贈這件事,可是今天早上文曉印的電話一定是陸減在其中動了手腳。
「我知道的,你並不關心我的死活,現在這樣的情況,我死了對你更有利,為什麼還讓陸衡來幫我。我既然已經接受了,那我就有兌現你任何條件的勇氣
「不怕我會提出讓你離開以默的條件?」陸減覺得承默很像從前的自己,還有斗勇的沖動,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梁和軒的兒子,他會很喜歡這個弟弟。
「不怕,因為她絕對不會離開我的梁承默臉上閃著得意的神采,他的語氣是那樣的堅定,因為他堅信姐姐很珍惜他,一如他也很珍惜自己有以默這樣一個家人。
陸減的確因為他的堅定而心里一酸,這是在他和以默還在一起時都沒有十足把握承認的事情,「所以我的條件就是努力不讓我打敗你,好好守著她,就算一無所有的時候也不要拋棄她
要說的已經說完了,陸減起身要走,承默卻很想叫住他,因為有時候半夜起床的時候,他會發現姐姐一個人坐在陽台抽煙,這應該是離開陸減之後的習慣。上次和以默一起去一家餐館,以默點了很多菜,她說這些都是陸減那個挑剔鬼都愛吃的。
「陸減哥!」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喊了,陸減听到也愣了一下。
「要怎麼樣你才會不恨梁家呢?」
「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陸減的答案說得理所當然,這是他三十多年奮斗的目標,卻讓承默愣在那里不再言語。望著陸減離開的背影,承默喃喃自語︰「我不能看著恆宇沒了,就算這樣,你和以默還能走到一起嗎?」
這家店以前常來,所以陸減走後承默也沒急著走,里面的熟人不多,他可以讓自己休息一會。老板親自過來送了一杯牛女乃,看著承默對面空蕩蕩的位置,突然想起一位老朋友,「徐瑩要結婚了,你知道吧
這個世界絕非人肉眼所見的那樣,就像老板一直以為承默和徐瑩是一對,盡管每次他們來這里都是一人一本書,鮮少有交談。可是他在報紙上看到了承默與以默的照片,他才知道這個少年竟然是恆宇的少爺。
承默端起了牛女乃,手卻有些晃,他就知道徐瑩不是那些女孩,不會跟他哭跟他鬧,就連為什麼也不會問,「才知道,不過,下次她如果還來,記得把她的酒換成牛女乃老板或許是以為徐瑩來了才送牛女乃過來的,因為他一向只喝咖啡,而徐瑩每次都點雞尾酒。
第一次服務生送牛女乃來被徐瑩嚇跑了之後,一直都是老板親自來送,奇怪的是老板不知道怎麼勸的,她便一直乖乖的喝。
老板笑著點點頭,他想自己可能老了,不能再理解年輕人的感情,也不知道感覺到的是不是錯覺,「小子,你是喜歡人家的吧?」
承默蒼白的臉上即使照耀著昏暗的燈光也能看出一抹昏暈,「很明顯嗎?我想藏一輩子的呢
愛情是藏不住的東西,他懂。只是他一直以為自己的一輩子不長,只要咬緊牙或許真的可以藏一輩子。那一天他喝醉了,回到家里的時候以默就站在門口等著他,看到他才舒展的眉頭因為那濃重的酒味又重新緊湊了,她剛想訓斥就看到他倒在自己的懷里,耳邊雖然微弱,她卻真實的听到了「徐瑩」這個名字。
以默很久沒有來浪角了,上一次是陸減陪著來的,這一次自己來,而且是大晚上,卻也沒有什麼覺得害怕的。
思恩說徐瑩就在這里,她不接自己的電話,以默知道親自找上門來。跟門口的小哥說明來意,就有人帶著她繞著進去了。
徐瑩的辦公室干淨簡潔,關鍵是隔音效果很好,因為以默站在里面听不到外面酒吧嘈雜的音樂。
別人的待客之道應該是上茶,徐瑩歡迎以默的方式是槍口直指。
「你不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殺了你嘛?」
以默突然笑了,徐瑩被她這一笑弄得很不自然,抬著的槍也放下了。
「听說你結婚了,我還在想如果我來了,你熱情的接待我了怎麼辦?如果你跟我一起討論婚禮穿什麼款式的婚紗該怎麼辦。不過幸好,你是拿槍對著我的,真怕你不愛承默了以默拉過徐瑩的手,雖然徐瑩又別扭的閃躲。
徐瑩看著以默,嘆了一口氣,「我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他什麼都不跟我說,也不聯系我,從前還願意讓我陪著,現在有了你,我連身邊的位置都沒了,那就干脆告訴他我很幸福,讓他放心
「你知道我和承默的關系?」
「我猜的,一開始不知道,看承默那麼在意你的事情我也生氣過,你們上報紙前一天我找不到他,就感覺到他要離開了,那時候反而心靜下來了,仔細想想猜了個大概,他從沒對我說過,但平時瞞著我的事情也不多。你是承默的姐姐吧?」
以默點點頭,她覺得徐瑩真是個奇女子,雖然拿手的是打打殺殺的事情,可心思卻也能這麼細膩,如果她真的能和承默在一起,那是承默撿到了寶貝。
「那你想讓他安心,是也猜到了他現在身體不好。是吧?」
徐瑩搖搖頭,「沒猜到,一開始以為是他為了讓你重回梁家布的局,所以原本打算就這樣靜靜的等的,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所以我開始準備答應家里安排的相親和婚事
「想辦法取消婚約吧,承默找到了可以配型的骨髓了,等他好了我就跟他解除關系,承默一直沒有提到你,但我想他是愛你的
徐瑩搖搖頭,「以默,我想求你一件事。今天你來見我,我說的這些話,都不要告訴他好嗎?」
「為什麼?你知道他知道你結婚的消息喝得爛醉嗎?你比我了解他,知道他自制力一向很好的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這輩子除了我還會愛上別的女人
以默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種自信,這樣的自信是以默一直渴望擁有的,她很想有一天能有這麼一個男人讓她可以自豪的說出這句話。
「可是我也知道,他這輩子也說不出愛我這句話,尤其是這件事情以後。等他身體好了,我會回到他身邊的,我有辦法讓他來帶我回去。所以姐姐,能幫我嗎?」
「你這聲姐姐都叫了我能不答應嗎?」
兩個女人已經把還躺在病床上的梁承默賣了,幾年後梁承默的確搶了人妻徐瑩,這是轟動一時的新聞,當他得知徐瑩和姐姐的這場約定是,他曾經問,如果那時候骨髓移植沒有成功,那徐瑩會怎麼辦?
徐瑩是這樣回答的︰我會和現在的丈夫好好的生活下去,過著無比幸福的生活,因為我知道你的靈魂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你喜歡看我幸福的樣子。
以默走在浪角,拒絕了徐瑩送她,看著路邊時有喝得爛醉的人,她突然也想知道喝醉是什麼樣的感覺。在知道合適的骨髓之後,在知道徐瑩一直愛著承默之後,心里一個重擔似乎輕松了很多。
但她開心不起來,因為徐瑩在她臨走前惡作劇一般告訴她一件事,「可能你不知道,那個合適的骨髓陸衡,或許有人像我等待承默一樣,在等著你
難道自己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難道自己的想象已經那麼深刻了?可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他,灰色的大衣里面卻沒有當初冬日一樣的溫暖笑容。
「我說過的,來這樣的地方我可以陪你的
幻覺里面應該不會有聲音的,就算有聲音應該也不會這樣的真實吧,以默終于確定在自己百米之外的那個男人就是陸減,真實的陸減。
「如果你要說讓我走的話,那不如沉默,你要知道,現在我能來到這里是需要勇氣的因為不確定是否對方有著和自己一樣的心意,他只是收到徐瑩一條短信就來了。
「我餓了
以默走向他,也走過他,在他的身後尋找那輛熟悉的汽車,她不去想其他的,只是看到他突然覺得好餓。
原來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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