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濛的鐘聲自遠處傳來,溫華看看身側仍在熟睡的顏恕,輕輕挪開他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愣了會兒神,簾帳外隱隱透出薄光,帳頂繡的海棠花朦朦朧朧看不清楚,兩個人睡在一起,有些擠,也有些陌生,這麼一會兒工夫,心中竟是百味雜陳。♀^/非常文學/^
突然身邊有了動靜,溫華把被子往上掩了掩,「醒了?起麼?」
「嗯……」顏恕湊了過來,一把將她抱進懷里,與她臉貼著臉,蹭了蹭,「等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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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抵在他胸前,「你身上好熱,快起來,我要去梳洗。」
他卻不管,眯著眼楮,親親她的臉兒,從被窩里模到她的小手,拽過來親親,呢喃道,「早呢,再陪我躺會兒。」
「一會兒要去請安呢。」
他嗯了一聲,卻不起身,伸腿壓住她,在被窩里不老實起來,溫華驚喘一聲,想要掙開,卻被他一下子翻身壓在身子底下。
想起幾個時辰之前,她漲紅了臉,掌心用力頂著他胸口,「鬧什麼,一會兒都該起來了!讓人看見……」話說不下去了——被他以吻封住了口。♀
雁竹和千冬梳洗好了,算好了時辰,捧著洗漱之物在臥室門口喊了兩聲,卻不見里面回應,千冬眨眨眼,正和雁竹對著眼色,突然屋里傳來幾聲壓抑的低喊,千冬一愣,正要上前問詢,卻被雁竹輕輕踢了一腳,她一怔,突然明白了什麼,臉驀地紅了,兩人往外退了幾步,靜靜地等著里面的動靜。
又過了約有兩刻鐘,才听到里面有聲音傳出來,「熱水。」
兩人低著頭進了屋,屋里一片凌亂,地上東一件西一件扔著男女衣物,兩人不敢四處亂看,一個把水盆巾帕等物放在洗漱架上,一個將一早就熨好的衣裳擺在炕沿上。
「你們先出去吧。」
听到簾帳里自家主子暗啞的聲音,兩人不敢多留,福身退了出去.
溫華勉強撐起身子,顏恕趕緊扶住了她,見她眉目間難掩痛楚,忙道,「你別動了,我去拿。」
她尚在遲疑,他已套上褲子下去了。
見他背上的汗還未干,她抿了抿嘴角,「快穿上衣裳,仔細凍著了。」
顏恕聞言心里一暖,卻仍是先擰了熱手巾遞給她,才模了件棉衣搭在身上,卻不系帶兒,就這麼敞著懷坐在那里。
溫華一手攥著熱手巾,一手拉著被角,看看他,移開了目光,神色微窘,「你先轉過去……」
「不要我幫忙?」
「……快去梳洗吧。♀」
顏恕笑笑,自去梳洗了。
身上光溜溜的,昨天的衣裳多被他丟在了地上,只還剩一條肚兜險險的搭在床邊兒,飛快地 了他一眼,見他正背對著自個兒洗臉,趕緊挑起肚兜藏到枕頭底下,圍著被子躡手躡腳的取了自己的衣裳,忍著不適手忙腳亂的扯下帳子,爬回被窩穿衣。
將散亂的頭發隨意攏了攏,套上小衣,正要再穿中衣,他卻突然掀開了簾子,溫華一窘,慌忙背過身子,「還、還沒換好呢!」
「等等,先上些藥。」
上藥?上什麼藥?她不知不覺就問了出來。
顏恕看到她身上被自己弄出來的淤痕,沒來由的生出幾分心虛,「……哪里疼就涂哪里唄……」
順著他的視線——呃?她臉一紅,腦海里瞬間閃過許多畫面,低下頭,攥緊了手里的衣裳,聲音里透出幾分慌張和窘迫,「不、不用了!」
見她如此害羞,顏恕倒丟開了那點兒不自在,上前攬住她的肩頭,指尖輕輕在她鎖骨上下一掃,「這紅一塊紫一塊的,你不疼?」
這家伙!她一哆嗦,趕緊抓住他搗亂的手,「我沒事了,我……自己涂藥吧,藥呢?」
「不行,你哪有力氣,」他越發起了壞心思,貼著她的耳朵輕輕吻咬,「昨兒晚上……」
溫華臉越來越紅,惱羞成怒,拍掉他不老實的手,底氣不足的瞪了他一眼,套上中衣,抱著衣裳躲去了屏風後面。♀
顏恕暗暗笑了一會兒,也跟了過去。
溫華剛把衣裳穿好,看見他竟跟了進來,不由白了他一眼,想要繞開他,卻被他抱住了,「親親……」
她臉上紅暈未退,怕外邊兒的人听見動靜,擰了他一把,小聲嗔道,「快松手,大早上的就沒個正形!虧我以為……」
「以為怎樣?」
瞪了他一眼,「哼,不告訴你!」
兩人鬧了一通,天色漸亮,再不動身時辰就晚了,洗臉梳頭,匆匆忙忙吃了幾塊點心,就去了正院。
兩人到的還算早,大哥顏如和大嫂俞氏也才剛到,看看這一對新人,面上不顯,心里卻是為他們高興的。
易婆子笑容滿面的出來給他們道了喜,又道,「太太正梳頭呢,還請少待一會兒。」
顏恕從袖袋里拿出一樣物事交給易婆子,易婆子接過來後就回了內室,溫華看得清楚,正是昨天那個裝白綾的盒子。
不由微窘,驗元紅帕子這種事,幸虧不是當著眾人的面,不然真要羞死了。
過了一會兒,易婆子又出來了,溫華細細看她的表情,悄悄松了口氣。
易婆子令人取來茶水,親自伺候顏如,一旁的小丫鬟也跟著為眾人擺上點心。
易婆子年紀不小了,卻仍舊手腳伶俐,對顏如敬畏中透著親近。
顏如問道,「太太昨日睡得可好?那安息香用了沒?」
易婆子答道,「用了,比先前用的寧神香更好呢!太太昨晚抄了半個時辰的佛經,戌時睡下的,夜里沒怎麼翻身,今早天蒙蒙亮就醒了。」
顏如點點頭,「嬤嬤辛苦。最近腿腳還好?」
易婆子笑眯了眼,「好,好,大女乃女乃給的膏藥只用了兩貼就不疼了,如今腿腳利索著呢!」說著還拍了拍膝蓋。
溫華覷了一眼顏恕,見他神色依舊,悄悄嘆了口氣——大太太的子女雖多,可終究最親近的還是長子。各人有各人的緣分,只要不與太太交惡,誰得寵誰不得寵,處在顏恕這個位置上,其實並沒什麼分別。只是他這樣的態度,是因為根本不在乎呢?還是絲毫不期待?
正等候的時候,眾人陸陸續續到了,互相行了禮,溫華與幾位嫂嫂寒暄了幾句,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了一旁,大家曉得她多半是害羞,便也不多說,只是壓低了聲音敘話。
各院的孩子們由嬤嬤們照顧著待在一側,溫華注意到,平日里不怎麼出來的輔哥兒今天也被劉氏帶來了,然而那孩子還不會說話,只是由乳母抱著,睜著一雙大大的眼楮看著周圍。
快一歲半的孩子,瘦瘦弱弱的,听說還不會爬,更不用說走路和說話了,溫華瞄了兩眼,就不敢多瞧了,劉氏是個刺兒的,看多了,指不定會怎麼猜疑她呢,沒得給自己找不自在——便靜靜地坐在那里眼觀鼻鼻觀心,默然不語。
她不說話,有人卻忍不住了,老五家的闞氏看了兩眼輔哥兒,對劉氏道,「嫂嫂今兒氣色不錯呢,輔哥兒的咳嗽可好些了?」
劉氏原本身子就不好,成親之前好好養了一陣子,從外面倒是看不出來病態,但偏偏生孩子時傷了身子,她心思重,嘴上雖然不提,私下里總覺得是自己連累了輔哥兒,是自己弄得輔哥兒自小就身子不好,听到別人談論輔哥兒的病情,若是心情好時還能應付幾句,若是心情不好,指不準就該誰遭殃了。偏昨兒丈夫和她拌了幾句嘴後就睡到通房那里去了,把她氣得半宿沒闔眼,這會兒自然沒什麼好臉色,不過是性子好強,勉強隱忍罷了。
闞氏平日里也是見慣了劉氏冷淡的樣子,又因著自己的小心思,話里就含著幾分奉承和關切,想著在太太這兒,她總是要顧及些體面,便又道,「前兒得了些上好的養氣膏,最是固本培元,孩子也是吃得的,回頭我叫人給嫂嫂送去?若是輔哥兒吃得好,再叫他叔叔去弄。說起來,這養氣膏……」
劉氏心里正拱火,但因這藥可能對輔哥兒有益,便強忍著听闞氏嗦,听她背完藥方,又听她談論某某家的吃了這養氣膏如何如何康復,又說起這養氣膏如何難得,便失去了耐心,眼里閃過不耐,打斷了闞氏的喋喋不休,「一會兒我叫人去弟妹那兒取。」
硬邦邦的一句話,噎得闞氏說不下去了,訕訕地看了一眼周圍,見妯娌們或是說話,或是低頭默然不語,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窘迫,尷尬的一笑,「四嫂……」
劉氏卻突然換了表情,闞氏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原來是大太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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