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要我今天就走嗎?」
蘭子涵想起昨晚的激情,還有蘇靖年的奇怪行為,現在終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要趕她走了,就現在,而且毫無商量的余地。
雖然心里有種痛痛的感覺,但她終究還是沒有太多的遺憾,至少昨天她按照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做了一次真正的自己。
「嗯。你去簡單的收拾一下,我就送你走蘇靖年昨天就想告訴蘭子涵來著,卻又怕她胡思亂想,所以就拖到現在才說。
其實他沒有說的另一個原因是,他開不了口,他一直舍不得她離開自己半步,而這一次卻是要一個月。
這一個月里有太多的變數,他想見她,也並非能那麼容易。
為了他們以後的生活,他必須得忍受得住寂寞,忍受得住對她的想念,努力的處理渮械氖慮椋?拍莧Э蝦=鈾?乩礎?br/>
所以,說的是一個月,其實蘇靖年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具體需要多少時間。當然他希望是越少越好,他就能越早的和她重新在一起。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很快就好蘭子涵淡淡的說道,站起來往房間里走去,從主臥到衛生間再到書房,一樣一樣收撿自己的東西。
她來的時候,東西本就不多,後來蘇靖年給她買了不少,可是她統統都不想帶走。
多帶一樣他給她的東西,她就會心痛多一分。
以後的以後,沒有蘇靖年,看見這些東西,她就會想起這個冰山一樣冷,脾氣像獵豹一樣暴躁的男人。
她想,她再也不會恨他了,她對他的愛,已經超過了她對他的恨,縱然她心里確然知道他並不愛她,只當她是他初戀的影子。
可是,她能在他身邊這麼久,她已經很滿足了,至少她獲取了一段只屬于她和他之間的回憶,有過痛苦,有過歡笑,有過憤怒,有過感動,最後的最後她收獲了一份永遠不能說出口,也永遠見不得光的對他的愛情。
蘭子涵的手一一滑過書房里書櫃上蘇靖年喜歡看的書籍。
「這里,曾經有過你的溫度,我感受過你的溫度,以後就不怕自己會忘記你了……」她對著書封面上形形色色的顏色和字體,在心里默默的告訴自己。
她的眼里有淡淡的憂傷,卻是沒有一滴眼淚。
天知道,此刻的她是有多想哭,可是哭不出來的感覺,沒有人能夠體會的到,心里憋得慌,眼楮脹的痛,所以整個人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都跟著一起痛,痛到讓人無力承受。
「收拾好了沒有?」蘇靖年筆直的站在書房門口,兩手放在褲袋里,問蘭子涵。
他站在這里已經有些時間了,就看見蘭子涵對著那一排一排的書籍發呆,她細長白皙的手指一一劃過它們,留下了她的溫度。
真好。
她離開的一個月,他只要模著這些書的封面,就能感受的到她的溫度。
她離開的時候,至少還有她的溫度,留下來,陪著他,給他堅持下去的勇氣和能量。
「好了。走吧蘭子涵回頭看了蘇靖年一眼,低頭從腳邊拎起一個旅行袋,跟著蘇靖年往外走。
走到書房門口,她又回頭依依不舍的環視了書房內的一切,才深呼一口氣,踩著堅定的腳步離開。
蘭子涵來的時候,東西就少,走的時候自然也就少,只有一個旅行袋和一只皮箱。
干干淨淨的住進蘇靖年的家,走的時候也要像來的時候一樣干干淨淨,這是一開始,她就計劃好了的。
如今,她真的如了自己的願了。
「就一個月……左右……」蘇靖年主動拎起蘭子涵放在門口的箱子,等著她穿好鞋,一起走出門,‘ ’一聲鎖上門。
「嗯蘭子涵回答的時候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她在心里苦笑,他剛才在餐桌上說就一個月,現在又變成了一個月左右,連時間都不怎麼固定——這已經完全能夠說明,他的確是在趕自己走了。
不過,她還是在心里感激他,至少他沒有殘忍的直接告訴她,他是在趕她走。不然,她一定會比現在還要痛,還要難受,還要留戀這里,還要留戀他。
下樓後,蘇靖年將皮箱放進後備箱,又從蘭子涵手里拿過旅行袋一並放了進去。
「上車。我送你蘇靖年拉開車門,讓傻傻站在一旁的蘭子涵上車。
蘭子涵點點頭,重重的合了合眼,一低頭就鑽進了車內。
看吧,離開,就是這麼簡單,只要心夠狠,邁出第一步,後面的每一步都不會再比第一步痛了。
蘭子涵兩只手握成拳,緊緊地,死死地,放在身體兩側,不長的指甲嵌進了手心細女敕的肉里,發出鈍鈍的痛。
可是這種痛,都沒有心里的痛來的透徹。
她強迫自己沒有看著窗外熟悉的樓層,沒有抬頭再看一看自己曾經不止一次站過的陽台,也沒有去看車後面不遠處那個空蕩的車庫……
這一刻,蘭子涵突然發現,這里的每一個地方,都留下過她和蘇靖年的印記。
她離開了,他還在這里。
她記得一切,他會忘記了一切。
但是,這些永遠不會說話的建築,卻永遠的記住了他們的過往,也將這些過往永遠的記錄了下來。
終于車子慢慢離開了,離開了亞迪亞斯,離開了這一條她已經漸漸習慣的街道。
「上海那邊我都安排好了蘇靖年開著車,回頭看了一眼蘭子涵。
她從听到要去上海之後,就變得格外的安靜,他知道她終究還是多想了。
可是他現在真的什麼承諾都還不能給她,甚至連多解釋一句都會顯得蒼白。
多說無益,不管他說了什麼,現在心思感的她都會多想,這毋庸置疑。
「嗯。我懂蘭子涵微微一笑,笑得很是真誠。
這個笑從心底發散出來,帶著無盡的光芒,像是煙花燃燒到最後的璀璨,轉瞬即逝,卻讓人看得那麼刻骨銘心,看得有種噬骨的痛。
蘇靖年的心里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食他的心,那種無法形容的痛,幾乎讓他窒息。
「我送你到上海,住一晚才回來他已經沒有勇氣再回頭去看她了,她的笑太隱忍,多看一眼,他就會覺得窒息。
「不用了,你送我到機場,我自己過去。我能處理好。你放心蘭子涵依舊是笑著。
她不想他再過去,等到明天,他離開上海的時候,她又要經歷一次今天此時此刻正在承受著的,她根本無法承載的痛苦。
而且,她懂,他的意思,她都懂。
他不過是想自己過去上海之後,安安分分的生活,從此不要再和他有半點聯系,不要再出現在他的眼前,不要再進入他的生活。
以後,他就會有他自己的生活,一種全然的和她沒有關系的生活。
她知道,也清楚,更了解,他是多麼冷情的人,也是多麼絕情的人。
所以,她會安安靜靜的生活,努力的適應新的環境,新的人生。
等到一切熟悉後,她就回來,接走還在醫院里的女乃女乃。
想到女乃女乃,蘭子涵終究還是沒忍住的拜托蘇靖年道︰「我不在的時候,女乃女乃會有人照顧嗎?你能不能先找個人幫我照顧一下?」
「你不用擔心,女乃女乃這邊不會有事
「嗯
兩人各自懷揣著心事,沒有人再說話,車內陷入一種怪異的沉默中。
到機場後,蘭子涵飛快的跳下車,從後備箱拿出自己的行李。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走。這次能不能依著我?」她問的認認真真,小心翼翼,還有那麼一點兒被隱藏著卻不小心露出尾巴的傷感。
「我送你過去,不然不放心蘇靖年要伸手去拿蘭子涵的行李,她卻迅速退開兩步,站在他伸手觸不到她的地方。
她笑著,笑得很甜,比哪一次在他面前笑得都甜。
「我自己走。你放心好了,我一向很听話,你忘了嗎?」說完,她拉著自己的旅行箱,拎著旅行袋飛快的跑進了機場大廳,甚至連再見都沒說,也沒有留戀的回頭看一看他。
蘇靖年緊握著雙手,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門口,一眨眼就再也看不到蘭子涵小小的瘦弱的身影了。
蘭子涵一口氣跑到機場大廳里人最多的地方,才站定腳步,慢慢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揚嘴笑了——在茫茫人海,她終究還是丟了他。
她看不見他,他也看不見她。
機場內外的兩人,雖是不一樣的心境,卻是一樣的心痛。
蘭子涵手里拿著機票,時間快到了,她根本不需要在這里待很久,就要離開生活二十幾年的h市。
這個機場大廳,她也無法忘記。
蘇靖年曾在這里,逼迫著她求他,所以她跪在人海中,對著根本沒有現身的他哀求。
那時候她對他除了恨,還是恨,很他為什麼要斷絕她所有的後路,沒有人敢幫助她給女乃女乃治病。
那時候,她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誰料想,時至今日,她確然已經愛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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