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出聲,否則……」
莫亦方向穆天晚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槍,然後用槍指對準她。
他在笑,斜眉入鬢,唇角勾出一個邪魅的弧度,這樣的他看起來有種妖孽的美,可是卻讓穆天晚害怕的剛要吐出口的尖叫戛然而止。
她下意識想往屋外跑,又听見莫亦方陰測測地聲音︰「你是想試試我的槍快還是你跑的?!」
她渾身一個機靈,頓住腳步,攥緊拳頭,鼓足勇氣,問他︰「你是誰?怎麼找到這里的?」
莫亦方本來皺起的眉因為穆天晚這種幼稚的話松開,噗嗤一笑,結果牽動了傷口,疼的厲害,他眉頭又皺起來。
他低頭一看胸口,血跡開始向外開始蔓延,暗罵了一聲,「bit、ch!」
那個踐人居然是內應,他當初瞎了眼覺得她像自己的母親就放她去管理夜城。他捂著胸口,血沾到他手上,紅了一片。
以為偷襲就能成功?!踐人,今晚上是他疏忽,等他好起來,一定要讓他們統統陪葬!
他目光里閃過一絲陰狠,然後抬頭,對穆天晚命令道︰「過來
他的語氣充滿厲色,尤其,黑乎乎的槍口對著她,讓穆天晚不得不先听他的話,蹙起眉頭走過去。
一走近才看到面前這個人的不對勁。邪魅的臉此刻煞白,額頭上有冷汗,她才一靠近就被他一把拉過來,將自己的體重壓在她身上。
穆天晚下意識想躲開他,被他用槍指著頭部,「扶我到床上去,去找些紗布和清水過來
受人所迫,穆天晚只得扶著他走過去。他胸口像是被捅了一刀,已經經過簡單的處理,可是一路從外面翻進來,又掙開了。雖然對這個人又討厭又害怕,可是他胸口那樣鮮紅的血,讓她看著,真的怕他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
所以,在取紗布和水的過程中,本來要打電話求助的穆天晚,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先給他包扎。他就算出事,也絕對不能在這個臥室。
嗯,是這樣。她握拳給自己打氣。不要害怕他,給他包扎完再趁機報警。
這樣想著,她已經走到莫亦方面前。
莫亦方已經躺在床上,痛得唇色都發白,可是手里的槍卻沒有放下,還是對著穆天晚。
他看見穆天晚眼中又是憐憫又是懼怕又是厭惡的表情,唇一勾,「怎麼,可憐我?」
穆天晚不答,低頭看了他的傷口,是刀傷,力道很足,可是偏了位置,並不是致命的。她看著這血肉模糊的樣子,都隱隱感覺到一股疼痛來,不知道他為何還能笑成這樣。
她想了想祁謙佑教給她的急救方法,對莫亦方說︰「你解開衣服,我幫你重新包扎一下
莫亦方看著她,半響不動。
她當初被蹭破的臉如今長成了疤,很淡,但是還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不過這樣子已經比他初次看到她的時候好看很多了,見他看著她,她睫毛忽閃,然後微微眯著,遮住眼眸里的恐慌,像是盡量讓自己不要害怕。
這樣子的人,在他眼里勉強算的上個清秀,不知道祁謙佑怎麼看上的!
他將手槍放在床頭櫃上,動作很快月兌光了上身,仿佛自己從未受過傷似得,然後對著穆天晚發紅的面容,斜嘴一笑,「ok了
穆天晚從他動手月兌衣服開始就呆住了,她說的是解開襯衣就好,沒說讓他月兌個精光!
不可否認,他身材精壯,肌肉勻稱,小麥色的健康肌膚蓬勃有力,可是……她自失憶後從未見過男人赤luo上身的好嘛!
面色開始發紅,帶著羞窘也帶著一絲氣惱。
可是,她不敢說什麼,對著這個陰晴不定的人,她頭皮都開始發麻。不知道他怎麼回來到這里,她也不想知道,包扎完之後她一定要找機會報警!
她深呼吸一下,趕走身上所有情緒,然後用酒精棉去清洗他傷口周邊。刀口很深,胸口一塊被生生劃開,血肉翻騰,她看著害怕,手抖得厲害。
「怎麼,這麼多天了,祁謙佑還沒回來接你,這是準備拋棄你了?」
她正在擦傷口,莫亦方一句話讓她的手頓了一下,酒精棉就戳在莫亦方的胸口,惹的莫亦方嘶地一聲輕呼,然後握了她手狠狠捏住,「你想殺了我?嗯?!」
他即便受了這樣重的傷,手勁卻一點也沒小,和當時他扇她臉的力道絕對不差,穆天晚被他握得眼淚都快出來,可是她倔強地繃大眼楮,抿著唇,死死盯著莫亦方。然後一字一句地說︰「神、經、病!」
她在救他,他卻非得刺她一下才能高興起來,如今更是一副想要殺了她的表情。
好,殺了她吧,這里是莫宅,你進的來卻未必出得去,她才不要再怕他!
可是……
不對勁,關于祁謙佑的事,他怎麼知道的這樣清楚?
她狐疑地望過去,看著他的眼楮,問他︰「你和祁謙佑什麼關系?」
她的眼楮低著警惕和防備,讓莫亦方莫名開懷,放開她的手,笑了一下,「你猜
「仇人?」
「哦……」莫亦方看著她的樣子,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然後點頭,「算是吧
他話音剛落,穆天晚噌地一下站起來,握住床頭櫃上的槍,指著莫亦方,「我不會傷害你,但我也不會幫你。你現在穿好衣服去醫院處理傷口
從未握過槍的手在抖,眼神卻帶著一股堅定。
她見莫亦方盯著她半天沒反應,退了幾步,催他,「你快去醫院,要不傷口會感染。快,別再來這里!」
她不能幫祁謙佑的仇人。
她用槍口對著莫亦方,莫亦方卻不害怕,沉默地听她說完,然後站起來,一步步逼近她。
他的胸口血肉模糊,行動因此遲緩,可是越慢越能看到那些血肉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紅,穆天晚看著眼里透露出慌張。
「你別再動了!」
莫亦方不听,還是一步步逼近,直到穆天晚退到牆角,他還不放過。很快,槍頭對上他的胸口,他抓著槍,往他傷口上戳,「想殺我?殺啊?」
穆天晚被他的動作弄得驚住,這個人……這個人就是個神經病。
她使勁從他手里想要抽出槍,可是他力氣大,她根本無能為力。
他胸口血色越來越濃,離她這樣近,血腥味散發過來,讓她難受地想吐,半響,她終于忍不住,繳械投降。
「好吧。我錯了。我幫你處理傷口,求你別再動了好嗎?!」
眼里的慌張著急顯而易見,莫亦方看著一笑,「你很奇怪
穆天晚見他將槍收回在手里打了個轉,總算月兌離了他的胸口,長舒了口氣,扶著他又回到床頭。
「沒什麼可奇怪的,只是怕你死在這里而已她繼續用酒精棉擦拭他胸口的血,動作並不輕,讓莫亦方面色慘白。她感覺到莫亦方的疼痛,心滿意足地朝他看去,說︰「但是我心里恨不得扇你20個耳光報仇!」
她說話的語氣成功愉悅了莫亦方,莫亦方好笑地勾了勾唇,這次卻並沒有再說什麼,有些疲憊地閉了眼,任由她動作。
穆天晚沒想到她處理完這個人的傷口,他竟然睡著了!
她剛用剪刀剪了紗布,手里還握著剪刀,跟他說︰「好了,你可以撤了!」
結果,一回頭就看見他的睡相,氣得差點拿剪刀去戳他的傷口把他戳醒!
可是,她不敢,她只能看著燈光下的他,暗自郁悶。
不得不承認,他長得真好看。尤其睡著的時候,好看的竟不像真人。長而卷的睫毛,在狹長眼楮上密密鋪開,蒲扇一般在眼下投射出些陰影。高蜓的鼻在蒼白的臉上格外矚目,唇色並不好,可是唇形卻難得的好看,唇角天然微翹,沒了往日邪魅,竟帶著純真。
不過,他連睡著,都抿著唇,眉頭也微蹙,像是有什麼心事,又像是在防備著誰。看得穆天晚不覺嘆口氣。
看吧,壞人做多了,也是很辛苦了,連個好覺都睡不好!
被莫亦方這麼一折騰,她倒是方才因為蘇煙和祁謙佑一起去開會的郁結心情稍散,累得打了個哈欠,白了一眼佔著她床的莫亦方,癟著嘴向浴室走去。
算了,不和病人爭,她去睡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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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晚天真的以為第二天莫亦方就會離開,結果她去樓下吃了早餐上來,見他靠在床上喝她的牛女乃,見她進來指著桌上裝點心的盤子,「難吃。能弄點能吃的嗎?」
穆天晚被他理所當然的指使弄得氣不打一處來,瞪了他一眼,不做理會。
「你說,我如果這個時候大吼一聲,這個宅子里的人會不會听見?」
「你……」穆天晚話說一半停住了,按照他詭異的個性,直接跟他說讓他趕緊離開,肯定不會管用,多說無益。
她想了半天該怎麼辦,最後發現,她對他這種流氓無賴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咬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下樓去幫他拿吃的。
一路氣得腳步都重了許多,結果剛好踫到要出門的莫宏。她立時收住腳步,輕輕喚了聲,「爸
莫宏停下來,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傷好了很多。明天讓鄭醫生再來一趟
穆天晚听到他的話笑起來。
盡管祁紅雪有多不喜歡她,可是莫宏一直對她是好的,她對他,心存感激和歡喜。
「嗯。謝謝爸
「一家人莫宏微笑一下,「你好好休息,我去忙
「爸,你等等穆天晚想起來什麼,叫住要走的莫宏,蹬蹬跑去廚房,再出來的時候拿著一個保溫盒,「我找食譜熬的酸棗梨汁。看您……最近總是咳嗽,胃口也不好。你當水來喝吧
她說著低頭靦腆一笑,像是不好意思。
莫宏親自接過,笑了下,「謝謝
穆天晚搖頭,「一家人麼。那您出門吧
莫宏笑了笑。這個女孩子,其實他並不喜歡,從第一次見到她,就不喜歡。太多經歷讓她蒙了塵,如果做兒媳婦,一不能幫助謙佑,而不能給謙佑一個家,怎麼都是不合格的。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也自有她的可愛之處。
可是……
他步伐沉重起來。謙佑撒了個彌天大慌,如果她記憶恢復,又該是怎樣的波瀾?
不過,想來謙佑自有主意。
警衛已經開了車門,他坐進去,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穆天晚看著莫宏出門,鼓勵的笑了一下,不錯呢!
可是,笑意未消,想起樓上那個神經病,面色就差起來。
她回身,去廚房換了些吃的,不知道他倒底什麼不討厭,就每樣拿了一點,堆了滿滿一盤。
結果出了廚房看見祁紅雪,祁紅雪看著她盤子里滿滿的吃的,嘲諷了一句,「這點修養,像是這輩子沒吃過飯似得!」
說完,瞪了她一眼,就翩翩離去。
穆天晚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委屈地咬著唇。看來不喜歡,怎麼努力都沒有用呢。
「喂……」
穆天晚听到莫亦方地聲音,嚇得幾乎跳起來,本能地掃視了一圈四周,沒看到其他人,幾乎用了最快的速度跑上樓,半扶半拉著莫亦方回到她的臥室。
「喂什麼啊,你有傷能不能好好躺著啊?你這樣貿然出去,讓人看見會害死我的好不好!」她把他扶到床上躺好,就開始急急地數落他,數落完一看他沉默的臉,又怕起來,「主要是為了你好……」
她說道後面,心虛,不敢再多言,沖著他笑了笑,端起手中的盤子,「看看有沒有你喜歡吃的,喜歡我再去拿
討好的笑,讓莫亦方冷哼一聲,笑了。
他確實不適合走動,剛看她遲遲不來,才出去看一下,沒想祁紅雪對她的態度,差點就一個杯子扔下去砸在祁紅雪那張老臉上!
不過,想起他的傷,不能被莫宏知道,還是忍了忍。
就這麼一會兒,胸口就疼得厲害。照這個狀況,至少還得一周。
他突然嘆口氣,「慕斯
「嗯?」穆天晚沒反應過來,愣了下,然後滿面堆笑,「好好,給你,如果不夠我再去給你拿
竟然沒生氣,他也不是那麼神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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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討會最後一場邀請報告做完,祁謙佑從台上下來,蘇煙就迎上去。
「現在有時間了嗎?」
她看著他,目光一片深沉,有傷心有懷念,這麼長時間,他一直在刻意避開她!
祁謙佑看看時間,還早,點點頭,「去哪里?」
煙說完,看著祁謙佑,「不要告訴我你已經忘了?」
祁謙佑蹙了蹙眉,沉默了幾秒,一笑,「怎麼會
iion是一間咖啡館,他和她第一次來中國開會找到的。當時兩個人感情還好,為了一個學術問題吵得不可開交,可是吵完就又能相攜相伴。
祁謙佑再次在店門下面看著上面店名,iion,輪回。只有死了才輪回,或者就回不去了。
他轉頭看了看蘇煙,笑了一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可惜……」
可惜太聰明。
他話沒說盡,蘇煙卻听得懂。美麗的臉上有些僵硬,可是很快她就緩過神來,「我且將它當做贊美听
祁謙佑笑笑不置可否,抬步進門。
蘇煙握了握拳,跟上。
咖啡館還是沒怎麼變,沉木的桌椅,和別樹一幟的百荷,都跟當年一模一樣。
蘇煙坐定,「一杯卡布奇諾,一杯清咖。謝謝等服務生拿著單走掉,她對著祁謙佑笑了下,「記得你只喝清咖
「以前祁謙佑搖頭,「如今喝茶多一些
他想起茶來,就想起那個人,小口押著茶,一副多享受的樣子,面上就多了絲寵溺的笑。
他開口,對蘇煙說︰「別繞彎子,你知道我救你的目的
蘇煙刷一下白了臉,苦笑一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你也是
蘇煙臉更白了些,一會兒,她突然笑起來,「你愛她?」
她問完,又怕他的回答,擺手不讓他說話,「你先別說,我先說
祁謙佑點頭。
「當年我離開,是因為我病了蘇煙看祁謙佑微微震驚的表情,笑起來,「乳腺癌。能想象嗎?我還那麼年輕,沒結婚,沒生孩子,就得了乳腺癌,我怎麼能告訴你呢?怎麼能讓你見到我那麼不堪的一面呢?!」
蘇煙哭起來,雙手掩面,「我當時害怕極了,唯有逃離,離開你去自己治療。我沒法讓你看到可以和你匹配的我變成了那副模樣。你知道一個女人,如果失去了她的儒房,會是怎樣的丑陋……」
「祁謙佑,若不是為了你,我不會戰勝病魔。可是我回來了,卻找不到你?」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馬克杯里裝滿水,卻還是空的感覺!我回來之後找不到你,就是那種感覺,世界再怎樣,似乎都跟我沒關系。我失去了你,就再也不能充盈起來
「後來,我查到你回國了……」
蘇煙泣不成聲,祁謙佑給她地上紙巾,「你當時該告訴我
蘇煙沒有接紙巾,卻握住他的手,「那麼現在呢?我告訴你了,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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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愉快!
又拉又吐,還是熬到半夜了,還加更了!難道這樣的寫手不該鼓勵嗎?求月票推薦票啊,明天還要早起去實驗室的脆弱病痛女孩子求拯救!!!
另謝謝我家畫眉,麼麼!
你們呢,真的不冒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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