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雅蓉進來的瞬間,楊修華也找到最好的出手時機。他的雙手驀然疾射出數百道絲線,每根絲線帶著幽暗的光芒,帶著狂烈的氣息,無孔不入,整個帳篷仿佛全部被絲線交織佔據,無人能躲。
而楊修華的氣勢一變,整個人猶如一座山嵐般,一改剛才在桌鋒面前的畏畏縮縮,散發著無比強橫的氣勢。
絲線大部分朝卓鋒疾射而去,小部分則沖向南雅蓉。
在楊修華心中,卓鋒無疑是他最大的敵人,而南雅蓉則是他逃生的砝碼。
桌鋒向前邁動了一步,整個帳篷發出抖顫,自他身上產生的天地元氣威壓,又豈是楊修華能比,一時間,射向南雅蓉的絲線根根斷裂,無一幸免。
楊修華眸瞳猛縮,卓鋒的修為令他又驚又懼。這便是接天梯之威,一層區別,如同天衢。
卓鋒的渾身上下仿被一層光芒籠罩,這種光芒,便是天梯高手獨有的天地元氣保護層,所有投射到他身上的絲線,如同雪花投入烈焰之中,根根消融。
蠶絲功失利,楊修華凜然生驚,急速提升體內真元,低低一聲暴喝,八層陰陽巔峰強行引出浩然天地元氣,剛烈氣息驟熾驟爆,全力朝桌鋒轟出一拳,勁風急烈卷起,氣勢勇猛無儔。然後一個掠步,閃電般朝南雅蓉撲去……
原本只有接了天梯後,才能引用天地元氣,但楊修華被逼到絕路,竟然被他參悟了接天梯的奧秘,此時他的一只腳已然踏進天梯境。如果再給了三五天時間消化,他將徹底進入天梯境。
桌鋒目中忽然掠過一道「可惜」的神色。修者無人不想接天梯。可成功者十萬中無一,需要機緣,需要頓悟,需要天地元氣,需要大量靈丹妙藥。多不容易啊!如果楊修華不曾背叛,雷山也將多一個接天梯高手。所以他可惜。
南雅蓉面對楊修華的撲擊,臉色未變,身子未動。
甚至是卓鋒也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這令楊修華很不安。他感覺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否則南雅蓉如此鎮定?七層對上八層,她有什麼依仗?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楊修華身在半空,全身夾裹的天地元氣亦上漲到一種讓人心悸的高峰。,隱隱有突破天梯之威。
南雅蓉一聲嬌哼,雙手挽起一連串的手訣,一道森寒到極點的冰霜迅即出現在她的指尖,然後幻化出千百道彩色冰凌,如千百道耀目的劍刃,泛著寒芒,朝著楊修華奔涌而去。
「冰霜功……」楊修華神色慘變,身形立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動作越來越慢,因為冰凌散發出來的漫天寒氣,直侵入骨。
「嗖嗖嗖……」
十幾道冰凌刺入楊修華體內,他的臉上瞬間凝結了一層厚重的白霜,四肢哆嗦,眼楮是全是不敢置信,「你……早就找到了《冰霜功法》……卻沒有告訴我們……你好卑鄙……」
「卑鄙?」南雅蓉輕輕搖頭,「我的確在五年前便找到了父親留給我的這套功法,但在沒有修煉成功前,我不準備告訴你們,是因為我不想給你們給我帶來壓力。」
冰霜功法是雷山的鎮山絕學,亦是超越一切玄級的天級功法,當年,她的父親便是憑借十層修為的冰霜功,在西荒開創雷山盛景。
南雅蓉嘆了口氣,眸光直視楊修華,「楊叔!為什麼?」
楊修華慘笑道︰「我只是想活著……」
桌鋒忽然一挑眉毛,大踏步走近楊修華,大吼道︰「死吧!」說完一拳朝他轟去。
楊修華僵硬的身體發出冰層斷裂的聲音,如遭電殛,轟得他整個身子猝地打橫飛跌。然而他的身體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繩索牽引一般,又被凌空扯回來,再次生生被擊飛……
桌鋒冰冷、無情的繼續拉扯,揮掌劈向他的胸膛。
「喀喇。」一聲脆響,楊修華的胸膛頓時凹裂,鮮血四溢。
正在此時,一道肉眼難覓的青煙從楊修華身上飄出,速度飛快,眼看就要逸出帳外。桌鋒起喝一聲,單指彈射,「哧!」
楊修華的陰神如遭重擊,一道有若實質的人體被凌厲的天地元氣指刺中,如漏了氣的皮球,「撲哧」,青煙發出絕望的慘叫,「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緊接著這道青煙瞬間消散。
到此時,楊修華的肉身和修煉的陰神全部滅亡。
南雅蓉眸中流淌一行清淚,喃喃道︰「父親!各位雷山前輩,雅蓉誓拿奸賊的血來祭奠你們在田之靈。楊修華是第一個……」
「小姐!風暴宗的人來了。」桌鋒靜靜站在帳篷口,姿態淡定如山,但一道道悠長的呼吸還是顯出了他的緊張。
畢竟,風暴宗不是楊修華所能比擬的,而是屹立西荒姿數百年的大門閥,宗府不僅擁有數十名天梯高手,甚至還有三名重天境強人。
「去暴雪獵隊的帳篷。」南雅蓉若有所思道道︰「如果這次我們能度過難關,他便真的是我雷山的福星。」
卓鋒和小綠都明白南雅蓉所指的福星是許浩。
許浩所在的帳篷里氣氛則有些詭異。
龍首崖口開始發出殺喊聲時,帳篷里的五個人沒有理由不醒,許浩和高飛以及土行孫三人幾乎同時跳了起來,卻發現白無痕和李古丁卻依然躺在地上。
高飛緊張地說了句,「打起來了……」
李古丁冷冷掃了他一眼,閉上眼楮道︰「讓他們狗咬狗去,不干我們的事。」
李古丁的話一時間把高飛嗆得不輕,不過他不敢有任何異議。當南雅蓉安排「暴雪獵隊」五人共住一個帳篷後,他每每看到渾身陰冷的李古丁時,都不免心悸三分。
西荒十大野獸,每一個都是手染無數生命的殺神,排名前幾位的「野獸」即便是六大宗府的宗主們也要側目三分,李古丁排名第九,實力稍弱,但殺名遠揚,和這樣的人住一個帳篷,他怎能心安。
白無痕手里握著不知哪變出來的酒杯,神情悠閑淡定得仿佛他正睡在某個瓊樓玉宇的宮殿之中,淡淡說了聲,「我記得獵隊的任務是去雲夢澤獵狐。」
許浩鑽出帳外,很快回來,對土行孫招了招手,附耳交代了一句。
土行孫領命,當即身體往地下一鑽,頓時消失不見。
李古丁的眼楮露出點異彩,忽然對許浩道︰「你這個野人僕從賣不賣,我出高價買了。」
許浩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懶得跟他廢話。
白無痕眯起眼楮,嘲諷道︰「你永遠也買不起。」
李古丁眼楮一寒,瞬間後消散,道︰「只是一個身體條件特殊的金土雙屬性野人而已……」
白無痕哼哼兩聲,嘲弄的意味更甚。
許浩和高飛打開帳篷,站在門口,關注著崖口的戰事。
不一會,土行孫返回,低聲向許浩說了幾句話。
許浩一邊點頭一邊掃向十幾米外桌鋒的帳篷。听著帳篷里發出的打斗聲和天地元氣的波動,心道,楊修華的路走到了盡頭。
不管是楊秀華還是齊武楊,算來算去最後都算到了自己,豈不悲哉!
正在這時,他的眼楮驀然高抬,崖頂上二十幾道身影飛掠而下,由于飄雪阻止了視線,但許浩還是能看清最前一人的輪廓,風暴宗的裘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