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來一位身形消廋的清雅男子,二十左右,著了青色長衫,面容俊朗,笑容優雅,信步穿過花叢就如踏青游玩的才子那般寫意瀟灑。
「佷兒拜見叔父」
王世道露出慈愛的微笑︰「來,字倫,叔父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新科策生狀元禹邵謙,是叔父新收的學生」。
字倫,王字倫?王家出了名的紈褲子弟王字倫?
禹邵謙之所以知道他,是因為王字倫公主未遂,被聖上下令判了斬立決。此事曾引起朝震動,天下皆知。本以為王字倫是一個賊眉鼠目的齷蹉男,想不到竟然是一位如此俊逸非凡的青年。
「王公子有禮」禹邵謙道。
「嗯」王字倫輕蔑的瞄了禹邵謙一眼。「叔父,佷兒此來,是受人所托給叔父送請帖的」,王字倫說著從懷中取出一件請帖。
王世道接過請帖,帖子是江寧織造府出的。王世道微微蹙眉,那是一直處在自己統轄地界內卻不受自己管束的特殊存在。王世道以往的態度是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可今日佷兒把請帖都送到自己手里,實在推月兌不掉了。
「你回個信,就說叔父會如時赴約」。
得到王世道的準信,王字倫高高興興的去了。
望著王字倫遠去的背影,王世道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而對禹邵謙說道︰「晚上,一起去一趟吧」。
王世道要帶禹邵謙出席江寧制造府的酒宴,這就意味著王世道已經承認禹邵謙是他的學生,而且借著這次酒席對外公布他的身份。
王世道對禹邵謙這位學生還是相當滿意的,雖然禹邵謙出身商賈,但少年沉穩,又是應屆的策士院狀元,是一個很不錯的苗子,這樣的學生對致力于發展官場勢力的王家而言當然是越多越好。
…….
當夜,禹邵謙陪著王世道如約來到江寧制造府。
這是一座如同皇宮的府院,幾次先皇南下都借宿此處,樓閣牆雕隨處可見龍鳳,出出透著的皇者氣息。
王世道下了馬車,瞄了一眼透著皇族氣息的府邸,鼻腔不自覺的冷哼了一聲。禹邵謙跟在他的身後,手中提著一份禮物,隨手遞給了門房,跟著王世道進入制造府內。
楊浩清擺足了架子,並沒有出門相迎,而是在庭院的酒宴上等候。如此也就便罷了,丫鬟領著王世道與禹邵謙進入庭院酒宴時,酒宴竟然已經開席了。
席間的客人端是不少,有官吏、有名仕、有商賈,一共十幾號人,最可氣的是在席的官吏都是王世道管轄的任職官員,楊浩清此舉何意?
王世道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禹邵謙在賓客的末尾端看到了一個熟人,他的頂頭上官瀾陽縣縣令林志淵,他正點頭哈腰的在與人交談,一副阿諛奉承的奴才樣,實難相信他就是在田園官威十足的縣太爺。
王世道與禹邵謙一踏足席間,席間談笑之聲嘎然而止,江寧府下的官員看到王世道人人色變,心虛的低下了頭。
楊浩清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嘴角抹過一絲笑容,長身而起,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威嚴,身後披風飛揚,透著一股上位者的霸氣,「王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請入席」。
王世道閱官無數,大多都是秉承中庸之道,很少會像楊浩清這樣‘霸氣外露’,一般這種性格的官員都會含恨敗走仕途,但楊家卻是屹立不倒,可見皇恩浩大,皇上是真的寵信楊家。
「楊大人客氣」王世道領著禹邵謙入席。
二人的到來讓酒席的氣氛變的怪異,在席的賓客都知道,王世道與楊浩清雖沒正面交鋒,但暗中較著勁,誰都想凌駕對方之上。
「王大人,不知你是否听說了,有一批神秘的商賈在江寧非法收購米糧?」楊浩清的語氣就如上官責問下屬一般,隱隱指責王世道協助河南王武文沖購糧。
王世道淡淡一笑,說道︰「江寧府確實出現了不少外來米商,至于是不是非法購糧就不得而知了」。
楊浩清虎眼怒瞪,道︰「聖上三令五申嚴禁米商哄抬米價,可外面的米價一路飆升,價格都快趕上黃金了,難道王大人就任其發展下去嗎?」
楊浩清這是要將米價飆升的責任推到河南王武文沖的身上,王世道正色道︰「米價飆漲固然有不法米商進行哄抬,但主因卻不在官員身上,不僅監管不力,還利用手中的職權為自己謀取私利,有甚者早早已開始囤積米糧」。
楊松柏儲糧斂財是楊浩清吩咐的,被王世道當眾說穿了,卻絲毫不為意,好似他楊家儲糧斂財就理所應當,別人就不行。典型的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兩人一見面就互掐,使得席間眾人如坐針氈。
楊浩清直視王世道的無懼的目光,心中冷笑,你王世道找死,本官就送你一程,「王大人既知病癥之所在卻任其發展,可知已犯了失職之罪」。
席間眾人紛紛向王世道望去,不少人心中暗道︰完了,完了,王大人完了,在江寧的地面上得罪了楊大人就只有丟官一條路,人家可是聖上在江寧的眼楮。
王世道被扣了這麼一頂大帽子,面色依舊如常,不急不緩的說道︰「本官是不是失職還輪不到楊大人過問,不過本官可以透露一點,本官已經著手調查提前儲糧的官員,一經證實,無論是誰絕不姑息」。
王世道的話已經絲毫不在留有余地了,完全撕破了臉,你不是逼我查嗎,老子第一個就收拾你兒子。
楊浩清霍然站起,憤怒的目光直視王世道,心中卻在冷笑,就怕你不查,江寧官場有幾個人沒在儲糧的,查將出來,我兒子未必會有事,但你王世道的失職罪名已經是逃不掉了,萬一弄的江寧大亂,你這個江寧府府尹也不用當了。「好,好,本官拭目以待,希望王世道別叫聖上失望「
主家與主客互相之間火藥味十足,接下來的酒席也變的異常尷尬,不消一會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