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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娘看著顧惘有些冰冷的說︰「我在這看著吧,顧公子你雖然武功好,但是伺候人卻還是不如我們這些做奴婢的……」

顧惘打斷絮娘的話︰「我要是想做什麼,你在這也攔不住我

絮娘抬頭怒視顧惘半響,然後慢慢的平靜下去,努力壓制著道︰「是,那我告退了

看著絮娘離去的背影,顧惘對著絮娘道︰「莊主現在情況不好,修書回柳絮山莊,讓陸伯帶人前來

小啞巴在門口守著,李壯也出去了,絮娘握緊了拳頭,整個手都在顫抖,最後猛地回頭看著坐在床上的顧惘,咬牙道︰「請問顧公子,為什麼不回柳絮山莊,而是繼續去武林大會?莊主身中重毒,難道回柳絮山莊不更好嗎?!莊主現在去武林大會已經沒有意義了!顧公子如此不顧莊主也急切的要去是為什麼呢?!」

絮娘告誡著自己,現在想要莊主安全,只能依靠顧惘了,但是事實卻讓她無法忍耐,她忍不住的把心中的對顧惘的不信任全部叱問了出來。

顧惘沒有那麼好的性子,若是以前,那個下人敢如此來叱問他,下場無疑是死,就算他想要放過,柳絮山莊的規矩也不會放過這樣不知規矩的奴婢。

但是現在這些人都是顧上銘手下的人,所以不能動,若是顧上銘醒過來,發現自己手下的人被顧惘動了,不知道會怎麼想他,難免會生出間隙來。

顧惘把顧上銘抱了起來,手掌貼在他的心脈處,緩緩的運著真氣道「你知道莊主中的是什麼毒嗎?回柳絮山莊就能解毒嗎?」

「那麼在外面拖著面臨危險,還是回到柳絮山莊治療更加的安全的!」絮娘被顧惘一問,也有些怒氣沖了上來,忍不住頂嘴道。

「莊主中的是冥宮的暗長夜,那麼你覺得是回柳絮山莊後,讓人沖進冥宮奪解藥,還是在武林大會去要來得快?」

「北冥……!」絮娘有些詫異的低低的念了一聲,看了一眼床上的顧上銘,有些黯然的退出了房間里。

每一屆武林大會,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都會去湊個熱鬧,冥宮乃北方之首,自然也不例外,作為一宮門面而派出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弟子,自然比起宋柏這樣的弟子高級很多,也自然會有解藥。

顧惘以前和冥宮接觸的時候,就知道冥宮的這個規矩,冥宮弟子,不論三六九等,都可以分配到一份保命的毒藥,而能持有解藥的,卻只有處于高層的弟子才可以。

現在顧惘去武林大會,就是沖著解藥去的。

暗長夜藥如其名,中毒之人如同陷入了無盡的黑夜中,直到死去。

倒也不會一直昏迷,只是精力不濟,會很虛弱,保持著這樣的情況,慢慢衰弱,五天斃命。

顧惘封住了顧上銘的穴道,還用上了專門克制暗長夜的閉毒封穴法,至少可以讓他在這樣的毒藥中活兩個月,但是若是這兩個月左右不能得到解藥,也只怕是回天乏力的。

將顧上銘摟在懷中,傳輸真氣護住他的心脈,然後沿心脈四處游走,顧上銘的眉頭慢慢放松,好像不在感到疼痛。

顧惘把放在一旁的衣服拿起,開始給顧上銘換衣服,他出門的時候有把顧上銘散開的衣襟整理好,現在又要再次的打開它。

解開腰帶,手從衣服下面穿過腋下,攬住顧上銘的身體,然後一點點的剝開衣服,露出了原本已經濕透的里衣。

白色的里衣已經被汗水全部泅濕,濕漉漉的貼在身體上,被沁濕的布料變得半透明,顯出原本顏色淺淡的兩點粉紅,身體縴細卻緊實,勻稱漂亮。

顧惘重復剛才的動作,把里衣也月兌了下來,因為動作而垂到手臂處的衣袖,讓顧惘的皮膚毫無間隙的貼著顧上銘的背。

給顧上銘穿好衣服,絮娘很貼心,給顧上銘拿的不是以往的那些緞布,而是柔軟的棉布。

顧惘就這樣給顧上銘換好的衣服,然後又輸了一次真氣,才讓顧上銘躺下,給他蓋好薄被,他就在顧上銘的身邊睡下了。

一夜都睡得不安穩,顧上銘半夜總是哼哼唧唧的,顧惘則是躺在,卻完全沒有睡著。

直到天色將明,顧惘把顧上銘抱起來,走出了房間里,早晨還沒有客人,客棧里很冷清,穿著顧上銘薄薄的錦袍,蜷縮在顧惘的懷里,長發散開還沒有束上。

早就起來的絮娘李壯等人一看見顧惘抱著顧上銘出來,就趕緊擁了上來,絮娘看了一眼顧上銘身上的衣物,趕忙往自己的房間跑,不過一小會就給顧上銘拿來了一件披風。

絮娘把披風遞給顧惘,因為快速的跑動呼吸而有些局促的道︰「給莊主披上吧,萬一寒氣侵體就不好了

顧惘接過披風,裹在了顧上銘身上,還特意把披風拉高了一些,擋住了顧上銘的側臉,散開的頭發也遮去了大半的面目。

李壯和絮娘特意起得很早,把退房和收拾馬車的事都打理好的,小啞巴在外面牽著馬等他們。

他們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等陸伯帶人前來了,只能邊走邊等,他們坐馬車,自然不如陸伯等人快馬加鞭來得快,陸伯追上他們也只是時間問題。

清晨還沒有什麼人,早晨的霧氣還沒有散開,顧惘抱著顧上銘出了客棧,客棧外就是小啞巴在牽著照看著馬車等眾人出來。

抱著顧上銘上了馬車,李壯揚鞭啪的一下打在馬的身上,車輪開始慢慢的轉動,在青石板鋪得整整齊齊的路面上傾軋。

原本只是鋪著軟墊的車廂里,現在鋪著厚厚的好幾層毛氈,因為擔心天氣熱而捂出痱子,毛氈上鋪著一層冰蠶絲的布料,在上面是一層柔軟吸汗的軟棉布。

放了一個墊子在顧上銘的腦下,安置著他躺下。

不過是在淮江補給休息而已,卻沒有想到出現了那麼大的一個意外,原本雖然不是活蹦亂跳的顧上銘,但是也算是健康扎實,現在卻身中劇毒。

人生總是這樣喜歡和你開玩笑,從那一把匕首迎面刺來,然後被顧惘避開,釘在身後的門框上的時候,好像一切就被注定了一樣。

被楊胖子打攪,殺掉眾人後回客棧,正巧在那樣的一個時刻回到客棧,一群紈褲的賭約。

顧上銘睜開了眼楮,車外的太陽已經升起,顧惘打開車上的小窗,讓陽光傾灑進來一點。他還很虛弱,像是無力一樣,眼楮半睜半磕。

顧惘拿起幾個軟墊,墊在了他的背上,讓他能稍微坐起來。顧上銘卻撐起手,自己坐了起來,聲音語調摻雜著無力的溫軟︰「我自己還能動聲音柔軟得像是不曾流動的水一樣。

「我中的是暗長夜吧?」顧上銘問道,聲音溫軟虛弱。然後像是自問自答的說︰「剛開始還沒發現是怎麼回事,倒是被你的動作嚇了一跳,毒發起來倒是很快,一會就倒了

顧惘看他散開的頭發太過凌亂,把他抱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懷中,顧惘則開始給顧上銘整理長發。

顧上銘垂著眼瞼,睫毛投出的陰影蓋在淚痣上,忽忽悠悠的像是蝴蝶翅膀輕顫。

把頭發一點點的梳理通順,然後攏在一起,用發帶輕輕的束在一起,束好後又抱著他躺下。

「顧惘顧上銘的聲音像是柳絮落在人的心頭一樣,輕軟得讓人覺得有點癢。

「顧惘……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他們相處並沒有多久,談不上不是忠心之類的東西,說是對柳絮山莊的責任的話,也沒有必要對他那麼好。

雖然問出來有些覺得羞恥,但是他很想知道,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

從一開始的相遇,就無條件的把柳殘三式給了他,身為暗中的力量,卻為他出面壓制對他不敬的眾人,雖然膽子很大,總是有僭越的行為,但是卻從來沒有害過他。

就算是顧家暗中的王牌,所謂的保命力量,顧上銘也不認為能夠好到這樣的程度。

對于顧上銘來說,是真的願意幫他,沒有存著害他的心思就很難得了。可是相反的是,他對他出乎意料的好。

現在也是,根本沒有必要親自的來照顧自己,和絮娘換一個馬車,就可以推開這份麻煩,何況讓下人來照顧主子本就是應該的事情。

顧惘現在是不知道顧上銘的腦子里在想什麼,要是知道,自己也會目瞪口呆,他不過是照顧自己的爹,在相處中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親人歸于必須照顧的責任中,自然是事無巨細的對顧上銘好。

可是現在,顧上銘問他,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告訴顧上銘,其實你是我爹,我不對你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有你在我也算是有家室的人,我在這里就你一個親人,而且你還沒有給我生妹妹,不對你好對誰好?

當然不能這樣說。

顧惘理了理顧上銘耳邊的碎發。

「從我從九澗里出來,會跟隨的人,就注定只有你一個。我的宿命,就是在顧家高樓將傾的時候,來和你重振柳絮,重振顧家

顧惘說得很溫柔,像是會讓人眩暈的語調,卻是讓人無比振奮的內容。

顧上銘嘴角泛起一個笑容,在小窗中傾灑進來的陽光下,溫柔卻顏色分明到讓一切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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