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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陰沉沉的,籠漫著虛空的雲濃得似散不開的煙,原本還是半下午的時分卻讓人感覺像是到了黃昏;地面上的白雪積壓厚達四五尺深,北風號呼著肆行而過,卷起雪沙亂舞,天地間一片迷茫。ai愨鵡

蒼茫的風雪里,七男二女正打得難分難解。

七男子皆一色的青袍,披著黑色披風,看面相約三十出頭,個個手執長劍,劍身被灌入了脈氣,支支爆起近五、六尺長的彩色光芒;

二女一大一小,年長者約二十三四,藍色襦裙;小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嬌俏小姑娘,身穿鎧甲,那鎧甲的上半部分樣式似旗袍,下半部分是裙子與褲子組合式,裙只覆過臀部。

鎧甲護頸的衣領有半指寬的火紅色,其余部分皆純白如雪,就連長及小腿肚的靴子也是純白色,鎧甲面遍布著非常精美的花紋,流光閃閃,甚是耀眼。

她們使的亦是長劍,而此際,兩人已面如白紙,氣息紊亂。

青衣黑披風的七男,將一大一小兩人圍在中間,卻守而不攻,偶爾出招也把握的恰到好處,只是將人逼退,並不出狠招,頗有幾分像貓戲老鼠的意思。

九人足踏空氣,游走旋回,空中光芒亂晃,令人眼花繚亂。

下方的地面上有兩群人正抬首而望。

眾人所在處是一處狹谷,左右是相對聳立、被雪覆蓋得看不到植物的的山,谷中白茫茫的一片。

人群正站在雪地上,一撥約二十余,擁著一位年青的男子,那被擁護著的男子約雙十出頭,身材勻稱如修竹,著寶藍長袍,腰束大紅腰帶,系著絡纓彩繩串明珠玉佩;罩著火紅的羽毛披風;頭戴玉冠,金色的纓在下巴下打結,散披著的黑絲迎風飄揚。

男子膚白面淨,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流盼生情,他一手負後,一手輕搖白折扇,舉止淡然至極,那長身玉立的姿勢端的是玉樹臨風,俊俏風流。

他立在那,大紅色熱烈如火,令周圍炴然生輝。

擁著他的是一色的男子,外相年齡在二十到四十之間,俱青袍黑色披風,人人面似木刻,冷若冰雕。

他們立身的地方一邊臨山,一邊極為寬闊,在寬的那一邊約百丈遠的地方停著數十匹鹿馬和一輛裝飾華美的紅木寬馬車,而其面前約十丈遠左右的地方則是一條寬約三十丈的大河。

河,依著山流淌,至此又猛然轉了一個彎,形成了最窄的一處河面,約寬十丈,流水湍急,水撞石飛濺至空高達近丈,幾乎要濺至上面搭著的一座鐵板拱橋的橋底。

橋,被雪覆蓋著,從橋上到另一端的地方,歪七歪八的倒著數十個青衣人,有些面朝下,有些面朝上,血,染紅了白雪。

血腥味隨風彌漫。

另一撥立在橋的另一端不遠處,約十余人,亦是青袍黑披風,他們的頭上都或多或少的落了一片雪沙;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倒著二匹鹿馬。

分站橋兩頭的人,對地面倒著的人似而不視,仰觀上方九人。

嘩嘩-

水流湍急,撞擊石壁聲不絕于耳。

叮叮-

砰砰-

兵器相撞聲,脈氣相踫聲聲聲不絕。

呼哧呼哧-

人的喘息聲也一聲比一聲急促。

數種聲音交織,混亂無章。

看著看著,青年男子的扇子拍印在胸口,不再搖了。

「速度!」挨著他而站的一個青袍男子,眼角一瞥後朝著天空吐出一句。

正圍著兩女的七青袍男子聞聲,往下一望,不約而同的劍指虛空,就在那一瞬間,一片藍光一晃,恰似清晨的太陽跳出海面,一片彩光一下子閃現虛空,並又在傾刻間融成一個巨大的光罩。

「下去!」七男輕喝。

伴著異口同聲的喝聲,七人以劍托著彩色光罩,向著中間的兩人施壓,並緩緩朝下移動。

被七人圍著的一大一小兩女子,額間面上豆大的汗珠一滾而出,似斷線的珍珠,滾滾掉落,也被迫隨著七人的壓迫而緩緩下移。

光罩移動,慢慢下降,下降……

不消片刻,九人落到了橋上。

七人一晃劍,巨大的彩光一暗即逝。

藍裙女子與小姑娘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兩人以劍尖刺地,才勉強穩住,當站穩時,藍衣女子搶行幾步將小姑娘護在胸前。

小姑娘斜提著長劍,冷著臉,橫眉剜著橋端那方站著的青年。

「小小啊,你何苦硬撐呢,早早從了本公子不就好了,瞧瞧,累成什麼樣兒了,這小臉白的,嘖嘖,爺看著都心疼。」被瞪的青年,一搖白扇子,搖頭晃腦的對人品頭論足。

他的語氣十分夸張,說到最後時還做了個模心的動作,而他的嗓音很爽淨,與他語氣有點格格不入。

「我呸-」听著他的嘴里不干不淨的話,月十三氣得俏臉紅,狠狠的啐了一口,忍不住怒罵︰「蘭寶林,你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東西,白擔了我家小姐的信任,蘭家果然都是混帳玩意兒!」

月小小咬著唇,眼眶微微泛紅。

「罵我?」被指名道姓的蘭寶林,「嘩」的收起折扇,別有深意的笑了笑。

那笑,不達眼底,標準的皮笑肉不笑。

月十三心底冷涼了一下。

她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蘭寶林的眼,他唇邊抿出更深的笑容,對著橋上的七人瞥了瞥眼角,又唰的打開折扇搖了起來,淡淡的開口︰「別傷著小的,大的麼,誰能活捉歸便誰先開葷。」

「謝公子!」七男大喜過望,欣然高呼。

對付一個女人還不簡單?他們有百種方法可將人捉住,更何況這女子早被他們的車 戰拖得將近虛月兌,脈氣無後繼之力,活擒還不是手動擒來的事?

瞬間的,七人覺得自家公子真是太英明了,一直令他們拖而不攻,原來就是為好好的將人保住到最後以賞樂。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七人摩拳擦掌,只待一聲令下,水神殿聖童的侍女,比起聖童來差了許多,可也是個水屬性的處子,誰不眼饞?

正應了女人是水做的話,水屬性的女子很玄妙,比起其他屬性的女子更得男人喜愛,七人跟著主人,也曾閱女無數,自然也養成了有偏愛的嗜好。

而月十三當即急得染有紅暈的臉唰的慘白,身軀頓然僵硬。

月小小發覺有異,望望左右,又偏頭望向自己背後,看到月十三的表情,心中詫異不已,忙伸手按著人的手臂。

月十三視線下瞄,閉了閉眼,再睜開,眼里一片決絕。

「小小啊,你可還有藥劑,有的話可要趁早,再不撒,一會別怨公子我不給你機會哦。」蘭寶林瞅幾眼,閑閑的搖著扇子,「好心」的問著。

藥劑……

月小小重重的咬唇。

藥劑,她有很多,可惜能用的早用完了。

該死的混蛋!

氣惱之下,她狠狠地瞪對面的人,那該死的男人總是陰魂不散,派人圍追堵截,從來沒放松,害她將藥劑都用光了。

蘭寶林渾不以為意,不就是被瞪幾眼嘛,誰愛瞪就盡管瞪,再說,小丫頭瞪眼的樣子更迷人。他一甩袖子,嘻嘻嬉笑︰「喲,終于發覺本公子俊美無雙了是不?來來,到公子懷里來吧,爺疼你,爺保證讓你……」

「公子-」他的話還沒完,旁邊的一直暗中留意四周的青衣男子傾身低語︰「有人向這里靠近。」

他的聲音很輕,但,人人可聞。

周圍的青袍人則連眼皮都沒動,還是一副冰雕相。

橋上的月十三暗中大喜,有人,意味著機會。

月小小的一雙妙眸瞬間明亮了幾分。

正蓄勢暗發的七男子,微露失望,有人來的話,他們只好忍痛舍棄年長女子,只擒小的一個。

正說話的人,那到嘴邊的話嘎然而止,他望望遠方,又淡定的輕搖扇子︰「來得正好,本公子倒要看看來得是何方人物。」

才說完,又瞧到橋上小姑娘那閃亮的眼神,心中微哂,小丫頭還指望求援麼?有誰敢獨挑二十藍尊?除非是紫尊,靚尊不會犯傻到得到罪他們的。

至于紫尊,出現的可能性太小。

不是他自大,實在是這個時節太特殊,若早半個月,他自然不敢,現在麼,紫尊出現在這種地方的幾率幾乎接近零。

所以,蘭寶林放心的很,一點也不擔心會發生意外,遙遙的望向遠方。

青袍人亦極目遠望,橋另一端的十余人,悄然轉身,換了個方位,幾十雙眼楮,齊齊的望向了一方向。

「得噠得噠……」

稍稍過了片刻,隱隱的傳出蹄敲雪地的聲響。

那聲音在水流聲與風聲中竟十分的清晰,並且越來越來近,越來越響亮。

再過片刻,眾人的視野了出現了一點晃動的影子,那點影子黑白相夾,時隱時現,似是被刮到空中的物品在飄忽移動。

遙望的人微微眯眸。

少傾,那點影子終于呈現。

那是奔馳著的馬,馬,高大健壯,通體白色,毛發光滑如抹了一層油,它的背上趴著一個黑衣人,那人伏貼在馬背上,僅能看到一片黑色。

馬,是野馬,不是人類騎乘的鹿馬,沒有裝鞍,也沒有轡頭,竟是自由奔馳,當它奔跑時,往往足才被雪沒淹至蹄背而又還沒陷入雪中時已再次抬起了蹄換了新地方。

蹄敲雪地,聲音急促而富有節奏。

馬風摯雷馳般飛來,先是在一里之外,再之在幾百丈遠的地方,它沒有要停的意思,距人近五百丈時還沒減速,當距人約一百余丈時,它終于慢行。

「沙-」當它減速時四蹄一下子陷進雪地。

雪,沒及它的膝蓋處。

但,它只是減速,仍沒有停駐。

「唰沙-」當它抬腿,帶出陣陣雪沙,那雪濺開,沙沙有聲。

眾人的眸子忽的緊凝,來人至如此距離還不駐足,敵友難分,他們不得不小心對待。

隨著白馬前行,距離從百余丈縮到百丈以內,還在不斷的拉近距離。

月小小、月十三兩人不由得手握成拳。

蘭寶林再次停止搖扇,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白馬。

五十丈,四十丈……

當距橋一端的十余人約二十丈時,馬背的黑色終于動了動,並慢慢坐直,動作很慢,是緩緩的,一分一分的離開馬背,一點點的直腰。

視線隨之而移動的人,心弦驟緊,馬背上的那人戴著有黑紗的斗笠,身子裹在黑色的斗蓬里,裹得緊緊的,橫行的風都沒能吹鼓起人的衣袍。

看不到人的面孔,展露在人視網內的僅僅就是一截黑色。

得噠-,就在此時,白馬立定。

它駐足時鬃毛與尾發飄散著下落,長垂及地。

而緊盯著它的人則在瞬間心弦一繃,繃得如拉開的弓。

臥槽!

坐直的墨淚,視線隔著黑紗一掃外面,一眼將情形瞧了個一清二楚,當即呲牙咧嘴的暗嚎︰尼瑪,這都是啥啥運氣,又遇上笨小丫頭了!

郁悶。

非常郁悶。

這條狹谷是雲澤山脈通往通州的唯一一條路,其他的都是半途不通,許多還能越走越遠,繞到山脈深處去,若走直線,只有能飛的人才可以飛越群山,抵達另一邊。

如今正是正月初,也是千徑人跡絕的時候。

她選擇在這種時候趕路,以為路上不會遇上行人,因為時近二月,既使有想去通州的也該早就去了,誰知,竟有人也作了跟她一樣的選擇。

大千世界,人多的數不清,選擇相同也無可厚非,可是,為啥竟如此巧,又遇上那個白痴小丫頭了,而且,那貨又是在被人欺負中?

對此,她只想說一句,去泥煤的巧合!

無巧不成書,她又不寫書,巧什麼巧?巧他個大頭鬼。

抑悶的墨淚,再次望向渡橋上的人,視線定在嬌俏的小姑娘身上,眼角一挑挑得高高的,眉心緊皺成川字。

奇怪,太奇怪了!

怎麼小丫頭總是被人追呢?

盯著遠方的主僕二人,心里閃過了無數想法。

她思緒亂飄就沒了個頭,這下可急壞了旁人,青袍人當即人人打了個冷顫,蘭寶林臉上再不見笑容,握扇的手一緊再緊。

平定了氣息的月十三,手幾乎僵化。

詭異。

太詭異了。

眾人唯一的感覺就是詭異,沒有理由,那感覺來得突然,說不清道不明,就是覺得白馬背上的人詭異的很。

那種感覺涌至心頭,一干人忽然茫然失措,竟想不起自己要干什麼,一時都呆呆的盯著一截黑色。

風,好似也受了感染,刮得更急。

一片黑色披風被卷起,隨風激揚。

呼呼-

風聲與披風飛舞之聲,一陣比一陣急。

思飄九天外的墨淚,被聲響拉回魂,默默的撇撇嘴角,輕輕的夾了夾馬月復,催它前行,視線則隔著黑紗,觀注著兩撥男性人員的一舉一動。

馬兒得令,又一次邁腿。

雪沙又四散飛濺。

……

被聲響一激,發怔的一干人個個魂回本體,終于清醒,幾乎不約同的,又都打了個寒顫,眼神一凝,死死的鎖住了一黑一白的人與馬。

「閣下請稍等片刻,玉蘭花商行正在了斷私人恩怨。」瞧著對方不似是裝腔作勢而是真有要一往直前的架式,蘭寶林有禮的發出聲明。

誒,玉蘭花商行?

原本猜不透青袍人來頭的墨淚,微微一愣。

擦,又是玉蘭花商行?

下一刻,她有點哭笑不得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的事兒?該不會是老天也看不慣玉蘭花商行了,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讓她撞上商行的好事?

若真是那樣,她不會推月兌的,有道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必先累其筋骨。」她是個勤勞的孩子,不怕累的,也不嫌棘手。

她興奮了,搬倒一個商行啊,那是多麼有趣的目標,只要整倒它,那些錢錢就歸自己了,錢錢啊,商行最不缺的就是錢錢,若全整到自己手中來,那真的是件喜大普奔的快樂事。

心中一興奮,她也覺得眼前的一堆人順眼多了,親切的答話;「你們繼續你們的恩怨,我趕我的路,大家兩不誤。」?!

月小小差點沒跳起來,那聲音,太熟悉了!也在傾刻間,她的心里安定了,當即拽了月十三的手,悄悄的勾了勾手指兒。

熟人?

得到自家主子的暗號,月十三滿心疑惑,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是誰,更弄不明白自家小姐幾時認識了生人。

這?

而蘭寶林嘴角一抽,險些被自己口水嗆到,心里那叫個無語。

那話確是很有道理,但是,若要真的兩不誤,除非對方選擇不走橋,直接從河面上方飛過去,可是,那可能麼?

他並不抱希望。

「閣下若急,借請改道,可行?」不能確定對方深淺,他只能有話好商量,心里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改道啊……

默默的,墨淚瞥了前方已一字排開的青袍人一眼,憂郁了起來;「很遺撼,我從來沒有繞道的習慣,而且,我的馬兒也不會飛。」

笑話,讓她改道?四兩棉花-免彈(談)。

青袍黑披人的人,眼角瞄向自家公子。

蘭寶林差點郁悶死,他幾時如此低聲下氣過?想讓人一涌而上將人剁碎成渣,又怕是個深藏不露的紫尊,若放人離去自己心里又不甘心,苦憋的連撞牆的心都有了。

他是真的無法確定對方的深淺,試想,若換個正常人,听到玉蘭花商行的名號,如果是沒有背景的人自會遠遠的回避,有後台的,比商行名頭更響亮的,只怕早認出兩女的身份了,多少會說幾句調解的話,可那人倒好,啥都沒說,也不避,對二十余藍尊竟有視無睹。

一句話,來人的反應純屬不在他的掌握中,令他舉棋不定。

若教他今天就此放手,那更加不可能,在北域呆了數年,好不容易鼓動得月小小離開神殿,一旦讓她進入通州地界或者再次重返北域,他再想捉人難于登天,這一次是唯一的機會,若不成功,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

早不來晚不來,為何要在這節骨眼上來?

郁悶的蘭寶林,恨不得將破壞自己好事兒的家伙碎尸萬段,以消心頭之氣,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竟然還有人選在正月出行。

至于月小小,那是例外,他差人四處圍堵攔截,本就是要拖住她的行程,讓她主僕二人滯留,以等今日的行動。

「閣下,與人方便即是與己方便,今日請行個方便,他日玉蘭商行必重謝。」心中郁悶無比,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噗-

墨淚一個沒忍住,笑噴了。

這太逗了。

與人方便即是與己方便,那家伙說得多好啊,多麼的義正嚴辭,誠肯謙虛,多麼的富有人生哲理,可他也不想想他自己在干什麼勾當?擋了她的道,對她喜歡的人動手動刀,還想請她行方便哪,多有趣。

她笑得開懷,而青袍人則被弄得莫名其妙,一個個雖然還保持著冰雕似的表情,卻又悶又惱,心情好不復雜。

「……」蘭寶林幾乎要抓狂,不管如何,好歹給個準話呀,不言不語的發笑算什麼回事兒?

他正郁悶著,那邊,緩行著的白馬已距橋端的青袍不及二丈,可還是沒有要停的意思,而且,連馬兒都沒有懼意,步伐沉穩,整齊不亂。

攔,還是不攔?

看著越來越近一人一馬,青袍人有些為難。

嚓-

當距及不足一丈時,白馬悠閑的止步,甩了甩鬃毛,瞪著烏黑的大眼,直瞪瞪的瞪著人,好似在叫人讓道。

蘭寶林一瞧,心情安定,那人竟然停下來了,當然有事好商量嘍,然而,他正想再扯幾句,探探對方底細什麼的,又突然暫停,皺著鼻子嗅了嗅空氣。

香。

風送來了淡淡的香氣。

滿地蒼茫的地方突然多出的香氣,又怎麼不令人懷疑?幾乎在瞬間,他的警惕心又提升了一個台階,達到了最高點。

他聞到了,其他人也同樣嗅到了異香,緊隨著蘭寶林的人,目光一轉轉向了渡橋上的主僕兩個,眼眸閃灼出異彩。

那香,是少女獨一無二的體香。

圍著兩女的七男,眼神熱烈了起來。

而攔在白馬前的十余人,深幽的目光幾乎要穿透黑色看清人的本質,他們再不清楚不過了,那香味正是從黑衣人身上飄出來的。

體香,少女獨有的體香,那意味著什麼?

答案再明顯不過。

一群雄性生物心中的激素膨脹了起來,目光充滿了濃烈的佔有性,在無意識中,個個蠢蠢欲動。

被十幾束目光盯著,墨淚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

被人觀瞧,她不怕,曾經無數次被萬人直觀時都沒怯場,何況是十幾個人,令人不爽的是,這些人的視線太直白,太露骨,赤果果的是佔有欲,就是那種老光棍見到小姑娘的眼光。

尼煤的,真是群死不悔改的家伙。

暗啐一口,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怒火,若不壓抑住自己,說不定會跑去將那些欠收拾的男人們的珠子挖出來當泡踩。

蘭寶林暗中觀察半晌,默默的擰起了眉,奇怪,太奇怪了,月小小的體香沒這麼濃,之前沒流逸出來,這會子怎麼突然就飄逸出來了?

帶著懷疑,細細觀察幾番,發覺兩女神色並無異樣,心底疑慮更重,視線不由自主的轉向橋另一端那邊。

而這在這當兒,那匹甩著鬃毛玩耍的白馬,眨眨大眼兒,又抬腿邁步,朝著前方直線緩行。

什麼意思?

捉不透對方意圖,蘭寶林有點迷糊了。

看著馬兒接近,青袍男子們眼珠動動,好似心有靈犀般,自動往左右一讓,讓出一條可容馬兒通行的通道。

白馬瞟瞟,昂首前進,「得噠得噠」的踏得雪沙飛濺,並以一種一往直前的沖勢,大刺刺的越過男子,大大方方的踏進由人讓出的道路中,一邊走還一邊甩尾馬,一副趾高氣昂的神氣模樣。

看著一人一馬踏進自己的圈子,橋兩端的男子們暗樂,他們正想著要如何才能將人誘過來,這不請自來,豈不是更省心省力?

待馬兒越過,十余人一回身,截斷後路。

嗯,計策不錯。

側目,墨淚暗贊了一個,他們的想法不錯,將她放進包圈,再一網打盡,真的是不錯的主意,只是,想捉她,他們還女敕了點

對于自己的安危,她很放心,不是狂傲自大,對于身為擁有能放倒藍尊藥劑的小藥師來說,他們那點力量實在太薄弱,甭說才二十余藍尊,再加二十都不夠看。

越越來了,真好!

看著逾行逾近的黑與白,月小小喜上眉梢,美眸里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亮彩。

而月十三的一顆心已懸在了半空。

蘭寶林執扇的手情不自禁的用力。

青袍男子們屏息以待。

馬蹄得得,已至橋端。

人人心弦一緊,幾乎將氣息抑到最低微處,幾乎微不可察。

風,在號呼。

水,在咆哮。

馬背上的人的黑紗晃蕩了起來,左右上下亂揚,有好幾次黑紗卷到了人的脖子處,露出了斗蓬系打成結的一角。

一群漢子心中無由的涌上了緊張,視線緊緊的鎖住一人一馬。

白馬悠悠踏步,在幾十雙眼楮的注視中,背著主人,一步踏臨橋板,再一步,落在橋上,又一個越步從倒地不起的一個人身上邁過。

圍著兩女的七男視線斜向自家主子,他們真的不知要退還是不退,其他人退與不退可自作主,他們卻不能,若不依令而行萬一放走了不能放的人,後果可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

蘭寶林斜了一眼。

領悟到主子示意,七男心中有數,其中兩人往一旁一閃,退到近橋欄的地方,其余五人依寸步不移,于是乎,七人所圍的圈缺了一個口子。

想甕中捉鱉?

隔著黑紗,墨淚將商行眾人的舉動看得真切,無聲的鄙視了一把。

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

梁山一百零八條好漢,個個都有幾把刷子,若沒真本領誰敢去湊數?她若沒把握,又怎麼可能敢無視一堆人亂闖,她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到一尊尊豎立著的石像男。

視線一略,氣定神閑的朝著翹首企盼的小丫頭奔去。!

感應到對方紋絲不亂的氣息,蘭寶林一震,心房中剎時涌出絲絲不安,這狀況,太不符合情理了。

緊隨著他的隨從,微微的挺腰,暗中蓄勢。

橋上的月小小,眸子越來越亮,唇角微微勾起。

七男子小心翼翼的抑著氣息,以令自己心平氣靜。

馬蹄得噠,聲聲敲擊著人心,當白馬踏進人圈範圍內,退開的二人一忽閃,又掠回原位,再次補上缺口。

幾乎在同刻,空氣中漫開了一陣濃濃的香氣。

那香氣一出,被風一刮,散向四方。

香氣撲鼻,有如百花盛開,百味俱全。

「藥師?!」蘭寶林恍然明悟,俊顏驀變。

青袍男子下意識的閉住呼息。

「嗯哪,」微挑秀眉,墨淚淺笑︰「不好意思,你們閉住呼息也無用。」

藥師之所以可怕,正是因為他們的藥劑,藥師天生有著能煉出與空氣融和的藥劑,那是種得天獨厚的也是後天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得來的天賦能力,是其他所不能具有的優勢。

藥,醫者也可煉制調配,而就算是同一種原材料,醫者與藥師煉制出的卻有天瓖之別,醫者的藥劑可救人也可毒人,但,只能讓人吞服才能生效,而藥師所整出的,則可隨意揮灑。

看起來好似沒多大差別,實際則相差十萬八千里。

人,可以閉住呼息,卻無法隔絕與空氣的接觸,所以,只要人還在空氣中,就無法避免被藥劑侵蝕,也注定了悲劇。

至于靚尊與紫尊不懼藥劑,不是藥劑對他們無效,而是所能起的作用變小了,因為到了一定的階層,人的體質會自然變強悍,也擁有抵抗能力,對藥劑也形成了抗體,可並非是完全免疫,若達到一定的時間,他們同樣扛不住。

當然,若對紫尊級別的人使藥劑,前提是你得有足夠的實力能拖住靚尊紫尊,保證自己在藥劑發揮出威力之前不會被人給拍死才行。

深刻了解藥劑威力的墨淚,對于眾人的反應嗤之以鼻,現在才想起閉呼息,晚了!

上當了!

蘭寶林與眾青袍男子瞬間明白,之前的香並不是體香,那是藥劑!而心中頓悟時,個個驚得險些暈過去。

月小小眼兒一彎,笑出一抹好看的月牙,同時將劍收起,有越越在,兵器,已是多余的了。

難不成是他?!

忽然的,月十三想到了一個人,瞳目瞪得老大老大。

蘭寶林以扇按胸,抿著唇,眉毛揪成了兩條細線,心中飛快的思索退路,遇著藥師,殺人滅口就甭想了,如何保得全身而退才是最緊要的事。

「本公子最討厭有人擋道了,下次記得,千萬別杵在路上誤我趕路。」看著一張張黑臉,身為當事者的人淡定得很,頓了頓,吐口氣,慢聲念︰「時辰到,一二三,倒!」

「……」蘭寶林一咬唇,將幾乎要沖口而出的話給咬死,時不利我,絕不能再節外生枝。

听到那個「倒」字,青袍人等駭然失色。

然而,還不等容他們再有想法,一個個像失去了支撐的木偶,東倒西歪的栽翻。

「你……」蘭寶林俊容慘變,卻也只吐出一個字,身子一搖,人便向後仰去。

呼呼-

風,鼓起人的披風,扯出大響。

 噠 噠-

栽倒的人,重重的踫砸于雪面。

倒了倒了!

月小小喜之不盡,恨不得跳起來拍巴掌慶賀。

  -

隨著最後一個人倒下,雪地上站著的便只有一大一小的兩女和一匹白馬。

「越越-」月小小一跺小腳兒,呼的飛來,朝著馬背上的人撲去。

此刻,之前的焦慮與在被人圍攻進的難過與驚恐,統統消失,她眼里心里有的就只有馬背上的黑色。

「小姐!」月十三嚇得全身發涼。

我倒!

看著飛來的小姑娘,墨淚驚出了一身冷汗,哪敢停留,一印馬背,一個旋翻,向一側一翻,一個鷂子翻身飛了出去。

嗖-

黑色一彈,在空中翻了幾番,輕飄飄的落地。

落地無聲,輕若羽毛。

噗 -

月十三那沖到嗓眼上的心,重重落下。

飛起的一抹白光,一晃落到了白馬背上,撲空的小姑娘,嘟起了嘴兒,悶悶的望著避開的黑影,老大的不高興。

委屈?

擦,她都還沒生氣呢,小丫頭還敢郁悶?

「月小小,下來!」一瞪眼,墨淚不客氣的小吼了一句。

月十三微怔。

「我……」听到吼聲,月小小嚇了一小跳,飛快的瞅瞅月十三,又瞅瞅一抹黑,頓了頓,輕輕的跳于地,微低著頭,用眼角偷偷的瞄人。

「過來!」心頭還窩著一點小氣的人,可不管她在想啥,又吼了一聲。

月十三瞧一眼,仍沒有阻止。

小姑娘抬眸,瞄瞄,像個犯錯的小孩子,小步小步的挪步,走了幾步又停下,見對面的人不說話,又挪步子,一步三磨的磨磨蹭蹭的挪到一抹黑色前方。

「越越-」不等人再說話,先一步委委屈屈的解釋︰「這次不關我的錯,是他們追著我不放,真的不是我的錯。」

笨蛋!

無語啊,倍感無語的墨淚真想仰天咆哮,又一次為小丫頭的隨從掬了一把同情的淚,那人肯定前世造孽欠了小丫頭的債,所以這世來還債。

一雙手一探,從黑紗中伸出,毫不憐惜的掐小姑娘水女敕女敕的小臉︰「笨丫頭,我給你的藥劑呢?」

「我,我用光了。」小姑娘絞著自己的袖子。

用完了?

我的天,究竟被追幾千人追殺過,竟用光了?

一鼓眼,墨淚只差一點點就跳腳了,狠狠的捏住小丫頭的鼻子,氣狠狠的吼︰「你遇上了多少人,竟用完了?我給你的藥劑,至少可藥倒五萬藍尊,沒二十次哪能撒完,你用了幾回?」

「我,我用了十次。」被捏著鼻子,月小小也不反抗,老老實實站著,經歷上次之事,她心中明鏡兒似的,若敢跑,越越肯定會生氣,說不定以後不會現理自己的,所以,就算有點疼,她也忍了。

十次……

一聲暗哼,墨淚無力的撇嘴,她說的二十次都是最少的,按道理算,可用三十次以上,小丫頭竟然只用了十次就撒光了,敗家啊,天生的敗家貨。

如果人死了能復活,那麼,毫無疑問的,她會將小丫頭砍了,再合起來,他丫的,實在是太氣人了,藥劑可是保命的東西,為保小丫頭,她不惜送出去三分之二,自己只留了部分防身,小丫頭就那麼糟踏了!

唉……

長長的,狠狠的仰首長嘆,再次掙小姑娘的臉蛋︰「你笨,你的隨從也笨,明知玉蘭花商行不安好心,還敢四處招搖,你們就不會易個容,換個妝?小笨蛋,你氣死我了!」

無辜挨罵的月十三,郁悶的想抹脖子,那家伙太得寸進尺了,就算是絕世天才也不能這麼不給人面子呀,她無所謂,小姐可是聖童,若被其他神殿知道了,顏面何存?

「我……」她想解釋,張口,發現再怎麼解釋都是多余的,換妝易容,她們也試過,奈何那些人總是能找到她們,她們有什麼辦法?

「我們有易容的。」偷偷的觀望幾眼,月小小嘟著小嘴,弱弱的申辨。

還有理了?

郁悶的墨淚,滿心無力,易容都能被人追到,只能說明一是小丫頭太笨,易容太差勁,二呢,則是那些人太聰明,能慧眼識人辨真假,無論哪一種,她都表示唾棄,為毛她就沒被人認出來?

氣悶之余,干脆不氣了,水神殿有此成員都不氣,她氣什麼氣?純屬是自找罪受,一甩袖,一錯身,飄至一個男子身邊,飛起一腳。

黑色斗蓬揚起,那條修長的腿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弧,「 」的踹在男子腰側,隨著那一腳,臥地的人「噌」的飛了出去。

月小小與月十三兩人的視線不由的跟著空中的人移動。

那青袍人的披風蕩揚了起來,似一只大鳥翔空,帶出陣陣風聲,他飛過了橋,飛向橋的另一端,當到達距離橋約七八丈遠的空地時,往下墜落。

 噠-

他落地,砸飛了一陣雪沙。

兩女的視線又回望,卻看到一抹黑移到了另一人身邊,又飛起一腳,之後又換地方,再次抬腳踢人。

「越越,我幫你。」月小小一蹦,跳到一個青袍人身邊,狠狠的踹出一腳,口里還念念有詞︰「叫你欺負我,叫你欺負我!」

月十三望望,收了長劍,彈身飛身橋另一端。

公報私仇。

瞥一眼,墨淚搖搖頭,小丫頭純屬是打著幫忙的幌子尋人晦氣,她也不管,一堆臭男人欠揍,活該被踢。

小姑娘踢了幾腳,發泄一頓,也學著人飛起一腳,將人踹飛,再尋找,發現沒目標了,撒腿跑向橋頭,直沖蘭寶林等人所在處。

收腳而回的墨淚,看著晃動的一抹純白,無聲笑笑,走回白馬那兒,拍了拍馬兒的腦袋,一手搭在它脖子上,緩緩而行。

白馬,是她無意中遇到的。

那日趕去天材地寶所在地時,卻撲了空,所見的是滿地血跡和部分殘肢,依情形判斷,至少已過三天,也證明著她因救白子智而錯過了奇寶爭奪戰。

萬般遺撼後,考慮到時間不多,回頭便按路線轉行通州,途中遇著野馬群,看著頭馬不錯,便捉了暫時代步,至于小兔兔,實力有點弱,還不宜過分壓榨。

經過一段時間相處,聰穎的白馬在很多時候不需吩咐便能揣模清人的意圖,甚得人心。

另一邊,月十三至目的地後,一腳一踢,將青袍人踢了起來,那些人一個接一個從橋上飛過,飛向被墨淚踢飛到一處的人堆那兒。

月小小搶到前頭,再次公報私仇,使勁的踹人。

「越越,你很喜歡馬?」踹人踹得開心的小姑娘,看到扶馬而至的黑影,笑得露出一排貝齒。

「你不覺得我的馬兒與眾不同麼?」抓著白馬光滑的鬃毛,微微笑著,也不停步,徑自越過。

「魔獸馬,橙階?」聞聲,小姑娘仔細一瞅,立馬大叫了起來。

「答對了。」偏首,拍拍馬兒,墨淚一側身,走向被踹到一堆的人那兒。

白馬無疑是幸運的,遇上了一個好人,在一天一顆藥劑的喂養下,由一匹普通野馬一舉變成了魔獸馬。

幸運的白馬,甩著鬃毛,自個跑到一邊,乖巧的等候。

「我也有。」月小小不服氣的哼哼一聲。

也那刻,她身上碎光一散,散出無數點白光。?

倍覺好奇的墨淚,驀然回首。

小姑娘身上白光一凝,于傾刻間,雪地上現出一只雪白雪白的大鳥,它形如白鵝,跟鴕鳥一般大,黃嘴紅冠,體態優美。

天……鵝?

墨淚兩眼霍然大亮。

紅冠白天鵝露出體形後,又開始縮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縮再縮,縮到只有剛破殼而出的小鴨子大小,扇著翅膀,輕輕一飛,落到一身藍裙的小姑娘肩膀上。

「越越,我的雪雪漂亮吧?」小姑娘模模肩頭的小伙伴,驕傲的向人求證。

「很漂亮。」墨淚真誠的贊美,如果連天鵝都不算漂亮,其他鳥類能入漂亮之例的屈指可數,唯一遺撼的是小丫頭的天鵝太弱,如果到達藍階,載著人往空中一飛,其他藍尊也就只有望而興嘆的份。

得到贊美,小姑娘興奮的小臉上飛起兩朵紅雲,樂巔巔的又踹人玩兒,將一個個踢到一堆兒。

破空聲中,一個又一個的青袍人落地。

月十三將人全部送到對岸,才返回,而月小小也不差,一頓飛腳將人送到該去的地方後,最後又拼了吃女乃的力氣,大力一腳將蘭寶林送到天上。

主僕兩個緊跟著跑到一抹黑影旁邊,等著看如何處理,她們雖恨玉蘭花商行的眾人,卻也也不會痛下殺手,畢竟牽扯太大,必須要上報神殿,由神殿長老們決定。

而地面上,青袍男子們橫七豎八的摔了一地,所有人都是背朝黃土面朝天,最後被踹飛的蘭寶林,也呼嘯著下落。

墨淚模著小下巴,思索了一會,露出一抹無比瑣猥的邪笑,一抬腿,一下子接住了正砸向地面的蘭寶林,又一揚腿,將其踢放到一邊。

月小小主僕兩人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

彈彈衣衫,墨淚懷揣著心中的好主意,就地一坐,模出幾只缽碗,又鼓搗起來,隨著一份分藥末的出現,陣陣香氣亂逸,滿空皆是藥香。

她自個一邊鼓搗一邊暗樂,一邊的月小小與月十三則越看越郁悶,愣是想不明白眼前人準備干什麼。

大功告成!

約半柱香後,忙活了一陣的墨淚,偷笑歡呼一聲,收起吃飯的家伙,抱著一只裝著藥粉的碗,晃悠著走到一個青袍男子身邊,很好心的整了一撮兒塞進他的鼻孔里。?

月小小月十三兩人大惑不解。

而那正忙活的人,根本沒管主僕兩,徑自給人寒了一撮粉末,又回頭,走到蘭寶林那兒,又模出只小瓶子,往藥碗了加了點東西,扮勻,竟一股腦兒的全給他灌了進去。

「好啦,你們兩個趕緊的起程,接下來的,女孩子家不宜觀賞。」收起碗,拍拍手,瞧還杵著沒動的主僕,不客氣的轟人。

「為什麼?」月小小眨巴眨巴美眸,好奇的問。

「小姐,我們走。」月十三臉微微一熱,一把攬住自家小姐就跑。

「不要啦,不要啦,我要留下來,不要……」小姑娘哪肯,手腳亂舞的直嚷嚷。

月十三直接無視,幾步躥到玉蘭花商行的鹿馬群處,解開二匹,跳上其中一匹,帶著另一匹,飛馳而去。

嗯嗯,不錯不錯。

墨淚頻頻點頭,目送人遠去,自個踱到鹿馬群前,解開韁繩,放開了所有馬匹。

鹿馬沒了束縛,甩開四蹄,奔向月十三所去的一方,不消片刻,馬匹跑盡,雪地上只余下無馬的馬車。

放生馬群,墨淚回轉,等著欣賞自己的杰作。

約模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歪七歪八倒地的男子們相繼有了變化,一個個的呼息逐漸急促了起來,臉上子慢慢浮現出淺淺的紅暈。

蘭寶林的皮膚變粉紅,臉似抹了胭脂上了妝,原本就俊美的容顏更加的美艷,看起來比少女還嫵媚幾分。

再過幾個呼息的功夫,青袍男子們口中發出干渴般的吞咽聲。

「嗯嚶……」蘭寶林的手在無意識時抓扯自己的衣衫,口中嗌出細碎的嬌嚶聲。

當他嬌嚶時,青袍男子們似是受到了蠱惑,竟呼的坐了起來,睜了眼兒,一個個眼珠微紅,眼神迷離,有如喝醉了酒。

最先被塞藥末的男子,爬了起來,竟搖搖晃晃的跑向蘭寶林,他跑的極快,三步兩作二步,幾個邁步就跑至,隨之,往下一撲,一下子撲在蘭寶林身上,照著正嬌喘吁吁的男人亂啃。

哎喲!

退站在一邊的墨淚,一把捂住了嘴,暗中狂笑,搞基吧,大家一起來搞基,瞧瞧,她是多麼的有愛心啊,成全了這麼多的人,好人哪,她真是個大好人。

如果可以吼的話,她一定會大聲吆喝,拉人來圍觀現角,嗷嗷,現場版的男男親密呀,雙P,NP,應有盡有,不看白不看,看不了不收費,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咻-

正當她心懷激蕩時,忽的,全身發寒。

她飛速抬頭,天空迷茫,上不見天。

奇怪!

看著灰茫茫的空氣,墨淚按了按胸口,滿心的驚詫,她怎麼感覺像是暗處有雙眼楮在看著自己呢?

低頭,忽然的,那種被人盯視的感覺又一次涌上心頭。

眉心一緊,抬頭看看,又望望抱在一起亂啃亂咬著的一對男男,一跺雪地,呼的一下劃過空氣,穩穩的坐在白馬背上,又戀戀不舍的瞅眼深情相抱的一對,一夾馬月復,飛馬而去。

識時務者為俊杰。

她是深諳其道的,在這種荒涼的地方,若遇上等級超越自己人,可不是件開心的事,所以,當時不利己時,該撒就得撒,就算舍不得現場版的男男NP場面,也必須走。

因此,她當機立斷,立即走人。

白馬如飛,踏出陣陣飛雪,越去越遠。

當那人與馬沒入蒼茫看不見時,一點人影自渡橋之上方的天空中一飄,似一片雪花飄落到了雪地上,正停在白馬曾停駐過的地方。

其人白袍月牙色面具,三千墨發披散于後,端的是瀟灑飄逸之極。

「小混蛋,滿腦子的亂七八糟就算了,還想亂看些腌髒的東西,下次再敢如此,看我不揍你。」瞟一眼吻得氣喘吁吁的一對兒,他嫌棄的碎了一口,隨手拋出了一把粉末,又背轉了身子。

站了半晌,他瞅著空氣,獨自笑語吟吟的自語︰「先生啊,你再不出現,可別怨本公子不給你機會。」

「吾已等候多時。」天空中傳出回應。

銀面男子微微抬眸。

簌-

一點白光從空射至。

來人銀罩銀色面具,黑發挑部分束于頂,亦是一身白袍,不同的是他腰束紅色瓖玉腰帶,白中配紅,煞是好看。

遮去了面的兩人,相視而笑。

「先生幾時抵達?」瞧著從天而降的來人,男子並不驚奇。

「至回益城後便守候在此,所幸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給等到了。」銀面男子朝著對方點點頭,又望望開始互扯衣衫的一對男子,無力的撫額︰「燼公子,這些人,你意下如何?」

「本尊猜著小淘氣饒了他們必有用意,就容他們繼續蹦,有他們給小不點兒試藥當消譴也不錯。」背對著一群人的月牙色面具白袖人側目,眼芒一閃,邪邪的笑了笑。

雪地上的男子們已被燒得面紅耳赤,一個個眼神迷醉,無意識的拉扯著衣衫,有幾個開始爬向正激烈相擁的一對兒,而那摟抱在一起的兩人更是因相互拉扯而變得衣不遮體,只余底褲了。

「不錯,活人玩起來比較有趣。」銀面人贊同,卻是連眼角都沒斜,視那些嬌嚶急喘于無物。

「先生,通州有熱鬧可看,墨、凌兩家的這次結親,小家伙肯定會去的,咱們也湊熱鬧去。」白影一掠,飄搖而去。

「正有此意!」縱笑一聲,銀面男子如閃電一閃即跟上。

兩抹人影一閃即逝。

「啊,臭男人終于走了啊。」遠遠的另一側山峰上,響起了少女肆無忌憚的嬌嗔聲。

那兒,正是山峰的險壁處,岩劈森立,如今被冰凍結,像倒豎著的銀刀。

伴隨著聲音,從一支雪白的岩石後轉出一男一女來,女子是個嬌美的小姑娘,長著一張秀氣的鵝蛋小臉,目若明珠,瓊鼻櫻桃口,縴細嬌俏。

她穿著水藍色百褶裙,外披著一件紅色的紗衣外套,肩罩霞披,一手摟著一只血紅的狐狸,另一手模著它的頭,唇角微翹,燦燦生輝的美眸正望著兩男離去的方向。

其人,正是小魔女斗真。

她的身側的男子,他一手負後,一手搖著一把烏色鎏金扇,看起來頂多是而立之年,頭戴高頂冠,發長過腰,內著斜襟白袍,腰間圍著白玉色圍腰,系著紅色絲繩,掛著一塊碧瑩瑩的美玉,外罩一件寶藍對襟外袍。

其人面白如玉,龍目鳳頸,俊美如廝。

此人,正是小魔女的父樣,商行會會長-斗戰天。

斗戰天輕搖折扇,無奈的糾正愛女的話︰「什麼臭男人,又你一桿子打翻了所有人。」

「本來就是。」小魔女眼一翻,老大不給面子的反駁︰「男人本來就沒一個好東西,下面的那些人就是證明。」

「哦,越卿好像是男人哪,不知臭不臭。」側目,斗會長作思考狀。

「現在看起來,他不臭。」小姑娘狠狠的瞪了自己父親一眼。

「不是啊,我以為他也包括在其中呢。」斗會長笑了笑,笑得那叫個意味深長。

而他內心則欣喜著呢,他家寶貝一向仇視男人,對所有男子都不假辭色,也包括身為父親的他,如今,好不容易出現個引起愛女興趣的男人,他如何不欣喜?

他家寶貝來此,自然是要去通州第一學院,所以,大會長丟下商會,陪著愛女前往,準備將愛女送去那兒,讓兩小的自個「培養」感情。

會在此遇上月小小等人,純屬巧合。

至于沒被另二人發現,那是他早早作了防備。

「走啦,別盡看那些腌髒的東西。」小魔女正想瞪父親,發現他正盯著下方微笑,俏臉一變,狠狠的鄙視。

呃……

被誤會,斗會長尷尬的模了模鼻子,一手將女攬入懷中,沒入風雪中。

四人離去,橋邊的雪地上,處處衣衫亂飛,咿咿呀呀聲不絕不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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