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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否,悔否,悔……否……

悠長的聲音,似鳴鐘之音回蕩在空中,綿綿不絕。

那聲音敲擊著耳膜,令人再難生出雜念,一時整個腦海里只有「悔否」兩個字在盤旋,回響。

圍觀的人們直瞪瞪的看著擂台中心,一顆心慢慢的往上升,提高再提高,提得高高的,最後卡在嗓眼那兒。

悔否?

幽幽的抬眸,墨淚以四十五度角仰望著天空,開弓沒有回頭箭,到此刻,還說什麼悔與不悔?

悔嗎?

她不知。

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現在此刻,她不悔,不悔當日在生死帖上簽字,更不會悔而回頭,至于以後會不會悔,她不知,因為沒有預知能力,無法預知將來。

慢慢的,那回蕩著的悠長的聲音逐漸聲小,最後消失,偌大的場區靜靜的,靜得落針可聞。

「不悔。」盤膝而坐的少年,終于啟開眸子,緩緩站起。

那修長的身影立于台上,恰似白鶴**,無形中迸發出奪目風華。

 -

一雙雙眼眸微微一縮,人人呼息微緊。

嗖-

下一刻,無數視線偏移,投在另一抹黑色人影身上。

灼灼目光,期盼的,擔憂的,戲謔的,憤恨的、幽怨的、平淡的、熱烈的、陰沉的、深沉內斂的、糾結的,種種皆盡包攬其中,縷縷如火如焰,幾乎可以將人點燃。

儲多視線齊聚于身,墨淚感覺如峰芒在背,渾身上下毛孔情不自禁的緊縮,肌膚自行緊凜。

淡然低眸,一跺地面,嬌小的身子騰空上升。

當她躍起,黑袍翻飛,身似一只黑色的蝴蝶,那徐徐直上的身姿,好似要乘風扶搖九千里,翩翩似仙,美不可言。

嘶-

緊盯著的人,不由得暗暗冷抽。

如黑蝶翩飛的一抹人影一晃即超過了擂台一丈余,隨之它飄飄下落,晃動的黑色似羽似一片黑雪,悠悠蕩落。

輕輕的,輕輕的,它落下,落在圓形擂台的邊緣,飄動的衣衫,迎風而舞的根根發絲,無聲無息的下垂,緊貼著主人。

「不悔!」清悅的噪聲響起,聲音擲地有聲,

噓-

隱坐在人觀看席間的數人,暗中噓氣。

而無數視線已定格在擂台上,那兒,一人白袍似月華映水,光華灩灩,隱隱透出絲絲欲破蒼穹的凌利之氣;一人黑衣如夜,透著斂盡風華的平淡。

兩人一個有氣吞驚虹之勢,一個則靜如止水,一強一弱,一黑一白,氣勢分明,衣色分明,卻竟在無形中形成一種對峙局面,卻又隱隱想持不下。

一道道視線就此定格,誰也舍不得眨眼,生怕一眨眼兒就錯過什麼。

唉-

裁判台上六長老與老師們微不可察的嘆息,事已至此,他們除卻旁觀也再無法阻止,哪怕人人心中已隱約察覺出不妙。

是的,他們隱約感覺到不妙,那是種感知,很莫明其妙的感應,可誰也說不出所以然來,說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妙,只是感覺即將發生的決斗結果必定會很殘酷,或許會超出人的意料。

但願那個女圭女圭別出意外。

視線落在一抹淡然的黑色人影身上,長老、老師們心中劃過不舍。

氣氛忽然變得微妙了起來,空氣里隱隱浮出浮燥不安。

台上兩人靜靜的站著。

白衣少年的眸子定定的定在對面,他的目光深幽,好似一潭古潭,深深的,幽幽的,不見底,又似是時空中的黑洞,能將靠近的一切吞沒。

迎著看似無奇,實而比刀峰還凌厲的兩束目光,墨淚巋然不動,靜靜的平視前方,視線落在對面人身上,卻是虛而不實。

兩兩對峙。

輕輕的,趴伏著的熙熙松開爪子,轉了個身,黑如墨色的八字眼圈唰唰一撇,撇成一個很有考驗的角度。

他定定的瞄對面的白衣少年一眼,眼眶又撇成八字形。

擂台上的當事人毫無動靜,觀看的人們一顆心越揪越緊。

前一排的數人,表情各異,白世子眉眸沉靜,木聖女與火聖子,無喜無怒;而另一區的幾人,蓮皇太孫仍然是唇角街笑的模樣,第一公子還是冷若冰霜;小魔女與夜軒神色平平,唯有月小小抿著唇,秀眉緊蹙。

氣氛越來越壓抑,連風都好似有了感知,竟再也不肯光臨擂區,偌大的擂場內,人頭贊動,卻鴉雀無聲。

「越卿,可敢立誓,不死不休?」良久,白衣少年抬起左手,伸出一只白晰的手掌。

「噗咚-」

一片心髒狠狠一抖,剎時呼息靜止。

無數人目露驚駭。

是的,就是驚駭。

生死帖是生死決斗沒錯,可至少還有轉余地,它只是代表著必須要生出勝負,過程中若是一方不幸死亡另一方不需負責,生死由天。

但,若立誓不死不休,那表示著除非一方死亡,否則便不可以結束。

滿目駭然的人們,死死的閉住了唇。

微微一凜,花燼的目光寒涼如冰,凌家,是否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是意欲將小家伙除之後快?

夜軒背皮一緊,不由坐得筆直。

小魔女秀眉緊揪;月小小驚得險些跳起來;蓮皇太孫眸子微微一凝,視線在台上兩人之間打轉。

另一邊,白世子的眉毛輕輕的上斜;

火聖子眼中劃過一絲期盼;木聖女微微顰顰眉,又淡然。

而裁判台上的長老老師亦是一驚,心中劃過一絲驚疑,那驚疑浮于心間,再不肯消逝。

不死不休嗎?

墨淚微微的眨眼,好似想要她死的人很多,她是成全呢,還是不成全他們?

心思一轉,轉了千山萬水,轉過了無數彎彎曲曲,一剎時又無數東西劃過心間,輕輕的,她笑了︰「有何不敢?」

聲如玉珠落盤,字字清晰。

「好!」那聲才出,白衣少年瞬即應聲,好似早已等候多時,指尖一彈,劃破手指,灑血祭示︰「凌志雲以血立誓,與越卿決戰,不死不休!」

沙-數滴血珠飛濺于空,落地成霧。

剎時,他的腳下浮出一個巨形圖案,外圓內三角,銀邊血染其中,那圖案熠熠生光,銀邊發出刺目光華。

淺淺一笑,墨淚抬腕彈指,灑血以祭︰「越卿,以血祭示,誓與凌志雲不死不休!」

我的祖宗!

花燼差點沒蹦起來,小家伙這玩得是哪一曲?別人立誓用真名真姓,她那名可是假的,這要如何收場?

然,就在一驚之際,那台上隨著清越的嗓音最後一個字飄出時,一片光華霍然大亮,巨大的外圓內六角的圖案應光而現。

那圖形邊線亮如銀電,刺得目炫眼花,那血色鮮艷如人血,紅得目驚心。

怎麼可能?

花燼愕然。

而其他人被銀光一照,不得不閉目以避。

台上,兩圖案忽然迸散,向周圍無限制的擴張,于一剎那間兩兩相踫,也在那一刻,六角形與三角形忽然消息,天地間只留下銀光。

就在那一瞬間,墨淚忽然抓起懷中的熙熙,抬手拋出。

呼-

黑白一團被那一拋,拋出圓台,一劃即往外飛出數丈遠。

「你敢!」

被甩去的熙熙暗中大吼,在空中一扭身,往回狂沖。

唰-就在他即將沖到圓台邊緣的那一剎時,台中的銀光銀光一迸,化做萬道耀眼的毫光,散開,延滿圓台,光芒沖天而起,直上虛空近百丈,又在眨間,光華忽斂,只留下一個圓形光罩。

那光罩似一個縮小的蒼穹頂,籠罩在圓台,將寬約五百丈的擂台罩于其中,光的邊緣即是以圓邊為基而生。

黑白一團被阻在了光圈之外。

熙熙死死的盯著僅一光之隔的人,八字眼圈豎成兩豎,小美人竟然敢將他拋下,她怎麼可以那麼狠心,怎麼可以!

恨,怨,怒,瞬即浮上心頭,他恨不得沖進去將里面的揪出來,再狠狠的掐死她,她竟然敢舍棄他,該死!

憤怒浮心,擔憂亦如潮水浮生,小美人打不過人的,他要怎麼辦?

望天,他壓下咆哮的憤怒,立空不動。

「啊!」

閉眼以避銀光的人,待睜眼後定楮一瞧,頓時大驚失色。

小藥師竟然舍了契獸,他怎麼敢!

呆了,一群人呆呆發愣。

夜軒等幾人亦瞠目結舌。

花燼的手握緊,心中涌起濤天大怒。

怒,不能不怒。

小家伙這是在自絕!

上次沒自殘沒成功,這次竟真的拿命來玩。

第一次,他有了怕意,那個孩子太狠了,比他更狠,他尚且還有顧慮,她卻竟如此不惜命!

怒,如潮水淹心,他唯一的做法就是握緊了手。

任老心一涼,老臉烏黑。

老師們神色緊凝,閉口不言。

光罩之內,白衣少年忽然笑了,笑容越擴越大,最後化為狂笑︰「哈哈哈,越卿,你竟自尋死命,哈哈,這次看看誰能救你!」

救?

若需人救,她又何必如此?

幽幽一笑,墨淚輕輕甩手︰「小爺原本就沒準備活著回去,又何需人救?不過你放心,我會在黃泉路上等你。」

「就憑你?」少年撇眉,滿眼輕視。

「不錯。」聲音淡淡,不怒不燥。

唰-

亦在那一刻,一大片白末乍現。

白末如雪,漫天散開。

香,高雅的,清淡的香氣,似狂風卷過,滿空皆是。

也在這一剎,彩光浮現。

光罩之內,處處光芒點點,紅的,綠的,青的,藍的,銀色的,紫色的,橙色的,黃色的、金色的,各色光芒成片萬片的浮現,只在眨眼間匯聚成片。

光罩之內,九色彩光美如雲霞。

白衣少年的輕視眼神瞬間凝重。

「如何?」揚唇,墨淚笑如春風。

「你以為有用?」凌志雲抬眼,目如炬,身似疾風,忽然飄動。

就在那一剎時,九色之中劃過一絲紫光,那紫一現而沒。

瞳目一緊,墨淚爆閃︰「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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