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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躲在後院混日子 04

大寶蕩了一陣,想起該吃飯了,才從秋千上下來,伺候唐鷹吃飯。他此時也明白,眼前這位是個不愛講規矩的,便直接把飯在地上擺開。他現在還是不肯越矩和唐鷹一起吃,只是笑眯眯的看唐鷹吃飯,自己趁著這個時間拿著樹枝在沙地上寫劃。這年頭紙張珍貴,他不敢用帶來的那些紙,只在沙地上練習。

唐鷹已經教了他二十二個字,包括大寶的名字,還有《千字文》里的前二十個字。大寶筆畫幼稚,寫起來像狗爬,二十二人字僅僅只是記在心里,再把它們畫出來,筆劃也沒有個方寸走向。

看著他一臉的汗水和專注,唐鷹大是佩服,伸著筷子道︰「起筆的勢子是從上到下,從左至右,先里後外。你先別寫整個字,把筆劃練好再說倒過筷子,也不管干淨不干淨,在地寫了個橫,又寫了個豎,讓大寶照著練習。大寶看他用筷子當筆使,瞪了半天的眼,想起這人越來越散漫的性子,只得作罷。

唐鷹說什麼大寶就做什麼,當即不再寫整個字,而是認真的去練橫豎寫法。唐鷹見不免又心中感慨,果真是窮苦的孩子更懂事,若是前世的那些被家里人慣壞了的小皇帝們有這樣的學習勁頭,中國早成世界上第一強國了。如此想著,更對這個有些木訥又很老實的少年更加喜歡上了幾分。

唐鷹現在身體正在好轉,吃飯速度挺快,飯量也一天比一天大。很快便吃完飯,又再次指點大寶練習時的錯誤。

大寶每天識字寫字的時間就那麼點兒,還想多練會兒,無耐還得趕回去其它的事,此時見唐鷹已經吃完,便趕緊過來收拾,只盼得能把時間擠出來,多練幾下。

不過唐鷹沒讓他繼續練,而是拉著大寶說話。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空中樹屋?」

大寶搖頭。

唐鷹道︰「就是在樹杈上建間樹屋,可以去里面避雨,也可以進去休息玩耍。還可以把它當成大本營,把自己的好東**在里頭。要不我們兩人合力建一個,以後在里頭玩耍?」

大寶又心動了,听得眉飛色舞,老實的臉上現出憧憬無比的神色。

其實這是唐鷹無聊是想出來的,因為後院的生活除了練拳練字看書,也太無聊了些,不弄些有趣的事來做,哪里對得起重生一次?他前世活得像塊木頭,今生可大大的不同,性情嚴重受原主子影響,是個極不安份的。空中樹屋是很多少年的夢想,想擁有那一寸小小的天地,藏起好東西在里頭,或是呆在里面想像自己是一名海盜,正在和官兵周旋,那當真是有趣之極。

兩人便在那里咭咭的說,一邊小聲悶笑,大多數時候是唐鷹在說自己天馬行空般的假想,大寶則運用自己可憐的木工活加以補充,兩人倒是很快樂得很。

兩人全顧著自己在說,絲毫沒有注意周圍。卻想不到謝老站在遠處隔著花叢樹木一直在看兩人,听兩人說得熱鬧,渾然忘我的空想這一偉大的計劃。只听那兩人說著,就有一片純真快活的氣息撲面而來,謝老臉上便浮起淺淺的笑容,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的搖著頭,把難受的咳嗽的**壓下去,繼續站著偷听——

隔天早上唐鷹繼續一大早就起來練拳。堅持鍛煉就是這點好,起初幾天的酸痛一但熬下來,就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在變得更健康,力氣也在增大。比如說,那一式猿式,他已經能夠勉強用腳倒勾著樹枝把自己掛上去片刻。

從倒著的視線里,唐鷹看到謝老在不遠的地方用一只水壺澆花,還是那樣佝僂著時不時咳嗽一下。

「嗨!謝老,早上好!」唐鷹歡快的沖他大叫。

這個明顯的很劃時代的打招呼方式讓謝老怔了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唐鷹是在給自己打招呼,便微笑著沖唐鷹舉舉手里的水壺,示意招呼過了。

他和這個少年的交集還不多,見面的時間不過就是在早晨和傍晚時分。在唐鷹不讀書練字的時候他都會晃悠過來,幫著翻翻地、澆澆花,捉捉花草上的蟲子,一來二去的兩人慢慢熟悉起來。唐鷹往謝老那里晃,一是當真無聊得閑得蛋疼,二是看不下去年老的老人身體不好還要做這做那的勞累,便想著力所能及的活自己可以幫著他做點兒。

花草的養植唐鷹懂,懂得還不少,不過僅限于理論,至于實作嘛,以他前世那樣的活法,那是完全沒機會。幾天的翻地澆花干下來,不見得花草長得更好,倒有幾株讓他挖斷根掛了是真事。

看著謝老沒有責怪自己,而是隨手把那幾株被唐鷹禍害的花草掩埋了當花肥,唐鷹自己囧得不行,一心想著要做點什麼事情來補救謝老的損失。

才從樹下下來,把太極拳只打了幾勢,突地想起什麼,興沖沖的就著謝老奔過去,口中叫道︰「謝老,來跟我一起練拳吧!很簡單的,我教你!」

太極拳是什麼東西?那是集養生、技擊于一體的強大功夫,更鮮明的好處是練習它沒有任何忌諱,是小到剛會走,上到九十九,無論男女老少統統可以練得。自己練了一陣,已經能感覺到身體在慢慢改善,何不教授這老人,讓他一起練,調養病體呢?

听到唐鷹的叫聲,謝老手中一頓,澆花的動作也停了下。隨即繼續神色平靜的澆花,枯干的手背在唐鷹的叫聲里突地青筋乍起,隨後才慢慢平息下去。

唐鷹可沒注意到這些,奪過謝老手里的水壺放在地上,匆匆拉著謝老往鵝卵石小徑上走,口中還道︰「來來來,我一個人練著無趣,教了你正好有人陪我練

謝老被唐鷹拖著走,動作像是身不由已,眼里卻控制不住的精華光乍見,然後又隱去恢復成那雙渾濁的眼。臉上的表情是無奈苦笑,像是面對頑皮的小輩淘氣一般無可奈何。

唐鷹把謝老拖至目的地,也不管人愛听不愛听,听不听得懂, 哩啪啦的倒豆子一般就把太極拳的總綱和口訣說了,並立即開始示範,講解太極拳的拳意、要點。

他什麼也沒多想的講得熱鬧,絲毫注意不到謝老已經無法偽裝得鎮定,一張老臉的表情越來越驚駭,竟然扭曲著抽搐起來。

自打這孩子頭一天開始在這院里練拳,謝老就注意到了。以他這樣的人物,凡是這院里有個風吹草動他都會輕易捕捉到。

起初只當是孩子的胡鬧。唐鷹來到百花樓他是知道的,同時也听說過關于他的傳聞,是被慣壞了的富家子弟,因為惹了事要來這個地方避難。對于不認識的人,謝老根本不上心,直到唐鷹住進後院。

身邊放了什麼人,謝老自然要暗中觀察,待得觀察了幾天,發現這孩子並不像傳聞里那般驕縱跋扈,又陰狠刻薄,反倒是給人大大咧咧且和善熱情的感覺。謝老一生觀人無數,自然有一套自己的識人辦法,待看出唐鷹與人無害後倒是沒心思去想他如何發生的轉變,只默默的繼續往常怎麼樣過日子,現在還是怎麼樣過日子。

直到唐鷹開始練拳,直到他和大寶越來越熟開始在後院搗蛋,直到這小家伙心思單純的像沒頭蒼蠅一樣撞進自己的生活,謝老才對這個少年越來越注意。

謝老開始正眼看唐鷹正是由于他的拳,起初是五禽戲。此套創于華佗而後流傳千古的戲法謝老自然知道也練過。不過他練的是正宗的五十四式五禽戲,不像唐鷹練習那盤,濃縮成了十式。

只看了一次,謝老就驚奇于這種新式五禽戲的精簡。它雖然說不上完全是去蕪存精,可確實將五禽戲最精華的部份摘了出來,不可謂不是一套濃縮的精華。不過,五禽戲畢竟是五禽戲,只用來健身而已,而且要和全套的五十四式五禽戲相比,還是原來那個的效果更好一些,簡版的五禽戲只勝在簡單好練,節約時間,因此謝老驚奇過後也沒有多留意。可是,唐鷹用簡版的五禽戲活化開身體的血脈後練開的太極拳卻徹底的讓謝老震驚了!

以他的眼力,只須唐鷹打出一兩勢,他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凡!那種渾然天成,浩然正氣中暗合天道循環的拳路,他此生僅見過這麼一次!以他對武學一道的豐富學識,竟然在這之前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拳法。它看似簡單,細想之下又奧妙無比,不達他這樣的水平,完全看不出其中引天地靈氣滋養身心的靈性,又暗蘊五行力道,防守中反擊的犀利攻擊力。而這樣一套玄奧無比的拳法,那少年大大咧咧的就練了,一點也不在乎有人觀看。

他哪里能夠想到,太極拳自張三豐創立流傳到現代,已經演變為人人都可以練的大眾拳法。大凡想要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的老頭兒老太太,乃至對身體健康有點追求的年青人,全在練習這套拳法。試想,凡是清晨傍晚,一大幫子人就在廣場或是樓間揮胳膊掄腿的打太極拳、耍太極劍,自小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的唐鷹,壓根兒不覺得這是什麼不傳之秘,每天都大大咧咧的練得悠然自得。

可這卻驚壞了謝老。

他真的是震驚不已,半點想像不到這樣的拳法可以出現在一名傳說很紈褲的人身上。

而後出于自身的原因和對武道的痴狂,他想學。並且這個念頭一天更比一天濃烈。

身為武者,又知道練武不能旁觀的大忌,心里被煎熬著,最終忍耐不下去而生出了偷學的念頭。當時謝老只想著學會拳勢,其余的真正的精髓自行慢慢領悟。可他實在小看了太極拳的玄奧,唐鷹打著輕松,並不見得這套拳路就領悟起來輕松。張三豐生辰時間跨越南宋、蒙元和明朝三個朝代,這麼長的時間里領悟出來的東西,哪是能讓人輕易就領悟的?就算是後世無數代人,也只能是模仿學習,有大智者可以略加變化衍生出新的東西,可歸結到頭,還是萬變不離其中,核心仍是張三豐的的太極。這便可以見得無人指點下要領悟它有多麼的難。若不是前世的唐胤身處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身邊又有溫家父女這樣的現代武者,他學的太極拳,也將是花架子。

謝老是開不了口去問唐鷹的,無論他的身份地位,還是受約于江湖規矩,他最大的努力都只能做到偷看偷學,而後自行領悟。可就在這時,那個少年居然奔過來,開口就是要他跟著學習太極拳,並把總綱口訣毫不在意的傾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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