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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零章 天下震動

秦穆公內修國政,外圖霸業,奠定了四百年後秦滅六國的根基,是春秋時期很有作為的一位明君,穆崇以秦穆公比自己,拓跋珪的龍心還是挺樂呵呵的。

始皇帝羸政,雖然開創了不世之偉業,可是拓跋珪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魏國無論根基還是國力,都比不上滅六國之前的秦國,縱使他掃蕩了秦、燕及西涼諸小國,卻沒把握滅去晉國,關鍵是苻堅發舉國之兵攻打晉國,那身死國亡的後果使他深有顧忌,他的理想只是統一北方就足夠了,因此被比作秦穆公,他已經很滿意了,之所以再問一句,是覺得不懲罰拓跋儀對戰死的五萬余戰士家眷沒法交待,至少得有個象征性的說法吧?

卻不料,穆崇一張嘴竟犯了他的大忌!在拓跋珪眼里,罰什麼都不能降衛王為公,哪怕拓跋儀死了,也是衛王,這事關大魏的顏臉,他拓跋珪的面皮,半點都含糊不得!

穆崇也是暗罵自己該死,不禁偷偷向著席中的交好同僚看去,希望有人能幫著說兩句。

按他的原意,拓跋儀身兼的職務均是權傾一方的要職,動哪一個都有可能引來拓跋儀的忌恨,反而是衛王顯然顯赫,暫時降一降卻無關大局,只不過,這一降就降出麻煩來了。

真定公、冀青二州刺史、太僕王建向穆崇略一點頭,便向上拱了拱手︰「陛下,太尉乃無心之失,還望您寬恕這一次。」

「嗯~~」拓跋珪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既有太僕求情,朕今次就不與太尉計較,但下不為例!」

「臣多謝陛下!」穆崇連聲稱謝。

拓跋珪又把目光投向了拓跋儀,沉吟道︰「今次之敗,始自于料敵不周。按律,當貶為庶人,不過,從兄茲念國體。剛正不屈。倒有值得贊許之處,這樣罷。古有孟明視等三率三年雪恥,朕允你戴罪立功,今去六州牧,另任為幽州刺史。也給你三年,三年內必須鏟平天津,至于那衛風,他若不來北方倒也罷了,若再敢前來,你須將他縛送平城,可能做到?」

拓跋儀暗自叫苦。他現在對上衛風已經沒半點信心了,關鍵是那超遠射程的弩箭根本不知如何破解,可這時,只能硬著頭皮施禮道︰「臣多謝陛下厚恩。另請陛下放心,有三年預備,足以一雪前恥!」

「退朝!」拓跋珪滿意的揮了揮手

衛風先襲燕國,擒燕主慕容熙及其以下兩萬余眾,擄燕國皇後與昭儀、又大破魏國,斬首五萬余級,尤其是以萬名魏國降卒性命要挾拓跋儀自去衛王號的豪情壯舉有如一陣風般傳遍了大江南北,令天下為之震動!

尤其是全天下的衛姓更是激動奔走,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出自于河東衛氏,只要姓衛,一股濃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當衛風還在大海上飄迫時,建康丞相府中,桓玄滿臉憂色的踱著小方步,卞範之則眉心緊鎖,侍立在一旁,顯然,衛風的強勢令他們感到了不安。

好半天,桓玄才問道︰「先生,那姓衛的竟能連敗燕魏兩國,還是以一支孤軍,這著實離奇了些,是否他在夸大其辭?」

卞範之搖搖頭道︰「據細作探得,衛將軍自從就藩廣州之後,先平滅了廣州的庶族塢堡,又收服廣州俚人,獲得精兵數萬,接著,遠征林邑,獲得的金銀不計其數,听說還在番禺向海外客商征稅,以番禺對外貿易之繁盛,想必稅額極為可觀,以衛將軍的才能,有錢糧、有兵馬在手,大破燕魏並非不可能!

何況雖只是道听途說,但推敲起細節倒也合情合理,衛將軍偷襲燕國,是在嚴冬把燕主圍困于絕谷之內,勒索來了大量兵甲錢財,而大破魏軍,是因他劫掠了數萬高麗句丁壯于薊以東的海邊修築起了城池,倚仗城池才大破的魏人,魏人雖驍勇善戰,可是我晉人以弓弩見長,他來攻我晉人城池,如何能討得了好?

衛將軍于北方修築城池,意指薊,以圖通過薊控制河北遼東,恐怕最終還是志在中原,此人思慮長遠,手段凌厲,可惜啊,偏偏與南郡公您為敵,哎~~」

卞範之搖了搖頭,一臉的唏噓之色,縱使處于敵對的位置,他對于衛風還是挺欽佩的,歷來有志于北伐者都值得欽佩。

桓玄卻不這樣想,他懊惱的恨恨道︰「沒想到那姓衛的在廣州竟也能成了氣候,早知當年就不該放他去!」

卞範之苦笑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南郡公,接下來您有何打算?」

桓玄尋思半晌,遲疑道︰「我若代禪,那姓衛的定會來攻,如今他兵精糧足,實力大增,我只怕不是他的對手啊!」

卞範之的臉面布上了一抹凝重,問道︰「南郡公可是打算僅以楚公錄尚書事,執掌中樞?」

桓玄點點頭道︰「不錯,免得被那姓衛的尋了口實!」

卞範之擺擺手道︰「請恕範之直言,您代禪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若是半途而止,豈不是擺明怕了衛將軍,範之就擔心或會有人心生異念,何況即使您不代禪,衛將軍也早晚來攻,您別忘了,當初相王並無代禪之心,您不同樣是以大軍下都麼?」

桓玄的臉色難看之極,心里竟隱隱生出了絲悔意,他失去了擊敗衛風的信心,開玩笑,能大破魏軍的猛人哪是他能對付得了?要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當時還不如留在江陵做個土皇帝,不來淌建康的這趟渾水呢。

卞範之似是猜出了桓玄的心思,捋須勸道︰「南郡公,衛將軍雖兵威赫赫,但您手上也有北府軍,右將軍(桓修)經營京口數年,早已將北府軍收為已用,以北府軍之深厚底蘊,衛將軍未必能討得了好,而且盧循與劉道覆也有數萬精兵坐鎮始興,即使不敵衛將軍,拖上個數月卻是不在話下,所以您應該盡快行代禪之實,先把大義名份拿在手,以大楚舉國之力又何懼那廣州一支偏師?」

「好!」桓玄也明白自己已經沒了退路,于是一口應道︰「三日之後,我即楚王位,立楚國!」

京口的一所不起眼宅院內,劉裕與劉穆之也在商討著有關衛風的消息,他們與桓玄不同,沒有半分懷疑,只是震驚而已。

劉裕苦笑道︰「我那好兄弟果然不同凡響啊,這幾年里,他東征西討立下了赫赫威名,而我則縮于桓修手下不敢妄動,差距越拉越大,這還如何與他爭奪天下?」

劉穆之也是發了會兒怔,才勸道︰「將軍不必灰心,北府軍雖看似支離破碎,實則根基未損,只要桓玄代禪,您振臂一呼,北府將士必群起而應之,攻取建康不在話下,您站穩陣腳之後再攻南燕,衛將軍雖有大敗魏軍的威名,又如何比得上您破滅一國?

衛將軍是厚積薄發,您則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您可觀天下形勢以定行止,若衛將軍盛極而衰,您立刻發兵攻打,若無隙可趁,您也可封疆裂土,依建康再謀大事!」

劉裕擺擺手道︰「請先生放心,我並非心存退縮,只是感嘆此人運道之強罷了,無論如何,我豈會不戰而降他?好了,即然衛將軍大破魏人,桓玄必會有所震動,若我所料不差,最遲明年,桓玄將代禪,這段時間里,請先生帶個話,著希樂(劉毅表字)、無忌他們小心行事,一旦桓玄代禪,咱們必須要搶在衛將軍之前奪取建康!」

「穆之明白,這就離去了!」劉穆之拱了拱手,小心翼翼的把院門打開,在確定無人監視之後,這才若無其事的向外走去,過了片刻,劉裕也施施然的離去。

由于衛風大破拓跋儀,使得江東暗流涌動,各方都在緊密謀劃,而衛風經過長達兩個月的航行之後,于一月中旬抵達了番禺,在接受了群僚們的祝賀之後,立刻就問起了桓玄的動向,在听到桓玄稱了楚王,不禁長長舒了口氣。

衛風的戰馬實在太多了,多到了讓他難以承受的地步,假如桓玄沒有任何動靜,他也必須以清君側的名義出兵,當然了,桓玄代禪,以討逆為名更加名正言順。

衛風暫時謝絕了眾僚為他舉辦慶功宴,匆匆趕回了府宅,畢竟他已經離家一年了,而且在可想而見的幾個月內,桓玄必然會代禪稱帝,那時又要出兵,只有打下江陵才會暫時止步,最起碼需要年把的時間才能把眾女接來,所以對于短暫的相處,他異常珍惜。

當回到家里,苻氏姊妹花已經被拉到了一邊說話,包括庾氏、褚夫人、王蔓在內的所有女人均是眼眸紅通通的,尤其是庾氏與褚夫人正一人握著姊妹花的一只手在交待著什麼呢。

見著衛風走來,王蔓擦了擦眼角,抽著鼻子道︰「衛郎,訓英與娀娥也是個可憐人,你把人家搶來妾不怪你,但是你可不許虧待人家,否則妾和你沒完。」

苻訓英與苻娀娥相視一眼,連忙接過來道︰「請姊姊放心,將軍待咱們很好的,咱們知道,以前有些壞習慣,可是一定會改的,如有不小心冒犯,還請伯母與各位姊姊責罰。」

ps︰

謝謝閑彈歲月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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