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辰急匆匆趕回這才明白阮貝貝為什麼會直接打電話問自己謝安寧去了哪兒,原本被東西擺得滿滿當當的家里感覺像是一下子空了,窗台上生機勃勃的植物沒有了,桌上平時擺著謝安寧晚飯後看的莫名其妙的小閑書也沒了,下意識走向里屋,原本屬于謝安寧的東西皆是消失得一干二淨,像是從來沒有這個人在自己家里住過。
林辰倚在門前堪堪頓住,縱使她之前再不相信,現在看見這些也知道是謝安寧離開了。或許是在沒有自己的時候想清楚了,終究還是直人沐浴在日光下的生活更好,或許是對于倆個人之間似有若無偶爾越線的曖昧感到厭倦。林辰蹙眉,她也只能想到這些,隨便是什麼,謝安寧已經離開卻已成了事實。
抬起手機憋著火氣給謝安寧發短信,片刻後驀然回神才看清自己在手機上打的字。
——你還學著離家出走?
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她憑什麼用這樣的語氣去和謝安寧說話。
直人終究一座望之可及,攀之卻難見其頂的高峰。
然而林辰終究不是謝安寧,在謝安寧的臥室床上靜靜坐了一會兒,最終打定主意去謝安寧的公司去找她。
當初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和謝安寧一塊過日子,沒道理謝安寧一鬧失蹤她林辰就得哭哭啼啼認了命,人到了林辰二十七快奔三的年紀,其實也就是失去了對于有波瀾的愛情的向往,現在更喜歡古人所說的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人生之路何其漫長,得一人心白首不離何其艱難。
林辰坐在臥室的床上,起了個念頭,莫名其妙就把自己逗笑了。
阮貝貝剛從外頭折回來,剛好看見林辰一個傻呵呵坐在床上傻樂,當下氣不打一處來︰「嘿,謝安寧走了你還高興上了是不是?」
林辰緊忙搖頭。
「我想太多了……」正打算解釋,便看見阮貝貝表情越發窩火,緊忙道︰「不是,我就是突然想到得謝安寧者好人一生平安……」
阮貝貝這會兒更覺得哭笑不得。
「我說你和謝安寧倆人就沒一個正常人,怪不得能在一塊呢。你倆一天到晚少想點事情,你們之間得少多少事?」頓了頓,才說道︰「我剛給謝安寧打了電話,她沒接我電話,你也別太樂,我說你和謝安寧之間又怎麼了?」
林辰思索一怔,這才茫然抬起眼︰「我估著是我這幾天忙著工作沒回家?」
「幾天沒回家了?」
「三四天了吧……」
阮貝貝原本不好的脾氣愈發彰顯出來,怒極反笑︰「也就是你連謝安寧走了幾天了都不知道是不是?!林警官,你夠忙的啊,三天兩頭不著家,這會兒人跑了還傻樂。我看謝安寧走得對得很,她就是腦袋挨砸了才和你在一塊
林辰劈頭蓋臉听了阮貝貝一頓訓,像是終于想到謝安寧離開的原因,一瞬恍然。
「我就去她單位找她去
阮貝貝抬手攔下林辰,跟著看了她一眼︰「我看你最近是忙糊涂了,要是謝安寧惹得你不痛快,你跑了,末了謝安寧沒事人一樣去警局找你,你能見她?」
「你的意思是?」
阮貝貝思索片刻,道︰「我去找謝安寧問問,你先等我消息
林辰只得應下,低頭看表午休時間已然過去,只得先趕回警局。
小趙中午留在辦公室沒離開,手里拿著以前的檔案和現在的案發現場對比,看見林辰過來便抬手招了招示意林辰過來,蹙眉問道︰「你覺得犯案的是一個人嗎?」
見林辰點了頭,又撫上下巴,模了模不存在的胡須。
「有沒有可能會是模仿犯犯案呢,你看這里抬手點了現場被害人的死狀,最終指尖停在受害人的脖頸上︰「先前的那個案子受害人脖頸上的傷口刀法利落,雖然同樣深可見骨,卻不像是現在發生的這一起的受害者,脖頸上的傷口像是被鈍刀反復切割,最後出現這個不規則的傷口
在林辰師傅接手這個案子之後,這樣的案子一共發生了三起,凶手絲毫不忌憚于警察的追查。在林辰師傅死後,雖然凶手沒有歸案,但卻再也沒有發生過。
「而且你看,這個模仿犯還在這起案子中添加了新的創意,幾年前的案子是受害者的嘴唇被割去,而這一起則是眼珠子被剜出來串成項鏈
林辰心里存著事,有些漫不經心地看了看圖片,這才道︰「或者可以結合莎樂美的故事這樣理解,之前那幾起于莎樂美對于愛人紅唇的渴望,而現在這一起是對于愛人目光從來都不看向自己的絕望?」
「師傅,你說真的?可能有這麼文藝的殺手麼,我覺得他放那個歌劇就是為了故布疑陣來攪亂警察的陣腳,把警察的調查方向拐到歌劇上去,往復雜的地方想
林辰並未像以往那樣和小趙積極討論,直覺告訴她謝安寧搬出家的原因並不會那麼簡單,但她實在想不到除了那些原因,謝安寧還有什麼離開的原因。
難不成是回娘家嗎?
小趙並未發現林辰走神,他整個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的猜測上。
「也許只是普通的情殺,學起了之前的連環凶殺案作為噱頭,讓自己擺月兌嫌疑。我們可以從和受害人發生矛盾的人身上找線索,也許比停在對歌劇的研究上更好
抬眼卻看見林辰托腮專注地盯著自己的水杯看。
「師傅!您知道什麼叫做上班嗎,要是讓那個中央來的眼高于頂的大能人瞧見,指不定在局長面前怎麼編排你呢!」
林辰這才回了神,方才恍恍惚惚只听小趙說了一半,有些茫然地看著小趙。也是實在累壞了,眼瞼上浮著淡淡一層烏青,一看便知是晚上沒有睡好。
小趙只得又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林辰疲倦地開了口︰「按你的意思,你已經把你覺得可疑的人帶回來了吧?」
小趙呵呵一笑︰「這都是我們辦案的常規套路了,人早就帶到了,但都不是嫌疑人,只是叫過來問問情況做做筆錄什麼的,師傅,怎麼樣,跟我去吧?」
「成,我陪審
林辰思索片刻才應了聲。
像是很久都沒進過審訊室了,看見面前放著冒著熱情的白開水,正和民警說話的人,林辰有些覺得有些恍若隔世。總覺得案子多了反而不如當初來得充實,因為之前不管怎麼在警局里忙碌,家里總有謝安寧等在家里,可以坐在一塊吃吃飯,說說話。
有時候太累,看電視看著看著就在沙發上睡著了,睡了一會小覺睜開眼就能看見昏黃的台燈底下謝安寧低著頭看書,像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光線落在謝安寧的側臉上,連著睫毛都暈成柔和的一團。
于是又迷迷瞪瞪睡過去,仿佛這個世界只需要你安穩的睡,總有人陪著你。
抽回神,小趙已經開始問話。
對方是受害人的舅舅,受害人的父母早年在事故里出了事,這點倒和林辰出奇的相似。男人臉色並不太好看,只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她父母死了之後,監護權便移交給了我,我離婚的早,也沒留下一星半點兒香火,就一直把她當親閨女一樣養著。但是或許是因為失去了父母,她的性格一直有些內向,她也不算是特別出眾的人,我怎麼想都沒想到為什麼是她遇到這樣的事情……」捂著臉神色有些痛苦。
小趙想了想問道︰「有誰和被害人結過怨嗎?」
「沒有,她一直很乖的
「但你也不確定是不是?」
男人端起熱水杯抿了一口,手微微發顫。
「我想起了,有一個人……」
「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