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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皇上 奴婢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皇上瞧著我。我半對著皇上的眼神,在心里狂灑狗血,覺得,能不能向皇上小白一下。後來,又逼迫著自己趕快清醒。

糊涂,這種情緒,當此之時,是萬萬要不得的罪患啊。

立馬放下這一樁情緒後,趕緊沖著皇上,可勁兒地表現與生俱來的敬仰,就好比,我敬仰他,是此生簡直比「吃喝拉撒」還要重要的事。

我客客氣氣地做出一副表情來,面對皇上率先向我發難的古怪事,愣了一下。身後,似乎傳來眾臣的竊竊私語,其實,只是說明,我還在犯迷糊,皇上說話的時候,誰還敢說話,活得不耐煩了嗎?

皇上是金口玉言,他說話的時候,我當然,要將情緒一塊跟上去,做了聆听他教誨狀。此次,距離上一次,與皇上近距離接觸的時間,也並不算得很是久遠。我一點點拉回的記憶里的那個皇上,與今時今日的皇上相對比,覺得,那些燕窩、人參將他將養得很好,他除了比那日白了一點外,無有過多變化,精神甚至還更好了一點兒。

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記得我,他笑時,只露出淡淡的笑紋,很是仔細地看了看我。之後,笑意不去,說我瘦了。我樂呵呵應聲哩,心中嘖嘖感嘆得激烈,離得這麼遠,真的能看清嗎,難道是,天子一雙龍目天賜。于是誠嘆,天子真的很天,龍目真的很龍。

如此良好的開頭,算得上是成功的一半了吧。我滿含期待地等著他煽煽龍爪,將我煽乎到一邊就算完事。

沒想到,皇上端起了面前的一個杯子,旁若無人地細細對看起來。良久都沒有言語。我偷瞧了,皇上身邊那個懂得龍心的內侍一眼,他也沒怎麼個別地示意我讓開點什麼的。

不能怪我現在一腦袋漿糊。我來的時候他們灌了我太多的東西,為了背它們,我腦子早就粘住了,現在只覺得,是一腦袋草葉子亂搖,什麼都要想不出了。對于眼下這種情況,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若是面前站的是李元吉,我可能還會創新一點什麼想法,現在,我非但沒有那個賊膽。連那種賊心,都不敢跳動一下。腦子只是在這一團的漿糊中,尋找魏征為我備下的那萬事如易的模板。什麼緊急情況模板。平靜情況模板,緊急加平靜情況模板。家常事模板。

不對,現下的這一段沉默,哪個模板都沒有提及。

接下來,無事可做。唯等。皇上臨時提問起來,再找模板用以針對。

我換著花兒地安慰了自己過後,皇上的沉默猶在繼續,我也不敢回頭看秦王他們。

就只好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卻總是在這樣要緊的時刻覺得,有一絲碎發。正落到了我的鼻子上,搔得我癢得很,又不敢去抓。就只得抽動幾下鼻子,去去那癢。

皇上猶自戀戀不舍地端著那個杯子,我滿含期待地看著他的反應。

由來漫長的一個反應里,我一開始覺得,皇上這樣對旁物專注。明顯是有什麼重大事件,將要提及的形容。便有些不安。可是,等得時間久了,又得到了自我麻痹,覺得,皇上做為本朝龍命天佑的人,估計不會覺得,與我等弱質丫頭片子談話,就能參得透民間疾苦了吧。我正打算,一門心思就著這個想法,一路美下去,差一點兒,就要想到,今天晚上,要吃西湖醋魚來獎勵自己。

沒有想到,一切都和預先設想不一樣,還是如此的不一樣。皇上,接下來,會迅速引入正題,而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我心下輕蔑地想了想,事先仔仔細細預備下來的應對之策,事與願違地全沒有用上,果然是天高意難問。皇上的想法它其實會是這樣的。

這種失落的情緒,好生地熟悉,它就像是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直將我纏繞。我停下紛亂心緒。專心應對皇上的問答。

他問我,「為何要與秦王對換酒盞

看來,皇上的內線真是兢兢業業,連這個,我們故意做得,坦坦蕩蕩的細節,都不放過。對皇上吩咐下來的工作不僅上心,還態度端正。

我暗暗惻惻了一番。偷偷瞧了皇上一眼。

剛剛問出了問題,解決了無聲靜寂,要將人壓抑死麻煩的皇上,此時在臉上並沒有,特別地,顯露出什麼態度來。莊重的聲音,伴著香爐里的裊裊香氣傳送開來,讓人的心事都香了一重。

我也對應不上什麼情緒,但好歹還記著,魏征為我量身打造的一句大白話,其實也不是什麼精絕設計,也果真是一句有點天真、有點傻的大白話,「回皇上的話,奴婢只是覺得好玩,看太子給秦王的酒,會不會比奴婢好些

然後,很特別地記著,魏征他還指導給我,此時萬要,特別懵懂地看著皇上,表示,自己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問這個。而且也要附上驚奇情緒,皇上怎麼連這個都知道。還好,這本就不是裝的,因為,我現在都驚奇得要死了。當然是很驚奇地看著皇上。反倒是,魏征要我收了驚奇,才會難倒我。

皇上好久都再也沒有說話,這樣的平靜,發生在這個時候,極不正常,大殿中人們就大多憋著氣。而我似乎听到一應的心跳,跳得大力有聲,看來,無事的,也都開始就著這一個平靜心虛了。

不過,想想也就得以了然,大家為什麼會如此心虛了。這一朝的臣子,其實,不是太子一黨,就是秦王一黨,我實不指望能找出一個無黨派人事。看來,大家也都不能真的算得上是無事,所以才會這樣。

然後,我隱約覺得皇上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而有什麼,正在他心中猶豫難決。之後,他仰面殿頂。我心下偷想,難道皇上在數頂棚上的藻井,就像我小時候一樣。我最初見到這樣,包了蟬翼金的大殿,也有很多很多的好奇的地方。而且,即使到了現在,也不太敢相信,我曾經在這里有過童年,怎麼還連一點點的印象也沒有呢。

心事想到一半,皇上已經說起話來,他聲音平靜無瀾,就像是古井里千年無瀾的水,那麼的平靜,可是說出來的氣勢,卻是真正的波瀾壯闊,我一听就蒙了,這也太不像古井水了。

他仰首的姿勢不變,所以好像是自言自語,「匡合天下,傳承子嗣,是孤王一心所求,盼望你們,和順勇武、精誠團結,也是誠求天地。不想,卻總是有奸佞小人,從中作梗,想要斷我大唐的福祚

皇上這話,說得可真是嚴重。

雖然,我領會得不大好,還在心里琢磨,就是一听到,「天下福祚」這樣事關重大的意思,都不禁想要打出個哆嗦來。

想來,這位皇上,必是已經做出了什麼打算,殿下本是一眾朝臣,眼下個個斂氣屏聲,生怕有一個細小的聲音驚擾了皇上,動輒得咎。壓抑得渾似無一人。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皇上說的奸佞小人,說的會是我,而且還證據確鑿,說是我自己下的毒。

他先是低下頭來,由于剛剛一直是仰著頭,使我沒能發現,早在剛剛皇上的臉色,就有了一點轉變。他突然將平靜的聲音變得陰郁下沉,垂問道,「你們誰下的毒,還不站出來

其實這個問題有點難于回答,因為我不知道,皇上說的,是毒我的毒還是毒李世民的毒。我偷偷瞧了一眼魏征,雖然事實有一些出入,可到底是太子他們不仁不義在先的,本來覺得是不有什麼差錯的。

只因,皇上叫來了太醫為我診脈,問了我的毒癥,太醫一一答對,說我確實是在當是中毒。還算是在預想之中。

然後,還沒等我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皇上便語出石破天驚,擊飛了我心中的各種各樣的計較,說,「你為什麼要自己給自己下毒,挑撥我諸子之間的矛盾?」我唯一清楚的是這是個疑問句,還疑問得很是確切。

兩眼發黑,覺得塵世顛倒後,我對外界做出的反應,唯只是個冷靜,冷靜得,如同一塊靜臥千年,不移不動,甚至不會風化的頑石,也因此,差點都要忘了規矩,將堂堂的聖問給打斷,這毒,無論如何也不是我自己下的啊。

估計,我身後的李世民,也是大驚失色了。不過,我一直都沒有回頭看他。因為,我還蒙著呢,而且我是這樣想的,就算是我毒死了自己,又關他們什麼事呢,皇上不會連我要自殺都要管吧。那他也太皇上了。如此的義憤填膺將我逼得有點面目猙獰,畢竟被人冤枉的感覺太是難受。

想到一半,皇上道,「你想借這件事,挑撥我兒子之間的關系

這個解釋,才算作,是合理地回答了我心中的疑問。但是,在皇上,他老人家想到之前,我確實沒能想到,眼下即使被皇上完美誣陷,也還是覺得,皇上他也不是一味地冤枉我,而是,我沒能及時地做出這樣的一件事來,趕趕時髦。

混和著身後,眾臣皇上聖明的吶喊助威。我就成了依著皇上口中描述的奸佞小人了。

還有什麼是比皇上的金口玉言,更能信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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