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森村天真的到來,奧村拓也的學生們算是到齊了,他們趕在雨落之前回到土御門,不過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的結束。
「什麼嘛,那家伙,真是不順眼森村天真看了眼站在另一邊的源賴久,那個高大的藍發武士的視線集中在拓也身上,拓也嘴上的痕跡還沒有解釋清楚,他怎麼可能放下心。
奧村拓也面色嚴肅下來,向森村天真正式介紹了這里的幾人,並且點明了源賴久是救了他們的那個,「天真,你對賴久誤會了……」
「那老師是怎麼回事,」森村天真知道這種事不可能當著其他人的面說,伸手一拽,將拓也拉到了宅邸的另一邊,「別拿我是小孩子當借口,一找到老師和小茜他們,看到的卻是老師別人欺負的場面,我無法視而不見!」
「還有……老師從一見面,就在叫我天真?」森村天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面前的老師對待他們的稱呼全然不同了,沒有再用什麼‘森村同學’來稱呼他。
奧村拓也眼中的森村天真一直是乖巧听話的學生,哪怕天真在其他學生眼中脾氣不好,對待他的時候卻很有禮貌。今天這樣類似責問一樣的語氣,看來少年的確是氣急敗壞了。沒來到京都之前,他都不知道少年會成為八葉。做這樣與人為善的老師得到的回報並不少,至少這一位八葉對元宮茜暫時沒有什麼超出友誼的感情。
森村天真見拓也沒有回答他,整個人像是在發愣回想什麼的樣子,臉色更加糟糕起來,「老師,你在想什麼?」
「想你啊奧村拓也回過神,毫不遲疑的說道︰「天真,即使我們現在不在學校,你還是我的學生,有些事情你不用操心。老師知道這是你在關心我,但我不是沒事?以前在學校你就有些沖動,這里是千年前的京都,可不能憑著意氣行事了
森村天真捏緊了拳頭,又是這樣,眼前的老師總是不把他放在同等的地位看待。哪怕他知道對方是真心實意的為他著想,他心里的憋悶卻越來越多。他甚至厭煩了對方用屬于長輩的目光看他,還有這樣哄人的語氣……
奧村拓也伸手輕拍了下森村天真肩膀,橙發少年低垂著頭,他看不清少年的神色,「好了,我們進去吧,作為客人擅自離席太沒有禮貌了。待會兒我帶你去向賴久道個歉,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好人,你和他的關系別這麼僵持
「道歉?」森村天真冷哼了一聲,背過身就走了開來,「先讓我靜一靜,不然我不保證我會不會不發火
「哎?」奧村拓也看著走遠的少年,眉頭輕皺,喃喃道︰「什麼時候我連學生都弄不明白了……」
橘友雅在兩人出去後就跟了過去,倚在門欄邊將兩人之間的對話听得清清楚楚。他眼中略帶詫異,拓也的那個學生看樣子對對方感情並不一般,那種復雜憤懣不平的模樣,倒像是怨婦了。橘友雅搖了搖頭,暗道肯定是自己想錯了。說起來神子也是拓也的學生,按照拓也剛剛說的話,他比較在意師生之間的關系,神子和對方真的會是戀人?
橘友雅見拓也一臉不解的模樣,走過去寬慰道︰「畢竟是年輕人,年輕氣盛是正常的。我看森村對拓也你是真的關心,只是有點太在意了
「友雅?你在這里啊奧村拓也轉過身,臉色略顯尷尬,「我這個老師是不是做的不好?一定是我的表述有問題,以前天真不會這樣,他其實很懂禮貌
橘友雅不禁失笑道︰「你不用多想,拓也你對你的學生在我看來,已經足夠好了有哪個老師會因為學生的一句話這麼憂心?雖然沒見過拓也作為老師和其他人相處的樣子,但他多少能猜想的到。有這麼一位老師,森村天真對拓也過于關切倒是可以理解。
奧村拓也抿了抿唇,望著外面淅瀝瀝下下來的小雨,神色又恍惚了起來。
「拓也,你似乎見過鬼了?」橘友雅的視線輕輕掃過對方紅潤的唇瓣,外面起了一陣涼風,雨點隨風打濕了拓也的額前的黑發,水珠順著對方高挺的鼻梁滑下,最終落在那雙唇瓣上。男子有著一雙深邃動人的黑眸,在他的問話下,沾了雨水的睫毛輕顫,那樣的顫動仿佛隨著雨水打到了他的心里。
橘友雅輕搖折扇的手停了下來,對方身上發生的事難道真像想象中的那樣?神子和源賴久回來的臉色都不對,那個一開始對龍神力量抗拒的小姑娘,見到藤姬後開始詢問對付鬼族的方法,這讓他有些驚奇。追究原因,怕是在眼前的男人身上了。
「是的過了半響,奧村拓也才慢悠悠的答道。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他一點沒有在意。
「能說一下感想嗎?听說鬼族的人都非常漂亮橘友雅語氣有些好奇,向對方身邊靠近了些,拉住對方往後退了兩步,「神子若是看到拓也你淋了雨,會非常憂心
奧村拓也輕笑了兩聲,學著橘友雅的樣子靠在了木門上,回想摘了亞克拉姆面具的一瞬間,笑意加深,「漂亮是不假,個性還有待改正,自說自話,不听人言,總之高傲過頭了
「拓也對那個鬼的印象看來並不是太壞橘友雅眼眸微眯,唇角勾起,「這樣形容見到的鬼,很有趣啊
奧村拓也扯了扯嘴角,擺了擺手,「他和我們是對立的,光是他想要做的事,我就很不認同了
橘友雅點點頭,沒再多問什麼。帶著拓也回到房內,吩咐侍女給對方準備一套和服。對方那奇怪衣服被雨水打濕,入鄉隨俗,他很想見到對方換上他們這里的服飾,這樣彼此間才不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奧村拓也看著侍女送來的兩套和服,一套是白底黑色紋飾,一套是黑底白色紋飾,上面的繡紋十分精致,款式同樣大氣。抬頭看了眼橘友雅,問道︰「給我的?」
「通常還有茶色、藍色和服可以供你選擇,不過我有了點私心,覺得拓也你很適合黑白兩色橘友雅輕笑道,走到拓也身邊,將和服抖落開來,「沒有量過你的身體,據我目測,應該大體一致
奧村拓也上下打量了眼服飾,伸手接過,「那我先去沐浴,待會兒換上。在我們那里,除了舉行祭典,其他時候都是穿常服
橘友雅目送拓也隨著侍女指引的方向去往府中沐浴的地點,心里有些期待看到對方換上他選擇衣服的情景。說起來第一次送男人衣服,感覺真有些怪異了。或許是見到了一個氣質獨特的人,讓他想要親近?還是對方和他的好友藤原鷹通有些相似的認真性子,使他自然而然的去關心了?
橘友雅將心里紛亂的思緒按壓下來,坐下/身,吩咐侍女取來他日常彈奏的十三弦古箏,平心靜氣的彈奏著,似乎這樣心中可以寧靜不少。神子和拓也的關系,森村天真對拓也不對勁的樣子,以及拓也對那個鬼族人莫名的情緒,隨著彈奏,漸漸彌漫成不解的疑雲,琴聲與往日不同,少了清脆,多了厚重。
奧村拓也選擇了黑色的一套和服,換好後回到橘友雅所待的房間。本想著直接進去,听到古箏聲停住了腳步,駐足在門口仔細聆听。
橘友雅听到腳步聲的時候,剛剛平靜的心情陡然亂了些,琴音受到影響,登時斷了開來。他抬起頭,看向站在門前的男人。此刻外面的雨水未停,天色不見亮,雨水朦朧的霧氣像是籠罩在了拓也的身上。黑色和服映襯下的男人,皮膚越顯白皙,沐浴後的面龐透著紅暈,黑色的眸子帶了些氤氳之色,嘴角的弧度微微上翹,整個人如同融進了一副畫卷。他撥弄琴弦的聲音一停,對方眨了眨眼,緩緩走了過來。
看著男人出神,可不符合他的口味啊。橘友雅暗想是不是最近自己為了忙神子的事,沒有去找那些美麗的少女貴婦,導致他對一個外貌俊秀的男人滋生出奇異的好感?欣賞美麗的事物是人之常情,何況男人的性格品質同樣不差……
「友雅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琴聲過于凝重了奧村拓也走到橘友雅的身邊坐下,面色嚴肅的說道︰「你彈奏的技巧極其出色,可惜被你的心情影響,這首曲子喪失了原本的味道。曲中的意境不差,可少了點什麼……」
「拓也懂音?」橘友雅眼神一亮,他是左近衛府少將,武藝沒有展示在人前,演奏樂器是他平日的消遣。偶爾興致來了,會在那些美麗的女性面前彈奏一曲,沒有一個人說他有不足之處。對他而言,所有想要的事物可以輕易的到手,這樣的日子說起來相當無趣。龍神的神子不同,他們天外,給橘友雅平淡的生活帶來了新鮮的活力,他想看到更多有意思的地方。其中,奧村拓也這個男人身上隱含的神秘,比神子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奧村拓也瞥了眼橘友雅,淡淡的開口︰「忘了告訴你,我是音樂老師
「所以,拓也的意思是教導我?」橘友雅一听對方的身份,想起拓也面對神子和森村天真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教導不敢,只是把你彈奏的那首曲子恢復成該有的樣子奧村拓也轉過頭,問向站立在旁邊的侍女,「請問這里有沒有尺八?」
橘友雅抬起下顎,對侍女示意,讓侍女拿樂器過來。不一會兒,侍女手捧尺八,跪坐在地上遞給了拓也。
奧村拓也伸手接過,輕撫了下尺八,以竹根制作的尺八,中通無底,管體一尺八寸。這個時代沒有他最擅長的鋼琴,幸好他所會的樂器不少,在學校上課的時候,有段時間就一直練習日本民族樂器,其中三味線、尺八、古箏、琵琶他都給學生們演奏過。
「尺八不算是我擅長的樂器,我們就一起演奏你剛才彈奏的一曲,你會找到不對的地方奧村拓也的嘴唇貼上竹管的歌口,手指按上五孔,對橘友雅點頭提示準備演奏。
橘友雅忍不住發笑,對方這麼認真,看來是真的要教導他一般。他手指撫上琴弦,撥出第一個音弦。很快,听到對方口中吹奏出細膩如絲的音符,橘友雅收斂起先前漫不經心的的態度,光是拓也演奏的水準,他就知道自己是真的踫上了大家。對方說什麼不擅長尺八,這絕對是自謙吧!尺八的吹奏需要吹奏者有相當的把握力,對方抬頭低頭時吹出的沉浮音色婉轉悠揚。不過只听他彈奏了一小段內容,竟能以另外的曲子相和,搭配在一起相得益彰,整首曲子更是恬靜動人的很。
一曲畢,橘友雅雙手輕按在琴身上,久久不能回神。郁結于心的情緒隨著音樂早就消散,隨之而來的是無法抑制的欣喜之情。音樂的交融使他有種找到了半身的錯覺,尤其對方演奏時優美的舉止和神態,都令人著迷。這麼富有熱情的彈奏一首曲子,平生都難有一次。
奧村拓也放下手中的尺八,歪過頭對橘友雅彎起嘴角,微笑道︰「這樣听來,是不是好上許多?」
橘友雅望著對方的笑容,情不自禁的湊了上前,一手搭上了拓也的肩膀,一手抬起了對方的下巴,「驚喜至極!」橘友雅算是風月場的老手,在這個時候,他若是不明白自己對對方的那股莫名的情緒是什麼,那真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一旁的侍女們看到這樣的情況,紛紛悄聲退了出去,跟在左大臣府上的侍女,每個人的眼力都很不錯。橘友雅的美名在外,沒有侍女不為他動心,于是只要是橘友雅的意願,這些女子全會遵從。
「拓也除了音樂老師這個身份沒有告訴我,我還想確認另外一件事橘友雅對臉色微紅,一臉鎮定的男人問道︰「拓也和神子究竟是什麼關系?」如果他們是戀人,那麼他會壓下他心中所有的好感,就當自己什麼都沒有察覺,什麼都不會做……
奧村拓也還在感嘆橘友雅的聲音太過動听,男人的聲音顯然比那些樂器要美妙的多,怪不得女人見了都會軟上幾分。幸好橘友雅見元宮茜的第一面舉止輕浮,致使元宮茜對男人沒有太大好感,不然被這個男人的甜言蜜語一哄,豈不是很容易動心。
「友雅,不要打茜的主意奧村拓也臉色沉靜下來,語調低沉的說道︰「我可是听說你和不少女性都有來往,這樣的你,我是絕不會讓茜接近你
橘友雅按捏對方下巴的手收緊了些,神色帶了點苦惱,「拓也對神子的獨佔欲這麼強嗎?」
「我是老師,和學生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當然要保證學生的安全。這不是我們的世界,不管是茜、天真、詩紋,我都要對他們負責奧村拓也義正詞嚴,目光直直的盯著橘友雅青色的眼眸,「尤其茜是唯一的女孩子,更要……」
橘友雅眼底的笑意加深,臉頰與對方相貼,「你的意思是,神子和你不是戀人的關系?」
「戀人?怎麼可能?老師怎麼能跟學生……」奧村拓也的話語還未說完,就被男人突如其來的親吻打斷,他兩眼微微瞪大,瞪視著橘友雅。
橘友雅喉中溢出輕笑,從見到對方紅腫著唇瓣,被雨水打濕的模樣,他心底就有了這樣的一股沖動。森村天真那個少年,對拓也的情感更不是所謂的師生情,不過就像他說的,少年還年輕,不明白情有可原。
引起奧村拓也對鬼族人產生微妙感情的原因,恐怕就在于那個鬼族人對拓也做的事吧。神子和源賴久的反應看來,不是鬼族女子對拓也做了什麼,而是男子。所有事一聯系,橘友雅心中的感情發酵出來,既然鬼族也敢跟他們搶神子身邊的人,他還有什麼不敢去做的?
【還沒有碼完,待會兒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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