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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初華是在何叔家過的。(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何叔殺雞宰羊,一家人在院子里美美地吃了一頓。

「初華,」阿堵啃完一只羊腿,抹抹嘴,「你說我等能去中山國享福,是真的嗎?」

「是啊!」初華吃著一塊雞肉,道,「睿華說了,你們要是願意去中山國,那邊什麼都會有,有房子有地,還會有僕人伺候。」

「那……吃的呢?」阿堵眼楮發亮。

「阿堵,你怎麼說到什麼都問吃的!」吳六用羊骨頭敲敲他腦袋,「這家里又不是沒東西給你吃。」

阿堵撓撓頭,呵呵地笑。

初華瞅瞅他們,片刻,道,「睿華也想見你們的,嗯……反正我離開五原之後,就會回中山國,你們若是想去,我們可以一起去。」

「初華。」何叔喝了一碗湯,莞爾道,「我們幾個商量過,你和中山王的心意,我們領了。只是我們都是鄉野里生的粗人,在村里待久了,日子也悠哉自得,那中山國人生地不熟的,只怕住不慣。故此,我等還是留在武威,便不去了。初華,你好好的,于我等就是喜事。」

初華听得這話,看看王氏、阿堵、吳六、陳紹,幾人皆是一樣神色。初華知道他們脾性,也知道他們所慮是實情,只好點點頭。

眾人說著話,天色漸漸暗下。飯後,收拾了院子,幾人各自做事。

何叔算賬,阿堵砍柴練氣力,吳六在院子里練刀子,陳紹到馬廄里喂馬。

初華抱著將軍,用水給它擦了擦身體,便抱它回屋去了。

吳六瞄了一眼初華掩上的房門,朝著馬廄里的陳紹吹了個口哨。

陳紹看過來,吳六賊笑著,朝他擠擠眼。陳紹臉上泛起赧色,瞥了瞥初華的房門,目光閃閃。

*****

初華坐在燈前,翻著清河王的帛書。

雖然雷火罐和霹靂罐都已經成了,但是這帛書里頭,還有好些有趣的物件。

初華慢慢看著,那些妙想,每每翻著,都能讓她得到不少啟發,心中會生出將它們做出來的沖動。

「……閑暇時替老叟想想,或許可成事……」

「……你不將這技藝發揮開去,著實可惜了呢……」

「……相夫教子……你的本事,將來不會比變一朵花或者起一陣霧用得更多……人才天生,不分男女,女子並非只能相夫教子。」

燈火動了一下,初華又想到那日,那人的話語如同灼灼的日光一樣教人印象深刻,「……夏初華,你若有志,孤這營中,便是你施展的一方天地……」

門上響起了輕輕的叩響,將初華的思緒打斷。

「初華,你睡了麼?」是陳紹的聲音。

初華忙道,「未睡,你進來吧。」

未幾,門打開,陳紹走進來,看著她,抿抿唇。

「怎麼了?」初華看他有話要說的樣子,笑了笑。

陳紹目光閃爍,隔著案,在她對面坐下。他習慣地像往常一樣盤著腿,片刻,似乎覺得不妥,忙正坐起來。

初華看著他,覺得有些好笑,「怎麼了?」

「初華,」陳紹醞釀了一下,開口道,「你明天就要走了,是麼?」話剛出口,他便覺得自己說的是廢話。

初華點頭︰「是啊。」

「有件事,我想跟你談一談。」

「何事?」

「就是……嗯……初華,」陳紹有些結巴,「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是啊。」

他撓撓頭︰「你看,嗯……村里的阿青和小芸,他們也是一起長大的。」

「哦,是啊。」

「他們上個月結婚了。」陳紹覺得自己說出結婚倆字,已經用掉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

「真的?」初華訝然,「怎不早說,我好去補些賀禮!」

陳紹忙道︰「不必不必,賀禮我們家已經給了!」說著,他的臉漲紅起來,他看著初華,目光熱烈,「初華,那個……你……我……嗯,是不是……」

「嘩啦」一聲,外面傳來籮筐倒塌的聲音,屋子里的二人一驚。

「阿堵你真是……你那麼大塊頭還擠我!」門口,吳六從地上站起來,拍著衣服,不住抱怨著。阿堵手忙腳亂,幫忙收拾著地上的籮筐。

「你們這是做什麼?」初華出來看著他們,滿臉不解。

二人見到她,臉上尷尬不已。

「沒什麼沒什麼!」吳六忙將籮筐放好,訕笑著,「你們繼續聊!」說罷,跟著阿堵一溜煙地跑開。

初華滿面不解,在看向陳紹,卻發現燈光下,他的臉漲得通紅。

「阿紹,你剛剛喝酒了麼?」初華疑惑地盯著他的臉。

陳紹哭笑不得,更窘,「沒喝……」

「沒喝怎麼會那麼紅?」初華皺起眉,湊近些,「難道是蜜蜂蟄了?」

她說著,伸出手去,可還未近前,陳紹已經跳開了兩步遠。

「你怎麼了?」初華訝然。

「沒什麼,我……」陳紹只覺得心跳厲害,想把剛才的話說完,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最終,他無奈地深吸了口氣,嘆出來。

初華眨眨眼楮。

「無事。」陳紹紅著臉,竟不敢直視她的眼楮,「你……嗯,你睡吧,我也去睡了!」說罷,快步走開。

初華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滿面困惑。

「怎麼了?」過了會,不遠處的柴堆後面,阿堵和吳六復又冒出來,對視一眼,問初華,「哎……他怎麼走了?」

初華搖搖頭,茫然,「不知道啊。」

吳六看看那邊,又看著她,未幾,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初華,」他忍不住,道,「你覺得阿紹怎麼樣?」

「嗯?」初華道,「挺好的。」

「什麼叫挺好。」阿堵急道,「初華,陳紹他……」話沒說外,卻被吳六推了推。

「初華,」吳六看著她,意味深長,「阿紹已經二十了,去年回來,就有許多人上門提親,可阿紹都沒答應,你知道為何麼?」他看著初華,模模她的頭︰「你是個女子,便是穿了男裝,也是女子。我等都拿你當妹妹看,但是阿紹可不一樣。」

初華怔怔地望著吳六,目光漸漸明了。

*****

夏夜的天空,星子明亮。院子里無人,蟲鳴聲卻是熱鬧。

初華走到陳紹的屋子門前,抬起手要敲門,卻有些猶豫,好一會,終于落在上面。

「誰?」陳紹的聲音響起。

「我。」初華道。

話音未落下多久,忽然,門被打開。

「阿紹……」初華望著他,片刻,露出一個訕訕的笑。

陳紹的臉仍然紅紅的,躊躇片刻,讓她進門。

他的房子不大,陳設也簡單,一榻一案,一只放衣服的箱子,別的都是百戲班里的用具。初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對這些家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看了一會,轉過身來。四目相對,陳紹和她都有些尷尬。

「何事?」陳紹瞅瞅她,問。

「阿紹,」初華在席上坐下,看著他,「你方才跟我說的那些,嗯……你是說,你想像阿青和小芸那樣,跟我結婚,是麼?」

陳紹沒想到這事居然讓初華先說出了口,一愣,耳根登時燒灼起來。

「你怎麼……」他臉上有些慌忙之色,未幾,卻看著初華,滿懷期盼,「嗯……我若說是,你願意麼?」

初華想了想,道,「阿紹,我要是說不想,你會恨我麼?」

神采猶如遇到了水的火焰,登時熄滅。

陳紹看著她,怔怔不語。

「阿紹,」初華忙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也玩得很好,可是,我沒有像小芸對阿青那樣拿你當未婚夫,我拿你……」

「你拿我當哥哥。」陳紹輕聲道。

初華搖頭︰「我不曾拿你當哥哥。」

陳紹眼楮一亮。

「我拿你當朋友,」初華認真道,「很好很好的朋友。」

陳紹剛剛起的心思又落下去,苦笑,「很好很好的朋友,像將軍那樣?」

「怎麼會,它是貓,你是人。」

陳紹無語凝噎。

「我知道了,初華。」好一會,他輕嘆口氣,臉紅紅的,「我知道了。」

初華沉默了片刻,道,「我也覺得這麼對你說不太好,可是,我又覺得不說清楚,對你不好。」她搜腸刮肚,真誠地說,「阿紹,你看,你那麼好,就算我不喜歡你,也照樣有很多人喜歡你。天涯處處有芳草,不必吊死一棵樹。」

陳紹啞然。

初華瞅著他,見他臉上的神色滿是失落和羞赧,心里也不好受。

「阿紹,那個……」她結巴起來,「我是說,嗯,有好些人給你提親呢,你可以從里面挑一個比我好得多的女子。」

陳紹神色復雜,最後,變作一抹苦笑。

「好不好,你怎麼知道?她們又不是你。」他輕聲道。

「嗯?」初華愣了愣,正要開口,陳紹卻道,「我知道了,初華,沒事的。」

他看著她,眨眨眼,嘆口氣,「原想著騙你跟我一起留下來放羊,看來只能找別人了。」

初華訕然︰「阿紹,你……」

「好了好了,」陳紹將她拉起來,推出門去,「不願意就算了,別這麼多廢話,明日一早你還要趕路,去睡吧。」

「阿紹……」初華回頭看他,門卻已經關上。

她模模險些被撞到的鼻子,看著那緊閉的門,還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多說無益,只得道,「阿紹,你也早點歇。」說罷,轉身走開。

門後,陳紹的頭抵在門板上,听著她的腳步聲漸漸離去,許久,長長吁了一口氣……

*****

第二天,元煜派出的軍士早早來到。

王氏唯恐初華路上餓著,做了好些麥餅塞給初華,還煮了十幾個熟雞蛋分給了軍士。

眾人依依惜別,初華與何叔等人說完了話,卻看向他們身後,卻不見陳紹。

「陳紹呢?」吳六也發現了,問阿堵。

阿堵四周望了望,撓撓頭,「不知道啊,早上起來還見他……」

何叔看看天色,道,「時辰快到了,既然殿下要開拔,還是勿耽擱的好。初華,你上路吧,陳紹回來,我等自會告知他。」

初華猶豫了一下,見陳紹仍不見蹤影,只得應下。

軍士們帶來了馬車,初華抱著將軍坐上去,與眾人揮手別過,馭者揚鞭一響,馬車走起。

還未出村口,忽然,初華听到有人在大聲喊她,探出頭去,卻見陳紹正飛奔著追來。

初華忙讓馭者停車,陳紹追上來,氣喘吁吁地望著她,手里捧著一只布包。

「給你!」他遞給初華。

初華接過來,卻見里面全是小魚干,剛烤好的,還熱著。

「這……」初華詫異。

陳紹笑笑,額頭上還有一抹煙燻的灰黑,道,「做給將軍的,它的小魚吃完了。」說罷,有些不好意思,「我幫不了你什麼,只能做這個。」

初華看著他,眼眶忽而熱了一下。

「阿紹……你,你真好。」她小聲說。

「哦?」陳紹看著她,眼楮轉了轉,「那你還是嫁給我吧。」

初華目瞪口呆。

陳紹卻笑起來,目光閃閃,「逗你的。」說罷,他模模將軍的腦袋,對初華道,「去吧,一路保重,莫忘了回來看看我們。」

初華哭笑不得︰「你也保重。」

馬車再度走起,陳紹站在原地,一直朝她揮手。初華望著他,直到看不見了,才重新坐回馬車。

將軍對那小魚干很滿意,吃的不停嘴,初華怕它一下吃光了,忙收起來。

想到陳紹,初華心中有些愧疚,可看到這魚干,又感到溫暖。

這就是她的家人啊……初華望著車幃外頭透來的光,擦擦眼角的濕潤,唇邊浮起微笑。

*****

為了省時,元煜沒有讓初華再回兵營,馬車帶著她往東走,趕到約定的驛站時,大隊人馬已經等候多時。

元煜見了初華,沒多話,吩咐開拔。車馬轔轔,沿著原路返回五原。

路上的風景,初華來路上已經看過。元煜又是個不會浪費半分工夫的人,路上除了幾次簡短的休息,便是趕路,從太陽升起趕到太陽落下。

夜晚,眾人未來得及趕到村邑,只能宿在野地里。

這一帶草木茂盛,晚上露宿的地方,是一處稀樹林。初華和將軍睡在馬車里,夜漸漸深了,能听到外面傳來夜梟的聲音,圍坐在篝火旁小聲聊天的軍士,也漸漸沒了動靜。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得太多,初華翻來覆去睡不著,正強自閉著眼楮,忽然,她懷里的將軍抬起頭來。

「怎麼了?」初華輕聲問,「餓了?」

將軍卻沒有去扒拉那包小魚干,而是盯著車幃,琥珀般的雙目泛著幽光。突然,站起身,從車幃下躥了出去。

「哎……」初華快被這小畜生氣死了,大半夜的,這里是山林,被野獸叼去可就白養那麼大了。她沒好氣,卻放心不下,只得下車去。

天上沒有星光,只有篝火明滅。初華才下車,便發現有些不對。

馬車幾步開外的空地上,燃著一堆篝火,守夜的軍士卻不知道去哪里了。初華有些疑惑,正要上前去看,突然,她感到背後有草葉折斷的細響,即刻本能地朝旁邊迅速閃去。

身體堪堪避過刀刃,一個黑衣人拿著刀,見一擊不成,即刻再砍過來。

「喵!」將軍一聲淒厲的尖叫,撲在那個人的臉上,利爪亂撓。那人吃痛,動作微滯,初華乘機一腳將他的刀踢飛。

「有刺客!」初華大聲尖叫,正要逃開,忽然見那人抓住了將軍,大怒,連忙撲上去跟他扭打在一起。

動靜將眾人驚醒,侍衛們立刻起身,遠處傳來刀刃交錯的聲音。

初華給了那人一拳,卻被摜倒在地,喉嚨被死死地扼住。她雙腳亂蹬,使勁渾身力氣掙扎,卻全然不管用,眼睜睜地那人眼楮里閃著猙獰的光,抽出一把匕首……

破空之聲傳來,一支長矛將那人的側腦貫入,穿透了頭顱。

脖子上的力道頓時不見,初華看著那人瞪著眼楮,未幾,倒向一旁。

「喵!」將軍叫一聲,躥入初華的懷中。

初華猛烈地咳著,抱著將軍,連忙朝旁邊爬開。

「無事麼?」一人匆匆趕到,初華抬頭,卻見是元煜。他身上還穿著單衫,顯然是剛剛被驚醒。

初華驚魂未定,一邊咳著一邊點點頭。

這時,侍從來報,說刺客已經清除干淨。

元煜神色沉沉,讓侍衛將尸首都抬出來,只見有六人之多。

「小人本想留兩個活口審問,可惜都咬了毒。」田彬道。

元煜將那些尸首查看一番,侍衛中有人是在武威軍中待過的,即刻辨認出,這些都是周騰的親信。

「看來這些人是沖著馬車來的,想刺殺殿下,」田彬道,「不料錯認了夏公子的馬車。」

初華嘴角撇了撇,沒想到自己竟當了一回肉盾,也不知道這是算自己救了朔北王,還是朔北王救了自己……想著這些,她松口氣,卻發現身上疼得很,想來是方才搏斗時傷了筋皮。

「挖個坑,埋了。」元煜淡淡道,「即刻開拔,則開闊處扎營。」

眾人應下,忙分頭準備。

初華正要到車上去,卻听元煜道,「夏公子與孤同車。」

她愣了愣,忙道,「我不與你同車。」

元煜瞥她一眼,「這是命令。」

「不要……」話沒說完,她的肩膀被元煜按了一下,登時疼得抽氣。

「到我車上用藥。」元煜淡淡道,轉身而去,不容辯駁。

作者有話要說︰有大人問我放假沒,呃……放假了啊,大家沒發現,這些天都是八點更新(不要糾結那一兩次例外),並且自出都比前陣子多出一些了麼?

兩更什麼的就饒了我吧,四五千已經是鵝的極限了tt

謝謝以下大人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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