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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允灝久久沒有等到她的答案,不知怎麼地,後來還是出去了。

琉璃在床頭坐了半日,發呆了半日,到底沒睡著,又下地了。

而夜里定北王回來,也差人來看她。琉璃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未曾受傷的事對他坦白,為避梅氏耳目,自己不便過去,便提筆寫了封信,寫明了緣由讓桔梗兒送過去。

定北王接到信立時勃然大怒,對著桔梗兒罵了一堆她欺君犯上的話,還拍桌子震碎兩只杯子,但是到底沒把她怎麼樣,反而批了她假,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讓她好生「養傷」,直到養好了為止。

梅氏原本也是要上朝慶堂來打探究竟的,但是听說定北王氣得把琉璃罵了個底朝天,又砸碎了幾只杯子,便也就打消了主意,改為讓人送了些參茸燕窩什麼的過來,以示做婆婆的對兒媳的關愛。

琉璃等梅氏的人走了便把東西扔了,她可不稀罕她的東西。

她直到深夜才睡,以為祈允灝不會回來了,熄燈前他卻又一身酒氣回了來,往她臉上輕輕親了親,然後什麼也沒說,衣裳也沒月兌,就這樣環著她的腰和衣睡了。

這是吵架以來他頭次睡她的床,琉璃沒推他,但是也沒理他。

翌日一早宮里便送屏風來了,一座六開,酸枝木鏤空雕花的技藝,同樣瓖著西洋印花光玻璃。除了沒有鐘粹宮里打碎的那座大,其余竟是一模一樣。

琉璃對著這屏風來來去去看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把她擺在正堂里。

皇後想了半日,最後賞了她這座屏風,自然也就是存心敲打她,告誡她的意思。如果不是她那句話扯到了後宮妃嬪頭上,安嬪能為她說話嗎?她能這麼被逼著把忠勇侯府來得罪麼?

這般擁護太子。自然也會想替太子拉攏祈允灝,得到他手上的兵權相助,要得到祈允灝相助。要麼是把他跟太子這邊連成一線,比如結親。又比如施恩,再比如拿捏他什麼把柄,可是不管什麼方法,顯然都沒有把他整個人與東宮綁在一起來得緊要。

尤其是在當時陸詔與祈允灝一同走進鐘粹宮時,有些信息就已經不覺傳遞出來了。

送琉璃屏風,一則是安撫,二則是警誡。三則也是告訴琉璃,段文蕙的罪行是她替她發落的,這筆人情,她得記著。祈允灝究竟是要助慶王還是助太子。琉璃也得拿清方向。

基于這屏風承載的這些含義,她怎麼能不把它放在明處,順從著皇後的意思日日地看著提醒自己呢?何況,這屏風對于琉璃自己,也還有另外的意思。不管以後段文蕙與她之間有完沒完,這總是她對付諸如她類心懷不軌企圖的人的一個紀念品,就沖著這兒,她也要將它擺出來,日日警醒著。

而琉璃原來計劃著這場宮宴完了後便回何府看看蘇姨娘。這一假稱受了傷,自然就不好走動了。

不但不能出府,更是連房門都要少出,因為這院子里四處都有梅氏的耳目,再有,後院里還住著兩個不省心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給她惹出麻煩來。

祈允灝的話她到底還是听進去了,把處置凝霜的事跟他手上的兵權一道連起來說,意思就是說後院那兩個其實還有別的身份嗎?難道不是因為她們倆是慶王送來的,而且跟他有著同床共枕的情分,所以才沒下重手處罰她,而是真的有別的原因?

琉璃覺得這次跟他一吵,心情反倒比上次還亂了。

她並不是真的不想知道,只是當時氣在頭上,接連被段文蕙她們鬧騰了幾日,實在疲倦了。

而他自從那夜回房睡了之後,這些日子倒是天天回房。琉璃仍然還是那樣的態度,沒有事便不主動找他。但日常又能幾件事找得上他呢?所以,在一起也是沉默。她倒是安然自在了,不能出門便悶在屋里看書寫字,他不說話,也能坐在旁邊靜靜看她好久。那眼神深邃得令琉璃不敢直視,所以也就不去看了。

他還是會經常給她帶點南邊兒的小吃,但是不強行喂了,只放在那兒,要是發現它動過了呢,他隔天就再買,要是沒動,他就換種別的。

有一天月桂忽然跑進來,驚慌地道︰「女乃女乃,咱們院門口多了幾個侍衛!不知道干什麼的!」

琉璃也覺得奇怪,趴在靠近院門口的後窗上往外瞧,果然發現兩名侍衛守在那里,高大威武,眼神凌厲,一看就是擅打架的。他們也發現了從窗口探出頭來的琉璃,斜著眼珠 了兩 又定定看著前方,跟門神似的。

琉璃以為是自己總闖禍,所以定北王派來監視自己的,遂讓月桂去試探,看她們出門的時候他們會有什麼反應。沒想到什麼也沒有。琉璃更覺奇怪,于是趁著中午院里沒人時,自己悄悄地出了門,大搖大擺走出院門口。那兩名侍衛居然就跟在她後頭,她走到哪,他們就跟到哪兒。她問他們話,他們不說,她斥責他們,他們只懂得恭謹跪地。

琉璃更加驚異了,這監視也設得太張狂了。

可是還沒等他驚異完,下晌祈允灝回來,那兩人就撤了。祈允灝走到她對面,拉起她手說︰「葉同跟劉威是侍衛隊里功夫甚好的,有什麼事你可以隨便使喚。從今天起,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琉璃這才知道,原來這對門神兒是他從侍衛隊那十二個人里派過來給她的侍衛。心里莫名有些暖意出來。嘴上想扎他兩句,到底還是忍住了。

日後這對分別名叫葉同和劉威的侍衛果然就日日守在院門口了。琉璃雖然揣測祈允灝是要他們監視她,可事實上,他們成日里都守在院門口,關上門琉璃要做什麼,他們是壓根不知道的。當然,琉璃也測試過,當里頭傳出來有尖叫聲或者大的響動時,他們也的確會在瞬間就推門進來。

月桂觀察過,他們當值的時間是從祈允灝出門開始,直到祈允灝回府,才會撤下去休息。而他們吃飯睡覺呢?祈允灝當然是有交代過範雲的,他們倆如今也算是院里頭的一員,小廚房備了飯菜,另外也有間專門給他們闢出來的臥房。晌午吃飯時,兩個人就輪流地去。

這樣一來,她身邊也有了護身的侍衛,果然那種感覺又不一樣了。畢竟那些所謂的士子出身的文官太太,不管位份多高,是都沒有這樣配備專門侍衛的待遇的。

所以當陸沐陽與婁明芳過府來看她時,看見門口這麼威風的一對,對于這朝慶堂就肅然起敬了。

「現在可好了,看有誰還敢欺負你!管她是有意無意,先讓這兩個上去揍了那些不知好歹的再說!」

陸沐陽揚著小粉拳頭說道。

婁明芳忙道︰「我可寧願往後再也遇不到這些事了!」說完看著琉璃,倒是又笑道︰「不過呢,他能這麼做,總算也是有幾分誠意了。」

琉璃不想說這個,畢竟想起他對于太醫給她開藥的解釋听起來實在讓人心里難服,她直覺是還有別的什麼原因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不肯還是不敢說出來。所以雖然現在能夠接受他為她做的這些,可是這個結,她也不知道幾時才完全打得開。

而陸沐陽與婁明芳其實是來傳遞好消息的,原來段文蕙的罪己書果然帖了出來。于是城里最近最熱鬧的新聞,便是忠勇侯府這位縣主求愛不成反落得身敗名裂的消息。消息漸漸擴散,由來往南北的商人帶到了南邊兒,老忠勇侯夫婦終于休養不住了,听說這幾日已在準備回京。

她們走後月桂便按捺不住興奮讓桔梗兒特地出去瞧了瞧,一數之下,那落著忠勇侯府縣主名號的罪己書果然足足一百張,也剛好是一千零幾十個字,各處張帖公文的地方都帖上了。

而與此同時,先前對于新上任的將軍夫人慘遭丈夫嫌棄,連子嗣都不願讓她生的傳言終于被祈允灝當眾要求皇後重罰段文蕙顛覆了,如今,外頭都已在悄悄地說,真看不出來土匪似的鎮國將軍居然也有這麼柔情體貼的一面,人們感慨的同時,卻也有不少心懷著鴛鴦春夢的女子對于這位素行不羈的將軍由此產生了好奇與憧憬。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些日子悶在房里除了看書寫字,沒有別的事做,其實也挺悶的。

這日想起葉夫人那些不知去向的陪房奴才來,索性就喚了些人來問話,有意無意地打听著他們,但是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些人的去處,而她所打听的人在府里呆了最久的人已有快二十年。這就是說,葉夫人的陪房至少在祈允灝兩歲左右就消失了,而那時候正好是梅氏過門前後。

這是說,葉夫人的陪房去向何處,跟梅氏有著極大的關系嗎?

她問這些都是避著祈允灝的人的,當然她也想過直接去問他,但是這究竟是上一輩的事情,而且也容易招他疑心,所以決定還是不驚動任何人。

但她接連的問話終于還是驚動了範雲。沒兩日範雲就上她房里來問,是不是奴才們不听話?為了掩飾,她便讓他拿了院里頭丫鬟下人的花名冊來,說是要添補兩個丫頭。添丫頭當然也不會是真的,拿花名冊的目的是要調查院里人的身家來歷,自打溺死個水雲,又撞死個楓兒,她就已經起了排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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