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急促地按響費家的門鈴時,費執明順手就開了門。(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他有些無奈地說道︰「梁清,你都幾歲了?我說過多少次別這樣往死里按我家門鈴,你到底能不能記住!?」
梁清卻沒有心情在意費執明的語氣,喘著氣說道︰「費叔,我有事找奕真,非常重要,我能先進去嗎?」
費執明問道︰「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的!?」
梁清呼吸了一下,說道︰「我大概要跟我媽出去了。」
費執明愣了一愣,然後才意識到梁清話里的意思︰「你跟你媽一起走!?你讓奕真怎麼辦?」
梁清說道︰「就兩年,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叔,你讓我見奕真一面好嗎?」
但費執明並不放過他,所以梁清只好解釋了薛晨的意思,費執明听了之後露出了思考的神情,梁清就繞過他跑到了樓上。
進了房間,梁清開口就說道︰「奕真,我過兩天就要跟我媽出國了。」
費奕真听得愣住了,問道︰「你要走?」
「就一年三個月——我會回來的。你等著我!」
費奕真估模著這一年三個月的意思,然後意識到一年三個月之後就是梁清的十八歲生日。他開口說道︰「阿姨是怎麼說的?你不如全部告訴我。」
梁清于是又把剛剛對費執明說過的話對費奕真又說了一遍。
費奕真听了,本能地覺得有哪里不對勁——薛晨讓步得實在太容易了,讓本來做好了長期作戰準備的他完全反應不過來。而且一個人做事的時候總該有起因和目的,而他可不相信他電話里面的寥寥幾句話就能說服薛晨改變想法。
這樣想來,這改變實在是太突兀了,有種不真實感。
費奕真說道︰「我以為你媽媽應該很討厭我們這樣的關系才對。」那天早上薛晨的過激反應就是明證。他停頓了一下,說道︰「而且叔叔就這麼容易答應離婚了?阿清你不難過嗎?叔叔怎麼會同意你跟阿姨走」
梁清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事情的經過告訴費奕真,于是說道︰「其實他們一年前就在鬧離婚了,不過一直沒有說定。就算沒有鬧出這件事,估計辦理手續也就是這半年的事情我也覺得煩了,整天吵吵鬧鬧,要不就是冷嘲熱諷的,還不如離婚呢。不過」他跟費奕真說了一遍關于梁大伯和薛大舅的事情。
這倒是可以說明薛晨要梁清跟她走的原因。費奕真也是第一次知道,華風珠寶竟然不是薛晨的直接產業,而只是她為兒子代管的遺產。
費奕真問道︰「一定要出去嗎?國內的事情怎麼辦?」
「國內的情況比較穩定,有陳叔叔坐鎮。這兩年玉石首飾在國際上整個都是走強的趨勢,所以媽媽想要開闢國際市場因為開闢新市場的業務量會比較繁重,需要花費的心思也多,媽媽覺得直接親身過去比較方便和容易控制局面。」
這樣說好像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不過費奕真突然想到了︰「華風娛樂呢!?你的經紀約還簽在華風娛樂呢。你現在出去了,華風娛樂以後由誰主持?它不是剛剛上了軌道嗎,整體趨勢也很不錯。你的事業也是剛剛紅火起來,你出去了,還怎麼繼續演戲?」
梁清有些消沉地說道︰「媽說不過是幾場電視劇而已,憑華風珠寶的財力,隨時都能專門給我投資一部戲。華風娛樂本來也不是我在主持,我就是當個招牌順便學習管理而已,少了我也沒什麼。」
費奕真說道︰「不對!怎麼能這麼說?」
當紅電視劇積累下來的人氣怎麼能是隨便投資幾部戲能夠相提並論的——梁清目前的成就,既有他自己的能力原因,也有時運來巧的因素。薛晨這種說法,明顯是偷換概念。
梁清看到費奕真的神色激動,繼續不是很有精神地開口說道︰「而且她說到了那邊之後,我也可以先發展在那邊的演藝事業。你知道的,英語系的市場比亞洲這邊更大,那是國際舞台,我媽說讓我到了那邊再發力,比在國內瞎折騰強。」
這完全是胡說八道——看國內巨星轉戰海外之後前赴後繼的慘烈狀況,和華人在大部分冬青木電影中的形象,就知道亞裔人種要在冬青市獲得成功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冬青市本來就聚集了大量慕名而去尋求一夜成名的白人演員與黑人演員,而本身別鄉而去的華人更像是第三個團體,很難被人承認。何況,梁清在國內已經是風頭一時無兩,同年代能和他相提並論的青年演員,大概只有今年剛剛扮演少女俠客羅九姑而聲名大噪的莫含雪。
而放棄這樣的人氣與聲勢奔他鄉而去,費奕真不相信薛晨會不知道其中的意義。
薛晨有什麼理由,必須要梁清跟著她一起走?如果只是為了拆散他和梁清,希望兩人的感情在時空距離的影響下慢慢消磨掉,所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
費奕真思考著,突然月兌口而出,問道︰「你外公的遺囑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要求?」
梁清愣了一愣,就向著費奕真敘述了一遍他所知道的內容,但是費奕真一听,就覺得這應該不是全部內容,而應該更重要的細則規定。這里面必然有什麼內容,是導致薛晨必須在梁清成年之前把他帶在身邊的。
他把他的想法說給了梁清听,梁清听了之後,就決定在出去之前先去調查一下遺囑的詳細內容。
費奕真覺得很不安心,對梁清說道︰「阿清,我覺得很不好。阿姨提出的條件太過分了,你不該答應的。不管是高考還是演戲,現在對你來說都是一個很重要的時期。你要跟她好好說明白才對。」
梁清突然笑了︰「我不在乎。」
費奕真愣住。
「人氣也好名氣也好,如果只有答應這個條件她才會答應我們在一起,我覺得很值得。奕真,你要相信我。就算我一年多之後才能回來,就算到時候只能像新人一樣重新出道,我也不過就是重新開始而已。」梁清帶著狂傲地說道,「我有那樣的能力。」
但是雖然想要調查遺囑的內容,這天離梁清要走的時間也還是實在太近了,薛晨本身就辦理有多國工作簽證,和梁父決定離婚的當天,她就讓人去幫梁清辦理留學簽證,預估一周左右就能辦理完畢,而她的機票也預定了在十天之後。梁清要通過說服梁父獲取遺囑委托執行人的信息,聯系到對方然後了解遺囑內容,中間就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一邊是即將臨近的離別,一邊是對于未來的不安和對于無法模清整個事情脈絡的焦躁不安,梁清忙碌得團團轉,等取得整個遺囑的副本,已經是離境的前一天。
進了房間之後,他就給費奕真看了遺囑的副本。
兩人一起看了遺囑之後,都沉默了下來。
費奕真的手指一遍一遍模過a4紙頁面上的字跡,總覺得那些語句給人一種壓抑,如鯁在喉的感覺。
——若梁守城和薛晨沒有次子,或者次子未能活至成年,華風珠寶名下所有不動產及資金將全部捐獻給國家,用于成立資助貧困青年大學生的慈善資金,昭日基金。
梁清開口說道︰「我舅舅的全名是薛昭。」
費奕真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外公對阿姨有怨氣阿姨也不容易。」
「從小的時候,爸爸就比較看重大哥,而媽媽卻和我比較親,所以我也和她比較親。我一直以為,那是因為媽媽更加疼愛我的原因。」梁清如是說道。
費奕真愣了一愣,突然抬起頭,對梁清說道︰「你別這麼說。阿姨肯定是真心疼你的。」
他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梁清坐在床沿上,望著窗外冉冉落下的夕陽,仰頭說道︰「我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費奕真看著他的樣子,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心不在焉地看著文件,腦中卻在抓心撓肝地想著應該用什麼話安慰梁清。
但是安慰的話沒想到,他一直看著遺囑上的話,想說薛晨並沒有那麼壞,真正狠心的人會有更狠的做法,然後腦子里冒出來的念頭卻把自己驚了一跳。
他想,真正狠心的人肯定趁著孩子還小轉移財產,或者等到孩子成年就讓他意外死亡了,因為一旦財產到了孩子的手上,沒有子女的情況下父母肯定是第一繼承人。而梁清若是跟著薛晨,薛晨肯定就是第一順序遺產繼承者。
這念頭把費奕真自己都給嚇了一大跳。他做了一個深呼吸,把這個明顯顯得過于陰暗的念頭壓了下去——薛晨絕對不是這樣的人,而他也自覺這個念頭絕對是電視看多了小說寫多了的後遺癥太過誅心。
所以最後他只是對著梁清說道︰「你不要因為這麼幾個字就否認阿姨這麼多年來對你的感情好嗎?一個人可以作假一時,但卻不可能一直作假。阿姨對你好不好,你自己應該能感覺得到才對。」
梁清沉默了半晌,卻說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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