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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伯是土生土長的農村人,而薛大舅一家則是首都下放來的城里人。(花好田園ml/3/3266/iml)不過被下放的主要人物並不是薛大舅,而是他和薛晨的父親,梁清的外公。

梁清的外婆死得早,外公一直沒有再娶。他原也是有名望的愛國資本家,只是在政治斗爭中第一批受到殃及,下放到了梁清老家所在的那片窮鄉僻壤。

梁清的外公在之前的事故中被打斷了腿,行動不便,又只有一對兒女。梁清的大舅當時也已經年過二十,本身沒什麼問題,是主動要求跟著下來照顧老父親的。如此一來,無人照顧的寶貝大小姐薛晨自然也跟了過來。

那時候的薛晨很是嬌氣,年紀又小,對突然改變的生活環境完全不能適應,整天只知道哭鬧。而梁清的舅舅雖然原本也是養尊處優沒怎麼做過體力活的文弱書生,下放之後,卻硬是承擔起了照顧父親和妹妹的重擔。

梁清外公的腿傷導致了並發性的炎癥,一到濕冷的天氣就會疼痛不已。梁大伯把梁清的舅舅背回來的那一天,梁清的舅舅就是因為分配的柴火和煤炭不夠用,而梁清的外公又腿疼得厲害,結果下工回來還試圖上山撿柴火,卻不小心從山道上滑落了下來而導致的受傷。

梁大伯搭救了薛大舅一把,兩個人後來就慢慢熟識了起來。兩個青年年齡相近,興趣又相投,不知不覺就走得近了起來。梁大伯年少好學,卻沒什麼學習的機會,而薛大舅是裝了一肚子學問,卻對農村活計很是拙計。于是梁大伯就幫薛家干活,而薛大舅和梁清的外公則時不時教兩兄弟一點東西。

梁父也是這樣子跟薛晨熟識起來的。

不過那時的薛晨是只驕傲的小孔雀,對于梁父全然看不上眼,倒是挺黏糊梁大伯和自家哥哥。

梁父說到這里,補充道︰「她從小外貌協會。」

梁清點了點頭,知道了自己的大伯和大舅應該都長得不錯。

梁清的大伯和舅舅對薛晨其實都很不錯。這兩個青年都是相貌俊秀,人品也好的人物,只是因著家庭問題,到了二十多歲還沒什麼人問津。那時梁父已經懂事,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兄長,所以平日特別懂事听話。梁清的外公一度似乎關心過梁清大伯的婚姻大事,但是後來就沒怎麼提了,梁父至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當時就知道了。

但是薛晨不同。

她對于兩位兄長的佔有欲特別強,總是不甘心受到忽略。但是畢竟年齡差在那里,所以總有兩人出門而哄著她呆在家里的情況出現。

梁父說道︰「我覺得那大概是她後來做出那種事情的原因。」

梁父少年時個性比較單純,所以他是直到薛晨在下派的那些人面前當眾喊出那句「大哥哥你晚上只親哥哥,晨晨不高興!」時,才隱約知道自己哥哥和梁青舅舅的關系。

梁父不知道那時的薛晨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但是他永遠不會忘記她喊出那句話的時候,眼里帶著的氣惱和狡黠的笑意。

那只是個不到十歲的女孩。

那時的法律很是微妙和詭異。梁清的大伯和舅舅被押審之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梁大伯被判決了,而梁清的舅舅卻被放了回來。

梁父要去找自己的大哥,梁清的舅舅抱著不讓去,還愣是被他在臉上抓出了幾道血痕,所以到最後,梁父也沒有見到兄長最後一面。他最後看到的,就是行刑場地上那凶悍大娘還沒能用井水沖洗干淨的血跡。那時,他恨死了薛家的所有人。

梁大伯死後,梁清的舅舅就負擔起了兩個小孩和自己父親的生活。梁父那時畢竟還小,再怎麼不願意,但是如果不想餓死,還是不得不吃下梁清舅舅塞過來的食物。

也就是梁大伯死後,梁清的舅舅就很少和自己的妹妹說話了。雖然他個性溫和,並不對薛晨發火,但是對自家妹妹的態度明顯淡了下去。

他白天上工,晚上還要照顧家中的方方面面,一個人干好幾個人的活,身體上的傷病就慢慢增多起來,但是他仿佛無知無覺,永遠都是那張帶著淡淡笑意卻從來透不到眼底的笑臉,偶爾有閑時就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屋子里的角落發呆。

梁父有時候想他是不是想自己的大哥,可是卻也不敢問出口。

那一年薛晨乖巧了很多,但是整個人都陰沉了下來,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任意妄為嬌氣吵鬧,而梁清的外公也加強了對她的管教。

時間總會磨平一切傷害,只留下粗糲的疤痕,在偶爾踫觸到的時候,隱隱發痛。

梁父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在什麼時候原諒薛大哥和薛晨的。但是真正明白梁大伯的死不是薛大舅的錯,大概是那個時候。

那幾年梁父也漸漸大了,薛大舅越發顯得蒼老起來。他原本是那樣溫柔英俊,文質彬彬的一個人,卻被生活的重壓壓得形容憔悴。政治形勢漸漸好轉之後,梁清的外公得到了平反,雖然很多東西已經損失,但是京里的房產卻都歸還了回來,加上薛家原本還藏著的一些資本,梁清的外公對歸家還是充滿了希望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梁父。

薛家虧欠了梁大伯,但是梁父的前途卻是個問題。最後梁清的外公還是決定,要想辦法把梁父一起帶走。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薛大舅也是很高興的樣子,他的話是這好些年來都難得一見的多,絮絮叨叨跟自己的父親說了很多話,又跟梁父也說了很多話。

但是他最後卻沒有跟著梁清的外公回京。

回家的前一天,他被人發現喝了老鼠藥,死在了梁家的老屋里。他死時臉上也許是因為痛苦而扭曲著,卻還帶著詭異的笑容,仿佛是終于獲得了解月兌。

梁清的外公把梁父和薛晨帶回了京,梁父沒有家人沒有根基,梁清的外公就把他當兒子養,二十多歲的時候,他安排著梁守城和薛晨結了婚,並給兩個人定下了契書,兩人若生兩個孩子,第二個不管是男是女,都要過繼給薛大舅和梁大伯當子嗣,姓氏隨意,但是逢年過節,一定要拜祭兩位伯舅。而薛家留下來的祖業,則由薛晨守著,等到孩子成年,就慢慢轉交到孩子的手上,也算是薛晨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贖罪。

梁清听完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越發覺得奇怪起來。

他開口問道︰「如果是這樣,媽為什麼對大伯這麼反感?」

梁父看著自己的兒子,突然笑了起來,問道︰「你不知道嗎?」

梁清驚愕。

梁父猛然拍了拍兒子的肩,說道︰「你不知道。這很好!很好!兒子,讓老爸來告訴你,那是因為你媽是個很冷漠很自私的人,她不想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所以把這一切都推月兌給別人。你大伯同性戀該死,當然比讓她承認自己狼心狗肺害死親哥哥容易!」

梁清很少看見梁父這種癲狂的樣子,忍不住開口說道︰「爸你怎麼這樣說話!?」

梁父看了他半晌,說道︰「我倒是忘了,你從小就和你媽比較親,自然是向著她的。你的性子也像她,從小就只記仇不記恩,我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被我打了,看著我的眼神可凶說是等你長大了,就要反過來打死我。那眼神,像一條小狼崽子。」

梁清張口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他其實不記得這件事了。

其實,雖然梁父老打他,但是他也沒有真的多恨他。

梁父嘆了一口氣,說道︰「阿清,雖然我也想打你一頓,讓你听話別去搞這種事情,但是估計這種事情打你幾頓也是沒用的。否則,薛大哥也不會就那樣跟你大伯走了。不過這件事上,我同意你媽的意思,這事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回頭你就跟你媽出去吧。」

梁父的出去,指的是夫妻倆離婚之後,讓薛晨把梁清帶出國去,直接斷掉和費奕真的聯系。

梁清驚愕地叫道︰「爸!?」

梁清之前看他們的反應,還以為自己應該是能從梁父這里取得一些支持的,沒想到梁父卻是這個反應。

他叫道︰「爸,你也覺得我們在一起是錯誤嗎?」

梁父眼眶發紅,說道︰「阿清,你大伯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你舅舅也是,但是他們都已經走了。是不是同性戀這種事情,其實跟你是不是做錯了事沒什麼關系只是同性戀這條路實在太難,我也不希望你去走。我也好好跟你說,你以後跟著你媽,也要好好做人,你既然以後是要當你大伯大舅的干兒,就要學他們的品格,絕不能跟你媽學。」

梁清頓時愣住。

梁父這樣的說法,簡直就像他跟薛晨走已經成了定論一樣。

他對梁父說道︰「我不要。我不會走的!」

梁父皺眉,壓住怒氣說道︰「梁清,我們這是為你好!」

梁清往後退了一步,帶著譏諷的語氣開口道︰「是啊,你打我也是為我好。有天你把我打死了,那才是真的為我好了!」

然後他猛然一個轉身,就跑出了家門,梁父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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