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揮不出特異功能又如何。憑我的身手,要殺一個人,易如反掌。」她嘴角盈起殘酷的笑痕,「可惜我那沒記憶的那兩世,竟然跟你這種人渣同歸于盡,這麼失敗,難怪不記得。」
她的笑殘忍得像黑夜里的索命勾魂,卻又美極,蠱惑了在場所有人的心。
君燁熙走到她身邊,妖異的瞳仁里滿是迷戀,「小鴻兒,本尊又一次低估了你。」
她嘴角緩緩流出一行鮮血,頭開始昏沉。方才擲出匕首時的力道牽動了受傷的髒腑,恐怕短時間內都只能臥床休息了。
君燁熙攔腰打橫抱起她,迷糊中,听到他吩咐人燒掉北棠傲的尸首,傳御醫為她看診。
清晨,雀鳥在枝頭吱吱喳喳叫個不停,吵醒了上官驚鴻。
她睜開了眼,坐在床邊凳子上的男人立即驚喜地出聲,「驚兒,你醒了!」
一時沒有適應窗外射進來的光線,這冷峻的男性嗓音,會叫她驚兒這麼獨特,也只有驤王祁煜。
眨了眨眼,看清楚床邊的男子,她眉宇挑了挑。
他神情憔悴不堪,臉上布滿胡渣,雙眼泛著疲憊的血絲,身上的衣服干涸的泥濘、血漬集結成了一片,散發出不好聞的臭味,狼狽之極。
與昔日那個俊美無鑄,冷酷高傲的驤王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消說,他在東祁國謀反兵敗,一路逃亡,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哪還顧得了儀表?
「這是哪?」坐起身,她環顧了眼四周。
一間極其簡陋的房間,除了她睡的床,就只有一張桌子與兩張椅子,就連她身上蓋的被子也是粗劣的質料。有點像是荒郊野外人家淘汰不要了的農居。
「這里是離北齊國皇宮一百里外的一座深山中廢棄的獵戶居所。」祁煜主動解釋,「你昏睡五天了。五天前的夜里君燁熙命令御醫為你看診,無法醫治後,君燁熙便忙于部署吞掉北齊國的部署。我已潛伏在北齊皇宮多日,君燁熙對你一松懈,我便找到了機會將你悄悄帶走。」
她不解地看向他,「你我本是陌路人,為什麼要帶我走?」
「陌路人……」他臉色悲哀地重復著這三個字,「這就是你對本王……對我的看法嗎?我一直都深愛著你,而你卻這般絕情。」
「我從來就不曾對你有情。」
「我不管!」他突然激動起來,「我謀反兵敗,八皇弟死了,就連護衛星魂也死了。在世人眼中,我已成為一個逆臣賊子,永無出頭之日,父皇重金懸賞抓捕我,我已經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你!」
「正因為如此,你就更不應該連累我。」她嘴里說著無情的話。
祁煜滿臉失望,「為何你如此現實,我以為你不同于一般的女子,不會在意……」
「我跟你從來就沒什麼,你真是個腦殘,對于一個不相干的落魄人,換作是你,你願意跟他吃一輩子苦?逃亡一輩子?」
「不相干、不相干!」祁煜面色冷峻起來,「你別逼我做一些暴力的事!」
「你想強ji n我?」她面色冷淡,無一絲懼怕。
他伸手襲向她。
「雖然以我現在的能力殺不了你,殺了我自己還是綽綽有余。」她冰涼地加上一句。
「跟我在一起,你就如此的不願?」
「簡直是生不如死。」
「你居然用你的生命來威脅我?」
「你錯了,我是不喜歡你,寧死都不願意跟你在一起。並且,我身上的滅情水之毒,只是被服食過的三顆靈珠暫時壓制了毒性,毒未解,不能與男人合歡,否而,我也是死路一條。」
他頹然地垮下肩膀,須臾,整了整神色,「驚兒,我去給你做飯。你昏睡了五天,期間也沒吃過東西,我只是喂你喝了些水,你等著。」說著就走了出去。
躺得太久,腰都快斷掉了,上官驚鴻下床,打開窗戶,在窗前站了一會兒。
入目所見,崇山巍峨,山頭一座連一座,樹木都已只剩光禿禿的枝啞,冰雪覆蓋,一片白茫茫。
真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等了有一會兒,祁煜還不把飯菜送進來。上官驚鴻饑腸轆轆,走出房間,房外一圈籬笆圍著幾十平方米的院子,院中布滿積雪,整座木屋也只有兩間臥房,臥房邊上有一間廚房,院中央還有一口井。
廚房里正冒著滾滾農煙,祁煜被煙嗆到的咳嗽聲不時傳出來。
著火了?
上官驚鴻走進廚房一瞧,祁煜正在手忙腳亂的生火,他吹燃火熠子點向柴堆,怎麼點也點不燃,要麼點燃一點點又滅了,搞得滿廚房的煙。
「遭了,最後一根火熠子燃完了,火還升不起來……」祁煜轉身,見上官驚鴻站在門口,抱歉地說,「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會升起火。」
「看樣子你從沒做過飯。」
「本王……」祁煜想起什麼,改了口,「我以前養尊處優慣了,哪里會做飯這種低賤的事。現在落魄了,沒辦法。還以為做飯很容易,為何升個火都這麼難。」伸手擦了擦臉上的虛汗,鍋黑也順道擦在了臉上,頓時成了個大黑臉。
上官驚鴻咧唇笑了起來。
「你笑了!」祁煜眼中升起一抹開心。
「很難將眼前的你與曾經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驤王相比較。」
「你都說了,那是曾經。」祁煜眼中是郁郁不得志的落沒,「自古成王敗寇,敗者向來難逃一死。我原想一死了知,卻……」誠摯地凝望住她,「我舍不得死。我愛你。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向你說這句話……」
「愛一個人,沒有所謂的資不資格。」她並不感動,「只有愛與不愛。」
「你真這麼想?」他眼中升起希望之光。
她無情地潑了盆冷水,「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你。」
他痛苦地閉上眼楮,「我想法辦做飯……」
「我來吧。」她走到灶蹲下,他泛愁,「沒有火熠子了,去買太遠……」
「無妨。」她撿起牆角的兩塊不起眼的石頭,「這是打火石,相互撞擊能起火瞄。」
挑了幾根細的干的木柴放作一堆,加了幾根干草,在草上敲擊了十幾下,火瞄燃燒了起來。
祁煜在一旁,驚喜地說,「燃燒起來了。你真行!」
她淡淡地說,「不止現成的火熠子能點火,打火石,鑽木取火都可以。」
「我听過。」他不好意思地說,「只是除了火熠子,我沒使用過別的點火工具。」
她將柴木在火堆上燃著放進灶下,「燒火也是有學問的,像你剛才用半干不濕的柴,有水份,肯定點不燃,只能用干柴,還不能堆得太死,燃燒需要氧氣。」
「什麼是氧氣?」
「就是空氣里的一種。說了你也不會懂的,反正干柴堆松一點就成了。」她站起開始找米,「米呢?」
「在鍋里。」祁煜掀開鍋蓋,里頭是半鍋米。
「兩個人哪里能吃這麼多?你不會以為煮飯不用放水,直接放鍋里煮吧?」
「不是嗎?」他眼里泛起迷惑。
上官驚鴻揉了揉額頭,「要淘米的,還要算著兩個人的份量,吃多少煮多少。你這麼多米放下去,浪費的。」
「原來做個飯還有這麼多學問。」祁煜想了想,「我就說,一包米照我的煮法二餐就沒了。」
上官驚鴻算了下兩人吃的份量,把多余的米用碗盛出來裝回米袋子里,又把米淘了後,問,「菜呢?」
祁煜一愣,冷峻的面孔蓄起不好意思的表情,「五天前抱著昏睡中的你趕路,還帶包米,忘了買別的。」
「那你這五天都吃什麼?」
「吃點干糧。」也就幾個餅,說實話,他也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離市集大約有五十里路,太遠了,我去打點野味……」
「不用了。隨便弄點吃的吧。」上官驚鴻在屋子里到處找,只在一個缸子里找到了把干菜,「我跟你都太久沒進食,要是一頓就吃得太飽對腸胃不好。這一頓就喝粥。」
「驚兒決定。」祁煜突然覺得自己像白痴,活了快三十年,連個飯都不會做。
她開始洗菜切菜,動作十分麻利,還好現成的廚具都有,而且還有半罐沒用完的鹽。
祁煜冷峻的面色漾著迷戀,光是看著她,都覺得好滿足。
沒過多久,一大鍋香噴噴的干菜粥煮好了,廚房里飄散著誘人的香氣。
「洗兩個碗。」上官驚鴻淡淡地說。
「好。」祁煜將桶中從井里打的水倒進木盆里,剛拿起抹布擦, 啷一聲,一個碗打破,他紅了臉,「我……」又洗一個,又是不小心破了碗,「這碗……」
「不是碗的問題,是你沒做過家務的問題。」她碗的碎片整理到角落,另打了盆水洗了兩個碗。
他握住她因踫了冷水而凍得通紅的小手,「驚兒,以後這種粗活,還是我來做。」
「洗碗可以先燒點熱水洗。這次就算了。」她說。
「好。」他點頭,「我會學習好好做家務。」
「看來,你的野心已經徹底滅絕了。」
「滅不滅絕,都已經沒有辦法了。」祁煜神情不甘,卻又無可耐何,「東祁國皇子並不是只有我祁煜一個。哪怕將來祁雲不在……還有大皇兄祁戩。父皇永遠不會將皇位傳給一個謀反的逆子。我成了人人欲捕殺的通緝犯,勢力早被瓦解,一出現都只有死路一條,更何論東山再起。如今,能與驚兒長廂廝守,已是我唯一的心願。」
「得九世聖女者,得天下。你不相信這句話?」她挑眉。
「我只相信人定勝天,而我,已經輸了。」祁煜漆冷的瞳仁中蘊起卑微的乞求,「驚兒,我已經失去了權勢,不能再失去你。」
上官驚鴻盛了兩碗粥擺于廚房內的桌上,遞了個勺子給他,「先喝粥吧。」
粥香四溢,干菜粥煮細膩而均勻,色香俱全。
祁煜舀了口粥喝,頓時夸贊起來,「味道真好!不咸不淡,米的純香都散到了粥里,真是太好吃了。我從沒喝過這麼好的粥……」
上官驚鴻沒說話,開始不緩不慢地用餐。也許是太餓,喝了四碗粥才飽。祁煜把其余一大鍋都解決了,「意猶未盡,要是天天能喝到驚兒煮的粥……」
「如果你喜歡過這樣的日子,換個女子陪伴在你身邊,隱姓埋名,可以過得很好。」她冷淡地建議。
他面色變得冰冷,「我以為你為我做飯,肯與我共同進餐,是……」
「是沒辦法。我也餓了,等不及。再則,我需要與你搞好關系,起碼能少受點苦。」
他面色恢復一貫的冷峻,「不管你怎麼想,我都不會放你離開,你的余生,只能陪伴我!」
「這里雖然離北齊國皇宮一百多里,但是,五天下來,就算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搜,也差不多能找到,何況,這座深山的廢屋久無人居,方才做飯的炊煙,只要問山下的居民,便可直奔此處而來。」
「我又豈能不知。」他苦笑,「所以,我忍了五天都沒做飯,只是用幾個干餅免強填了填肚子。別無他法,驚兒,我們只能離開了。」點了她的穴道,攬住她的腰,向屋外走去,見由遠而近的幾名黑衣人時,冷了眼神,「來得可真快!」
輕功凝運,祁煜摟著她在雪地山林中狂奔了起來,後方的幾名黑衣人緊追不舍。
前無去路。
祁煜止了腳步,不幸,竟被逼至山崖邊。
底下是望不到底的深淵。
幾名黑衣人在離他們十步遠停了腳步,分成兩排讓開,一襲青衣的祁雲出現,目光凝望上官驚鴻,清澈的眸子里充滿了愧疚與思念,「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你,你受苦了。」
上官驚鴻回視祁雲,冷漠的目光里同樣盈著深情。
祁煜徹底受傷了,「為什麼,你只有看到他,才會露出含情的目光?你就真的那麼看不到我的好?還是嫌棄我只是一個逃犯?」
「二皇兄,鴻她沒有嫌你。只是她不會免強自己的感情,愛就是愛,不愛便不愛。不會因為你做了什麼事,而出于同情付出愛。」祁雲代為回答。
「是啊,她連同情都不給我。」祁煜冷峻的面龐蒼涼無比,「你還叫我一聲二皇兄,就不要逼我。」
「我不可能放棄她。」祁雲面色堅定。
「你在北齊皇宮答應過君燁熙,你會放棄。」祁煜指出。
「說得對。難道堂堂東祁國的二皇子,水族聖王,要做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妖異的嗓音飄蕩在寒風里,一襲紅裳的君燁熙飄然而至。
「那不過是為了你交出血靈珠維持驚鴻生命的權宜之計。」祁雲眸光清逸無波,「我答應過她,不會再松開她的手。為了她,做個背信棄義之人又何妨?」
君燁熙妖瞳微眯,「言而無信。祁雲,你連一個男人的尊嚴都丟了。」
「只要她能安康,我願傾付一切。」祁雲嗓音安和,語氣滿是堅定。
「你們不用爭了。上官驚鴻是我的,誰也搶不走。」祁煜突然猖狂悲淒地笑了,「天下之大,再無我祁煜容身之處。唯有與我愛,地下長眠!」
抱住上官驚鴻向崖下縱身一躍。
「小鴻兒……」
「鴻……」
君燁熙與祁雲同時撕心裂肺地狂喊,奔向崖邊。
一襲青影直接跳崖追隨。
妖異的紅影站在了崖邊,望著無底的深淵,面色焦急無措,心魂震痛。
「小鴻兒……」無數聲痛徹心扉的呼喚,回響的,只有耳邊呼嘯的寒風。
心,仿佛被掏空了般,空洞無力。又若被人活活剜了道口子,巨痛無比。
有一瞬的沖動,想跳下去。
終歸沒有。
自幼時有記憶以來,霸權江山的野心,蘊量了太多年,北齊國經過數日來的部署奪權,已盡握手中。
一統天下,征服蒼生在望,又豈能因一個女人而終結?
即使,是他深愛的女人。
愛,他真的愛上官驚鴻。只是他君燁熙注定不被任何人掌控,注定是天下的王者,可以寵愛、疼惜、憐憫一個女人,卻絕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更惶論生命。
所以,他猶豫。
一猶豫,就會理智。
祁雲跟著跳崖甚至沒有絲毫的停頓,就那麼跳了。他不會有心細想是否能存活于這個世間多久,只是反射性的跟隨。
這一刻,君燁熙恍然明白。
為何,她的選擇,是祁雲。
她的要愛情是重視她勝于一切,包括生命。
祁雲能做到。他君燁熙做不到。
雙拳緊握,指甲深深掐進肉里,冷涼的鮮血從指縫涔涔滴落,與山崖上的積雪成鮮明的色澤對比。
血冷,雪也冷。
全身沒有體溫的冷血異類,竟然心痛得像會死去。
面頰痛夢得幾乎扭曲,神色卻又無比悲淒。
妖異的血瞳閉上,一滴清淚滑落面龐。
祁雲帶來的黑衣人不知何時已離去。
只余那襲崖頂峰傲然挺立的紅裳男子,身影般那孤絕,那般悲哀。
紅裳飄揚,傾世風華。
……
君燁熙不知道的是,祁煜攬著上官驚鴻跳下萬丈深崖,在懸崖峭壁一顆突出來的樹阻擋了下墜的力道,祁煜反射性地攀住樹干,就這麼被掛在了半空,而他雙臂原本抱著的上官驚鴻卻因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墜漏了下去。
一道緊隨其後的青影踹了一腳樹干加速下墜的速度,終于抱住了她,「別怕,有我。」
嗓音清澈溫柔,不濃不淡,卻帶著生死相隨的堅定。
她眼中蓄起感動的霧氣,「真傻,這樣只會兩個人都摔成肉漿。」
從終于擁住了她的身軀起,他的面色便沉靜如玉,心思清明得冷靜,能與她共赴黃泉,是他之幸,他的嘴角甚至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峭壁上又一處樹干橫生,二人的身軀被樹干擋了下,祁雲毫不猶豫一手抱住上官驚鴻,一手抓住樹干。
二人被吊在了半空,幸運的是,往底下看,大約二三十米就到了崖底。
崖底是一汪碧湖。
湖面因嚴寒而飄浮著一些薄薄的冰。
因為不能動,她低不了頭,只得問,「離崖底遠嗎?」
「不遠。」
「崖底是什麼」
「湖。」
她蹙眉,「這麼冷的氣溫,要是落入湖里,衣服濕透,非凍死不可。」
「不會。」他倏地松了攀著樹干的手,抱著她半墜半使用輕功往前飛躍,一個翩翩旋轉,平穩地落了地。
她訝異地睜大眼,「這……」
祁雲解了她的穴道,她立即環顧了周圍一圈,這真的是在地上,確切來說是湖底的地面。湖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中間分隔出一條兩米寬左右的道路,一直通向岸上。
伸手踫了踫左右兩旁綠色的湖水牆壁,能模到冰冷的湖水,抬頭一看,離湖水的平面起碼五米高。她震驚難掩,「怎麼回事?」
「四大古族的首領都有一項特殊異能,你早已知道。其實異能未必能發揮出來。已滅族的雷族首領曾經有傳人身體能帶電能殺人,只是到滅亡的這一代,並無此異能。君燁熙會隱身術已不是秘密。至于我,可以任意地控制水。只要是水流匯集而成,小到水滴、河流、甚至大海,我都能開闢出一條道。」
她目光滿是敬佩,「我派人查過你有什麼異能,結果一無所獲。還以為你的異能也沒發揮出來。原來這麼厲害。」
他俊雅的面龐微哂,「過獎了,並沒什麼用。」
「誰說沒用?現在不就有用了。」她感嘆地在湖央大道上走來走去,「免了我泡一個大冬澡啊。」
他從背後擁住她,下巴在她肩膀摩蹭,「鴻,嚇著我了。我不能失去你。」嗓音里有一絲哽咽。
她回過身環抱住他的腰,「你不會失去我,永遠不會。」
「其實,我想過與你一同死。畢竟,我命不久矣。」
「水能淹死你麼?」
「我是血肉之軀,雖然能控制水,但水能對正常人造成的傷害,對我同樣能。」
「噢。」
「失望麼?」
「不會。覺得你真好。」她感動地仰視他絕俊的面龐,「你明明可以跟我一塊淹死,卻還是選擇一同活。」
「活著,對我來說,僅余三個月的命。」他伸手撩了撩她鬢邊的發絲,「可,即便將來我獨赴黃泉,我也舍不得你香消玉殞。」
她點起腳,動容地吻上他的唇。
唇冰涼,兩人的氣息卻熱情如火。
他環住她的背,熱切地回吻,貪婪地汲取她檀口中甜美的密汁,與她的丁香小舌深深糾纏,帶著小心翼翼的珍惜,呵疼,綿纏無盡。
她沉醉在他溫柔繾綣的吻里,幾乎失去了自我。
忽然,他身軀晃了晃。
她稍稍退開,「怎麼了?湖水……」定楮一看,湖水中央二米寬的道路竟然慢慢收窄,向他們靠攏。
「要劈開寬廣的湖面,需要耗費巨大的功力。」
「那你還跟我在這里浪費時間?趕緊跑啊!」她拉住他的大掌,開始向岸上狂奔起來,只是身虛體弱,跑不快。
他干脆抱起她騰空躍起,湖面被劈出的道路合攏,又匯成一汪平湖。
踏水無痕,凌空飄飛。
他抱著她飛越湖面,她抬首盯著他瞧。
輪廓分明,五官好看得無法用筆墨形容,眉宇間籠罩著如玉的光華,寧靜而安和。
一股久違的溫暖包籠了她的心。
不可否認,他擁有絕色的外表,這點她喜歡,但更深深吸引她的,卻是他清越的氣質,及給她安心的感覺。
心,砰然而動。
也許是滅情水的毒血早已通匯了她全身,心動,不再疼痛。
平穩地抱著她落于湖岸上,他低首瞧她,發現她一瞬不瞬的目光,淡笑,「在想什麼?」
「越同你相處,就越被你吸引,你就像一本讀不完的書。」她感慨。
他眸光清澈溫雅,輕輕撫著她的面頰,溫柔不言而喻。
她又想吻他,望了望四周,地處崖底,到處積雪覆蓋,沒有地方避風雪,「還是早點找到出路為妙。」
他仰望了一眼群山絕壁,分析,「往南走個五里,有出路。得盡快,君燁熙定然會派人繞路下崖來找。」
「嗯。」君燁熙是那種死也要見尸的人。
又次抱起她,使輕功飛于無路的荒山陡壁,上官驚鴻覺得祁雲的武功真不是蓋世可以說的。
之前墜落的山崖要不是深不見底,高超百丈,恐怕他直接跳下去都沒事。
官道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行駛,車內鋪著臥蹋,上官驚鴻躺在溫暖舒適的被窩里,腦袋靠在祁雲的大腿上,祁雲坐著,身後靠著枕頭。
到了有人煙的山腳,祁雲便留暗號聯系了‘萬象’殺手,準備了馬車,避開君燁熙派去搜找他們的人馬,一路往鳳族而行駛。
她的身體太虛弱,特異功能丁點兒也使不出來了,雖然吃掉了三顆靈珠,明顯感覺效力難抵滅情水之毒,少不得鳳靈珠,只能去鳳族把鳳靈珠當藥吃了。
「鴻……」他低首,關切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身子疼麼?」
「不疼。」她平躺著,仰視他,「祁雲……」
「嗯?」
「若是吃了鳳靈珠,我也恢復不了健康,滅情水之毒無解,我一生都沒辦法再跟你行夫妻之禮……」
他以一指點上她的紅唇,「能跟你做一夜夫妻,我已經很開心了。只是,害得你……」
「沒關系。」她將臉蛋又靠回他的大腿上,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體漸漸變得灼熱,他是想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