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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深沉,濃霧漸起。

天空濃重的墨色將月光一點點抹去,落在地面上的沾著水汽的草葉,一道黑影在夜色中奔襲,拖曳出一道孤寂而急促的痕跡。

墨狄呼吸沒有任何的混亂,腳步一步一步也異常的穩妥,如果忽略他那幾乎超出肉眼可分辨的速度之外,神情動作甚至是眼神,都很難看出異樣。

二白趴在墨狄的肩頭,四肢抱著墨狄的肩膀,爪子死死的釘在了他的衣服上。

即使如此,如果爪子上的靈力稍稍一松懈,它隨時都有被甩了出去的危險。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們終于停了下來,因為巨大的慣性,它整個身體向前沖去,啪的就摔在了地上。

「守著。」

它搖搖晃晃的爬出來,抖落身上的灰塵,抬起頭看了一眼收養自己的女主人。

她周身浮動著的溫度和階位壓力都高的異常可怕,臉上汗水儒士了兩旁的頭發,就像是從浴室里出來一眼,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睜開眼楮。

就好像一個不小心,她皮膚下沸騰的血液就會鑽出皮膚,然後徹底的失去生機。

二白想仔細看看她,剛沒走幾步一只腿就踹了過來,不重不輕,身上不疼但是它橫著飛走了足有三米遠。

「洞口,守著。」命令中強大的王者威壓壓的它幾乎抬不起身來,它不由自主的匍匐在地,在自己無法掌控自己的情況下,表現了最直面的臣服。

「任何生物闖進來,殺!」

可以站起來了,它不禁後退了幾步,迅速變身後,回頭看了一眼從出生開始就飼養它的主人,一躍就到了洞口。

洞口之外的遠處,是一道道隱在夜色下的身影,饑渴的、狡詐的、血腥的……所有貪婪的眼神伴隨著所有可以聞見的味道,在它腦海里交織出一副扭曲著的詭異敵襲畫面。

它的後肢不安的刨動著,尖銳的獠牙生生的長出幾寸。

山洞,其實並不是最好的地點。這樣的環境太過干燥,離水源很遠,萬一出現什麼問題,連急救都辦不到。

可是山洞三面不用守衛,留下一個進出口,大部分小角色就會被二白堵在洞口。

而二白堵不住的……

那就要靠賭了,是蕭簡先穩定下來,還是強大的敵襲先到。

墨狄眼神深了深,對洞口外的任何聲音充耳不聞。

他把蕭簡放在地上,一只手壓住不斷戰栗抽動的蕭簡,一只手撕開自己的上衣,將蕭簡的四肢綁了起來。

血液,神經,骨。

三次改造,一次比一次痛苦,也一次比一次危險。

潛伏著的血脈會將原有的骨頭一點點的碾碎,然後一點點的融合,最後一點點的重塑。

每一個部分,都豎著一道生死門,每一個節點,都有一個死神在優雅的等待……

他所傳承的記錄中,之前幾任靈霄的伴侶,第一次和第二次改造之間足足隔了有一年之久,第二次和第三次之間大部分也隔了三五年。

蕭簡,是個例外。

因為是例外,他沒有任何準備,蛋殼的契約力能夠加強伴侶的融合度,從而大大降低了改造的危險。

但是如果沒有蛋殼呢?

墨狄十指的指甲 射出來,右手扎進自己的身體里面,在血液的滲出中,他面無表情,從自己另一只手上居然拖出一截——

骨頭。

他只是擬人形態,身上的骨頭構造和人類有著根本的區別,他有著最強悍的恢復能力,別說一根骨頭,即使截斷一只臂膀,只要給他足夠的能量,靈霄大人也能恢復如初。

白色的靈力在骨頭抽出的同時迅速的裹了上去,血漬第一時間被靈力清洗干淨,然後靈力如同旋風一樣飛速的自轉起來,骨頭在靈力的打磨下,迅速的化成一堆粉屑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這邊墨狄剛剛將骨頭拖拽出來,那邊也已經將最後一點骨頭打磨成粉末。

既然阿簡要重新塑骨,血契伴侶的骨頭,自然成了最好的替代品。

他從腰間抽出匕首,骨粉準備好了,剩下的,自然是血液了。

洞外。

「轟!」

二白在狠狠的撞擊後,龐大的身軀向後沖出足足有兩米的距離,它胸膛起伏著,碩大的虎頭半仰著使勁才止住去勢。

靈霄王者的血液,無論是獸還是寵,只要是開了靈智的,都明白其中的意義。

實力突破?躍階增長?這些都是最基礎的。

能讓所有獸寵都瘋狂的,是王者的血液可以改變自身的資質。

靈寵有階位壓著,有契約法則壓著,只要靈霄大人沒有虛弱到連威壓都維持不了,很少有靈寵會動手。

可惡獸不一樣,在這個實力至上的世界,任何一次增長實力的誘惑,都像是飄渺危險的毒品,引著無數開了靈智的惡獸前僕後繼……

二白甩了甩頭,月復部的傷口還在不斷的冒著鮮血,它看了身後漆黑一片的山洞一眼,隨即轉過頭,將目光重新投向前方目露凶光的三只七階惡獸。

它前肢一蹬,整個虎身急速的沖了過去。

***

沒有任何光亮,蕭簡的眼前是墨色一片,夾雜著視網膜失控沖出的血色和亂冒的金光,整個一團抽象的夜色涂鴉畫。

「咳咳……」

有什麼嗆入喉嚨,隨著劇烈的咳嗽聲,肺部被空氣劇烈的進入,身體在咳嗽起伏間猛然間僵住。

像是全身上下的骨頭都被一寸寸碾成粉末,她整個身體都軟癱在了地上,所有的痛覺神經在這一瞬間,強行的倒灌進她的大腦。

極致的疼痛後,是大腦的一片空白。

當疼痛第二次清晰有力的送往她的痛覺神經,她半張著嘴,卻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很難有人能理解這樣的痛苦。

骨頭被敲成粉末,然後被自己的血液肌肉吞噬,從分子開始一點點的重組,一點點從肌肉血液里鑽出,然後一點點的聚集。

她甚至連咬牙的資格都沒有,因為連牙齒已經消失了。

蕭簡希望昏過去,但是她重組後的神經,強悍的將自己身體每一寸的感覺,都直接清晰的傳達到她的腦海。

有那麼一瞬,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有什麼堵住了她的唇,鼻尖縈繞著血腥味,她將注意力一點點的拉回唇齒之間,肌肉疼痛的直打哆嗦。

溫暖的體溫,熟悉的味道,她睜大了眼楮沒看見任何事物,大腦卻跳躍出一個名字。

墨狄。

「砰!」

空白成一片的大腦,如同玻璃鏡子一樣碎成渣,幾道血色在腦海里亂竄成一團,最終牢牢的裹在記憶上。

「因為你的所謂傲氣,這筆單子就折在了你的手中,蕭簡,你已經大學畢業都兩了,是時候清醒清醒看看現實了吧?我不是你老媽,沒有包容你任何錯誤,要麼你去陪李總吃頓飯喝瓶酒,要麼卷鋪蓋離開……」

「快撥打120!出車禍了……造孽啊,喝酒就別開車啊,撞死的這個閨女,二十五歲都不到……」

「別人生出一個畸形胎兒感覺世界都要塌了,我們卻因為生出一個正常孩子,兩個家族都跟哭喪似的,你沒看到你蕭家長老那眼神……算了,我也沒資格,我們家那團渾水,我還得空出時間去好好整頓,別以為我‘嫁人’了,什麼爛進骨子里的人都蹦出來礙眼。話說回來,‘實驗’失敗了,我們的合同照以前說的進行,說句實話——她是我生的,可和我女兒這個名詞,半點都沒有關系……」

「蕭簡,我以第三十七代蕭家家主的身份宣布,將你逐出蕭家,在沒有家主召回令之前回到帝都,按家規處置!」

……

各式各樣的人,各式各樣的畫面,各式各樣的聲音在大腦里一一掠過,都說浮生若夢,她卻是夢看人生。

「咳咳……」

再次的劇烈咳嗽,像是要將她這幅皮囊也顛散了,她感受到嘴唇上的溫度暫時的離開了自己,腥味的液體也沒有再強制灌入,墨狄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蕩——

「阿簡,阿簡……」

最後一步塑骨,靠的只有蕭簡自己。

塑骨的時間里,不允許任何人移動和打擾,血脈會按照原有的記憶一點點的重塑蕭簡的身體,只要有一個點受到強硬的阻斷,所有的血脈記憶都可能產生中斷。

最終,功虧一簣。

山洞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有細小的石子簌簌的滾落下來,墨狄細心的將蕭簡臉上的細小石礫拂去,站起來,向洞口走去

二白整個身體都摔在了石壁上,後背的肉已經血肉模糊成一團,它滾落在地面上,整個四肢都在顫抖著。

這是它第幾次站起來,它已經記不清楚了。

隨著靈霄大人血液味道傳出,前方的惡獸越聚越多,階位也終于升到了8階。

他吸食女主人的血液長大,七階之內,它只要硬撐著,無論數量的多少,總有一戰的可能。

只是四只七階,一只八階。

這樣的陣容對上受傷的自己,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躍階那麼簡單。

那個既不是人類也不是獸寵的女人,即使它死了,如果王在的話,她一定會沒事的,是吧?

它後腿一發力,沖著其中一只的脖子而去……

一只手,抓住它的後背,止住了他的沖勢,一人高的它被輕易的舉在半空中,然後放在了洞口前。

「守著,闖進來的生物,我殺。」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半夜到的市里,今天中午班車回的家……下午到家,晚上碼字。

要滾碎覺了,後天開始雙更補更節奏,親愛的菇涼,這三天抱歉。

謝謝【笑咪咪的豆豆】兩個雷,【墨墨是呆瓜w】兩個雷,【九歌】手榴彈。

肉湯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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