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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脾氣

其實這件事要想通也並不難,之前幾次袁軍的攻勢,基本上都是掐在夏侯惇準備派遣斥候打探消息的時候。如果說袁紹是故意這麼做的話,那整件事就很容易解釋了,袁軍幾次看似不智的進攻,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掩蓋袁軍大軍進擊成安的跡象罷了!

夏侯惇攻打成安的目的,只要是稍微有點頭腦的,都能看得出來只是試探加騷擾袁紹的排兵布陣而已。而且只要袁紹大張旗鼓地出兵攻打成安,夏侯惇也不是傻子,肯定會立馬領兵撤退。到時候曹軍就以極小的損失,牽引了袁紹的大軍,將袁紹的部署給打亂,這也正是當初法正向曹操進獻此計的用意所在!而袁紹顯然已經看穿了法正此計的用意,並且不打算任由夏侯惇牽著鼻子走,而是先不停地派出萬人隊來攻打成安,吸引夏侯惇的注意,同時也可制止夏侯惇的斥候探听情報。同時又是接連調兵遣將,將大隊兵馬調到成安,打算一口氣將成安給拿下,讓夏侯惇跑都跑不掉!

一想明白這其中的關鍵,夏侯惇也是立馬驚出了一身冷汗,當下也不猶豫,立馬就是對著左右喝道︰「快!快!全軍撤退!從南門退走!快!」

夏侯惇這才剛剛布置好防線,現在卻突然又要下令退兵,這命令也是讓城頭所有的將士都愣住了。不過很快大家都反應過來,實際上面對這十倍于己方的敵人,的確是沒有硬拼的必要,當即曹洪也是立馬咬緊牙關,提著鋼槍就是大聲喊道︰「撤退!撤退!全都準備撤退!」

「咚咚咚咚!」曹洪的聲音剛剛響起,突然從東面、和南面又是接連響起了戰鼓聲!听得這戰鼓聲,夏侯惇和曹洪又是臉色一變,緊接著夏侯惇握緊了拳頭就是用力往女牆上一砸,怒喝道︰「該死的袁紹!」

「南邊和東面都有敵人!」曹洪雖然莽撞,但畢竟是正統的曹家子弟,如今情況這麼明顯了,他當然也明白過來了,扭過頭就是望向了夏侯惇,喊道︰「元讓兄!這下該如何是好?」

「走西門!」夏侯惇的臉色已經是十分難看了,袁紹的大軍幾乎是同時出現在東、南、北三門,卻偏偏只留下一個西門,分明就是要逼夏侯惇從西門走,那用意再明顯不過了,肯定是在西門有埋伏!偏偏夏侯惇也不得不上這個當,因為若是再拖延片刻,夏侯惇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無奈之下,夏侯惇也只能是咬牙切齒地做出這樣的選擇。

「媽的!」曹洪也是很快明白了這個道理,忍不住咒罵了一句,還是按照夏侯惇的軍令行事。很快,無論是城頭上的曹軍還是城內的曹軍全都集中到了西門,西城門大開,看著城外那空曠無人的平原,再回頭遠遠望向城南,城頭上的曹字軍旗已經被摘去,換上了大大的「袁」字軍旗,夏侯惇也是不由得咬牙切齒,滿臉鐵青地哼了一聲。夏侯惇的確是不甘心,但不甘心也沒有辦法,如今擺在夏侯惇面前的,是如何順利地突圍,逃過袁軍的圍堵,返回鄴城!當即夏侯惇就是調轉馬頭,反手甩了一下馬鞭,與曹洪帶著曹軍將士直接沖出了西城門,倉皇逃去。

沒有曹軍的反抗,袁軍輕輕松松就是佔領了整個成安城,在城守府內,剛剛進城的袁紹帶著一干戰將謀士在大廳內入座。剛剛打了個大勝仗,袁紹顯然是十分高興,原本就長相豐俊非凡,現在這一高興,那就更顯得意氣風發,一坐下就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喝道︰「曹操小兒!妄想與我斗!哼!也不看看他什麼出身!哈哈哈哈!」

听得袁紹這麼一說,坐下幾名油滑的部將和謀士就開始上前拍馬屁了,一名臉頰稍稍凹陷,留著兩撇胡須的中年謀士笑著對袁紹說道︰「主公言之有理!曹孟德敢趁主公北伐公孫瓚之際,想要偷襲冀州,只可惜連時運都在主公這邊,嗯,嗯,這就叫,就叫,天命所歸吧!」

此人正是袁紹手下謀士許攸,听聞此人當年與袁紹、曹操都是洛陽城內的才俊,後來投奔到了袁紹麾下。這許攸的才能還算是不錯,只不過有一個壞毛病,那就是喜歡拍馬屁,這人品也好不到哪去,所以在袁紹帳下基本上沒有什麼人願意和他有交情,要不然,什麼時候被他賣了也說不定。听得許攸對袁紹如此厚臉皮地拍馬屁,廳內的大多數人都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只不過這話落在袁紹耳朵里,那可就是舒服多了,袁紹的笑聲那是越來越響亮,哈哈笑道︰「子遠說得在理!在理!天命所歸?哈哈哈哈!天命所歸啊!」

在袁紹的左手邊,一名年紀偏大的謀士,留著長須,臉廓卻是方方正正,滿臉紅光,正是袁紹手下智囊田豐。這次袁紹突襲成安的計謀,正是田豐為袁紹所設,所以田豐最近也頗得袁紹的重用,听得袁紹的話,田豐的眉頭頓時就是皺了起來,天命所歸這四個字,其實為人臣子所能輕易動用的?許攸說出這話已經是大大的不妥,怎麼自家主公竟然還如此受用?

田豐雖然智謀出眾,可卻是有個極大的缺點,那就是性情耿直,心里有什麼事都藏不住。當年他在前冀州牧韓馥手下為官,就因為這個性格,多次得罪了韓馥,以致最後辭官,現在雖然為袁紹效力,但這老毛病還是改不了,當即就要開口勸阻。只是還未等田豐說出口,一只手突然從左邊拉住了他的胳膊,田豐回過頭一看,卻是他的好友,同為袁紹效力的謀士沮授!只見沮授連連使眼色,手更是用力拉著田豐的胳膊,壓低聲音說道︰「元皓!莫要沖動!」

「我……」被沮授這麼一勸,田豐猶豫了片刻,而此刻袁紹又和其他人說話了,田豐這個時候再去提此事,也有些不太妥當,無奈之下,田豐也只能是閉上嘴,陰沉著一張臉坐在那。而看到田豐放棄了,沮授也是不由得長舒了口氣,這才松開了田豐的胳膊,坐回原位。

田豐、沮授這里的小動作,袁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此刻他正在眾人的奉承之中哈哈大笑,連連點頭之後,袁紹也是做了個兩手往下壓得手勢,也是讓眾人都安靜下來了。緊接著袁紹就是笑著對眾人說道︰「這次能夠拿下成安,諸公都是勞苦功高了!等到將曹操擊敗,拿下兗州之後,吾自會論功行賞!」

「主公!」見到袁紹如此自滿,田豐剛消下去的氣又是提了起來,這次連沮授也沒來得及攔阻,田豐徑直站起身,對著袁紹就是拱手一禮,喝道︰「眼下說勝還為時過早!屬下為主公所設之謀,是將夏侯惇給拿住!如今顏良、文丑兩位將軍那邊到現在還未有消息傳來,主公豈可輕言論功行賞?」

原本這大廳內還是熱熱鬧鬧的,氣氛相當的高漲,可田豐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就像是一盆冷水澆了下來,刷的一下就是將這大廳內的溫度給降下來了!大廳內的眾人一個個都是面面相覷,臉上滿是尷尬之色,而袁紹臉上的笑容也是越來越冷,到最後也是變得越發難看起來。也難怪,原本袁紹正興致高昂呢,田豐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就算是再心胸開闊的人也會有些受不了,更不要說袁紹的心胸本來就不怎麼寬闊。

眼看著袁紹的臉色變得如此難看,沮授心里也是暗暗叫糟,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朋友遭難,一咬牙,硬著頭皮就是站了起來,對著袁紹拱手一禮,說道︰「主公!田大人所言雖然不中听,但也是為了主公著想!想來,顏將軍和文將軍這次按照田大人所設的計謀行事,定能將夏侯惇給拿下!听聞那夏侯惇乃是曹操的左膀右臂,若能將夏侯惇拿下,對于曹操而言,必定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更能打擊曹軍的士氣,與我軍有利啊!」

沮授一方面說明拿住夏侯惇的重要性,一方面又有意無意地提醒袁紹,這次攻下成安的計謀乃是田豐所設,田豐立下了大功。听得沮授的話,袁紹也不好再對付田豐了,只能是冷哼一聲,狠狠瞪了一眼田豐,沉聲說道︰「這點吾自是明白!用不著爾等來提醒!韓猛何在?」

听得袁紹這一聲呼喝,眾將當中立馬就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將快步走了出來,對著袁紹抱拳大喝︰「主公!韓猛在!」

「我與你三千人馬!從西門出發!支援顏良文丑,定要將那夏侯惇給我抓回來!」看到這韓猛,袁紹的臉色倒是好看了不少,袁紹最為中意的,還是像這樣頭腦簡單的猛將,因為這樣的人不會質疑自己的決定,袁紹用起來也舒心不少。當即袁紹就是喊出了命令,而韓猛也是二話不說,領命退了出去。看著韓猛走得這麼干脆,袁紹也是忍不住瞪了田豐一眼,哼道︰「如此,田大人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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