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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想念進行時

阿挽一路橫沖直撞,並沒有特意尋著大路「走」。只一心記著要離王府遠些,越遠越好。于是,確定了方向就穿牆而過,直愣愣的在民房之間穿梭。

未經過主人同意的小女鬼客人一間間的闖過,或是大戶人家的庭院,又或是商戶家的臥房。唯一不變的就是屋里總是漆黑一片,這個時辰,大伙幾乎都已陷入睡眠。

天上的圓月灑下銀白的月光,偶爾處在兩間屋子中間的小巷里,阿挽就抬頭看一看,心思又忍不住往元溪身上跑。才兩個時辰前,她還和元溪一起賞月了。

阿挽低垂著腦袋繼續往前飄著,告訴自己數到一百就開始往回「走」。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因為想他才迫不得已想回去,小嘴撅著自言自語,「元溪這會兒一定喝過藥睡了吧。不會被發現的!」

小姑娘慢悠悠的飄著,嘴里專心的數著數。保持著直線飄行,目不斜視。

「你個死相……餓死鬼投胎了,你倒是……倒是輕點……」

「老娘是人不是牛,這骨頭都要被你折斷了……」

「爽了沒,老子可是把明天殺牛的勁都用你身上了。」

「快點啊,別說話……啊……」

阿挽半個身子才穿出厚實的牆,尖細的嗓音和粗礦的聲音就交織著闖入她的耳朵。阿挽被嚇得身子嵌在牆里,卻動都不敢動。

下一秒,阿挽哭喪著臉,好生懊惱,「慘了。」

原本一路安靜,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她忘記剛才數到哪兒。阿挽握起小粉拳捶了下自己的腦袋,這下子又得重頭開始數了。離王府可越來越遠了……

屋子里的吟哦聲還在此起彼伏,男低音女高音不斷提醒著阿挽誰是害她忘記的罪魁禍首。怨念的小姑娘循聲望去,床鋪上兩條赤//果果的身子交疊著。

阿挽下意識的轉回腦袋,她才不要看別的男人月兌光光呢。

突然一聲「痛苦」又激昂的呻//吟竄進阿挽耳中,小姑娘全身一個哆嗦。難道是謀殺案?

正義的阿挽趕緊飄到床邊,只見上頭的大漢並沒有用手掐住身下女子的脖頸,兩手空蕩蕩的撐在床上。倒是兩人的一直撞擊著。

阿挽又仔細研究了一下女子的聲音,似乎也沒那麼痛苦,反倒是……舒服。

這個詞兒一冒出頭,阿挽就覺得自己莫名的熱騰。這時,床上的二位已經結束了戰斗,親熱的依偎在一起,嘴里婬言穢語不斷。

阿挽忙不迭的捂著小臉轉身逃出了屋子。

阿挽撫著小心髒站在屋子外頭的大街上,順了好長一口氣。而後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烏漆漆的門板,不害臊,哼!

小姑娘也沒發現自己的直線策略早就已經換了方向,繼續堅持著數著數,穿入一家豆腐鋪子里。

「婆婆,那里有人呢?」稚女敕的嗓音帶著絲新奇的意味。

「呸呸呸,瞎說。婆婆還要去做豆腐,快睡覺。」屋里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豆腐阿婆看了一眼滿屋子的豆子催著小孫子入睡。

「真的有呢。」小男孩很堅持。

「婆婆給你講個故事,你就睡,成不。」阿婆無奈的嘆口氣,以為小孫子又在撒嬌了。

阿挽自然听到了聲音卻不敢回頭,快速的飄回了路上。深怕讓小男孩留下了陰影,雖然她覺得自己長得挺親切的。

她記得,之前元溪說他兒時便看的見鬼,而且大多數人幼時都能看見。

元溪元溪!怎麼哪哪兒都是元溪呢。阿挽頹敗地扁扁嘴,決定現在就回王府去。

可是……往哪邊走呢?阿挽環視了一圈,黑漆漆一片,怎麼突然還覺得有點嚇人了呢。

害怕這心理一冒尖兒,就跟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阿挽雙手環胸,警惕地打量著空蕩蕩的街道,雖然她已經是鬼了,可也不妨礙人家還是個小姑娘。

阿挽下意識的朝著有光亮的地方走,沒多久就看見前面不遠的那條街上紅光亮蹭蹭的,似乎還有人影走動,甚是熱鬧。

阿挽目不暇接的看著花花綠綠的姑娘們衣著單薄的在門口招呼著,有男子過來,往往沒一會兒就被簇擁著走進其中一家。

「麗春院」、「百花閣」、「溫柔鄉」……

阿挽琢磨著這些酒家的名字,倒像都是女子取的,難道這些又像酒家又像客棧的商鋪都是女子所開。阿挽肯定的點點頭,心里好生崇拜這些掌櫃的。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阿挽震驚的抬起頭,她……撞到「人」了!

阿挽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異或說另一個女鬼。暗色的粗布衣裳,頭發也未用簪子綰起,長長的披在肩頭。瓜子臉、柳葉眉、杏核眼,五官美艷動人,只是脖頸處卻有一條長長的傷疤,紅色一條,刺目的很。

「嚇到了?」那女鬼見阿挽一直傻看著她不說話,以為她是被自己淒慘的「死相」所嚇到。

「啊?」阿挽回過神意識到她在說什麼,慌忙搖頭,「不是不是。我只是沒有見過鬼。」

女鬼噗哧笑出聲,「沒見過鬼,那你是什麼?」

阿挽也跟著笑,「我是說沒有見過別的鬼。」阿挽是真的挺開心的,有個同類的感覺還不賴。

「人跑了。」女鬼一跺腳,越過阿挽往前飄去。阿挽潛意識的跟了上去,一直到溫柔鄉的天字包廂里才停下。

女鬼的速度比阿挽快很多,一停下她就呼呼喘氣,打量著四周。這時,屏風前和一嫵媚的女子喝酒的男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大皇子?」

女鬼秀眉蹙起,反問道,「你認識他?」

「嗯!他是壞人。」阿挽忿忿的怒視著豐承奕。

女鬼凝視著阿挽眼里的憤怒,好久別開頭。她們的恨,不一樣。

阿挽後知後覺的反問道,「你是來找他的嗎?」小姑娘敏感的察覺到大皇子笑的越開心,同伴身上的戾氣就越重。她試著撫模著她的後背,學著元溪安撫她的樣子。

身後的小手一觸及後背,女鬼就顫了子。似乎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過,活著的時候沒有,死後倒像是偷來的福分了。

阿挽還在忙著組織語言去安慰女鬼姐姐,廂房里又傳來了熟悉又陌生的吟哦聲。阿挽尷尬的低垂腦袋,熟悉的是——同一個調調,陌生的是——聲音不同。

女鬼拂開她的胳膊,席地坐下,聲音有些低沉,「我叫陳雪娥,想知道我的事嗎?」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和阿挽說自己的故事,可能只是因為她很寂寞,還是因為……眼前干淨的小姑娘讓她覺得很安心。

阿挽點點頭,又躊躇不定的看著她。講故事確定要這麼曖昧的背景音樂嗎?!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陳雪娥淡笑出聲,「小丫頭,這里都這樣。」

阿挽深呼吸了一口氣,盤腿坐在她身邊,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

陳雪娥手癢的捏了一下阿挽努起的鼻頭,隨即斂起笑容。她七歲的時候被家里賣給牙婆子,拿來的錢是給弟妹吃飯的。牙婆轉手把她賣到了這十三街給那些姑娘們當丫鬟,長到十四歲就被逼著接客,第一次接客遇上禮部侍郎左清被贖了出去學舞唱曲,前年被送給了豐承奕。豐承奕陰晴不定,在床榻之上也總是怪癖眾多。

但她就是靠著豐承奕吃飯的,唯有不斷的迎合她。往日宮宴回來,豐承奕總還是好心情的,卻不知那晚發生了什麼,她是活活被鞭撻而死。

死後她因滿身的怨氣而不能投胎,身上也無蔽體的衣物,正巧後山上隔日葬了一個婦人問她拿來的才有了身上這件粗布衫。

陳雪娥淒涼的笑著,「我就算不投胎也要把他一起拉下地獄。」

阿挽听的一愣一愣的,小手不由自主的環抱住她,「讓元溪幫你打他這個壞人!」

女鬼姐姐的身世那麼淒慘,既然是大皇子的美姬,然後做了「嗯嗯啊啊」的事後還被死于非命。這個大皇子草菅人命還逍遙法外!阿挽做鬼以來,生活里只有豐元溪,每日享受到的都是元溪的寵愛、關懷,即便元溪總是很少說話。讓她一瞬間接受這個世界的惡意,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豐元溪。

陳雪娥凝眉看她,「你說豐元溪?睦宣王爺?」

「啊?嗯。」阿挽鄭重的點頭。

「你認識他?」陳雪娥打量著阿挽身上穿的衣服,的確是宮里才用的上的上好綢緞,「你是他的誰?」

「我是他的阿挽啊。」

明顯底氣不足的聲音讓陳雪娥好生不解,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一直聊到床上的人停止運動,陳雪娥才把豐元溪和阿挽的關系鬧清楚。也明白了王爺圈養的小姑娘現在是「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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