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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茶之苦(五)

衛寒聲捏著手里的小茶包,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竟然自顧自的對著那東西笑了起來。

青子有些納悶又不敢擅自打擾衛寒聲,只能學著衛寒聲的樣子發呆起來。

到了衛家剛下馬車,大管家就匆匆的從門內跑了出來,還來不及擦額角上的汗,「大公子老爺有請。」一直好生的陪著衛寒聲一同往正院走。

瞧著沒什麼人了,大管家才用只有衛寒聲能听見的聲音說道︰「少爺您怎麼能趟這趟渾水呢,老爺發了好一通火。老奴已經讓人去喊夫人了,若是老爺責問什麼您就說您什麼都不知道。」

衛寒聲卻是不以為意,但是又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能點了點頭,「青子你先回院子去,我若是沒喊你就先別出來。」

拍了拍大管家的背讓他不要擔心,大步的朝著里頭走去,手中的茶包暗暗的掐緊。門外的下人瞧見衛寒聲走來,忙打開了大門,「見過大少爺,老爺在里頭等著您。」

衛寒聲微微的點了頭,揮手讓門外的下人都先下去,站在原地沉思了很久才跨過大門走了進去。

衛游正靠在太師椅上喝茶,旁邊坐著的是方姨娘正在給衛游捶腿,瞧見衛寒聲進來就要起身行禮,被衛游給攔住了。頗有些矯情的向衛寒聲示威,衛寒聲卻連一眼都沒看她。

「大管家說父親找我?可是有事?」方姨娘本是衛寒聲遠方的一個表親,因為家中親戚都身亡的早。便來投靠衛游,沒想到卻是投靠到了床褥之上。

「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啊?」到底是叱 商壇半輩子了,衛游雖在辯茶各方面都不如夏毛尖。

但好歹也算是撐起了江南茶街的半邊天,就算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還是讓人有些後怕。

衛寒聲早就習慣了衛游的這個樣子,從小到大他何嘗不是這樣對著自己與母親,壓抑住心里的不滿。扯了扯嘴角開口道︰「兒子自是知道的。」

「我還道你已經忘了,既然如此你今日為何去碧雲天破壞我的計劃?你可要是知道,現在的衛家可還輪不到你做主!」衛游猛地坐起,抄起桌案上蓋碗就往地上一砸。

清脆的瓷碗破裂聲還在屋內回響,屋內就陷入了一片的詭異氣氛。

方姨娘倚身靠在衛游身上,「老爺您快消消氣,您這些日子可是砸了不少了,瞧瞧砸了多可惜啊。」

「父親若是喜歡,明日再讓人重做便是。」衛寒聲淡定的出聲,方姨娘自討了個沒趣,撩了衣袖扇了扇背對著他們父子兩坐著,嘴角卻是掛著得逞的笑容。

衛游氣甚哼了一聲,「你不要以為我真就拿你沒辦法了,衛家可不是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我何苦要成天給自己找罪受。」

方姨娘的笑意入了眼底,剛要轉身好好的添油加醋一番時,從門外沖進了一個粉紅色的身影,速度飛快的直直的朝著衛游撲去,「爹爹。」

衛游只恍惚了片刻,就轉換了面色抱著來人樂呵呵的笑了起來,「哎喲,我們的依兒可算是回來了,讓爹爹瞧瞧出去一趟是不是瘦了。」

後頭朱氏笑著走了進來,朝著衛寒聲比劃了一個沒事的手勢讓他不要擔心,「老爺也太寵依兒了,娘親送她回來的人可是說了,日日在家中就念著要回來找老爺。」

衛游朗聲的笑了起來,衛珞依算是衛游老來得女,衛家大房人丁本就少還都是帶把的,所以衛珞依出生的時候算是集了萬千寵愛于一身。

「你也是,別對依兒這般的嚴苛。女兒本就是拿來寵的,怎麼樣,岳母可是還說了些什麼?」衛游眼里的寵溺不假,大手模著衛珞依的頭發將她抱在自己是膝上坐著。

還不等朱氏答話,衛珞依就一邊把玩著衛游的胡子邊說,「爹爹怎麼不問我呀,曾祖母可是都交代給我了。」

「哦?我們的依兒可真是了不得,那你告訴爹爹,曾祖母都與你說了些什麼啊?」衛游的注意力一時就放在了衛珞依的身上,方姨娘不甘心的想要插話卻愣是插不進去。

「曾祖母說爹爹辛苦了,讓爹爹別天天就知道忙活要注意休息,還說哥哥沒有我孝順,讓爹爹多多教訓他。」

說著衛珞依就從衛游腿上滑了下來,跑到衛寒聲跟前伸了雙臂,「哥哥抱。」

衛寒聲難得露出了真摯的一笑,將衛珞依抱了起來,「我瞧著倒是沒瘦厚實了不少,可是沒少淘氣讓曾祖母煩心所以給你送了回來吧。」

衛珞依撓了衛寒聲一臉,「不與哥哥好了,虧得我還在曾祖母面前替你說好話。」孩子氣的話讓屋里的眾人都笑了起來。

朱氏趁機的將方姨娘擠到一邊,在衛游身邊坐下。方姨娘冷笑一聲,不再看屋內的天倫之樂,不動聲色的走出了院子。

「二少爺呢,回來了沒有?」方姨娘低聲的問了丫鬟一聲,丫鬟點了點頭,她才雙目一沉快速的往自己院子走去。

進了屋子果見衛寒煙正坐在院子里看書,方姨娘眉頭深鎖走過去一把將書丟在地上,雙腳踏上去狠狠的踩了幾腳還還不解氣,「看書看書,一天到晚就知道看書,看書能當飯吃嗎?」

衛寒煙嘆了口氣,像是早就習慣了方姨娘的瘋癲。揮了揮手讓丫鬟下去,然後強制性的讓方姨娘冷靜下來。

「娘,您冷靜一點。」瞧著方姨娘雙目無神的癱坐在椅子上,才無奈的將人抱緊了屋子里,「看書有什麼不好?娘咱們不是沒有爭過,既然都是無用功放棄吧。」

方姨娘剛接觸到床板,就激動的將榻上的東西掃了下去,「呵,娘?說的好听些是個姨娘說到底還不過就是個奴才。我算是白白生你了,一點志氣都沒有!你活該被那賤人雜種踩一輩子。」

衛寒煙也不去當方姨娘的手指甲,臉上早就被劃出了道道的血痕,「娘,你冷靜些,我去給你熬藥,這種話以後都不要再說了。」

衛寒煙起身要走,就被萬姨娘給拉住了衣擺,「煙兒,你是不是也嫌棄為娘了。」

「沒有的事,娘親先休息一會,我去去就回來。」衛寒煙安撫完方姨娘才走出了屋子,將地上撕毀的書頁撿了起來。拍去上頭的灰塵,露出上面的兩個大字‘賬簿’。

夏雪芽去看白錦官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休息。

「師父怎麼樣了?」夏雪芽還是很擔心白錦官的,畢竟白錦官亦師亦友教會了她很多東西,也算是到這個世界之後,除了家人之外對她最真心的人。

白鷺搖了搖頭,「你別擔心父親他沒事,就是頭上磕了些皮,但是大夫說怕是熬不過兩個月了。」

雖然是早就知道了的事情,再次這麼血淋淋的面對這個事實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夏雪芽一直以為她前一世的生活已經很不如意了,卻不想想要好好重新開始的卻給了她這麼多的難題,人生有幾個坎是不管怎麼都過不去,那就是生老病死。

不管是嘴里還是心上,都是些苦澀在蔓延,一時間之間竟然有些想要放棄。什麼家業她又不是真的夏雪芽,什麼大姐便是和離不了和她又有什麼關系,還有這該死的病魔。

白鷺見夏雪芽有些不對勁,反而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父親知道你會如何,剛剛睡前就和我說了,這些日子我也了解你一些,你這人其他都好便是太要強了些。」

夏雪芽恍惚的看著白鷺,「要強不好嗎?」

「有些事情不是強求就能行的,父親的病我幾年前就知道了,可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只能讓他在剩下的日子里,完成所有他想要完成的事情。幸好遇上你了,若是靠我,白家算是要完蛋了。」夏雪芽仿佛看到了之前第一次見到白鷺一樣,面上雖是一副滿不在乎痞痞的樣子,其實他的內心比任何的人都清楚都痛苦。

點了點頭,便是再絕望又能怎麼樣,時間還是這麼過。除了更加的努力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呢?回了白鷺一個笑容,繼續上樓去制今日為制完的茶。

等夏雪芽走後,白鷺一個人愣在院子里,原本帶笑的臉再也撐不住靠著牆壁癱坐了下去。

母親就是因病過世的早,全家自有他和白錦官兩個人相依為命。他怎麼可能沒有發現白錦官的病,他只是一直沒有說,他怕捅破了那層紙會發現自己是多麼的軟弱無能。

「你別難過,我和小姐會一直陪著你的。」不知何時相思站在了他的身後。

轉過身去抱住相思的腰,趴在她的身上再也不顧什麼,輕聲的哭了出來。那是一種近乎野獸的嘶鳴聲,那麼的絕望和痛楚。

相思的手掌輕輕的撫著他的發,想著這樣就能讓他稍微的減少點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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